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相拥
郑墨突然倒下，把在场的一大帮子人都看得愣住了，原先众人还觉得郑少爷十分豪爽，没想到他酒量居然这么差。郑老板看着醉得人事不知，整个人都摊在雨凤身上的郑墨，脸一下就黑了。
金银花赶紧过来打圆场：“雨凤，你快带郑少爷去后厅休息下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金银花回头看看郑老板，郑老板叹口气，摆了摆手道，“雨凤，你带他下去吧。”
雨凤点点头，她红着眼把郑墨扶起来，想要搀着她走，可是郑墨实在醉得厉害，走路根本走不稳，一个绊脚，险些把雨凤也给压倒。
雨娟赶紧跑过来，托住了郑墨正往下滑的身体，将她一只胳膊架在了自己身上，帮雨凤一起扶住她。
两姐妹一人一边，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才把郑墨扶到了后厅。又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总算把郑墨抬到了床上。雨娟看着人事不醒的郑墨，想到他之前为她们姐妹做的，眼眶不禁红了红。
沉默着看了一会儿，还是雨凤先反应过来，她偏过头去迅速擦了下脸，低低道：“雨娟，你去外面打些水来，我给她擦擦脸。”雨娟应了声，转头很快就出去了。
雨凤刚想起身给郑墨倒杯水来，手却突然被抓住了，接着腰上一紧，人就被拉下，跌到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雨凤……雨凤……”重重的呼吸带着热气一下一下打在雨凤的脸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雨凤有一瞬的失神，但是很快，扑面而来的酒气就让她惊醒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正被郑墨紧紧抱在怀里，雨凤的气息一下就乱了，面颊绯红，正要推开郑墨，一滴湿热却突然落到她的脸上，雨凤的手僵住了，她颤着眼向上看去，只见郑墨眉头紧皱，满脸湿痕，嘴里还在不断叫着自己的名字。雨凤感到心口倏然一紧，跟着狠狠抽痛了一下。
腰间的力道收得更紧了些，郑墨闭着眼睛，呼吸紊乱，一再重复地念着“雨凤……原谅我……是我不好……对不起……别离开我……雨凤……”
看着满脸痛苦之色，不断呓语的郑墨，雨凤眼角一酸，没有再忍心推开她。
　　顺从地将头靠在她的胸前，一只手被郑墨紧紧攥住了，雨凤只好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静静地安抚着她。
郑墨的情绪似乎因着雨凤的安抚，慢慢平稳了下来，她手稍微松开了些，将下巴抵在了雨凤的额前，嘴里喃喃：“雨凤，我喜欢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原谅我……原谅我……”
　　“雨凤……”
一滴滴泪水从雨凤的脸上滑落，她咬着下唇，就这么依在郑墨的怀里，听着她断断续续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说着，哭着，感受着她心中的无奈和悲伤……拍着郑墨肩头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改而轻轻环住了她的脖颈。
雨娟端着水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怔了怔，没有出声，又小心地退了出去。
窗外，几只小鸟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已是艳阳高挂，日晒三竿的时候。郑墨揉着脑袋，挣扎着睁开了眼睛，意识一恢复，紧跟着便是头痛欲裂的感觉。
“咳咳”嗓子好干好难受，郑墨吃力地爬起来，一杯水却在这时递到了她面前，郑墨顺手接了咕噜咕噜喝下，喝完了水才疑惑地抬起头来，眼带迷糊地看着面前的人。
云柔看着她形容萎顿的样子，深深叹了口气，坐到了床边。“墨儿，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郑墨扶着额头，太阳穴突突地疼，她脑子混乱地很：“昨晚我去了待月楼” 她想了一会儿，勉强记起些片段：“喝了很多酒，好像喝醉了，后来，就没印象了……”
郑墨揉了一会儿头道：“娘，是你把我接回来的吗？”
云柔脸色略有迟疑，随后嗯了一声。
郑墨头正晕着，也没注意到云柔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让厨房炖了清淡的栗粥，等你洗漱好，我就唤丫鬟给你端来，喝完粥再喝杯醒酒茶，人就会清醒多了。”
郑墨点点头。
　　云柔等郑墨穿好了衣服，又喝完了粥，才走出房间。她走到偏厅，把这些日子一直跟在郑墨身边的张钱叫了进来。
“太太，您找我有事？”张钱弯腰低头，恭敬地跪在地上。
“这些天，少爷除了云天楼，还去过些什么地方？”
“回太太，少爷去过待月楼，萃芳斋，豪景阁，前几天还去了趟警察厅。”
“这些地方里面，哪个是少爷最常去的？”
“待月楼。”
得到了这个回答之后，云柔似顿了下，一会儿才道：“这个待月楼里，是否有位名叫雨凤的……女子？”
“回夫人，待月楼确有一对唱曲儿的姐妹。其中一位姑娘就叫做萧雨凤。”
“好，你下去吧。”
“是，夫人。”
张钱下去以后，云柔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才唤了一名靠得住的随从进来，“这几天，你去帮我查查一个人。”
　　

四十六
☆、不入
“墨儿，你等下。”郑墨吃了几口就实在吃不下了，正起身准备离开，却被云柔唤住了。
