【肆】诞辰的祝愿
【呐,白石君,见信安。
不知不觉已经这么长时间了。
白石君也许一直想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回信。
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对你说。
也许现在就是时机。
呐,我其实,非常期待白石君的回信。
但是,不是现在。】
那是白石回到大阪之后,收到的最后一张明信片。
冬天已经快要过去,眼见即将冰消雪融,从白石房间的窗子望出去的树木正迫不及待地抖落冬季尚未完全褪去的残叶,给崭新的幼叶腾出空位来。
而五百五十公里外的东京,再也没有寄明信片到大阪白石的家里。
白石想,那些明信片难道是旧年的梦影,没办法跨过最后的冬天,变成崭新的,春季的礼物吗?
从东京回来之后的白石一如既往地生活着,唯一和从前不同的也许是他往四天宝寺天台里搬了几盆仙人掌。说到四天宝寺的天台,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网球部诸人的私人用地。财前说:“都是因为白石前辈在这里种毒草,让其他人都不敢来。前辈太疯狂了。”
“白石你从来不种点正常的植物。”忍足避开开得招摇的附子草伸指试探地碰碰仙人掌。
“小心点,谦也。”白石倚在栏杆上叮嘱道,“别伤到小仙了。”
“喂!完全反过来了!你该担心它们扎到我吧!”忍足怒道。
“怎么会,仙人掌可是很温柔脆弱的植物啊。”白石认真地说。
忍足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指头,“不要爱屋及乌的这么明显……都接近重色轻友了你。”他看着白石,“藏,那家伙多久没给你寄信了?”
“记不清了。”白石转头望着远处的青空,“两个月吧,还是三个月?”
“有没有搞错。”忍足说,“要换成我,翘课也得跑到东京去问个明白,现在这样算什么,平白无故过来招惹你,又不明不白地撒手不管……”
“你想说不二君完全掌握了主动权?”白石走到忍足身边坐下,脸上还带着笑意。
“你倒是悠闲得很!”忍足恨铁不成钢般地捶他,“还笑得出来啊你?你还真一点都不担心?”
白石轻轻抚弄着仙人掌暖绿色的茎干,忽然问:“谦也,如果你喜欢的人离开你,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二话不说就把他追回来!”忍足虽然不明白白石这么问的意义,还是挺起胸膛志得意满,“我可是大阪的浪速之星,没人能比得上我的速度!小光跑不过我,我肯定能追上他!”
“真像谦也的作风。”白石凝视仙人掌的眼神无限柔和,“可是我呢,我没有谦也那么快的速度,如果不二君想要离开,我是追不上的。所以我不会去追,也不会去做任何事。”
忍足看着白石,眼神有点困惑。
“你知道吗,谦也?”白石沉静地微笑着,“如果想要亲近一棵仙人掌,可不是拔掉它的刺,把它的外壳劈开,而是耐心地等,等它愿意卸下坚硬的防卫,为你开出最美丽柔软的花来。”
等到仙人掌温婉地盛开,就能触碰到尖利外壳之下那颗柔软美好的心脏。
以最美丽的花朵的姿态呈现在眼前,摇曳静好。
“所以,我只要等待就好了。”白石说,“只要耐心等待下去,一定会看到仙人掌的花开。”
那天在东京,他就已经这样决定了。
走出照相馆的时候还早,远远没到傍晚白石该离开的时间。白石正在考虑到底该去哪里消磨接下来的时间,就听见不二的提议:“白石君想不想去青学走走?”
于是他们坐上电车回东京的市区,不二给他带路,两人一路闲聊着很快就到了青春学园。
“因为周末,所以根本没有人。”不二沿着载满樱花树的小路慢悠悠地走着,“也不会有人把白石君这样一看就是不良分子的人抓走。”
“为什么我是不良分子?”白石略觉憋屈。
“我一见你就有这种感觉,”不二边说边笑,“正常人会在手臂上缠绷带吗?——话说回来,我很好奇白石君绷带下面到底是什么呢。”
“不二君觉得会是什么呢?”白石问。
“难道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是‘毒手’?”不二扬了扬眉。
“不二君可以亲自确认一下。”白石眨眨眼睛,“温馨提示:我洗澡的时候会解开绷带。”
不二瞪过来的眼让白石心情大好,连被定义成“不良分子”的憋屈也忘了。
“前面是网球场。”不二忽然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球场,“白石君要来一局吗?”
“不二君就这么想赢我?”白石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