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伟大而平凡
我现在还不可思议的记得清每一个细节,如果把他拆分成电影里的一个一个的慢镜头,这个画面会毫无美感,就是一个特别倒霉,明明千分之一的几率的事情,都他妈给我撞上了。
在撞上电线杆前的最后一秒,我还有任何一个动作可以选择,像是大叫,像是临死挣扎的把车子掉个头,但我选择闭上了眼睛,不吵闹不挣扎,我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对,我他妈撞上了电线杆;对,我的人生就是他妈的倒霉。
我的头脑眩晕的不得了,像是重复不断坐了一百次变态速度的茶杯转椅,我听见拉长的尖叫,有什么人抓住了我的胳膊像是要把我扶起来,但我的感官已经迟钝的不得了,我什么都不能做,只有脑袋还在冷静的转,不,不再冷静了,上帝,让我死过去吧。
既然你不能拯救我。
我死了?哦,没有没有,我只是晕过去了,我的头只是一堆柔软的肉,怎么抗得过钢筋混泥土的电线杆,但是也没有太糟,我只是得了脑震荡,在医院包扎过后就被送回家去了。
我妈每天都会给我做分量足够的汤或是粥放在我公寓的冰箱里,并表示如果我愿意回家可以更好的照顾我,我不想那样做——我妈已经不再年轻了,虽然她坚持让我把她看做同龄人,但是我已经十九岁了,她对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直到一整罐可乐都被我喝完,我才回过神来,垃圾桶在半米开外,我用手腕运力,轻轻的一抛——没有进。我呆住了,然后看到了手腕处一道狰狞的伤痕——那是撞到电线杆的时候被单车的篮子划到的,每次轻轻用力都会伴有疼痛,还会有颤抖,天知道我拿篮球的时候不需要这种颤抖,它会让我投不准目标,投不准目标就抢不到分数,抢不到分数怎么上场,不能上场就不能参加三天后整个州的大学篮球联赛,我,唯一,的,特长,就是,打篮球!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中“噼里啪啦”的爆炸了,然后他们撕扯开我的胸膛,吞噬我的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受到难以忍受的折磨,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晕眩再一次开始,我觉得我应该哭出来,但是不行,哭出来就太没英雄气概了,Jesus我这个时候咋还记得我的梦想是变成一个英雄,世界上根本他妈没有英雄,那是骗小孩的,我十九岁了,我的人生轨迹应该是按部就班的过完四年大学生活,然后找工作,被妈妈催结婚的时候随便去征婚网站上找个女孩子,生两个孩子养一只狗,天天上班,没有英雄,世界毁灭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吸了吸鼻子,倒在地板上昏沉的睡去。
也许我做了梦,也许没有,在我醒来的时候我觉得浑身滚烫,我发烧了,是的,显而易见,而且还是挺严重的那种,因为我觉得浑身都不能动,喉咙疼的难受,空调好像开得太大了,而且我睡在地板上,睡之前还喝了一大罐冻可乐,完了,我一个人住公寓,手机在离我三米远的房间里,我根本没有装座机,有被子就好了,如果有水就更好了,好渴,好想喝水。
好想喝水……
我难过的咳嗽,以我的视角看来厨房远的像天涯海角,桌子高的像珠穆朗玛峰,然而我只是想拿个杯子喝杯水,仅此而已。
难道我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人生了,活活渴死?听起来……比活活窝囊死好一点儿,都不是什么好死法,新闻会怎么报道?人生失意大一新生在家中孤独的选择渴死?
我的人生还没有结束啊,我还没有去实现我的价值——呃,我的梦想是成为英雄拯救世界,算了,我他妈不要这个梦想了,我要换一个,比如……操,whatever,总之我要拥有一个梦想,对了,我要成为世界的清扫员,清扫一切,毁灭世界,再创立世界的新秩序!这个听起来酷多了……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产生,我抿着嘴唇视奸着珠穆朗玛峰——我是说,桌子上的杯子,然后,它动了。
它,动了,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慢悠悠的浮空了,像是一个大老爷,在空中毫无意义的乱转。
我的震惊就像五岁的时候第一次看《超级变变变》,我长大了嘴巴,然后我看见那个杯子逐渐有了目的地,一晃一晃的飞往天涯海角——我是说,厨房,我家的水龙头是按压式的,只要一按就有水,杯子它按下了开关,然后水龙头缓缓流出了一股水,那清澈的液体缓缓的灌入杯子里,然后杯子再慢慢的飞回来,飞到桌子上,越过障碍物凳子,像是跋山涉水,它停在了我面前。
你知道,很难去描述这种感觉,一个庄严肃穆的杯子停在我的面前,它就安静的呆在那里,我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它,喝光里面的水,它的宿命就是装水,然后被我喝。在清澈的液体一滴不剩的被我喝光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脸上黏黏腻腻的,我猜是新生的喜悦,好在只是一会儿,不然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杯子只是杯子,水只是水,他们平庸而黯淡——就像我,但它们,就是平庸而黯淡的它们,刚刚拯救了我,我被救活了,在我的眼里,它们突然的那么不凡,就像我,我也可以不凡吗,可以吗?
等会儿——
我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一开始就被我忽略的事情。
杯子,它是怎么飞起来的。
TBC
【这一章依然没有亚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