　　“娘，有事？”郑墨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云柔走到她面前，帮她理了理衣襟，“你这几天太累了，今天就不要去商铺了，陪娘去趟萃轩坊吧。”
　　郑墨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
“郑夫人大驾观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萃轩坊的老板听了下人的通报之后赶紧从里厅快步走出来，对着这位雍容华贵的大客户，连连打躬作揖。
“陆老板，不用这么客气。我上月订的翡翠镯子可是到货了？”
“到了到了！小六，快去阁楼里取最顶层的那只明黄盒子来”老板吩咐了手下一声，满脸堆笑地道：“郑夫人，不是我老陆夸口，这对镯子无论是材质，色泽还是做工都是我们店里至今为止最最上等的，我敢保证，您看了一定会满意的！”
云柔点点头，浅笑着与老板客套几句。回头看到郑墨倚在柜子旁，频频打着哈欠。
　　看着郑墨脸上浓浓的疲倦，云柔在心里直叹气。
墨儿前段时间满腹心事，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气色很不好。
　　这几天人倒是精神了些，可是却变得前所未有的忙碌起来。每天只吃几口早饭就吃不下去了，匆匆出门去云天楼做事，而且不到半夜绝不回家。要不是云柔每天派了管家去云天楼叫她回来，她可能连睡都要睡在云天楼的办公室里头了。
“墨儿，你要是觉得无趣，就去外边坐着喝喝茶，娘还要一会儿工夫的。”
　　郑墨在这里站着的确闲得慌，点了点头。
　　萃轩坊的老板十分懂得察言观色，立刻接着道：“小红，快去给郑少爷砌壶上好的碧螺春来。”
“老板，这个料子给我九尺！红色的给我六尺！”趁着天气好，雨娟跑到了镇上的一家绸缎庄来挑选几匹布料，入秋了，天气转凉，家里五个人都需要准备厚实些的衣服了。
“好嘞！”老板一边帮雨娟裁着布料，一边指着另一缎布料，忙不迭地对她介绍：“姑娘，这款青蓝的锦缎是我们店里新到的，花色好，材质也好，你看看，要不要也买一些？”
雨娟走过去，拿起那块漂亮的锦缎摸了摸，果然是好料子，又滑又软，穿在身上一定很舒服。她心里喜欢极了，可是低头看看钱袋，又犹豫起来。半天她叹了口气道：“好看是好看，不过实在太贵了，还是算了，就那两匹吧！”
“老魏，给她一丈！算我送的！”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雨娟惊讶地转过身，就看到展云翔笑嘻嘻地站在她身后。
　　“谁要你送！要买我自己会买！”雨娟一见到这个天煞的仇人，脸色立即就难看起来。
　　展云翔斜了眼，得意地道：“这是我家的店，我送你不用花钱！”
　　雨娟眼睛瞪大了，“你家的店？！”然后她气呼呼地扔下布料，朝老板喊：“那些布料不要了，我不买了！”说完扭头就走。
展云翔从店里追出来，他一把拉住了雨娟的胳膊，嬉皮笑脸地道：“怎么，在待月楼的时候对着我有说有笑，一出来，就连理都不理我？难道，你还记仇？之前的气还没消吗？”
雨娟甩开他的手，一脸怒容：“杀父之仇，记一辈子我也不会忘！气也永远不会消！”
展云翔一点也不生气，他依旧笑嘻嘻地，附在雨娟耳边，挤眉弄眼道：“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吻之情呢！你知道那代表了什么吗？”
雨娟脸色一板，“代表什么？你该不会蠢到以为我对你动心了吧？”
展云翔勾了勾嘴角，“你当然不会是对我动心，你是为了报仇，这代表了你在我身上费尽心机，甚至不惜用“美人计”来勾引我！”
“你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就好，要是你以为我看上你，我才要呕死呢！”雨娟说完，掉头就准备离开，谁知展云翔立马又快步拦在她面前。
　　“你干什么？！干嘛拦着我！”
展云翔不怀好意地笑：“我跟着你已经跟了老半天了，我今天找你就是想把咱们几天前“荒郊野外”的游戏玩完！你不是要报仇吗？尽管来呀！咱们现在就去找个偏远的地方玩！”
雨娟看着展云翔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心里开始急了，她警觉地往后退着，“今天本姑娘不想玩！”
“可是本少爷就想今天玩！”展云翔边说边逼近她。
雨娟往左他就往左，雨娟往右他就往右，雨娟发现情况不妙了，她突然掉头就跑，谁知展云翔速度更快，抓住了她的手臂，用力一拉，雨娟就往他身上倒去。
“你！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了！”雨娟拼命挣扎。
　　展云翔得意极了，他一手钳住雨娟，一手就要摸上她的脸蛋，“你喊呀，这条街上的人都认识我展二爷，我才不怕你！啊！……痛，痛！”
展云翔突然大叫了起来，接着他腿被人狠踢了一下，噗通跌跪在地上，雨娟回过头，脸上立刻出现了惊喜的表情，“墨大哥！”她忙不迭地叫道。
郑墨将展云翔的手肘一扭，展云翔立即大叫出声。
　　“再不松手，我就废了你这只手。”郑墨冷着脸，平淡地吐出一句话，却是不怒自威。
　　展云翔吓得立刻放开了雨娟的手，“有话，有话好说！啊！痛死我了，我放开了，你快放开我的手！”
郑墨松开他的胳膊，沉力一推，展云翔立刻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他气狠地转过头，一看到是郑墨，顿时惊愕了：“是你？！”他看了看两边，附近都没有展家的手下，立刻就有些忌讳了，“这，这大马路上居然也能碰到你郑少爷，哈哈，我们跟萧家姐妹还真是有缘，这样都能撞到一起！”他边说边往后退，“算了，既然你们要说话，那我就先走了！”
