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这是吴邪住院的第七天，正好一个星期。
这天与其他天比较有点与众不同，不对，是非常与众不同。
吴邪平常都是睡到自然醒，但是这次，他被医院外面各种声音吵醒了。他揉着惺忪的睡颜，往窗边一看——许多人举着摄像机和话筒在医院外，还有警车维护着秩序，似乎全城的记者都来了。医院的工作人员在大门外劝挡着，但是无济于事，那些媒体的情绪一个比一个激动，一个比一个高涨。
吴邪愣了一下，干什么了这是？国家领导来住院了？那太好了，赶紧先去打听打听，得到一手情报，也卖得出去。
但是很快吴邪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媒体采访的对象——正是自己。
病房本来就不大，虽然是VIP型的，但是挤了一堆记者之后，就像沙丁鱼罐头似的，喘不过气儿。送走了这批记者，外面还排着队，鱼贯而入，要不是有潘子扶着，吴邪早就躺倒了。
最让吴邪震惊的，就是有许多妹子，似乎还在上中学，也来凑热闹了，跟在媒体后面，露个头抛个媚眼。吴邪自然是很高兴的，不过在这么个环境下，也高兴不到哪里去。
“吴先生，据说您和歹徒是发小，这是真的吗？”
“是的。”
“歹徒在童年时期有没有受过什么刺激，如果受到了刺激，这就是激发他犯罪的原因吗？”
“抱歉，这个你们还是去问警方吧，问医生也行。”
“吴先生，听说您还是个大学生，不介意的话请说说您的学校是？”
“杭州DM大学。”
“那……您的专业是？今年上大几？”
“建筑系，大二。”
“警方已经逮捕了犯人，但是打伤了他的腿，请问您对这有什么看法？会伤心吗？”
“挺伤心的，但是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那、那个，吴先生……请、请问，您……您有没有女朋友？”
“……抱歉，这个是我的隐私问题……”
吴邪无力望天花板，这些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奇葩，还有最后一个到底是谁问的？
一抬眼，看见一个小姑娘，红着脸。吴邪报一个友好的笑，小姑娘脸更红了。
说归说，这些媒体问的问题……还都是自己想的。解子扬的事情吴邪不是没有想过，当初看见他被射伤的时候，精神早就处在崩溃的边缘了，在医院愣是躺了几天才苏醒。
醒来以后吴邪就看着天花板发呆，昏倒前几个问题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久久不能散去。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是谁？
倒也没想太多，吴邪就释然了。反正解子扬这是罪有应得，自己这次阻止了他，难免有下次，这层纸若不戳破，自己也不好受。
吴三省告诉吴邪，解子扬大腿中了一枪，没有生命危险，吴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射杀解子扬，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吴邪问他三叔，那开枪的人是哪个好人？枪法忒准了。
吴三省得意道：“大侄子，你还记得你小的时候，那时候三叔有一个手下吗？就是那个张小哥，身手好得没法说。哼哼，要不是你三叔有先见之明，把人家给培养好了，你小子早就折在里面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三叔，您真是料事如神啊！”吴邪从小就知道面对这时候的吴三省嘴上该怎样奉承，果然，吴三省脸上都笑出花儿来了。
不过……还真是闷油瓶救的我。吴邪想，该怎样报答他呢？
旁边记者们一言一语地问着，吴邪随意回了几个字，心里却在打着如意小算盘——报答的话，给现金那是使不得的。依照闷油瓶的性子，会喜欢什么东西呢？
三叔那里好像有龙脊背，不过看样子小哥已经有一把刀了……
不过倒也可以……
吴邪手杵香腮，两眼放空，一阵镁光灯过后整个人魂都差点被抽走。只听见“砰”地一声，接着是一雄浑的声音响起：“我们是**，现在要向吴邪先生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无关人员还请离场！”
房间里的人都愣了一下，吴邪也不在状态内，唰唰唰地回头全部看着门口，只见门口站了个胖子，手上拿着警证，一脸严肃。
那些媒体大概都有些被吓，面面相觑。那胖子又说了一遍，吴邪终于大悟了——胖子，你就是我的救星！
媒体们小声地谈论着，吴二叔站起来，客套了几句，他们才陆续离场。吴邪等到最后一个记者离开后，瘫软在床上，长呼一口气。
胖子等到人都撤走之后，收起了那严肃的表情。其实也说不上多严肃，别人看起来是惊悚，而在吴邪眼里，则是搞笑。
胖子露出了一个标志的笑容，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地，吴邪看着一阵惊恐。好在他和胖子都是自来熟的那种，倒也没什么放不开的，和他寒暄了几句，黑瞎子就从胖子背后冒出来了。
大概是因为胖子体型的原因，吴邪刚开始还真没看见黑瞎子。现在那人冒出来，几句话逗得吴妈哈哈直笑，吴邪拎过果篮，一阵郁闷。
诶不对，既然胖子和黑瞎子都来了，那小哥……
吴邪下意识就要往黑瞎子身后看，这时候黑瞎子适时地把张起灵从身后揪出来，跟吴妈说道：“阿姨我跟您说啊，我们组长这人，平常是闷了一点，但是做起任务来，完全不是人！哦，我不是贬他，就是说他的这个速度啊，真是不盖的，本来他还在出差呢，一听见吴邪被绑架了，立马赶了回来！”
说着有意地瞟了瞟吴邪，虽然戴着墨镜，但吴邪感觉一道视线直接将自己穿透了。这莫非就是**特有的能力？
胖子也开始附和着，现在吴家长辈的眼睛全部被吸引到张起灵身上了，吴妈双眼放光，吴爸也是挺高兴的，吴二叔虽然没什么表态，但看得出他很欣赏张起灵。
吴邪喊了张起灵一声：“小哥！”连自己都没有发现，语气在外人听起来竟然是那么兴奋而雀跃。
张起灵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吴邪盯着他，定定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嘴唇上忽然感到凉凉的，抬眼正好对上张起灵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好了？”
吴邪两眼发直，只感觉自己全身的所有感觉器官都集中到被张起灵触碰的那一点上：“好……好了，咬的小伤口，几天就好了。”
伸手摸了摸嘴唇，被张起灵触碰的那里还有些凉意。
吴二叔自然是不放过宣传他茶楼的好时机，表面上是这样，但吴邪知道，他这是在打探张起灵的底细。至于怎么个打探法，就要问二叔自己了。
令吴邪惊讶的是，张起灵竟然一改往日的闷油瓶形象，对着吴家长辈绽放了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吴邪的眼睛都要被闪瞎了。
这时候吴三省带着潘子从隔间出来了。吴邪心道不好，三叔本来就是失踪人士，现在堂而皇之地出现在**面前，会不会引人生疑？
哪知吴三省看见了张起灵就像看见自己亲人一样，跟吴妈一样两眼放光，拉着吴邪的手就道：“大侄子，这小哥可是厉害得不得了啊，跟了人家，准能吃香。这次救了大侄子，恩情不得不报啊。”
吴爸脸上表赞成的笑容，吴二叔也点了点头。吴邪一愣，转头看向胖子和黑瞎子，两人早就去角落里站着了，现在笑的一个比一个还傻。
锦旗，书画，茶叶，茶具，衣服首饰……吴邪默默抹了把汗，那边胖子和黑瞎子已经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吴邪嘴角抽了抽，心里又重复着刚刚在想的东西……
还是龙脊背吧？跟三叔说说，他肯定会同意的。
要不……今天就告白？
不行不行，自家爹妈还在呢，被他们几个老人听见了，非把自己皮抽了不可。
不过现在是最好的时机，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吴邪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一纠结还不说，直接被自己老妈的话给吓得七魄丢了三魂。
“那聘礼也行，给小哥置办齐了，去娶新娘子！”
聘礼置办齐了去娶新娘子！
聘礼去娶新娘子！
去娶新娘子！
娶新娘子！
新娘子！
娘子！！

24.
