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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钱的时候,少年却突然拉了她的手,疯跑起来。
阿衡吓了一跳,跟在他的身旁,被他拉得跌跌撞撞。
“言希,你要去哪里?”她问他,风在耳畔,声音也要随之远去。
这个少年,却并未回答,一直一直跑着。
天桥,绿树,公园,街道。
每一处,远了,近了,远了,模糊了,清晰了,又模糊。
左手,是他的“家”,右手,是阿衡的言希的阿衡。
她的左手,是一片淡凉的温暖。指节弯弯曲曲,贴紧了,没有缝隙。
似乎,就要走到不确定的哪里,没有彼方,没有终点。


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4-07-03 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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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这么笨,是眼泪,不是水。”
    他学她的样子,隐忍着,微笑着,惟妙惟肖。
    她叹气——“言希,你想学着我掉眼泪吗?笨,眼睛会疼的。”况且,什么都不知道的你又怎么能模仿出来?
    那是眼泪,为了你而流。
    你不为谁,又怎会流泪?
    他望着她,继续微笑,模仿那样的表情,难看地不得了的表情,想哭还依旧隐忍着的表情,缓缓地,却掉了眼泪,汹涌地,悲伤地。
    她诧异,却还是笑,宠溺着,温柔着——“真像。”
    他也笑,模仿她上了瘾。
    她只知道,得了癔症的病人,有很强的模仿能力。
    却不晓得,得了癔症的病人,偶尔也会清醒。


    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4-07-03 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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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不愧是那人的小狗窝,她要是不仔细整,却是想不到小阁楼也是山路十八弯。
      撩开黑布,眼睛却一瞬间被刺痛。
      一半的光明,一半的黑暗。
      一半,明如金锦,圣光明媚;另一半,漆黑若墨,寂寥残破。
      一半是朝阳,一半是残月。
      光明中,伸出一双手,温暖柔软,指节清晰,略有薄茧,十指张开,面朝黑夜,黑暗中,也有一双手,比那一双大一些,冰冷一些,带着黑暗的雾气,即将消失,却与那一双温暖的双手努力相合,期盼着,慢慢靠近着,只差一步,毫无缝隙。
      右下角,是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字迹——朝阳。
      下面注着小字——如果言梵高和阿衡一起吃最后一块面包,一起饿死也不会自杀了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4-07-03 0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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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医生望着两人远去的方向,微微一笑——“如果是她,我怎麽会怪。温老可知道言希每次哭闹些什么?”
        温老摇头。他料想不出,病人实在反复,这怎么能猜得出
        “不要忘了,不要忘了,阿衡,阿衡,阿衡,……”郑医生喃喃,学着那少年的语调,语气大悲。
        他多么不舍得他的宝贝,不要忘了他的阿衡,可终究,渐渐忘却。
        他已经忘记如何说话。
        所以,如何才能开口喊他的阿衡。