展云翔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雨娟顿时松了口气，她转头对着郑墨说：“墨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娘在附近买东西，正巧看到了……你，就过来看看。对了，你上街来是要买东西吗？”
“本来是要来买几匹布的，谁知道那家绸缎庄居然是展家的店，气得我扔下布就跑出来了！”
郑墨浅笑道：“ 那你还要再买吗？不如我们去前面那家店看看吧，我知道那家店绝对不是展家的。”
　　“好！”
于是，郑墨就陪着雨娟去另一家绸缎店买了些布料，挑了半天才选好，等两人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
郑墨手里帮雨娟提着一些布料，对她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路上也安全些。”
雨娟点点头。
两人就一路聊着往待月楼走。
“墨大哥，这几天你怎么都没来待月楼？”雨娟犹豫了下，还是问了出来。
“我……最近比较忙……”郑墨脸色略有些不自然。
快到萧家小院的时候，郑墨停了下来，“雨娟，我还有事，就不进去了。”她将手上的布料递给雨娟，抿了抿唇，支支吾吾地道：“你…”
雨娟抬头看着她：“什么？”
郑墨神情挣扎了会儿，最终叹了口气道：“没什么，你好好照顾自己，我……我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雨娟伸手拉住郑墨的胳膊，“墨大哥，你不进去看看雨凤吗？”
郑墨一听“雨凤”两个字，脸色顿时就变了，她低下头，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不用了，我想，她可能并不想看到我。我走了，你多保重！”说完，郑墨很快地掉头就走。
雨娟嘴巴张了张，“唉！这是怎么回事……”她敲了敲自己的头，转身推开了门。
一进去就见到雨凤从里面快步走出来，看到她像是松了口气。雨凤走到雨娟面前，接过她手上的布料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害我担心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雨娟脸一唬，“上个街而已，能出什么事，也就是路上碰到了只疯狗，被追着咬了几口罢了。”
雨凤整理着手上的布料，不解地道“什么疯狗，你在说什么？”
雨娟将她手一按，表情严肃地看着她道：“雨凤，说重点的，我刚才在路上碰到了墨大哥，刚才就是他送我回来的。”
“什么？”雨凤手一颤，脸色骤变，她连忙扭头往门口望去“她呢？她…怎么没进来？”
“他送我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说自己还有事，让我一个人进来。他刚刚才走……”雨娟话还没说完，雨凤手上的布料就“砰”的一下掉到了地上，转身飞奔到门外。
暮色朦胧里，一抹小小的白色身影渐行渐远，雨凤咬住唇，感到自己的心一点点收紧，突然，她身形猛地一颤，朝着那人的方向追了过去。可，终究是晚了。眨眼间，那道身影绕过拐角，再也看不到了……
雨凤脚步一下就顿住了，仿佛突然失了浑身的力气般，踉踉跄跄。她重重地喘着气，只有紧紧扶着门框，才能勉强站立着。僵立着盯了那个拐角许久，她才无力地低下了头。
几滴水珠落到地面上，留下了几点湿迹。
静谧的小巷里，雨凤单薄的身影显得十分柔弱，她垂着头，心中疼痛难忍，只能任由泪水无声无息地划过脸颊……
墨，既然都到了门口，为何却不进来呢？

四十八
☆、幸与君逢
雨娟打开门，笑意盈盈：“墨大哥！”
郑墨微笑，“听雨凤说，小五最近感冒了，又不喜欢喝苦的要命的中药，我在同仁堂让医生开了些中草药，都是些药丸还有冲剂，一点都不苦。用量都是按照小孩子的剂量来的，医生说，一天喝两次，三天内应该就会见效了。”她把手中的袋子提起来，递给雨娟。
雨娟赶忙接过，“哇，这么多啊，咦，这个是什么？”雨娟抓起一包彩色的牛皮纸。
郑墨一笑，“这是润喉糖，味道类似糖果，但又有些药物的成分，小孩子一般都比较喜欢吃。”
雨娟一脸惊喜地看着郑墨，小五正从里面跑出来，雨娟蹲下来抱住她，把手里的东西给小五，小五伸手抓着里面的小盒子，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墨大哥给你买的新药，这个是吞的，这个是冲起来喝的，还有这个药，像糖果一样好吃，一点都不苦！”雨娟看着上面的字，忙不迭地跟她解说。
“真的呀！像糖果一样不苦的药？哇！太好了！”小五兴奋地大叫，仰头对着郑墨甜甜地笑：“墨大哥，你真好！”
郑墨也扬起笑容，伸手亲昵地摸了摸小五的头。
雨凤从里面走出来，郑墨抬头看向她，笑意更深了。
看着雨凤走到了面前，郑墨眼睛就完全盯在她身上了，眼里浓浓的全是温情。
“小五，咱们去那边玩会儿！门口人太多了，挤不下了！”雨娟瞧了眼他们，拉起小五，偷笑着快步走开。
雨凤见雨娟走得那么迫不及待，不禁俏脸一红，她转头对上郑墨满含柔情的目光，脸更红了。
郑墨牵起雨凤的纤手，笑看着她不说话。
雨凤任她握着自己的手 “今天工作不忙吗？”
“忙，但是再忙我也想来看看你”郑墨低头柔柔地看着她，鼻间轻嗅着雨凤身上的清香，“你可比工作好看多了。”
“油嘴滑舌…”雨凤羞涩地别开脸，心里却因着这句话，升起一丝甜蜜的感觉。
这时小四背着书包从外面进来了，“大姐，墨大哥！”他抬头喊了声。
后面跟进来一个人，竟然是阿超，他跟在小四后面嚷嚷：“小四，你别一直让着他们，这样别人会以为你是孬种会继续欺负你！你只管跟他们打，打不过我帮你！”
雨娟听见阿超的大嗓门儿，很快就从里面冲出来了：“阿超，你怎么整天教小四跟别人打架！我们送他去学校是去念书，不是去打架的！你不要教坏他！”雨娟对着展云飞总是怒气横秋，但是对着阿超倒是没有那么抵触，大概是因为他不姓展，加上他一直对小四十分照顾的缘故。