老妈你不能这样！吴邪感觉自己看到了心里的小人在哭着乱跑。等等为什么小哥娶媳妇儿要我们老吴家垫聘礼？！
全身上下五雷轰顶，更酸痛了。吴邪倒抽一口凉气，他娘的吓死我了！
黑瞎子笑喷了，被胖子一手捂住了嘴，咯咯咯地笑，肚子上肥肉甩的幅度更大了。
吴妈一语惊艳全场，气氛凝固在这一点。还好张起灵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客套着把话题绕开了。吴邪长舒一口气，救命！二叔快把你的茶楼贡献出来！
吴二叔也爽快，三言两语就这么定了。吴邪承认张起灵称呼他“小邪”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小激动的感觉，不过碍着那么多人在场，不好表现出来。
等到自家长辈都走了之后，胖子瞎子也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看着胖子那身形吴家都替楼下的人捏了一把汗。
看得出胖子瞎子是要给他和张起灵制造二人世界。脑袋里忽然冒出这个词，吴邪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果然被胖子他们调侃了几下，就想歪了吗……
长久的沉默。
“咳，咳。”吴邪忍不住了，打破沉默：“那个小哥，你的工作真的不要紧吗？”
张起灵摇了摇头，道：“那不要紧。”
“哦……”吴邪想了一下，道：“我想想，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我爸和二叔想的都太偏离实际了，谁家没事挂一副明代书画啊。小哥你难道也喜欢这些东西？”
“不用。”这次倒是拒绝得很快，吴邪咂了咂舌，那您要什么？
“小哥你也别客气，我就先按我爸说的，送幅锦旗到你们那里，让你们领导好好表彰你。总不能让我以身相许吧？我又不是黄花大姑娘，被人救了就赖上人家了。”
等等，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以身相许？那是什么？
啊！吴邪在心里尖叫着，还好，幸亏，没有说出关键的一句话……
张起灵的嘴角似乎向上挑了一下，吴邪眨了眨眼，那笑容又消失了。
“你不讨厌我吗？”
事情开始沿着吴邪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了。
“啊？为什么要讨厌？”
“解子扬。”
“说实话，我当时的确很害怕……不过，这是老痒自己选择的结果。”
“我接受了。”
接受了？
“以身相许。”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起灵刻意停顿了一下，吴邪消化完这句话，顿时觉得脸要烧起来一般。开什么国际玩笑？小哥他……这么说，难道是对我……？
“吴邪，我……”张起灵的声音越说越小，转身，径直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吴邪还没从状态中出来，地板猛地一震，一个圆滚滚的身体从门外翻了进来。定睛一看，靠，这不是胖子吗！！底下似乎还压着个黑瞎子。
吴邪气不打一处来，他娘的，你两个约好了偷听的吧！害得小爷我以为小哥……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是不是也可以确定，张起灵对自己的感情了？
吴邪暗暗想着，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自从解雨臣发现了吴邪喜欢张起灵之后，直接升级成吴邪的“感情监护人”。一双桃花眼有事没事就盯着吴邪，看得吴邪那是浑身不自在。
后来，解雨臣郑重其事地对吴邪道：“吴邪，据我了解，你以前是没有女朋友的。所以，你现在可以说完全不知道怎么去追求别人。”
说这话的时候，解雨臣正在对着手机猛按。吴邪挑眉，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小花竟然会从俄罗斯方块上分心出来和他谈话。
“对待感情，虽然主动是很好的，但是也不要太主动。”解雨臣的目光盯着屏幕，一动不动。“都说先爱上的都是输的，我觉得这话说的不错。吴邪，你不要成天地跟着张起灵，那家伙会自大的，到时候吃苦头的就是你了。”
吴邪一听也有理，就继续听解雨臣说下去。
“所以，以后你找准时机，不要表现得有多喜欢他，放长线钓大鱼你懂吗？我发配给你的任务，就是要让张起灵喜欢上你，然后他来追你，你要夺回主动权，不能一味地被张起灵牵着走。”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斜眼扫了扫吴邪：“你看看你，张起灵没在的半年，瘦了一圈儿！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
吴邪一边点头称道，一边在心里琢磨着，这么说来，就是要化被动为主动了？
“有时候也让那家伙尝尝挫折是什么感觉，不然当**的，一个比一个自大，一个比一个脸皮厚！”解雨臣愤愤地按着键盘，一脸阴郁。
吴邪惊了一下，心说莫非黑瞎子又怎么着他了，火气这么大？转念一想又不对，小花今天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
被黑瞎子烦得看破红尘了？
“那个那个，小花啊，”吴邪搓了搓手，“你今天怎么想得起和我说这个呢？”
解雨臣终于抬眼，把手机支到吴邪面前：“百度上这么说的，你好好学学。”
吴邪瞪大了双眼，靠，感情你小子刚刚一直在念台词！
现在，吴邪在医院的VIP病房中，刚刚赶走了胖子瞎子，面对着张起灵，终于有了对解雨臣的认同感……
要变被动为主动。吴邪这么想着，嘴角勾起一抹笑，然后拍了拍床：“小哥，过来。”
张起灵乖乖地坐下。
吴邪心里小激动了一把，他眨了眨眼睛，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他在赌。赌张起灵对他的情，如果赌赢了，那吴邪就可以扭着秧歌搂着媳妇回家了。反之，如果赌输了，那么换来的就是友谊的破裂，张起灵会恶心他，会讨厌他。
想到这里，吴邪却没有犹豫。他大力地勾过张起灵的脖子，张起灵似乎是没想到吴邪来这么一下，一个身子都往吴邪那边倒。幸好他撑住了自己，不然吴邪就要变成被压的了。
“我早就知道了。”吴邪刻意让自己的声线不因为激动而颤抖，他贴着张起灵的耳朵，从未有过这么近的距离。
他感觉张起灵的身子猛然怔住了。吴邪闭上眼，他就在等待这一时刻。
似乎是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张起灵的身体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吴邪皱了皱眉头，放开手，对着张起灵一字一句道：“张起灵，老子还真看上你了。”
张起灵的眼神闪了闪，面部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小爷可以把你刚才的话当作告白吗？”吴邪一狠心，下了最后通牒。
“…………………………”长久的沉默。
到这里，吴邪没报什么希望了——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张起灵快离开这个病房，他要飙歌，嚎上三天三夜。
“……嗯。”
这次换吴邪震惊了。他说什么？张起灵刚刚说了什么？
他说“嗯”？？！
也就是说张起灵……承认了？！！！
吴邪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以免一激动，重要时期都忘了。他详装淡定地思考了一下，道：“你把我撂在工厂里五个小时，该怎么办？”
“你说。”这次倒是回答得很爽快。
吴邪想咆哮了，爷爷告诉过，做事要主动，农民翻身斗地主啦！！
强忍住爆笑的冲动，吴邪一脸严肃：“这样好了，小爷还有两年毕业，在这两年中，你要把我追到手——不只是现在这样，我家那边你也要打点好。”
等两年过后，小爷就八抬大轿把你抬回去——前提是你要先让我爹妈同意，我还得为了我的皮着想。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不是吗？
张起灵轻轻握住吴邪藏在被窝下的手，攥紧。
吴邪回握住他的，十指相扣。
不管怎么说，吴邪的追妻之路，怎么看都很漫长，漫无止境。
前传《与解子扬在一起的二十小时·二十年》完结

张起灵俯身，在丛林间穿梭。格尔木湿热的气候与沙漠地区完全不符，大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但是一会儿就停。他已经在这片丛林里走了三天，身上只有最后一瓶水。他计划在今晚能找到总部。
他和那二十几人一样，从各地坐上飞机，空降到雨林周围，然后开始训练的第一项，穿越丛林，找到位于雨林间的总部。这是对他们各项指标的综合检查，然后各自制定训练方案。
张起灵的武器是一把黑金古刀，也是小时候和吴三省一起下地淘来的。他虽说各项全能，但是由衷于冷兵器，或许这是张家训练完后的一项特长吧。
旁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张起灵放轻脚步，闪身躲到树下，右手暗暗握紧刀柄，调整到最佳状态。他偏了偏头，视线正好可以完全将这块地收容进来。
一种红色的，头上有鸡冠的蛇从地上钻了出来，成群结队的，在地上匍匐爬行。从它们头的形状，不难判断出这是种毒蛇，而它们色泽鲜艳，应该是毒性极强。
张起灵皱了皱眉头，屏息等待蛇群过去。
在这天晚上，他终于看见了总部。那是坐落在西王母城里的建筑，房身虽是用木材搭成，但是及其牢固，不易被蛇毒腐蚀。他们将在这里进行为期半年的训练。
一天训练下来，多少都有些疲惫，纵使是张起灵也有些招架不住。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裤兜，才发现手机不在。
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张起灵有些惊讶。
