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埃尔隆德命令。
是他的双生子之一,至于是哪一个,莱戈拉斯就不清楚了。他看见那英俊的精灵一双担忧的眼睛在寻找父亲。
“Ada,”埃洛赫尔说,“我还是没能找到埃斯特尔(希望)。”
莱戈拉斯坐直了一些,真难以相信,他沮丧地想。也许这一切都跟他有关……
“失陪一下。”埃尔隆德对王子说,又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才站起来,衣袍沙沙响着,跟儿子走出门去。
莱戈拉斯瞪着他眼前那堵墙,昨夜有个顽童曾经从那里进了他的房间。现在它又在晃动了,他屏着呼吸等待坏透了的小孩钻出脑袋来看他,但是这一次,的确是他头上的伤在作祟,因为整个房间都跟着摇晃起来了。
他忍住了一阵熟悉的恶心感。然后伸出手去抓床头柜用来作为扶手挣扎起身。成功直立起来后,四周围猛地倾斜了一下,他努力找回呼吸和平衡,眼角处都是晃动的闪光。
我得走开去他想道,然后他迈出了昨天到达此地以后的第一步,离开了那张他来时就认定给自己等死用的床。
回头看皱褶的白色丝绸床单,在阳光下玩着光与影的游戏,看起来温暖诱人,仿佛在呼唤他回去,但是他却抓过睡袍罩在了睡衣外面。
他一路摸着墙,寻找可能存在的活拴或者把手什么的。找着找着,来到一面古老的镜子面前,忍不住凝视自己的影子。
我看起来活像死尸。他不高兴地想,而且我很清楚死尸看上去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母亲,他的哥哥,还有他的朋友……一堆高高堆着的血肉泥泞模糊的、不自然弯曲的苍白四肢……
他发疯一样甩了甩头,故意用发抖的手指摸自己的脸,看起来跟他那黑眼圈和深陷的脸峡配得还不错。
我这就去找那个混蛋小孩,他一定以为我是个幽灵。他打定主意。
他把头发往后抹,不太满意的看着他的老伤口依旧淌着血,夹在他的头发里面,顺着下颌滴下来。
母亲从前说我很美。他想起来了,也想起来自己多讨厌这说法。他年轻而爱发脾气,满脑子英雄的传奇故事,他说他要一个疤,甚至两个疤。不用很恐怖的那种,只要小小的,让他看起来够勇敢就好。她笑话他,然后又说他很美。
这下不美了吧,他叹了口气背对镜子继续搜索。找遍了整片墙壁,也没有找到秘密通道的开关。他看了一眼房门,想着要不要干脆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别人。但是他模模糊糊记得自己答应过那个孩子保守他令人讨厌的秘密。
真不公平。他惨兮兮地想,这完全是被强迫的,我意识根本不清楚,无法作理智而有逻辑的决定。
他几乎看见他父亲对着他摇头,不停跟他唠唠叨叨:你啊,你总是轻易许诺别人,莱戈拉斯。
他想念他的ada,无论怎样,话一出口就覆水难收,他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继续下去。镜子又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走过去,努力避免去看自己的脸而专注于华丽的框架部分。
镜子是铁丝做的,到处镶着珍珠和彩石,式样是复古的繁复金黄色,整个装嵌在墙面里。他皱眉思索。
他的手指伸进凹槽中,在那里,他终于发现了他寻找的栓子。墙轰隆一声移开了。他往里面望了望,是一条又长又窄的通道。
“埃斯特尔?”他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并不十分想要走进去。尤其这里面这么黑,而他的灯已经被一个人类小疯子抢走了。
“埃斯特尔。”他又喊,还是没回答。通道里的空气潮湿,他几乎快要无法在原地站立了。
“我找到你以后就杀了你。”他自言自语着走了进去,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虽然过道很窄,却同时给了他双手支撑行走的方便。
他把通道的入口敞开着,里头已经够黑的了,他可不想迷路。何况他只是答应埃斯特尔不把秘密告诉任何人,如果有人看见墙打开了,自然也就是他们自己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