阿超立刻气愤地说：“可是那些同学欺负小四！不打不行啊！”
雨娟惊讶，她拉过小四：“怎么回事，学校有人欺负你？”
小四虎着脸，一边挣扎，一边掩饰：“没有没有！”
雨凤也急了，她弯下腰追问道“同学欺负你？怎么欺负你？他们打你了？”
“没有没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们女人就是啰嗦！”
雨娟眉头一皱：“你说谎，我不信。一定是有人欺负你了！”看着小四一脸憋闷的样子，雨娟很肯定地说道。
阿超也看着小四，不说话。小四见瞒不住了，一跺脚：“唉，就是有几个同学，一直说……一直说……”
“说什么？”雨娟追问。
小四抬起眼看了她们一眼，“说你们的坏话……他们说……说……”他一咬牙，眉头紧皱：“说唱曲儿的姑娘都是不干不净的……”
“什么！”雨娟一下就气极了，她拉住小四的胳膊，“走，我跟你去学校，找他们理论去！”
小四赶紧甩开雨娟，别扭着脸道：“你别去！我可以对付他们的！你要是去了，我还不被人笑死！”说着就跑进了房里去。
雨娟一跺脚，气得够呛。
雨凤低垂着头，面色萧索。郑墨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雨凤，你不要受这些话影响，我一直知道，你是一个冰清玉洁，洁身自好的好女孩。”
雨凤仍然低着头，她轻声说：“可是别人并不一定会这么想，他们……或许就像小四的同学一样，早就给我们定了位……”她抽出了手，落寞地走向内室。
郑墨皱着眉头，站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雨凤又走了出来，手里抱了个木盆，见郑墨还站在那里不动，愣了愣。
郑墨走到她面前，柔声问：“要去洗衣服吗？”
雨凤点点头。
“我陪你一起去吧。”
郑墨陪着雨凤走到院子外面的水井那儿，旁边有张小板凳，雨凤坐下来，放下木盆，将水桶中的水倒到木盆里，开始搓衣服。郑墨蹲□，就这么一直看着她。
“你这么蹲着，不累吗？”雨凤轻声说。
“看着你我就不累了” 阳光透过树叶照在雨凤柔美光滑的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郑墨近距离地注视着她，情不自禁地说：“真美。”
雨凤脸红了，她低着头睫毛颤动。
突然，郑墨将手伸到木盆里，“我帮你一起洗吧。”
“不不！你别动！”雨凤一下就急了，慌忙抓起郑墨的手，想让她离开木盆，没想到郑墨却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握地紧紧的。
雨凤抬头，见郑墨定定地望着她，目光带着疼惜，满含柔情。
雨凤的心跳立刻纷乱起来，她看着郑墨，心疼地说：“你怎么可以做洗衣服这种事情呢？”
郑墨认真地看着她：“雨凤，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愿意跟你一起分担。”
郑墨将雨凤的手捧在手心里，“我尊重你，也尊重你的职业。我从来不认为登台唱曲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相反，我觉得你很优秀。你知道你在台上有多美吗？”郑墨柔柔地看着她：“你美的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就像一片纯洁的曙光照亮了黑暗的大地。”
“不管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去看待你的职业，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纤尘不染，美丽圣洁的。”郑墨将雨凤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虔诚地说“你是上苍赐给我的天使。”
一滴泪划过雨凤的脸颊，她怔怔地望着郑墨，说不出话来。郑墨用袖子轻轻擦去她的泪水，然后将她拉起来，搂进了怀里。
“答应我，以后不要因为别人的话，而去质疑你自己，好吗？”
雨凤的脸埋在郑墨的肩头，轻轻点了下头，半响，她哽咽着道：“墨，你的这些话，让我好感动，有时候我觉得，你的想法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雨凤退出郑墨的怀抱，手攀住她的肩头，仰着头，指尖细细地抚过郑墨的每一分轮廓，眼神眷恋，星光点点：
“感激上苍，让我遇上了你……”
　　

五十五
☆、雨中相拥
　　“少爷，你说二少爷被打这件事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阿超边走边跟展云飞说。
“是啊，我也觉得。”展云飞皱起眉头，“云翔平时这么张扬跋扈，为所欲为，我实在想不出在桐城，能有人打伤他却还让他不敢声张的。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不过他的事我也没多少心思去关心。”
阿超明白展云飞的心事，他犹豫了下道“少爷，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上个月你因为太太的病没有出门，一直派我去萧家，那几次我在萧家每次都遇上了那位郑少爷……”
“你说郑墨一直出现在萧家？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展云飞一听郑墨的名字，整个人立刻紧张起来。
阿超不明白展云飞的心急如焚：“那段时间你一直为太太的事忧心，所以我……”