平常这个时候，吴邪的短信都会发来。有时候是询问自己吃饭了没有，有时候是吐槽学校的事情。张起灵也都回复，一个字“嗯”，吴邪就会又发十几个字来。张起灵完全能想象到那边吴邪捧着手机笑得一脸傻样。
吴邪把自己当做倾听的对象，而自己，也有些习惯了这种生活。
但现在身在全屏蔽式的雨林，手机就像板砖一样。张起灵走到宿舍，其他人已经睡了，他突然有点想看看吴邪的短信。
最后一条的日期是在张起灵出发前那一天。张起灵突然想到他还没有和吴邪说自己来格尔木的事情，但是已经过了那么久，他恐怕也知道了。
翻到短信收件箱一栏，点开，里面近期的联系人都是吴邪。
“小哥，吃了没有？”
“小哥要早睡啊，以后别帮瞎子代班了，小花说的。”
“小哥，记得吃早饭。”
“小哥，我先上课去了，老师来了。”
“小哥，今天是圣诞节，嘿嘿，圣诞快乐ヽ(≥Д≤)ノ”
“我妈又在吵了，好烦啊。小哥，你一个人在家吗？”
“小哥，晚安！”
张起灵一条条翻下去，心里忽然被填满了似的。
他忽然觉得，某种情愫在心底渐渐生根发芽。
在半年之后，张起灵再一次踏上了杭州的土地。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昨天才从杭州离开一样。他下意识摸到手机，拿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吴邪已经睡了吧。张起灵想着，还是忍不住发了一条短信。
没过多久，吴邪就回复了。张起灵无声地笑了一下，还不睡？
吴邪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张起灵的不告而别，兴高采烈地将他带到附近的肯德基，张起灵吃着的时候就杵着个腮帮子，看着自己。头发还翘着几根，看起来是还睡在床上就被自己喊了起来。
吴邪的耳朵被冻得红红的。张起灵想伸手摸摸他的耳朵，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动作。他怕吓到吴邪。
他想把衣服给吴邪披着，但是吴邪怎么说都不同意。张起灵顿了一下，吴邪给的围巾还在自己那里，当时带着的时候，闻着吴邪的味道，现在竟有些渴望起来。
渴望归渴望，张起灵不敢轻举妄动。
一年之约很快就到了。张起灵从黑瞎子那里听说了解子扬已经结束了治疗，解家已经把解子扬接了回去，现在应该没有什么意外情况了，解子扬留在吴邪身边大概也造成不了什么威胁。
而吴邪这几天来的短信，语气都是特别兴奋，张起灵的手指顿了顿，觉得心里有一块莫名有些难受。他问黑瞎子，这是什么情况，结果黑瞎子笑了一天。
自从格尔木训练回来后，果然如黑瞎子所说，名誉一下子高了很多，许多任务都给张起灵做，然后慢慢提拔。这次是出差，到别的城市考察，就当是旅行。
张起灵坐在宾馆里的床上，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他有些奇怪，这几天吴邪一直没有给他发短信，他也不好得发给吴邪，无话可说。
张起灵盯着手机屏幕，然而手机仿佛能听懂他的心思似的，猛地震动起来，上面写着“吴邪”二字。
张起灵几乎是下一秒就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朵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吴邪？”结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里面先是一阵碰撞声，然后是有金属物品掉落的声音，夹杂着吴邪小小的呜咽声，像是嘴巴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还有一个人的声音，张起灵虽然听不出是谁，但是那结巴声——是解子扬！
张起灵猛地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先给黑瞎子打了个电话，然后退房，订机票，一切做的如行云流水一般。
他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对吴邪无比信赖，甚至没有过多的询问，仅凭一通一分钟也不到的电话，就完全知道了吴邪的处境；他也没有深思熟虑之后才行动，完全颠覆了他的习惯。
这一切只因是吴邪。
因为是突然订的机票，直达杭州最近一班早已卖完，而第二班，也是两天以后的。吴邪恐怕等不到自己乘第二班飞机回去，而南京的航班正好有一人退票，于是果断定了到南京的票，一小时后登机。
等到南京后，开始起雾，机场推迟了航班，而杭州就在其中。张起灵转身去坐车，颠簸了很久，终于到了浙江边上。张起灵立即联系最近的警局，派了辆车，开着到了杭州。
他几夜没有合眼，而黑瞎子给他的答复也不容乐观：吴邪已经失踪了三天，现在确认被解子扬绑架到了废弃工厂。张起灵立即开着车，前往工厂。
他终于有一天感受到了“怕”是什么感觉。他在害怕，他怕解子扬会忍不住对吴邪下手，他怕吴邪会受伤，他怕吴邪会永远离去。

2.
吴邪理了理头发，没有管在教室里躺尸的王盟，大步一跨，稳稳当当地走出了考场。
一月临近尾声，DM大学也开始了长达一周的考试。现在最后一科结束的铃声已经落下，有人欢喜有人愁，吴邪正是属于前者。吴邪边走边想，其实考试前拜一下柯南也不是没有用？
刚出教学楼，解雨臣的红色跑车就驶向吴邪。车窗缓缓下降，解雨臣伸出个头来：“吴邪，去楼外楼，有要事。”
吴邪听完这话，就道：“有要事？还能有什么要事啊，你答应黑瞎子的追求了？”
解雨臣的车窗猛然关上。吴邪自知冒犯了他，也只好钻进副驾驶座，讨好似的道：“哎哟，小花，是我不对，我知道你不喜欢黑瞎子……”
解雨臣瞪他一眼：“别有事没事就来找我的乐子！一提到他我就来气。安全带系上，别扣我的分！”
吴邪连忙系上安全带。车开出几百米，吴邪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那你说的要事是什么？”
解雨臣目视前方，道：“张起灵约的我。”
“哦，还是老痒的事儿啊。”
“嗯？”解雨臣疑惑地转过头：“你怎么……不惊讶？”
“不惊讶啊，”吴邪回道，“已经过了几个月，是该开庭审判了。”
“不是说这个。”解雨臣猛然一个刹车，车险险地停在了白线前。“我是说，张起灵约了我，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哪知吴邪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解雨臣：“你未免把我想的太小心眼儿了吧？小哥昨天就告诉我要约你了，只是我没想到定的是今天，有点小惊讶，不过没露出来。”
解雨臣斜眼一看他，吴邪一脸真诚，打了个哆嗦：“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我招架不起。”
“那你就快去找一个呗。”吴邪不以为然地道。他可算是见识过小花的威力了，愣是没敢提黑瞎子。
“爷还没想早死。”解雨臣打了个弯儿，楼外楼到了。
吴邪上次来楼外楼还是大一的时候，一年多没来了，好奇地看了看，没多大变样儿。侍者迎上前，解雨臣说了几个字，侍者就将他们带到了二楼包间。
包间名叫“金玉满堂”，里面最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大木桌，墙上是金色的的贴纸，闪闪发光的，还有一扇落地窗，金色的窗帘，金色的水晶吊灯，一派祥和富裕的气息，果真是金玉满堂。
走进去的时候，吴邪首先看到了张起灵——张起灵就坐在圆木桌旁，背对着落地窗，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吴邪反射性地抬头，心想小哥不会是在数吊灯有几颗水晶吧？
解雨臣和侍者说了几句，随后进来。吴邪这才发现除了张起灵，这包间里人还是挺多的。像黑瞎子，胖子，黑瞎子，甚至他三叔和潘子都来了。
黑瞎子看见解雨臣，连忙起身：“花儿爷快来这里坐，我特意给你留的宝座~”
解雨臣冷眼看着，坐到了潘子旁边。吴邪讪讪地笑了一声，只好坐在黑瞎子旁边，紧挨着张起灵。
吴三省看着人齐了，“咳”了一声，道：“之前大侄子被绑架，多亏了你们，他才能获救，我吴三省先敬一杯。”说完接过潘子递来的酒，一口干了下去。
“三爷说哪里的话，还不是多亏了张组长……”黑瞎子接上了吴三省的话，留了一个意犹未尽的句子。
吴邪被惊吓了一下，他不是现在就要说出自己和张起灵的关系吧？当着我三叔？天哪！
“对，张小哥我是必须要敬一杯的。”吴三省又干了一杯。
“不是……三叔你到底想说什么？”吴邪耐不住了，发问。
“解子扬案件要开庭审理了。”解雨臣道，“作为解家当家的，这事与我有直接联系。所以，就借今天，解、吴两家，还有张组长，黑副组长，王组长，我哥哥事件的主要负责人，我们一起商讨一下，怎么才能将判刑降到最低。”
吴邪没有明白。解雨臣又补充了一句：“怎么说也是我解家的人，我受到了解妈妈的嘱咐，要尽所能地保护他。”
吴邪愣了一下，脑海中不断搜索着与解雨臣、解妈这两人有关系的事情。
对，就在小花来的那年，自己是带着小花到老痒家玩的，他们刚见面的时候，双方态度都不友好，而解妈当了调解人员，在自己和老痒做饭的时候和小花说了些话……难不成就是小花现在说的？！
没想到解妈这么久之前就已经为老痒未来的事铺垫了这么多！吴邪不禁佩服这个女性，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做出这么多事情，即使是去世了，也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儿子。哪像自己，已经承诺了要保护比自己小一个月的老痒，最后却变成了他满身鲜血倒在自己面前……
本来已经打算尘封在自己心底的画面又浮现了出来。当时的情景现在依然历历在目，刀掉落的声音，喷洒在自己脸上的鲜血，还有老痒不甘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到底哪一环出错了？吴邪不知道。当他发现的时候，老痒已经越走越远，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张起灵感到身旁的吴邪突然身体紧绷，而且在微微颤抖。他从圆木桌底下摸到吴邪紧紧抠着椅子的手，轻轻放在上面，并缓缓握住。吴邪投来疑惑的眼神，张起灵朝他点了点头。