        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14-07-03 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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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着牛奶,故意不给他——言希,你的巧克力牛奶,牛奶,这是牛奶,念了才给喝。
          言希看着她,迷迷糊糊地,却抢过了玻璃杯,咕咚咕咚地喝着,喉头发出很响的响声。
          阿衡抽搐了唇角。不是这样的声音。
          想了想,和颜悦色,又教他——“言希,言希,言希,这是你的名字,知道吗,言……希……”
          她拖长语调,念得很清晰好听,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
          他有些茫然,然后,很用力很用力地想了,乖巧地递给她剩下的半杯牛奶,忍痛割爱。
          在他的心中,牛奶和言希是等同的概念。
          他以为阿衡要喝他的牛奶。
          阿衡沮丧了,自暴自弃——“阿衡,阿衡呢,算了算了,你要是记得,我跟你姓。”
          那少年想起什么,恍然大悟,笑得堆起半边酒窝,孩子气地拍手,轻轻温柔低头,六公分的距离,浅浅吻上她的眼皮。
          凉凉地,痒痒地。
          阿衡,阿衡等同于亲吻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4-07-03 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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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母亲的,横了心,开了口,不忍却也硬下心肠——你再大些,我和你爸爸会给你找个品貌相当的孩子,你看怎么样?
            阿衡望着窗外,天色已晚,起了身,紧紧握住言希的手,那人对她笑,满目的天真无知。
            “妈妈,天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温妈妈摇头,不赞同她逃避的态度——“阿衡,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问题,除非你和小希一样,被时光挽留,永远不会长大。”
            阿衡转身,满眼泪光——“妈妈,那我,长大了,嫁给言希好不好?我不要儿子,不要女儿了,好不好?我不要轮椅了,好不好?”
            这样,好不好?
            言希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带着一丝迷惑。
            缓缓地,有暖暖热热的液体烫过他的手心,一片濡湿。
            灼热的温度,他缩回了手。
            好痛好痛,不是鼻子,不是手,不是脚,不是眼睛,那是哪里,为什么这么痛,木偶为什么会痛……
            她哽咽着,不晓得是欢喜还是悲怆——“言希,你等我长大,我们一起结婚好不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14-07-03 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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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希大眼睛中映着阿衡,含笑,带了宠溺和揶揄——“我生病时,也像你这样不讲理吗?”
              阿衡眯眼,望着他——“你不记得吗,生病时候的样子?”
              言希想起什么,白皙的面庞有些发红,含混回答——“除了一些片段,大部分不记得了。”
              原来……不记得了呀……
              “这样呀。”阿衡站起身,微笑着,拉他起来“不记得也好。”
              如若记得,知晓那句白首盟约,不要儿子,不要女儿,不要轮椅,不要全世界,只要一个人,言希又该是怎样的尴尬……
              她慎重忐忑说出的婚约,忽而感觉,像是人鱼公主变成的泡沫,美丽而终于虚无。
              一切,仿似又回到了一年前。
              好吧,或许,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总之,言希呀,欢迎回家。


              来自Android客户端44楼2014-07-03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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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希痊愈了,郑医生下了结论,眼睛很亮很亮。
                他笑了,拍拍言希的肩——一定很辛苦吧,摆脱另一个自己。
                言希斜眼——那个不辛苦,就觉得你们每次绑着本少扎针很辛苦。
                郑医生汗——阿衡不是说你大部分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言希摆手——老子也不知道为毛,这段记得特别清。
                郑医生……= =


                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4-07-03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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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个大家,到底是哪个人,每一天,不厌其烦地喊着言希言希,连睡梦中都未曾忘记,殷殷切切,温暖认真。
                  他曾经被自己的亲妹妹打败,狼狈逃走。
                  那个姑娘,曾经几度忙碌累到虚脱,连睡梦中都喊着言希。
                  言希,言希,言希,言希,言希……
                  然后,他亲眼看着,那个晃着七连环的少年忘记晃荡他的七连环,轻轻跪坐在她的身旁,笑得纯稚,歪头,浅浅,虔诚地吻上她的眼皮。
                  他亲眼看着,那个少年,托着腮,嘴巴张张合合,依依呀呀发不出音,不停地练习着,那样努力辛苦,只有两个字。
                  阿衡。


                  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14-07-03 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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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希凶巴巴,瞪大双眼——“呀!补习什么,等你醒了再说,生着病,还cao这么多心,小小年纪,小心长白头发。丑了,就没人要你了,你就当不成贤妻良母了,知道吗!”
                    言希自是知道阿衡人生的终极目标,贤妻良母,唯此四字而已。


                    来自Android客户端48楼2014-07-03 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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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倦个子高,看得清楚,半晌,讪讪回头——“阿衡,别是我眼花了吧,怎么瞅着那个满身冰渣子冻得快没气儿的像是咱家美人儿啊。”
                      阿衡的头嗡嗡的,挤了进去,却看到冰天雪地的背景中,站着一个人,肌肤苍白透明到了极点,连青色的血管几乎都一清二楚。
                      发上,眉眼,衣服,手指,全结着冰,淡得没了颜色,像一座冰雕。
                      黑发明眸,在冰雪中,益发清晰触目。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他转眼,望见了她,目光定格。
                      他微微笑了,唇角翘起,带着小娃娃望见阳光的暖意,无声地张开嘴。
                      “阿衡,走,不要看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49楼2014-07-03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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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希从厨房捧出一碗东西,微笑——“你先吃完这个,我们再走。”
                        是一碗面。里面有荷包蛋,有酱色的排骨,晶莹的圆面,长长的。
                        阿衡——“你做的?”
                        言希摇头,黑亮的眼睛乱转——“没有昂。是我刚刚出去买的。你知道,本少从不下厨的,怎么可能做出这么人见人爱如花似玉看起来就是极品的面?”
                        他夸着面,唾沫乱飞。
                        阿衡扑哧,笑了,扫到言希的手,上面还有未消褪的红痕,心中清楚了几分,含笑咬了一口面,嘴角却抽搐起来。
                        “果然是……极品。”
                        果然不是常人能享受的极品。
                        言希眼睛水汪汪的,十分期待小白的表情——“好吃吗?”
                        阿衡微笑——“好吃得超出你我的想象。”
                        言希咳,为毛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好话——“给我尝尝。”
                        阿衡摇头,毫无余地——“不行,这是我的面。”
                        然后,埋首在氤氲的雾气中,大汗淋漓,流泪无声。
                        言希,这面真辣,你到底放了多少辣椒,你看你看,我的眼泪都出来了。
                        小心翼翼地抬了眼,挂钟,刚刚是十一点三十五分。
                        彼时,他笑意温柔,看着她吃面,好像是天大的幸福。