展云飞气急败坏地摇头：“阿超，你不懂感情这种事！我，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
展云飞和阿超一路疾行来到了萧家小院门口，敲门半天却没人应，展云飞十分奇怪，一般这时候雨凤雨娟都会在家才是，敲了半天又喊了一阵还是没人回应，展云飞只好带着阿超去待月楼找金银花询问。
“萧家姐妹？”金银花皱着眉头，“她们已经连着三天没登台了，也不在小院里住，就好像突然全体搬家了一般。”
“那你知不知道她们搬去了哪里？”展云飞急急问。
金银花摇头，“对不起展大爷，这个事儿我实在不清楚。”
“少爷，咱们来这儿干什么？”阿超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云天楼，不解地问。
展云飞不答话，他提了口气，走上了台阶。
“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几个门卫拦住了展云飞和阿超。
“这位大哥，请你通报一下郑少爷，就说展云飞想见他一面。”
门卫进去通报了，展云飞和阿超在外面等了半天，才见门卫又出来了：“我们少爷不在。”
“不在？”展云飞眉头紧皱，这下他真的完全乱了分寸。
齐盛酒楼
“哥，我已经跟爹还有大娘说了你的情况，爹，他还是坚持要求你回家一趟。”郑绯烟道。
郑墨摇头，“烟儿，雨凤现在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昨天雨娟和小三小四小五全体跪下来求她，她都不愿意喝药也不肯吃东西。我是不可能在这时候离开她的，我一定要守着她才放心。”
郑绯烟叹了口气，“我懂了，大哥。爹那边，我会帮你回复的。”
郑墨推门走进房里，雨凤闭着眼睛睡着了，郑墨靠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雨凤，你知道吗，我原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来到了这里，第一个遇上的人，就是你。”在这样一个静谧而又绝望的夜晚，郑墨突然想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一切，倾诉给最心爱的人听。
雨凤没有回应她，郑墨将雨凤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她头靠着床檐，目光放远：“开始的时候，我很抗拒这里的一切。我思念我的父母，亲人还有朋友，白天和黑夜，对我来说根本没有区别。我感受不到周围的任何温度，在我心里，只有无尽的孤独，无助，绝望……”
“是你的坚强，为了生活而去拼命努力，去争取一个未来的斗志，打动了我，才让我对这份‘新生命’的给予有了不同的理解。是你用你的双手，让我鼓起勇气，愿意尝试去接受这个崭新的世界。”
“雨凤，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存的勇气，请不要让我，在还来不及好好爱你的时候，就选择了封闭你自己，远离所有关心你爱护你的人，好吗…… 那样对我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雨凤，答应我，快点好起来，好吗？”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枕巾上，郑墨摸了下脸，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竟哭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天慢慢亮了。
雨凤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郑墨伏在她的床前睡着，雨凤望着郑墨，有一瞬的恍惚，昨晚她梦到郑墨跟自己说了很多话，好像后来还哭了。梦里的她，是那么担心，那么痛苦，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雨凤觉得好心痛，她好想安慰郑墨，可是无论她怎么唤怎么喊，郑墨好像都听不到……
手臂被压得麻痹了，郑墨从阵痛中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甩了甩胳膊，脑子清醒过来的时候，郑墨立刻抬头去看雨凤。发现雨凤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出神地望着自己。
“雨凤……”郑墨握住了她露在外面的手，“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郑墨感觉到此刻雨凤似乎有些不同。
雨凤没说话，她的目光慢慢转向外面，窗外雨声淅沥，雨滴骤急地不断打在窗棂上，雨凤怔怔地吐出一个字：“雨……”
雨凤说的太轻，郑墨没听清，“雨凤，你说什么？”
“雨……”
郑墨这次听清楚了， “雨？”她扭头看了下窗外道：“是啊，外面下雨了，下得很大。” 见雨凤眼睛一直望着窗外，郑墨想了想道：“你想看雨？”
雨凤点了点头，“好”郑墨赶忙站起来，去把窗户推开，打到最大。她转身回来，却发现雨凤掀开被子，正挣扎着坐起来，郑墨慌忙跑回去，扶住她“雨凤，你要起来？”郑墨看着雨凤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你要去看雨？你要去窗前看雨？”
雨凤点点头，郑墨扶起她：“好，我扶着你，我们去窗前看雨。”
郑墨扶着雨凤走到窗前，雨凤神情萧瑟地望着不断下落的雨滴，似回忆起什么，她慢慢的说：“爹说，我出生的时候，天正下着雨，所以我的名字叫雨凤。爹说，雨是老天落下的泪水，因为人世间有太多的不幸，所以老天也忍不住为他们哭泣……”