没关系，我在。
吴邪在他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了下来，最可笑的是一桌子人除了张起灵谁也没发现吴邪的异样。身边的黑瞎子和胖子两人吹得天花乱坠。
不就是想让小花注意你吗？吴邪暗想，这样做，还不如帮小花下载一个终极俄罗斯方块。
这顿饭吃到最后，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大家一致认为：先把年过好了，再来讲这孩子吧。看解雨臣也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意思，大家散伙，该找云彩的找云彩，该追解雨臣的追解雨臣，该跟张起灵回家的……回宿舍了。
张起灵开车送吴邪回的宿舍。当吴邪第一次看见张起灵的路虎时，下巴半天没装上去。他哆嗦着文张起灵：“这……车是你的？”
张起灵看着吴邪，吴邪竟然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你说呢”的意思。
“公家的？”吴邪仍然不放弃地问。
张起灵依旧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不过这次开口了：“不是。”
“你买的？”
点了点头。
“多少钱？”
张起灵比了个数字，吴邪立马叫了一声，道：“小哥你哪来的钱？不对我是说没想到当**也可以这么赚钱的！不对你不是才上班一年吗？”惊喜太多，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张起灵无奈地解释道：“小时候跟着吴三省下地，付的钱。”
吴邪对于吴三省的职业，也不能说职业，吴三省从事的工作有一些了解，就是下地挖死人的东西，然后拿出来卖。他也知道张起灵以前是吴三省的手下，只是现在听张起灵亲自说下地，还是别有一番感受。
“三叔真大方啊哈哈哈……”吴邪干笑了几声，也不知道说什么。
“还有房子。”张起灵补充道。
“也是你买的？！”吴邪的好奇心再次被提了起来。他就知道张起灵不会和其他人一起挤职工宿舍的！
“嗯，你想住，随时可以住进来。”张起灵道，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4.
到了吃年夜饭的时间，吴家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年夜饭是过年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又称团圆饭，是每一年的最后一餐，这一天人们准备除旧迎新，一家相聚，共进晚餐，因此吴妈很重视，早早地就开始准备了。
吴邪放完鞭炮回来，吴妈已经在炒菜了。吴一穷和吴三省在厨房打下手，潘子和吴二叔在下棋，吴邪围观了一阵，潘子输了好几盘，也就没兴趣再看下去了。
开始陆续上菜了，吴一穷跑来跑去地抬菜。鱼是年夜饭中必不可少的，吴妈做了西湖醋鱼，预示着年年有余。吴三省特意露了一手，做了个东坡肉，抬到桌子上的时候，吴邪明显地看到其他人哈喇子流了下来，当然，不包括张起灵。
除了这些主菜之外，还有饺子，年糕，长面之类的面点。满满当当一桌子，都快放不下了。一大张圆桌，吴家人围坐着，张起灵顺其自然地坐到了吴邪旁边，身边是潘子。
家人都上座了，吴妈掏出两个红包，递给吴邪和张起灵：“来，今年的压岁钱！”吴家三兄弟见状，连忙从怀里掏出准备了多时的红包。
张起灵拿着红包，有些惊讶。吴邪在一边不好意思地道：“妈，我都上大学了，压岁钱还是……”
“上大学怎么了？没工作之前，都要收红包。”吴妈正色道，转头对张起灵说：“小张，你也别客气，就当吴家还你的人情。”
张起灵道：“谢谢。”然后将几个红包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自己的衣服包里。
吴一穷拿来了酒杯、碗、筷子，正准备倒酒，张起灵却突然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白酒，给每个人都倒满一杯。吴邪颇为惊讶，没想到张起灵在处理人情这方面做的还比较好。
“哎呦，小张，你倒的太多了，阿姨喝不完，一半就够了！”吴妈看着张起灵倒酒，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妈，我帮你喝一半吧。”吴邪生怕吴妈把多出来的酒都给张起灵灌下去，他不知道张起灵的酒品怎样，如果真的不好，那自己大半夜就有得受了。这么想着，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半。
吴家的白酒是吴一穷自己酿造的，大概有几十年了，所以度数很高，吴邪半杯下去，有了些醉意。
而年夜饭，就在吴邪这半杯酒之下，开始了。
这一年中发生了许多事，现在能安定下来，都不容易。吴邪感慨特别多，和自己老爸二叔三叔一杯一杯地灌，吴一穷想起解子扬，也不禁愁容满面：“小邪啊，自从子扬出事以来，都是你在忙，我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事情啊？”
吴邪抬起正在吃肉的脑袋，一脸茫然。
张起灵看着吴邪满脸通红，看起来是酒喝多了，意识不太清楚，现在问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开口：“解子扬的案子很快就要开庭审理。”
“这样啊……”吴一穷又满上酒，“子扬这孩子也是造孽……他妈又去世那么早……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多半也不怨他。”
张起灵没有回答。他看着吴一穷为自己满上酒，抬起酒杯，与吴一穷碰了一下，接着仰头喝下。
“这几个月来，小邪麻烦你了。”吴一穷看着张起灵，道：“我还是想说一句，你是第一时间知道小邪被绑架的，如果你没有赶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二叔只喝了两杯酒，之后就一直以茶代酒，此时他转移到沙发上，看着春晚，表情一直不冷不热，也不知道到底喜不喜欢看。吴三省和潘子此时也是醉醺醺的，只有吴邪，醉了也不闹，只是一个劲儿地吃，埋头苦吃，还专挑肉。
看张起灵又没有说话，吴一穷继续道：“小邪这么快能恢复过来，也是多亏了你。他表面上没有干什么，但是我和他妈都知道，小邪很伤心，毕竟和子扬是发小……”
张起灵点了点头，吴妈坐在一边，听着吴一穷说话，脸上也多了一丝伤心的神色。
“我今天也没想说什么，只是对你的谢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吴一穷一声叹息。
“张小哥，以后有时间，多来我们这里坐坐，这里就是你的家。”吴妈道，“我从他三叔那里听说了……你一个人挺不容易的，你可以把我们当做你的爸爸妈妈。”
听到这里，张起灵的神色微微有些变化。过了半晌，只听张起灵轻轻道：“伯父，伯母，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不是？”吴妈一脸诧异。
张起灵摇摇头，“以后，我会认你们做我的父母，但是……现在还不能。”
吴一穷还想说什么，却被张起灵打断：“吴邪醉了，我送他回房。”
吴妈看着张起灵抱起吴邪，一步步走回房，半晌，对吴爸说：“或许年轻人的思维不像我们这样？”
“不知道。”
“算了，等过一段时间让小邪跟他说，我看也只有小邪和他亲近。”
吴邪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盯着自家天花板，昨晚的记忆也只有酒杯相碰的声音，还有烈酒下肚的感觉，后来发生了什么？是谁送自己回房睡觉的？对了，小哥呢？
猛然惊醒，吴邪伸手一摸，旁边的人不在，被褥早已没了温度，看来是起床很久了。吴邪看了下手机，十点半。
“我***能睡……”抓了抓头发，因为宿醉，头还有些晕。吴邪胡乱穿起衣服，打开房门一看，张起灵正在和吴妈一起择菜。
吴邪揉了揉眼睛，不确定地问了声：“小哥？”
张起灵看了一眼吴邪，又低下头继续择菜。吴妈头也不回地道：“你小子终于肯起床了，快去洗脸刷牙，帮我洗菜。
“不是吧，这么早？”吴邪踱着步走进卫生间。
“还早？你怕是睡昏头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吃中午饭了！”吴邪关上门，把老妈的唠叨断绝在门外。
他脑海里想的全部是张起灵择菜的画面，太具有冲击感了！吴邪抹了把脸，没想到张起灵这模样择起菜来有模有样，而且完全没有违和感，难道小哥是深藏不露型的？
想到这里，吴邪灵光一闪，脑海里出现了张起灵系着小鸡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而自己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场景，心里一阵舒畅。
出去的时候，撞见站在门口的张起灵，吴邪尴尬地笑了笑：“小……小哥，要上厕所是吧。”
张起灵闪身进了卫生间，吴邪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张起灵出来的时候，吴邪眼神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于是没话找话：“那个……小哥，你什么时候走？”
张起灵道：“你决定。”
吴邪一阵欣喜：“那……那我开学，你和我一起回去，行吗？”
张起灵点点头，凑上前，出其不意地在吴邪脸上啄了一口，吴邪大惊：“你……你这是？！”
“伙食费。”张起灵面无表情地说着，继续帮吴妈择菜去了。
吴邪愣愣地站在那里，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脸，张起灵嘴唇的触感还在……

晚安
---------♪♬♚
相信你只是怕伤害我
不是骗我 很爱过谁会舍得
把我的梦摇醒了
宣布幸福不会来了
用心酸 微笑去原谅了
也翻越了 有昨天还是好的
但明天是自己的
开始懂了 快乐是选择

8.
