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贰】
余韵屈膝跪在地上,身后几米开外站的尽是斗篷披身遮挡严实的人。
在那些人后头的上下浮沉的,竟是幽蓝的冥冥鬼火。映得整座大殿阴森而可怖。
前方高高的阶梯上是一张金黄色的刻着龙形的龙椅,龙椅上坐着一个面色阴沉、鹰眼狠戾的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岁的样子,左眼眼角处一道骇人的伤疤像一条恶心的爬虫一直延伸到嘴角,让整张脸显得异常狰狞。
那男子面无表情地开口,扯得那道爬虫样的伤疤蠕动似的活了起来:“余韵,你三番五次帮着刘连城,你可知罪!”
余韵抬起头来,胸口几次起伏以后直视他的眼睛:“我只不过看不过眼罢了,何罪之有?”
“你还敢顶嘴!看来是真的忘记你该做什么了!”上座的男子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扭曲而狂躁,大声怒吼着,“来人!取虎鞭!”
虎鞭,顾名思义,是用老虎身上的皮毛做的鞭子。只是上头还密密匝匝捆满了老虎尖利的牙齿,混上仿佛从未拭擦过的斑斑血迹和扑面而来血液的恶臭,令见者不战而寒。不过这却是此地最轻的刑罚了。
上座的男子瞳孔收缩至一点,张口大吼:“行刑!”
拿着虎鞭的人浑身一颤,随后扬起虎鞭,用尽全力往余韵身上抽去。
余韵猛地睁开双眼,急促的呼吸带动剧烈起伏的胸口,彰显出主人的恐惧。余韵缩起身子抱住膝腿,整个人颤抖着倚到墙上,牙关咬紧,眉头拧紧。片刻之后,伴随着一声干呕,才稍缓过来。
抬头视线透过窗户,外边的天还暗沉沉的,寒风呼啸着撞击窗户,带起渗人的吱呀声。余韵望着窗户外头被狂风吹的左右摇摆的大树,眼神有些迷蒙,嘴里不自觉地念叨着什么。声音细如蚊蝇叫,饶是顺风耳也只勉强辨得清晰两个字——一个“连”,一个“思”。
又呆坐了半响,余韵咳嗽了一声,动作利索地起床洗漱。换衣时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满是骇人的鞭痕,不过擦了几日的药油,现下也好些了。
打开门,刚好看到宇文拓往后山走去的背影,愣了一会,却是会心地笑了。念及昨夜里的梦境,思绪翻涌,面色竟是一下便沉了下来。几步追上去叫住宇文拓道:“等一等!”
宇文拓闻声站定,却也没有回头,只待余韵跑到他面前。
“今日我去采药吧,你回去守着太子殿下。”余韵抬头望着他,面色有些凝重。
宇文拓眯了眯眼睛,盯着她不说话。
“我没有把握,但也绝不敢冒险。”余韵微吐一口气,如实道。
宇文拓收回视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余韵抬起手放在心口上,眉头皱起,一种不安的感觉以燎原之势蔓延开来。
太子房内,在一根储有迷烟的竹管自窗沿伸入屋内,喷出道道迷烟之后,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前。几人望着平卧在床上双目闭起神色平静的刘连城,眼里闪过冰冷的杀意。
其中一人手势迅猛,一次眨眼间银白匕首就已从袖中取出,那淬了毒液的匕首在烛光下反映出寒光,往匕首里注入了几道真气,往刘连城心口就是用力一刺——
“当——”地一声,银白匕首受阻被弹飞出去。
只见一柄通体金黄的绝世宝剑挡在刘连城身上几寸处,散发着孤傲的剑气。
与此同时,本该沉睡的刘连城却睁开了眼睛,依旧平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只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几位惊恐之色溢于言表的杀手们,声音冰冷而无情:“轩辕!”话音刚落,轩辕剑就散发出一种耀眼的颜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穿了其中一人的胸膛。
剑身又是几次回旋,满屋子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屋里多了几具冰冷的尸体。
刘连城手撑在床沿上,慢慢坐了起来,却不料刚一坐直,就压不住混乱的真气喷出一口血来。
啧,伤还没好就强行催动真气召唤轩辕,果然……刘连城如此想着,眼睛合了合,整个人虚弱了许多。
宇文拓迈进门槛,就是此情此景。没来得及稳住跳漏了一拍的心脏,他几乎是一瞬间就闪身到了刘连城身旁,有些激动地搂住摇摇欲坠的他,眼睛瞪得极狠,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煞气立现。
此时,又是一波杀手悄无声息地涌入。只可惜那几道黑影还未靠近床边,咽喉就被轩辕剑割破了。不过并不一下致命,这一剑的作用不过是放血。待血流尽了,他们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轩辕的周身似乎也散发着怒气,混合了宇文拓的煞气,竟是比平常更迅猛了些。
宇文拓搂紧怀里的人,轻声唤道:“连城,连城?”
“咳……我没事。”刘连城咳嗽一声,却是无多余的力气抬头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宇文拓手抚上刘连城的脑袋,嘴唇贴着他的额角,不断念叨着,仿佛这样才能安下心来。
“我累了,想睡。”刘连城呢喃。
“睡吧,我守着呢。”宇文拓吻了吻他的眼睛,皱起的眉下面是一双盛满心疼的桃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