说到这里，雨凤突然动了起来，她踉跄着往门外走去，可是没走几步就差点跌到，郑墨赶紧扶住她。“雨凤，你要做什么？”见雨凤一直望着外面，郑墨问：“你要到外面去？你要去外面看雨？”
雨凤点头，郑墨望着外面滂沱的大雨“好。可是你身体太虚弱，这儿楼层很高，我抱你下去，好不好？”
雨凤静静地看着郑墨，郑墨不再犹豫，小心地抱起她出了门，一步步走下楼。
郑墨将雨凤抱到了楼下的花园里，雨凤挣扎着要下来，郑墨只好将放下。雨凤怔怔地望着这片雨雾，突然就冲到了雨里。
郑墨吓坏了，连伞都来不及拿，就跟在她后面冲到了雨里。雨凤跑到花园的正中间，在大雨中张开手臂，她慢慢转了一圈很快就支撑不住跪到地上，郑墨跑过来，蹲在她身边，急急想要将她抱起，“雨凤，你身体还很虚弱，不可以淋雨的，来，我扶你进去。”
雨凤却拼命摇头，不愿站起来。雨凤面朝天空，任雨水浇在她的脸上，喃喃地说：“爹还说，雨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水，因为它是从天上落下来的……”
郑墨的手慢慢松开了，她懂了她明白了 “是的，雨凤，雨是世界上最干净的，它能够洗刷掉世间所有的污秽，带走所有的不快！”
雨凤眼里流出泪水，和着雨水一起流下，她看着郑墨，不停地点头。
郑墨轻抹着雨凤睫毛上的水珠，“雨凤，我陪着你淋雨。我们一起忘掉这些不愉快，重新开始好吗！”
雨凤哭着点头，她扑进了郑墨的怀里，紧紧箍住了郑墨的腰，压抑了这么多天，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两个人在雨中紧紧相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响起了雨娟的声音：
　　“雨凤！你在做什么！快进来！”
“大姐！你身上那么多伤，怎么可以淋雨，这样会更严重的！”
　　“大姐快进来呀！大姐！”
雨娟带着小三小四小五去雨凤房里却发现根本没人，他们急得满楼地找，找了半天才在花园里找到正在淋雨的雨凤，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叫雨凤也不回应。
雨娟急得没办法了，她奋不顾身地冲进了雨里，“雨凤！你不进去，我就陪你一起淋雨！”
　　小三小四小五也一起冲到了雨里。
　　小五扑到雨凤身边，哭喊着：“大姐你要淋雨，我们都一起淋雨！”
雨凤从郑墨怀里退出来，抱住了小五，她边哭边说：“小五，对不起，我答应过爹要好好照顾你们，却一直让你们生活在风风雨雨里，我真的好对不起你们！我……”
雨凤说不下去了，小三拉住雨凤的手，“大姐，无论发生什么事请，只要我们五个在一起，就什么都好！”
雨娟抱住雨凤，对她喊：“小三说得对，只要我们五个在一起，就什么都好！”
雨凤拼命点头，所有人都跪在草地上，互相搀扶着抱在一起，任雨水打在身上，脸上却都带着笑意。
郑墨笑着仰头朝天，心里宽慰不已，她知道萧家五口终于度过了这一场浩劫。

五十九
☆、城南覆灭
“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老罗带着几个银楼的掌柜，慌慌张张一路高喊着奔到展家大院。
展祖望从大厅里走出来，脸色有些不太好，低斥道“一大早吵吵嚷嚷地像什么话！出什么事了？”
“老爷，纪总管和天尧逃跑了！”
“你说什么？！”展祖望大惊失色。
老罗满头大汗地说“刚才李掌柜他们几个来找纪总管，说是咱们家的隆兴行，福兴行，合兴行，梁兴行，嘉兴行五家银楼全都换了主子，大家跑来想找纪总管要一句话，我带着他们去了纪总管的院子里，发现纪总管的房间全都搬空了，他们父子俩也不见了！桌上，就剩下这个账本和一封信！”
老罗把手里的账本和信交给展祖望，展祖望急急忙忙地撕开信封，就看到里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字：
“祖望，我为展家做牛做马三十五载，天尧从小到大帮着云翔保护云翔，我们父子耗尽心力，到头来却换不来一丝一毫的代价，最后还搭上了天虹二十四岁的生命。
我们对展家已经死了心了，我们走了，我们拿走了这些年的报酬，这是我们应得的！至于绸缎庄，粮食店还有布袋街的商铺，早就被云翔豪赌输给了郑家！
你要怪，就怪你那良知散尽，心狠手辣的儿子吧！是他逼得我们最终走上了绝路！至于展家究竟损失多大，我附上账册一本，你自己看吧！”
展祖望看完这几句话，两腿一软就跌坐在了椅子上，他慌乱地翻阅着那本账册，脸色越来越难看，头上不觉冷汗涔涔：“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旁边的几个掌柜走上前来：“老爷，我们几个人以后是不是要换老板了？郑老板说让我们继续干。老爷，您的意思呢？”
“郑老板？郑老板？”展祖望满脸的震惊。
“是啊，听说现在除了我们五家银楼外，罗翠街，武昌街还有通天巷的八家钱庄都被郑老板接收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展祖望惊怒交加，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面对着自己手下不停的质问，根本无言以对。展祖望不断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突然，他捏碎了手里的纸条，悲痛至极地咬牙大喊：“云翔！云翔！”
展祖望怒火冲天地冲进展云翔的房间，一把将账册摔在他面前，指着他怒吼道：“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你居然豪赌输掉了四家店！你把绸缎庄和粮食店都输掉了！你还把六家商铺都抵押了拿去还债，你疯了吗？你就是要败家，你也要等到我死了再去败啊！”