此后的几天吴邪天天接受着“注目洗礼”，女的也有男的也有，吴邪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怎么现在的人都这么八卦？
星期五，学校提前下课，让想回家的同学收拾收拾。吴邪的家就在杭州，想回就回，也不用在意是什么时候。他琢磨着又是几天没看见张起灵，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么着也得去看看他了。
走了几条街，到了警局门口。吴邪深吸一口气，自从解子扬事件过去后，他就再也没来警局了。一方面是不用天天守着张起灵，另一方面，这里面有许多不好的回忆。
站岗大叔看到吴邪颇为惊奇：“小吴，好久没见你了，这几个月你去哪儿玩了？还是又物色着一个女孩子？”
吴邪哭笑不得，这站岗大叔还以为自己中意里面的小女警。只得解释道：“有个朋友有点事情，忙不开身。”
站岗大叔“哈哈”笑道：“那么今天是来找谁的？云彩？还是张组长？”
吴邪心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张起灵的？和他客套了几句，就进去了。反正已经进去过好多次了，站岗大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吴邪一副文弱公子的样子，对警局造不成什么威胁。吴邪总不能手持炸药包炸警局吧？
吴邪进了警局，脑海里熟悉的路线便浮了上来。往左拐，上楼，第一间就是组长办公室。敲了几下门，没人回应。吴邪试着推了一下，门没锁，一扭就开。
办公室里面没有人，张起灵的大衣还挂在衣架上。两张办公桌，相对而坐。吴邪心想张起灵怕是出去了，于是坐下，等着他回来。
发呆发了十分钟，吴邪揉了揉脖子，看天花板也太累了，为什么小哥就这么喜欢看呢？无聊之中翻了翻张起灵桌上的书，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张起灵是个整洁的人，在男人之中不可多得。他的桌子，虽然说不上一尘不染，但是收拾得井井有条，看看对面黑瞎子的桌子就知道差距了。
很快，吴邪就知道自己这是在白用功。张起灵这样的人，怎么指望他有什么好看的书？翻来倒去，无非就是些法律文献，要不就是通知纪律，太死板！
吴邪郁闷地将文件夹理好，放在一边。压在最下面的文件夹引起了吴邪的注意，他拿起来，文件夹是普通的黑色外壳，四十页，但是唯一值得他注意的，就是封壳上写着“解子扬”这三个字。
吴邪迟疑了一下，看别人的东西，怎么说都是不好的事，再说了，这是**的所有物，看到了机密，说不定还要犯法。但是……“解子扬”这三个字一出来，立即扰乱了吴邪的心神，想翻，又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不翻，又怕错过了什么……
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吴邪迅速翻开，扫了一眼标题，似乎是事件记录，这个吴邪是亲身体会的，不用看。
事件记录有很多张，一连翻了几页，到了解子扬的个人情况说明。吴邪只看了下他在精神病一栏中划了个勾，具体情况上写着：间接性抑郁狂躁症，臆想症。
这是上次带张起灵去心里诊疗室得出的。吴邪皱了皱眉头，继续看下去。
下面用红笔标注了一段话“如果确认为不能完全辨认和控制自己行为的人或者间歇性精神病人在犯病期间作案的，不承担刑事责任”。
这是张起灵的笔迹。
吴邪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不承担刑事责任”这几个字上，手掌心细细地沁出一层汗。他的心里一时间涌现出了许多念头，来不及分辨，就被开门的声音打断了。
“吴邪？”
张起灵站在门口，手还握在门把手上面，看着吴邪，脸上是说不出的神色。
“小、小哥，对对对不起！”吴邪连忙把文件夹放下，极力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要看你的东西的，我只是……”
后面的说不出来了。张起灵“啧”了一声，慢慢走向吴邪。
吴邪看见张起灵这个样子，三魂吓走了七魄。不会惹小哥生气了吧？他……他会把我怎么样？不会先奸后杀吧？
吴邪在自我恐吓的时候，张起灵已经走到桌前，看了一眼文件夹，抬头刚想对吴邪说什么，那人就嚷开了：“小小小哥我以后再也不翻你的东西了！你你惩罚我吧！我很乖的！不要打脸！”
张起灵叹了口气，这孩子想去哪了。无奈道：“吴邪，你怎么来了？”
吴邪还处在惊恐阶段，以为张起灵出口就要说出杀伤力为五个星的话来，没想到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张起灵打开文件夹，递给吴邪：“本来就是要给你看的。”
吴邪后知后觉地接过来：“然……后？”
张起灵盯着吴邪不语，突然凑过来，快要实现零距离的时候，吴邪下意识躲开了。
“咳咳。”吴邪红着脸，翻起文件夹。张起灵也不和他闹了，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吴邪回魂，没有多想，真的。
吴邪尽量无视身后的张起灵，翻到下一页。这页吴邪完全没看过，大概是法律流程，包括大官司之类。官司吴邪看过一会，是一年前老痒判刑，但是中途睡着了，后面的情况是张起灵告诉的。
这次解子扬即将面临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官司。吴邪不由得有些紧张，打官司的时间还没有定好，但是大金牙的爸爸是原告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看吴邪半天没有反应，张起灵难道地解释道：“解子扬在绑架你之前，杀了一年前斗殴的人。如果排除他的精神问题的话，这是死罪。”
“什么？！”吴邪惊道，“那不排除呢？”
张起灵往下指了指：“这就是问题所在。”
吴邪看到张起灵手指的那个地方，被标上了重点符号，是关于解子扬精神问题的。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当时杀人、包括绑架吴邪是事先计划好的，那么刑罚就很严重；第二种情况，犯人作出以上行为完全是无意识的，发病阶段，可以不负刑事责任。
这也就是吴邪刚刚看到的那段手写字。
张起灵继续道：“现在的情况是，原告一口咬定解子扬是完全清醒的，让他负刑事责任，也就是死刑。”

10.
