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1 
昌珉自述： 

我叫昌珉，是个孤儿。在孤儿院的时候，我总是感到无依无靠，也许是因为我是里面最小的缘故。直到我认识了在中哥。那时他就已经漂亮得像个女孩子。他对我很好，很温柔，我很依赖他。 

他似乎也挺喜欢跟我一起玩，我们相依为命，我一直幻想有一天可以赚大钱，买很多好吃的。 

最重要的是，我要他过上幸福的生活。 

是的，我好喜欢他，从小就那么喜欢他。 

虽然我们都是孤儿，但生活在孤儿院里我并不觉得孤单。却没有想到，发生了那样一件事让我们不得不离开孤儿院。 

那一年，在中哥十五岁，已经好美好美，孤儿院的男孩女孩都那么喜欢他，却没想到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也对他起了歹念。 

孩子们都在操场上玩，我突然发现不见了在中哥，便立刻去找他。我到处去找他，一直到走到储藏室，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似乎很难受。 

“阿。。。不要。。。请你饶了我。。。求你。。。” 

我冲进去的时候，一眼看到那个可恶的男人正在撕扯哥的衣服，脸上都是奸邪的表情。在中哥被绑着，满脸都是泪地哀求着，那人却一点也不为所动。 

我一下子血气上涌，操起身边的椅子就往那人头上砸去，然后我就解开了愣住的在中哥，拉着他，逃出了那个地方。 

从此，我们便开始独立生活。 

后来想想，又何必逃呢？如果明知，以后的生活是那样。 

我们在外面租了很小的房子，拼命打工维持生计。很快，在中哥就推说自己笨不读书了，却坚持要我读下去。他说我聪明，一定会读得很好，又说，我是我们俩个唯一地希望。从此，我愈发努力，一直到考上全国最好的音乐学院。 

那一年，我十六岁，在中哥十八岁，生活是如此艰难。 

去吗？可是，我们没有钱。我准备放弃，在中哥却突然跟我说他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以供我上学。我没有理由相信他，然而，他从来没骗过我。 

好傻的我，居然，揣着钱去上学了，真是天真得可笑。我想，无数次地想，等我毕业工作，就可以养活我们两个。对得来不易的机会，我如此珍惜。 

直到我发现真相。

不记得喝酒喝了几天。之前的我，滴酒不沾。只记得那些天一直下大雨，却怎么也冲不走我心里的痛。 

我爱他，他知不知道？他又知不知道我看他这样心里是什么感觉？而他做这一切，是为了供我上学。我不上学，我们便没有未来。 

多可笑的逻辑。我们却被困住，挣不开。 

某一夜，我居然在雨里睡着了。恍惚间，感到有人在轻轻拍着我的脸：“昌珉。。。起来。。。昌珉。。。我。。。背不动你。。。” 

我睁开眼，看到那张叫我万劫不复的脸。 

“在中哥。。。”压抑了好久的感觉一涌而出，我哭得歇斯底里。 

他轻轻搂住了我“哥从来不后悔这样做，你不要怪自己。。。”

２ 

我小心翼翼地问过他“你不要做行吗？”他默不作声。问了也是白问。他早知道吧。看不透的人是我，不懂事的人也是我。 

后来那个男人出现了。 

那男人长得很英俊，虽然眼神有些凌厉，但让人觉得并不是以前那些下三滥的人。他穿的西装很合身，把他健硕的身形衬得愈发好。能穿这么好的西装，他应该很有钱。 

我无意看到他们的缠绵，可我却看到了一切。 

他如何引导在中哥，如何吻他，甚至，在进入他之前会做润滑，这在之前应该都是没有过的吧。 

“阿。。。阿。。。”在中哥的呻吟也似乎不再是单纯的痛苦，而是带着些许欢愉。 

他们甚至会十指交握，好像情人们做的那样。、 

“叫我的名字。。。”那男人的声音因情欲而嘶哑，但仍很有磁性。 

“允浩。。。唔。。。”在中哥一边喘息着，一边配合地喊着。 

多可笑，我就是这样知道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我好失落，他们居然没有察觉到我的出现。我又好生气，也许是因为在中哥还在做这种事，又或者，是因为他那一点点的欢愉。