展云翔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眼珠子四处乱飘，突然他跳了起来不相信似的道：“纪叔出卖我！说好了帮我挪补，哪用得着卖店抵押的，不过是几万块罢了……”
“几万块？！”展祖望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了，“不过是几万块？你从哪里去挪补几万块！”展祖望整个人都颤抖了，他满脸惊悚，扶着柱子气喘吁吁地看着展云翔，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真的输掉了几万块？我的天啊！”
展云翔突然激动起来，他朝门外冲去：“我要去找纪叔理论！他怎么可以出卖我！”
“纪总管和天尧早就跑了！”展祖望在他身后怒吼道“他把咱们家五家银楼，八家钱庄，还有二十几家商铺连同店面统统卖给了郑老板！他把卖来的钱，全部都带走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们都是我的死党！他们不会这样对我，他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展云翔听了展祖望的话，简直要疯了，他大喊着不断往后退，夺门而出。
展祖望浑身颤抖，心力交瘁地跌坐在凳子上，悲痛地喃喃自语：“三代的经营，一生的劳累，就这样毁于一旦了……”
云天楼
郑老板坐在太师椅上，翻阅着手中的账簿，陈叔恭敬地侯在一边，简略地解说这次展家并购案的细节。外面有人过来敲门，陈叔出门接了通报后，回身对郑老板打躬作揖：“老爷，展家银楼和钱庄的十三位掌柜都在会议厅等候谒见，展家二十四店铺的店长也已全数抵达，接待员已经安排他们在大厅等候，就等老爷过去，主持大会了。”
郑老板点了点头，他翻完了手中厚厚的账册，在公事上从来一丝不苟的他，此刻脸上也不禁扬起笑意，他站起来走到郑墨面前，深深地看着她，眼里的赞赏已是掩不住了：“墨儿，这次展家的案子，你办地实在是太出色了！爹以你为傲！”
郑墨微笑不语，陈叔在边上不停点头，他满眼崇敬地看着这对“父子”，心里不禁赞叹：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啊！
郑老板昂首挺胸，目视前方，看着窗外灿灿的骄阳，仿佛预见了郑家未来繁荣兴盛的景象， “从今往后，桐城再也没有展城南了，只有郑城北！”
豪园居
这两天为了将展家一网打尽，郑墨在云天楼彻夜不停地工作，她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限，精神却亢奋不已。
被郑老板拉着参加完盛大的交接仪式后，郑墨就带着贴身随从，马不停蹄地飞奔向湖边的豪园居。
“少爷回来啦！少爷回来啦！”下人一路兴奋地高喊着跑进大厅来。
雨凤和雨娟正在厅里带着小三和小五教他们刺绣，小四坐在边上念书给他们听，得到下人的传报，雨娟立刻惊喜地站起来，而雨凤早已丢下了手中的锦帛，飞身奔向门外。
当看到郑墨带着熟悉的温柔笑脸向她越走越近的时候，雨凤再也控制不住地朝她奔了过去，朝着郑墨张开的双手扑进了她怀里。颤抖地抚上郑墨挺直的腰背，雨凤闭着眼睛深深地偎贴在她的怀抱中，眼里溢出了喜悦的泪水。
郑墨低下头将脸埋在雨凤的秀发间，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在她耳畔轻喃：“想我了吗？”
雨凤的双手情不自禁地环住了郑墨的脖颈，柔情似水地回应着她，如同梦里佳音：“我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郑墨心跳立刻狂乱起来，情潮翻涌，她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吻雨凤，谁知才刚刚碰到那片柔嫩的唇瓣，就听到有人“啊”地大叫了一声，郑墨立刻抬头看去，发现雨娟，小三，小四，小五不知何时都站到了她们面前，小四还忙着伸手去蒙住小五的眼睛，刚才那叫声就是小五喊出来的。
这么众目睽睽，饶是一个现代人，郑墨也不禁红了脸，雨凤早就退出了她的怀抱，头恨不能低到地上去，脸红得都能滴出血来……
“有件事，我想要征询你们的意见。”饭桌上，郑墨表情认真，眼睛在每个人身上看过，微笑着开口：“我准备为你们重建寄傲山庄！”
一时间，满室寂静，所有人都看着郑墨，一动不动。
雨娟最先回过神来，她小小声地转头对雨凤说“重建寄傲山庄？”
雨凤也反应过来，她小小声地回答：“重建寄傲山庄？”
小三捧着碗，看着两个姐姐，跟着重复：“重建寄傲山庄？”
小四小五同声问道：“重建寄傲山庄？”
雨凤转头看向郑墨，郑墨深情地望着她：“我一直记得你告诉过我，你爹说，寄傲山庄是你们的天堂。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为你们重建这个天堂！”
雨凤双眼盈满泪花，她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朝郑墨走去，紧紧抱住了她。
雨娟也跟着站了起来，她雀跃不已地大声欢呼：“重建寄傲山庄！”
小三小四和小五跟着从桌上跳下来，在地上蹦跳起来，笑着大喊：“重建寄傲山庄！重建寄傲山庄！”
雨娟跑过去跟弟弟妹妹一起跳起来，她高呼着：“万岁！万岁！”
小三小四小五也跟着雨娟一起兴奋高喊：“万岁！万岁！万岁！”
满室的欢声笑语，从灯火通明的大厅里传出，蜿蜿蜒蜒，传遍了整个豪园居，往来做活的丫鬟下人们被这些快乐的声音感染着，脸上也都透出喜气来。
　　

六十四
☆、番外一
“少爷，这是绸缎店和粮食店的月末账册，还有这份，是福兴行这季度的结算报表。”陈叔抱着几本厚厚的账簿走进来，陆陆续续地搁在办公室的桌角。