胖子虽然是个嘴快的人，但是心眼儿实在，吴邪从自己被绑架后胖子想尽办法救自己就看得出来。虽说是胖子的任务，但是吴邪着实被感动了一把。
胖子也就三十多岁，比吴邪大了十来岁。但代沟这种东西完全没有出现在他们身上，看胖子的样子，就知道他很中意这个兄弟。
胖子让服务员提来一扎啤酒，抬眼瞟了瞟吴邪：“学生不喝白的吧？”
“哪儿那么多废话，要喝就喝，磨磨唧唧的。”吴邪敲了敲碗。
“爽快！”胖子将啤酒打开：“论瓶喝！”
吴邪也不甘示弱地打开一瓶，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啤酒度数不高，喝多了顶多就是尿急，吴邪不至于趴着回去。
胖子吃了几块肉，继续道：“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小哥不会告诉你工作上的事情。做**嘛，这个工作是要比别人危险，小哥不和你说也情有可原。对了，小哥是怎么来警局的，你知道不？”
吴邪摇摇头。
“那胖爷就从头跟你科普。”胖子清了清嗓子：“这故事嘛，要从一年前说起。张小哥和黑瞎子在我们这儿实习，实习期过了后表现很好，直接分配来这里工作了，业绩可谓相当。然后你小子就被绑架了，黑瞎子作为刑侦一组的副组长自然是要来救你了，当时他们是追查解子扬杀人的，绑架案直接排到了胖爷的刑侦二组，所以两个组一起来救你了，小天真你架势挺大啊。”
“我那时候怎么知道是两个组的？”吴邪翻了个白眼：“老子被困在里面五个小时，差点就歇菜了，外面的还不为所动，要不是小哥来了，我真的会翘辫子的，到时候就有你们玩的了。”
“是是是……这不是……胖爷的身材有限吗……”胖子苦着脸：“谁会缩骨啊？谁射击那么好啊？只有小哥是吧？所以我们得等小哥来啊……不过小哥来的也忒快了。”
“什么？”吴邪皱了皱眉头。
“当时小哥在外地出差嘛，怎么着也得一天后才到，怎么小哥来的那么早，胖爷可纳闷了。”
吴邪不语。他突然想起被解子扬弄晕的时候，滑出来的手机正好拨通了张起灵的电话。还好……打出去了。
“算了，那小哥超能力多得很，胖爷计较什么。”胖子挠了挠头，“继续跟你说吧。绑架事件小哥解决得很出色，上面的赞赏声一片，领导们都很看好他。要我说，距离小哥升职的日子，不远喽。”
“升职很重要？”吴邪不禁问。当年黑瞎子也是这么说的，还说……要把警局攻下。
那是在冷饮店和解雨臣喝果汁的时候，黑瞎子领着张起灵坐在他们后面，黑瞎子眉飞色舞说的。吴邪尤为记得当时的场面，整个人都处于紧张状态，汗流了一背。
“当然重要了！”胖子斜他一眼。“升职关系到名誉、工资、假期等等等等，你官儿越大，权利也就越大，可支配的收入也就越多。”
“这都什么啊……”吴邪寻思着，自己毕业以后怎么说也得搞个和建筑有关的工作吧，不然白白浪费了四年。不过建筑工程……和这些……好像也有关系？
看吴邪一副迷茫的样子，胖子无奈道：“年轻人，就是无忧无虑！简单的说，小哥升职了，你差不多可以嫁入豪门了。当然这是夸大了一点，不过也差不多。”
“你才嫁！”吴邪啐了一口。“怎么看都是小哥嫁吧？”
“就你？”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我看难。还是听从命运的安排吧，小天真。”
“你要是乌鸦嘴怎么办？”吴邪从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到时候我哭都没地方哭。”
“这是天意。”胖子装出一脸深沉的模样。“算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接着说吧，升职呢……也不远了，不过小哥最近接受了谋杀案，我看这个行。”
“就是你刚刚跟我说的市长远房亲戚那个？”
“没错！市长对此事高度重视，以小哥的能力，破案不会太难，到时候给刑侦组的都光荣一下，也算是了却胖爷一桩心意。”
吴邪笑了一下：“你的心意怎么不去完成？”
“开玩笑，胖爷现在主要是在追云彩，别的都不是事儿。”胖子把青菜全部下锅煮着，肉也差不多烤熟了，把它全部剔下来，放满了一盘子。
吴邪吃着，那文件夹就摆在桌上，胖子伸手一拿：“小哥给你看的？”
吴邪点点头。胖子就拿过去翻着：“嚯，那件事还没完啊？”
“应该快了。”吴邪答道。“最后打一回官司，就等着判刑了。”
“我看不简单。”胖子扫了一遍。“那原告是个什么来头？”
“是解子扬杀死人的父亲，叫金万堂。”吴邪回道。“听说很有钱，也只是听说。”
“金万堂？这个有点熟悉……”胖子想了一阵，比划着道：“是不是一个老头，这样的身材，然后镶着一颗大金牙？”
吴邪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哎哟，这次有点着急了啊。”胖子将文件夹放回去。“金万堂是个非常有钱的人，在上个世纪就有颇有所为，在国外开了很多公司，认识的人也多。解子扬跟他斗，那真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啊。”
“怎么会这样？”吴邪一听也急了，他还没有想到这一茬！他记得当年上初中的时候，和大金牙打的那一架，还有大金牙他爸，在那个年代镶着一颗金牙，早该想起来了！
但是吴邪很快镇定了下来。对方有金万堂，他们这里还有解语花！解家当家，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道上人称花儿爷，势力也不可小觑！
想到这里，吴邪也放宽了心。好在解子扬有这么一个亲戚，不然他可真栽了。胖子看吴邪的表情变来变去，以为这孩子吓傻了，连忙道：“小天真你放心，胖爷当然会帮你的。你不是还有小哥吗？”
吴邪摇了摇头，虽然小哥答应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但是无论怎样，解子扬终究是犯了错，吴邪不希望他下辈子活在痛苦中。
这一顿饭就这么吃下来了。吴邪拍了拍肚子，鼓鼓胀胀的，又喝了啤酒，晚上肯定得往厕所跑。胖子倒是吃的很尽兴，吴邪看旁边服务员的表情就知道。
分别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胖子拍了拍吴邪的肩膀，给他打气。吴邪拿着文件夹，吹了一阵风，最终还是回了宿舍。

11.
吴一穷最近腿不灵便。这是老病了，一下雨就疼。现在正值春天，细雨蒙蒙，吴一穷按着隐隐发疼的膝盖，坐在沙发上，吴妈替他捏着脚，疏松筋骨。
吴妈担忧地说道：“老头子，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总得吃点什么药吧。”
吴一穷扇着扇子，一副惬意的模样：“老病了，都吃出抗药性来了，现在还不怎么疼，就这样最好。”
“那怎么行！”吴妈皱着眉头。“我让老三去帮你弄点土方子，灵得很。”说完不顾吴一穷反对，跟吴三省打电话去了。
吴邪刚下课就接到了他三叔的电话。他拿出来一看，老狐狸是掐准了时间打的吧，还好没有上课打来，不然自己的手机就不保了。
吴三省那边吵得很，起初吴邪以为是班里太吵，走到外面，依然听不清。他提高了声音：“三叔……三叔？有话快说，别浪费你侄子宝贵的时间。”
“大……侄子……”那边的信号断断续续，“我在……斗外……你妈说……”
“什么？你又下斗了？”吴邪连忙压低声音：“都一把年纪了，您这身子骨消受得起啊？！”
那边的吵杂声小了一些，吴三省的声音清晰了很多：“咳，大侄子啊，刚刚一群人在打洞呢。大嫂让我找土方子治你爸的腿，你知道的吧，你老爹是风湿。我这里倒是有方子，不过你看嘛，我在外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跟你念着，你把药材找齐了给你爹送去。”
“诶诶你等着，”吴邪回教室找了纸和笔：“你说吧。”
吴三省喜欢收集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吴邪学了不少。所以在吴三省这儿出现药方，那是一点也不奇怪。吴邪记下了需要的药材，几乎全是中药，加入白酒，酿成药酒喝。
最后，吴三省还和他说了，在他房间里那个那个抽屉，有其中的几味药，那是哪里哪里的人送的，让他少拿点。吴邪翻了个白眼，反正都是救他爸的病，别这么吝啬好不好。
最后对了对，吴邪发现还少了一些药材。吴三省悠悠道：“打电话来就是让你自己去找了，你知道这里信号不好吗？打个电话容易吗？为了你爸，你小子跑快点。”
“是是是……”吴邪连连应道。
吴邪对中药实在不在行，估摸着把名称给写下来了。看了半天，划去吴三省有的，确实还有大部分。吴邪抓着头，心想先放着，周末好好去找找。
放到抽屉里的时候，吴邪摸到了一个袋子——他突然想起来，秦海婷给的土特产还放在这里！他记得秦海婷给的是药材……
吴邪欣喜地将袋子拿出来，自己也看不出是什么药来。果然还是要问送药的人——可是让吴邪去问秦海婷，“你送我的是什么药啊？”，明明就对人家没意思，这样问岂不是多此一举。
秦海婷去选修别的课程了，吴邪上着晚自习，到也给他了一个思考的时间。还是问问王盟吧，虽然这小子少着根筋，但有时候还是靠得住的。吴邪心想道。
但当他回头的时候，吴邪再一次肯定了这小子确实少着根筋——后面趴着的，睡得打起小鼾的，口水都要留到桌子上的，问他就是自己少根筋。
吴邪揉了揉太阳穴，晚自习时间到了，其他人陆续走了。吴邪拍了拍王盟的脑袋，后者咂了咂嘴，换了个姿势接着睡。吴邪懒得和他磨蹭，起身一脚踹在桌子上，巨大的声音和震动感使王盟惊醒：“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地震了？还是失火了？！”
“什么事儿都没有，你被记名字了。”吴邪瞪他一眼。
“什么？！”王盟哀嚎道：“我、我也不是真想睡啊？班长怎么能这么无情，我……”