直到送走那个男人，在中哥才看到了面无表情的我。 

“昌珉？”他惊叫了一声。 

我没有答应。 

“昌珉，现在就他一个而已。。。他对我很温柔的，从来都不会伤了我。。。”在中哥慌乱地解释着。 

哥，你不用像我解释。我有什么资格要你解释？你做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好心痛，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瘦弱的身躯，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哥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似乎有些惊讶，却又柔柔地摸着我的头道：“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不。。。不会的。。。”我突然好激动“哥。。。我要让你幸福。。。” 

“我爱你。。。哥。。。”终于，压抑了许久的话说出了口。 

哥又是一惊：“昌珉？” 

我有些霸道地吻上了他的唇。果然，和想像中一样软。 

放开他时，我有一些惭愧。 

“昌珉。。。”在中哥似乎迟疑了一下，而后脸红了，竟慢慢褪去了他才穿好的衣服，“你。。。想抱我吗？他只抱了我一次，怕我受不了，我现在。。。还可以的。。。” 

不。。。我只是爱你。。。我在心里说。却又不知觉地吻上了他美丽的锁骨。而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一夜，我抱了他。我一直想抱的人。

看着以往如此体贴照顾着我的他如今躺在我怀里，我感到好幸福好幸福。又似乎，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第二天早上，我吻着他，听到他发出一声嘤咛。好可爱。 

“哥，今天我来做早饭吧？”我讨好地问道。 

“你会吗？”在中哥妩媚地笑了一下。果然，在他眼里，我还是小孩子，我有点恼。。。 

然而，虽然被鄙视，我却没来由地觉得幸福。好幸福，如果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哥，我真的爱你。 

可你爱的却不是我。

3 
那夜之后，我没有再抱过哥。 

我好想说，叫哥不要再跟别的男人上床，不要再出卖他自己，可我不敢。 

我怕说出口，就要失去他。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赖以为生的方式。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委曲求全。还有，哥如此执着地向让我上完大学，我有什么理由推拒呢？如果我放弃，我们就真的一辈子都不能翻身。 

所以，我只能看着我们，一点点地沉溺。 

我开始一夜夜地做噩梦，看到他被沾污的身子，醒来却看到他偎在我怀里，纯净得几乎像一张白纸，猫儿一般的睡相是如此恬静。 

怎么能想象，他被那么多男人残忍地对待过，我后来才知，那些人，是多么不懂得怜香惜玉。用身体挣钱，多么卑微，多么难以言喻地痛苦。哥很少对我说，但是，只要听一点点都可以叫我心痛死。 

只有那个男人对他很好，是，就是那个叫郑允浩的男人，那个有钱却不作弄人的男人。

“我在一个酒吧里认识他，那段日子你刚好要交学费，所以我就去找‘客人’。那天，我涂了很厚的粉，在酒吧里有些拘束。他一直盯着我看，于是我就走过去，问他是不是在找。。。找人。。。” 

“然后他就带我去宾馆开房，开始我很害怕，像那些有钱的公子哥最爱玩弄人，有几次完事后我整整躺了一个礼拜，我很担心。但想到你的学费，我还是狠狠心，开始脱衣服。。。” 

“他问我：‘你很需要钱吗？’我羞愧地点了点头，他居然叹了口气，我感到很奇怪。” 

“他只抱了我一次，也许是看到了我那里。。。旧伤未愈。然后他就走了，第二天早上我看到很多钱放在那里，足够我交你的学费，甚至连我俩的生活费都有了着落。” 

“他还帮我洗干净，擦了药。。。”在中哥哭了。 

我没来由地心痛，拭去了他的泪。

那一夜之后，只要我在家，就总是搂着他睡。哥其实也很高，可身子却越来越显瘦弱，看他在我怀里熟睡，我总是觉得心疼，却又安慰。 

他会用黑发蹭我的颈，轻轻地说：“小珉真的长大了。”我就自豪地拍拍胸脯说：“那当然了。”关系的转变是在慢慢地发生吧，我问自己。哥受了那么多委屈，然而在我怀里时，始终都是感到温暖的吧。 

我想，这样就够了。 

然而，我却没来由地感到不安。为什么呢？我不知道。 

有一夜，我搂着哥时，感到他在我怀里哭了。我很惊讶，抬起了他的脸：“哥，怎么了？” 