                        来自Android客户端50楼2014-07-03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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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衡有些恼怒,一字一句——“我的生日是阴历十二月二十八,不是今天。”
                          “那一天,是我们阿衡不小心找不到回家的路的日子,不是我们阿衡出生的日子。”言希笑了,轻轻抱住阿衡,双臂却紧紧圈着她,温柔开口
                          “阿衡呀,生日快乐。”
                          他要她,堂堂正正在这个世界上生存,骄傲地生存着。
                          一月十日的十一时三十五分,才是她存在心跳的第一分钟。
                          他要她,不必在每年过生日的时候,屈辱地想象着自己在阴历十二月二十八日,是怎样在凌晨,被抛弃。
                          那不是一餐顶级的宴席,在这座酒楼同样的第七层,就可以弥补的遗憾。
                          不是和温思尔相同的待遇,就可以减缓的伤痛。
                          他只想告诉她,多么感谢,你出生在这个地球上。
                          Myheng。
                          My Heng。
                          我的衡。


                          来自Android客户端52楼2014-07-03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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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絮叨着,阿衡怎么醉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这孩子逞能就不让她喝了,不过思莞你也是只顾着和孟老喝酒连妹妹都不知道帮衬着。
                            思莞哭笑不得——妈,是你让我陪孟老喝酒的,妹妹醉了怎么全怪我。
                            温母也恼——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死心眼的,让你去陪酒你还真从头陪到尾啊,阿衡也是,一杯接着一杯,谁让喝都傻着脸去喝。
                            阿衡听着听着,笑了。撒娇似地,揽住了母亲的脖子,把头抵在她的颈间——“妈妈,妈妈,妈妈……”
                            温母心疼了——看把孩子喝的。阿衡,是不是胃里难受,跟妈妈说,妈妈帮你揉揉。
                            阿衡笑,眼角几乎泛了泪——妈妈,我可难受可难受了,你抱抱我,我就不难受了。
                            温母愣了,胸口疼得厉害。
                            像是有人把她的心剜走了,又还了回来,伤痕却永远无法痊愈。
                            她笑了,那笑容真温柔好看——“好,妈妈抱,妈妈抱抱我的小阿衡。”
                            一瞬间,女儿似乎变得很小很小,没有她的呵护就无法生存的羸弱。
                            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残忍。


                            来自Android客户端53楼2014-07-03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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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年了。阿衡数日子,撕日历。
                              高考越来越近,好像一个坎,你过了虽然没啥,但是你不过总觉得比别人少点儿啥。
                              言希每天看物理书化学书看得几度想从家中二楼跳下去,就此与世长辞。
                              阿衡眯眼,探向窗外,目测距离速度风向阻力,微笑着对言希开口——跳吧跳吧,没事儿,死不了,连残废都悬。
                              言希握拳,坚定状——毛主席说,人虽然都会挂掉,但是我们不能像鸡毛一样没有骨气地被肯德基美帝国主义丢弃,要像泰山一样压倒物理化学高考三座反动派大山;毛主席还说,言希,既然你生得如此光荣,死也要死得伟大!所以,阿衡你放心,我是不会寻死的!!!
                              辛达夷⊙ o ⊙ ——……
                              mary╮(╯_╰)╭——……
                              阿衡= =——……


                              来自Android客户端54楼2014-07-03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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