“别嚎了烦不烦！”吴邪回头怒道：“老子骗你的！”
王盟被骂后跟在吴邪后面，一副受伤的小媳妇模样，气儿也不敢出。直到进了寝室，才问：“吴哥……你今天不高兴？”
“没有！”吴邪把袋子连同药房一起扔在床上。
解雨臣还没有回来，据说是演出后吃庆功宴去了。吴邪把他的网线接过来，打开笔记本，查着秦海婷送的到底是什么。
“这是什么？”王盟好奇地看着那袋子。
“药材。”吴邪不耐烦道：“你知道是什么吗？”
王盟打开看了看，摇摇头：“不知道。这是秦海婷送你的？”
“是啊，我现在烦得很，又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到底问不问她？”
“其实，吴哥……我觉得你应该把秦海婷约出来好好谈谈吧？”王盟小心地说道，看着吴邪没什么反应，才继续道：“你看嘛，自从秦海婷跟你告白之后，你都没什么表态，系里都认为你默认了，最近又出了一个新版本……”
“什么版本？”吴邪不禁问道。
“说出来你可别打我……”王盟缩着脑袋。
“让你说你就说！”吴邪怒道，“我不打你，行了吧！”
“就是……最近系里有人说，因为你把秦海婷的肚子搞大了，所以秦海婷才……诶吴哥别生气！都是其他人说的！我有很严肃地批评过他们的！”
“噗……”吴邪一腔怒火也被王盟给弄没了。“他们想象力太好了吧？韩国剧看多了？用头发想想都不可能……诶王盟，你说的约出来谈谈，是怎么谈法？”
“就是把秦海婷喊出来，找个人少的地方，女孩子嘛，都要面子，被拒绝看到的人越少越好，你就跟她说你心里的想法就行了，就是你对她没感觉。”
“这样啊……”吴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没有谈过恋爱，唯一一次也不是女生，他甚至还没有王盟了解那些女生的心思。王盟代表了普通老百姓，听听他的意见还是好的。
“这样会不会太直接？”吴邪问道。
“咳……就是好说吴哥你对她没感觉，换个说法就行了。比如什么……‘你是个好女孩，但是我们不适合’之类的……”王盟摸了摸鼻子：“虽然有点老套，不过这是不伤女孩子面子的最好办法。”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在行的嘛。”吴邪笑道，“哪天我也得找你取经，怎样追别人。”
“吴哥你确实该找女朋友了吧……”王盟无奈道：“你可是‘系里一朵花’，多少个女生都喜欢你，不挑一个怎么对得起他们？不过，当然要留几个给兄弟啊……嘿嘿。”
吴邪斜眼看着傻笑的王盟，心想和这个白痴说话，是不是太有损自己的智商了。
不过王盟说的确实有理。吴邪决定，是该和秦海婷好好说说了。免得拖得太久，伤了她不说，系里又传出“吴邪是个黄世仁”的流言版本。

17.
阿宁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来：“哑巴张，你这玩笑开的也太拙了吧！你当吴邪先生是傻的啊？”
吴邪立刻感觉到有很强烈的针对性，鼻子不禁痒痒的，有点想打喷嚏。
张起灵依旧捏着蛇头，乌梢蛇在他的手中软软一条，尾巴也塌着。吴邪生怕一过去蛇立马醒过来，咬上自己一口，一靠近感觉浑身不自在，所以离得远远的。
阿宁终于是笑够了，收起了笑容。吴邪有时候真佩服这个女的，张起灵的名声吴邪不是没听说过，都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嘲笑得肆无忌惮，吴邪自然是没有可以嘲笑张起灵的事情，阿宁确实是第一个。
阿宁道：“哑巴张，把蛇放在那边的桌子上，一会儿我来取粘液。”
张起灵把乌梢蛇拿到了另一边的桌子上。吴邪绕着桌子看了一圈，似乎是专门做实验用的，上面各种仪器，还有无影灯，铺个垫子都可以当手术台用了。据张起灵说蛇现在是“晕过去了”，吴邪也就放心把头伸过去看。
乌梢蛇被装在一个长方形的玻璃仪器中，里面装着一些透明的液体，凑过去一闻，有些许消毒水的味道，但又觉得不是，吴邪可不会拿手去试，那不是要人命吗。
阿宁戴了副医学专用的皮手套，站在桌前。用手摸了一下蛇身，道：“还没有到时间，要再等几分钟。”
“现在就取粘液吗？”吴邪疑惑地问道，“是不是太早了？”
“哪里早了？”阿宁翻了个白眼，“趁着哑巴张把它捏晕了，是取粘液的最好时机，你不是要新鲜的吗？这是最新鲜的了，而且你拿回去，我可能等会儿就坐在飞机上了。”
吴邪暗暗为阿宁公司超高的办事效率表示由衷的赞赏，看着阿宁又在摆弄着蛇，而且不是一般的娴熟，吴邪不禁抖了三抖，心想赶快办完事回家。
阿宁把蛇捞了出来，放在旁边的一个盘子里，伸手把灯打开。她的手指按在蛇头两边，生生地把蛇嘴挤开了，尖利的牙齿露了出来，顶端似乎还在冒着些粘液。阿宁一手捏着蛇头，另一手取了个针，细细的针尖戳进了蛇牙。吴邪觉得自己牙齿一阵酥麻麻的疼。
“哑巴张，帮我捏着下蛇头。”阿宁道。
张起灵伸手捏住。阿宁放开手，把针尖又戳进去几分，然后缓缓抽动针管，一柱黄色的水柱抽了上来。那是乌梢蛇的粘液。蛇也开始扭动了起来，张起灵制住它的尾巴。阿宁将针管拔出，把粘液挤进小试管里，足足有半管。
“这些够吗？”阿宁问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吴邪抓了抓脑袋，“那就够了吧……”
“那行，蛇还要吗？”
“要的，”吴邪回道。吴三省说蛇要，蛇粘液也要，这两样缺一不可。
“我帮你打包？”阿宁挑眉，一脸笑意。
“蛇还能打包吗？”吴邪有些疑惑地看着阿宁。怎样的打包？装饭盒里？塑料袋里？还是碗里？拎着走吗？
“呵呵，一会儿你拿走就行了。”阿宁笑道。
十五分钟之后，吴邪拎着装宠物蛇用的笼子，笼子里面的蛇扭动着身体窜来窜去，吴邪感到一阵疲惫。
“喏，这是蛇的粘液，要妥善保管，不要见光。”阿宁把一个小瓶子给了吴邪。吴邪接过来一看，是棕色的玻璃瓶，很像平常喝药的那种。
吴邪腹诽道，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不然哪天被王盟当药喝了，那个就是出人命的事了。
“打扰你这么长时间，我该怎么……”吴邪挠了挠头，琢磨着要怎么解决金钱的问题。
“你不需要给我酬劳。”阿宁看着张起灵，“只用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还我一个人情就行了……这样来说可以吗？”
张起灵点点头。阿宁的眼睛又盯着吴邪看，最后说道：“呵……没想到令人闻风丧胆的哑巴张最后栽在这么一个愣头青身上……你还真是Super吴啊。”
“什么？”吴邪只听见个“吴”字，前面那一串都没听清。她说的是英文吗？Su……Super star？
“没什么，”阿宁摇摇头，笑道：“如果哪天你甩了哑巴张的话，我可以接替他的位置哦。”
“你真会开玩笑……”吴邪陪笑着，心中却被狠狠地吓了一跳……怎么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诅咒别人分手的？她难道是情侣去死团成员？
“我不是开玩笑。”阿宁看了看张起灵黑得快发亮的脸，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这是我电话。”说着从吴邪裤兜里迅速摸出手机，噼里啪啦地打了一排数字，手指灵活度堪比解雨臣。
“啊哦，那我的电话……”吴邪还没说完，阿宁就打断了他的话：“你的电话在格尔木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就这样，再见。”
门在吴邪眼前关上了，一阵石灰从房顶落下。
张起灵似乎早就不耐烦了，门一关，立即转身道：“走了。”
“小哥等等我……”吴邪连忙追上去，但是拿着这么多东西实在不好行动——他看了看手机，阿宁已经把电话号码存了。他把蛇笼子换了一个手提着，把手机揣裤包里，蛇又不安分地扭了扭，吴邪无奈道：“小蛇，我不急着杀你，先让你活几天好了。”说完之后总觉得怪怪的，心想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说出了这么小女孩子气的话来。
张起灵已经把车开了出来，吴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笼子就放在一边。这次他很迅速地把安全带系上，可不能再出洋相了。
车开了一段距离，吴邪有点适应不了这么沉默的气氛，开口道：“那个，小哥，这次蛮顺利的。”
张起灵没有回他的话，过了一会儿，才闷闷道：“吴邪，以后不要和阿宁打电话。”
“不能这样吧……”吴邪挺迷茫地说道，“好歹人家也是帮了忙的人，找个时间请她吃饭好了，你也一起来？”
张起灵转过头来，眼神幽幽地看着吴邪。吴邪一惊，难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突然感觉手上冰凉凉的，低头一看：“啊啊啊啊啊！！小哥！！蛇跑出来了！！怎么办！！”
“放回笼子里。”
“怎、怎么放！！啊啊啊它缠到手上来了！小哥快来帮我！”
张起灵在路边停了车，将蛇从吴邪手臂上扯下来，放回笼子里，同时抬头看了看吴邪，吴邪分明从他眼睛里看出了笑意。
吴邪立马转头，脸朝窗户，详装小睡。你就笑我吧！笑我吧！我就怕蛇！你要怎样！
吴邪怕蛇不是没道理的，小时候吴三省带他出去玩，曾经把他拴在树上；刚刚从树上解放出来的一个月后，吴三省又突发奇想带他去爬上，结果遇到蛇了，给咬了一口，还好是无毒的，不然吴三省都没脸见人了。
吴邪闷闷地想着，把蛇笼子丢到后座。这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短信。张起灵在开车没注意到他，吴邪拿出来一看，发信人：NING。
Super吴，小心你身边的人。

22.