他却别过脸，睫毛上挂着泪，一言不发。 

许久，他看着我，轻轻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哥脏过？” 

“没有，怎么会呢？”我搂紧了他。 

后来才知，那个问题并不是想问我。他并不介意我知道他所做的事，对于这赖以为生的手段，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我后来才知，我是多么地后知后觉。 

他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轻抚自己的脸，像是害怕自己老去。那眼神，又充满了责难。他莫名奇妙地哭与笑。而那时的我，不明就里。

直到那日，我回家时，看到那男人开车离去，一副焦急的样子。回去看哥，他竟痴痴地坐在床边看着那个叫郑允浩的男人离去，床铺上春色未尽，在中哥衣衫半褪，想是欢爱到一半的时候，那男人因为什么事走了。 

而他竟然靠在窗边哭。 

谁见过妓女因为嫖客离开尔哭泣？他倚着窗，神色如此黯然，那副痴怨的样子已经把一切说得明明白白。 

他爱他！ 

好残忍，他爱他。 

一霎那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哥。。。”我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去找他吧。。。你爱他。。。” 

哥的表情异常惊讶，甚至是害怕，声音轻颤着问我：“你说什么？” 

“我说你爱他。”我重复了一遍。 

“小珉你疯了吗？”他的眼神游移，“我怎么会爱上我的‘客人’呢？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身分吗？我。。。只是一个男妓，而他。。。” 

“你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哥。。。你现在就只和他一个人上床而已，这跟情人有什么区别？”我大声地喊。 

“小珉”哥走过来，搂住我，“不是的。。。不是的。。。哥只要小珉就足够了。。。” 

他的不诚实让我愈发生气：“在中哥，不要这样。。你跟本不爱我，你不应该让我抱你的。” 

我咬着牙，泪却还是流了下来：“也许，上床对你来说是件平常事，可对我却不是，我那么爱你，你明白吗？你不该让我抱你的。。。我以为。。。我们会一生一世。。。” 

哥的回答如此慌张，又如此无力：“我想。。。你可能想抱我。。。我就让你抱。。。我想那样你会开心。。。那不是代表我在乎你，我爱你吗？” 

我好心痛。却不是因为自己，而是，我好怕，从小因为钱被抱的哥，是不是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爱？ 

“哥。。。你对我。。。只是哥哥对弟弟的感情罢了，你不要再骗自己了。” 

“在我面前，你有介意过自己的身分吗？” 

“如果我介意，你认为我还有勇气继续吗？”哥轻轻地答道。 

“可你却介意他怎么想。” 

哥又一次惊讶地看着我。 

“哥，看得出来，他也爱你。你们。。。会幸福的。”忍着泪，我说出这句话。然后，我离开了。 

因为爱他，所以我放弃他。 

我只要他幸福就够了。

4 
在中自述： 

孤儿院里，我唯一的朋友是昌珉。很多孩子嘲笑我像个女生，有的男生因为这个而欺负我，他却总是竭力地保护我。虽然，他比我更小。 

我们之间的依赖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十五岁那年，我差点被一个管理人员强暴，是昌珉救了我，带我逃出了孤儿院。其实在那之前，我已经被那人调戏过好几次，很多男孩也这样干，只是小珉不知道罢了。 

女孩子若是长这样一张脸应该会高兴吧，然而对我，却无疑是一场灾难。 

我们开始了独立生活。然而年纪尚幼的我们根本没有像样的工作可以做。我打着三份工，每日在工地上做搬运。可悲的是，孱弱的我根本受不了这样的体力活，几次在工地上晕死过去。然而我还是撑着，如果只是这样，我们会挺过去的。 

只要每天少吃一顿，只要找到更小更便宜的房子，只要。。。 

可是灾难却伴随着希望而来，昌珉考上了音乐学院，那个学费贵得惊人，几乎是给贵族念的学校。但我们当然也知道，若是他顺顺利利地毕业，我们便会过上好日子。 

怎么能放弃呢？昌珉的前途，我们未来的生活就全靠这个了。 

可是怎么赚钱呢？我的心就像死灰一样。无论我再怎样努力，筹到的钱也只是杯水车薪。 

没想到，钱却在这时候自动送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