郑墨手里正拿着一本账册在做记号， “陈叔，这几天我们派去安插在店铺里的人，做得怎么样？”
陈叔承上一份单子，恭恭敬敬地道“少爷，这些店的老板，看来还是挺本分的。”
郑墨浏览了单子，满意地点点头：“好。”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文件，往上勾勾画画了几下，合上递给陈叔：“这几个人，上次开会的时候我有注意到，挺有能力的，过几天，你把他们分派到那二十四个店铺里去……”
陈叔鞠躬：“是的，少爷。”
“好了，没事了，你可以先下去了。”
“是。”
陈叔埋头在办公室外面的小桌上忙了一小会儿，就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抬眼正瞧见郑墨从他面前飞快地经过。陈叔望着郑墨急匆匆的背影，又看了看外面还大亮的天色，有些愕然。
自从接手了展家的产业之后，云天楼的事务比之过去几乎增加了一倍，少爷向来勤勉负责，以前总是留在办公室处理事务到很晚才回府，怎么最近业务增多了，反而走得越发早了呢。陈叔摸着下巴寻思了半天，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明了地勾了勾嘴角。
郑墨带着几个随从，匆匆忙忙回到了郑府。一迈进郑府大门，郑墨的心情就开始雀跃起来，眉宇间也带了点点笑意。
“少爷好。”路上经过的丫鬟，下人不停对郑墨鞠躬打着招呼。
郑墨步履生风，一径快步来到了大厅，圆桌上已经满是琳琅的菜色，一个穿着淡粉色华美裙裾的袅娜佳人正拿着汤匙和筷子专心地摆放着。
郑墨凝在脸上的笑便绽放开来，几步走上前，伸手圈住她的纤腰稍稍使力一勾，温香软玉就跌进了自己的怀里，引得雨凤惊呼一声。
郑墨埋头摩挲着佳人凝脂般嫩滑的脸蛋，鼻尖嗅着思念了一整天的淡香，环在她腰际的手不觉又收紧了几分。
“墨……”知道身后抱住自己的人是谁，雨凤先喜后羞。
新婚燕尔的年轻人，总是如胶似漆的，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两人分别了整整一天，彼此早就思念地紧了。雨凤乍一见到心上人，自然是满心的欢喜，可是想到周围还有一群丫鬟正站着，郑墨却对她做出这么亲密的动作，这般大胆的行径令一贯矜持保守的雨凤俏脸腾地一下就烧红了，她低眉羞极地挣了挣 “墨，这好多人……”
侯在一旁的丫鬟们早就红着脸悄悄溜门出去了，雨凤软绵绵的挣扎对郑墨来说根本没有多少力道，郑墨低头在她耳边轻轻吹着热风，“他们都消失了。”
雨凤柔软的身子在郑墨怀里立时颤了下，小巧的耳垂渐渐变红，郑墨转过她的身子，见她眉目含情，满面羞红，尽是楚楚动人的模样，心口不觉一紧，忍不住贴了她的身，正欲一亲芳泽，身后却突然传来不和谐的咳嗽声：“咳咳……”
怀里柔柔顺顺的伊人即刻清醒过来，红着脸急急扭身挣开了她的怀抱。温香软玉突然逃走，郑墨心里不由一阵失落，她恨恨地转过身，看是谁虎口夺食。
只见郑绯烟环着双臂站在门口，正眨巴着眼睛，揶揄地看着她，雨娟站在郑绯烟旁边，脸倒是少见地有些红，眼睛盯着地下。
云柔带着几个丫鬟随后走进来，见整屋的人都站着不动，奇怪地问：“怎么了？”
无视郑绯烟不怀好意的笑脸，郑墨自然地不得了：“没事，娘。”
小三小四小五叽叽喳喳地从外面跑进来，小五一进来眼睛就紧盯在满桌的菜上“哇，又有好多好吃的菜啊！”
云柔笑着宠溺地摸摸她的小脑袋，对众人道：“好了，咱们落座吧。”
三个小家伙最先跑到桌边，坐的端端正正地等待大人开饭。郑墨牵着脸红红的雨凤走到桌边坐下，郑绯烟和雨娟也双双落座，云柔端起碗筷，微笑道：“开动吧。”
众人这才开始提起筷子，安静地吃了一会儿，郑绯烟突然 “扑哧”笑了一声，古灵精怪地说“大哥，嫂嫂可是比这饭要好吃？”
方才偷香窃玉被郑绯烟打断，没吃到好处的郑墨，不免有些欲求不满。于是郑墨拨几口饭，就忍不住瞥眼去瞧瞧身边的美人，吃不到，看看总行吧，正看得满心欢喜却被抓了个正型，见众人全都看向她，小四小五嘴里吃得鼓鼓的，正瞪着眼睛一脸不解，雨凤也抬眼看她，饶是郑墨面皮不薄，也不禁红了脸，额……
云柔看到郑墨的碗里还是满满的饭，立刻就先夹了几筷子菜递到她碗里：“墨儿，怎么不吃饭？是不是菜不合口味？”
郑墨摇摇头，尴尬地连应了两声“没，没。”顺势埋头去吃菜，躲开其他人探寻的目光。
一块糖醋排骨夹到她碗里，这是她最爱吃的菜，郑墨抬起头，见雨凤正温婉地看着她，眼里藏着柔情：“多吃些菜。”
似是终于得了甜头，郑墨扬起笑脸，飞快地拨着饭，很快就把碗里的菜都吃了，雨凤又体贴地为她舀了碗骨头汤，语调温柔极了：“别吃太快，会呛着，来喝些汤。”郑墨笑盈盈地捧起汤碗喝着，听话地像个乖巧的孩子。
郑墨样样都好，唯一有个坏习惯，就是吃饭的时候不大爱吃菜，也不喝汤，云柔心疼她这样营养会不够，每回都要不停地给她夹菜，硬要她吃下。这下看到儿媳妇把自己的女儿伺候的好好的，不用她再操劳了，云柔心里一阵欣慰，面上便不自禁地浮起笑意。
许是年纪大了，云柔总希望郑墨能多花些时间陪在自己身边。可是郑墨跟郑老爷一样，每天都忙得团团转，又是应酬又是生意的，常常十天半个月也赶不上回家吃顿饭，每每到了晚上，只有她和烟儿两个人在大圆桌上孤零零地吃晚饭，云柔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的。
可是自从雨凤进门以后，情况就大有不同了。郑墨忙归忙，回家的次数却多了很多，应酬能推的都推掉，每天都尽量早早赶回家，和家人一起吃晚饭。加上小三小四小五这三个孩子，天真可爱，这段日子给冷清的家里带来了不少欢声笑语。云柔瞧着正相视而笑的小两口，不禁心生感慨，想来当初同意把这儿媳妇娶进门，真是对极了。
吃完饭，郑墨牵着雨凤漫步到亭子里赏月。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