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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陶光，看四下景色极好，自然心里也跟着舒坦。伸了伸懒腰，瞧着不远处枝头栖息的鸦雀，实在惬意。偏头谓清眉道）
真想老死在这个地方啊。@谢临媜

( 打陶光行过，春明如酒，醺的人要醉。索性择婷婷碧树，隐于其下纳着惠风。忽而人语来，琢磨了一阵，回道。)
嗳，人间这么多种死法，为什么就挑了个最最要命的老死。

（闻声回头，看着眼前的人，觉得眼熟）让我想想——谢才人？
（应该是了，上回她还是采女的时候有一面之缘，还是因为李崇彦被她的风筝蹭伤了，如今转眼成了才人。盈盈一笑）死法那么多，只是还没想好有什么遗憾，所以先把死这件事耽搁着，选个时间最长的法子。

（侧首一顾，旋即从树后转出。上回见，她坐着，我站着，这一回见，她仍坐着，我仍站着。这么说来，残有残的好，至少很多可有可无的礼数可以省了。人活得多简略。其实死大概也一样，活总是复杂的。闻言一笑，低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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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小，又长在皇家，当然不怕老。只是我呀，可怕得很。

老了又怎么样呢？看上回宫宴的如贵太妃，不是人人尊敬么？还有宁皇贵太妃，都是顶有分量的人。
（一面说着，一面并没有看她，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陶光里的一株花。洛阳暖和，花种也多，有些我都叫不上名字来，看着却好看。）
再说，老了还省不少事。@谢临媜

老，是岁月的沟壑爬上光洁的额，但这并非最坏，最坏的是，那些衰败的纹痕会长在心上。那时候看到的世界，大抵不再是这样。就好像我现在看到的洛阳牡丹，已不是十多年前的洛阳牡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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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百年倥偬，说来荒唐。可更荒唐的是，我在这姹紫嫣红的陶光，与她谈着生老病死。可，大抵这又是极合理的，合乎这总无定数的世事。偏靥瞧她，眉心一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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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省事儿了。

十年前你在洛阳？
（不无羡艳地看了她一眼，从弘治五年之后，我开始向往除了长安之外的所有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我时常和宫妃女官走动，却极少和姐妹往来的原因，因为她们在入宫之前，都藏着这大好河山的每一处秘密。）
如果将来能出去走走，我想先去玉门关，再去洛阳。
你想啊，如果老了，说话絮絮叨叨的，自然人家都不愿意听，来前殿请个安就算完事了，可不是省事么。人少也清净。@谢临媜

@谢临媜 嗷嗷！

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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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州到洛阳，其实不远。当时年幼，而今想来，宫城到宫外，才是最远的距离。像如今，我从长安到了洛阳，却仍无法踏出宫城。她到底不同，与我不同。我是要锁在宫里的人，她、阿宝，却有另一条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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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的，来日你出降，抑或不用，带你年岁渐长，总是会去到的。这天下呀，其实很大，玉门关外，还有一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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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太妃，我见过。尊敬有，艳羡却半点没有。弯一弯唇，看叶底莺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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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也只能在那么个方寸之地，人多人少，有什么分别？

真好啊，可以四处走走。
（听见出降，不禁闷笑一声）大约没有人会娶我。还得靠这轮椅走遍大唐山川。
我觉得，玉门关是我能去的最好的地方，听说几百里没有一个人，雪很大，把万物踪迹都覆盖了。
（听见下一句，略一笑）这么说，还是不嫁人好。嫁了人宫妃太妃都不自由。@谢临媜

（闻言微怔，莫名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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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大千世界，我们不知道的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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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瞧她，我方觉得，她心里是自有一片天地的。这般的繁荣盛丽之下，无关名利，难得。目光远了，心却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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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门关呐，我也没去过，听说关外还有一个世界。自由，你的梦太高远了，我不敢想。只能祝你，抵达。

借你吉言，有一天我会到的，只是早晚。
（原本，我厌烦这样的对话，只谈未来，不切实际，又得不到什么东西。然在这远离长安的地方，不小心却把真心给泄漏了。这样不好。）
你呢，愿意一辈子留在大明宫？@谢临媜

（头一回被问及愿不愿意，一提眉梢，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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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愿意的。在哪儿活不是活呢，好歹有全天下最尊贵的人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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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在意的，并非这些。但也再也想不到更好的去处了，哪里再来个更大更好的戏台子，唱一出流金岁月。眼底犹是温和，是被润饰过的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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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我……进来的这些人，迟早都要愿意。嗳，夏天就要尽了，然后是秋来，一年一年的。这样打磨着十年，二十年，水滴石穿呀。不过现在，先尝一口莲子羹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