“张起灵，你不记得我了？”
齐羽此话一出，瞬间安静下来。吴邪看看齐羽，又看看张起灵，心想莫非齐羽和小哥还是老相识？要不就是老情人？
怎么可能！吴邪自吐自槽，就张起灵那个性格，除了自己，谁还受得了啊？再说了，黑瞎子不也说，张起灵在感情方面是一条直线么……
聚集了所有人的视线的张起灵不慌不忙，把眼神移到齐羽身上，莫约有一分钟，悠悠道：“记得。”
在这沉默的一分钟时，气氛凝固了。解雨臣手机也不玩了，意味深长地看着吴邪，吴邪感觉脊背发凉；胖子颇有兴趣地看着齐羽，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而黑瞎子，则意味深长地看着张起灵，嘴上挂着一抹贱笑。
“张起灵，我看你还是记不得吧。”齐羽笑道，“我们高中是一个班的，后来你和黑瞎子上了警校，我去学律师。”
吴邪看张起灵一脸淡定，没有表现出遇到友人的激动——他遇见谁都是这个表情，就算是天仙下凡怕也不看一眼的。吴邪兀自揣摩着张起灵的“心境”，此时的小哥在想什么呢？他真的不记得齐羽吗？
“嘿嘿，齐羽，不是都见过多少次了吗，我看哑巴再没记性，也想起来了。”黑瞎子在一边“呵呵”笑着。
“一年前的确见过。”齐羽点了点头，看着张起灵：“不过我当时看他，完全就不知道有我这个同学，那时候很忙，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聊一聊，后来听说张起灵又去格尔木训练，一直拖到现在。”
“你怎么知道张起灵去格尔木训练？”解雨臣突然道。
齐羽看了解雨臣一眼，“格尔木训练是精英级别的，都有专业杂志报道，我当然知道。”
解雨臣客套地说着：“齐先生真是神通广大，不愧是律师界的奇才。”
在他们说话期间，张起灵把视线又移到了天花板上。吴邪挪到他身边，捅了捅他，小声道：“你不跟人家说说？”
张起灵看着吴邪，眼里分明就是“说什么？”。
吴邪词穷，想了一阵道：“想说什么说什么。”
张起灵转头对齐羽，道：“开会。”
吴邪直为齐羽抹汗，现在齐羽恐怕也是尴尬得紧。张起灵坐到椅子上，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胖子和黑瞎子对视了几眼，也走了过去。黑瞎子是副组长，所以坐在张起灵旁边，胖子是友情人士，挨着黑瞎子坐了。解雨臣又开始玩游戏，径自走到胖子旁边坐着。
桌子是长方形的，标准的会议桌。张起灵坐了主座，左边依次是黑瞎子、胖子和解雨臣。
吴邪看着齐羽，那人盯着张起灵，眼里有些说不清的神色。吴邪心想，他不会是给张起灵打击到了吧？
于是连忙道：“那个，齐羽，你坐吧，我们先开会。”
张起灵看着吴邪，示意坐到自己身边。吴邪当然明白，胖子也是为了让张起灵和吴邪坐在一起才挨着黑瞎子坐的，解雨臣也不例外。这样精密的安排座位，恐怕也只有他们想得到。吴邪摸了摸鼻子，正准备拉开椅子坐上去，有人却比他快一步。
齐羽拉开了张起灵左边的椅子，坐了下去，将文件夹放好在桌上，等着吴邪落座。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吴邪站着，有些尴尬，手已经放在椅子上，坐着准备拉的动作，现在齐羽坐了上去，那岂不是要换一个座位？齐羽会不会想些什么？
吴邪大脑回路和正常人来比有些特殊，若是别人发生这样的事，肯定先是在心里痛骂跟自己抢椅子的人，再潇洒地坐到另一个位子上，用目光瞪死那人；但吴邪不这样。
吴邪首先看了看张起灵的脸色，那人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反倒是黑瞎子和胖子，一个憋着笑快岔气，另一个一脸惊吓。其次吴邪想了想，在这沉默的几秒钟，自己能干什么呢？迅速换动作拉另一个椅子出来吗？会不会太慢？小花会不会笑自己？最后，吴邪瞅了一眼齐羽，那人显然在情况之外。
吴邪这边还没有纠结完，齐羽反倒开口：“怎么了吗？你们……怎么都是这个表情？”
胖子盯着齐羽：“那个，齐律师，你看……这个位子……”
“这个位子怎么了？我难道不能坐吗？”齐羽瞟了一眼胖子，不以为然。
“不是，我是说，我们天真同学到警局开会嘛，总是要紧张一点的，让他坐到张组长身边，不懂就问，也有个照应，不至于太紧张。”扯谎如胖子，总是能把反的说成正的，黑的说成白的。吴邪默默佩服着。
“哦，原来是这样。”齐羽笑道，“王组长，我觉得你恐怕是想错了一点，张起灵这么沉默寡言，吴邪问他也得不出什么答案，不如就坐我旁边，我给他解释。”
说着抬头看了看吴邪：“对吧？”
吴邪一愣，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下去，恐怕不行。吴邪只好笑着应和，道：“真是谢谢了，有些事情还要向你请教呢。我先给大家倒茶吧？”
其他人不置可否。吴邪就把上次放在张起灵办公室的茶叶拿了出来，轻车熟路地泡茶。将茶端到桌子上的时候，胖子立马拿了一杯，也不管水烫，喝了一大口，称赞道：“哟，小天真，这茶不错嘛，铁观音？”
吴邪瞪了他一眼：“不懂就别乱猜，这是西湖龙井。”
“胖爷我又不是专门研究茶叶的，我看张小哥也不像，天真这茶叶是你带来的吧？”胖子边说边瞅吴邪。
“啊？是啊，我想着以后要常来这里，所以放了一些……”吴邪不知道胖子在干什么，只看见他的眼睛眨啊眨的，表情狰狞，特别惊悚。
“小三爷多么人妻啊~”黑瞎子也附和着，喝了一大口。
齐羽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吴邪，不语。吴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讪讪地坐下，等待会议开始。
说这是会议，其实也不是——这只是以张起灵个人的名义所开的，和警局官方完全无关。这种会议通常只是犯人家属和律师的洽谈，为官司商量一些事宜，只不过解子扬家属的家属是**，所以比较正规。
也就是说，张起灵是代表个人的立场出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他自己，而不是**为解子扬做的。吴邪特别感激张起灵，无论是开后门还是怎么样，有个**当家属，都顺利了很多。
张起灵盯着茶水中的茶叶，看着它一起一伏，缓缓道：“还有一个人没来。”
“谁？”吴邪奇怪道，他点了点人数，应该差不多了啊？
话音还没落，门被猛然拉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张小哥，不好意思，三爷那边有些事情来晚了……小三爷？！”
吴邪站起来，惊喜地叫道：“潘子！”

23.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潘子。潘子看到吴邪也是一脸惊讶：“小三爷，你怎么来了？”
“我还要问你呢！”吴邪挺高兴的，之前因为齐羽而把气氛搞冷了，现在潘子一来，自己不是又有说话的对象了吗？
“哦，是这样的，张小哥让三爷代表吴家来开会，但是三爷最近很忙，只有我来了……”潘子抱歉地笑了笑，“张小哥，不碍事吧？”
“不碍事。”张起灵道。
“你代表吴家？那我是什么？”吴邪指了指自己，奇怪道。
“不是都说了吗，你是这件事情的直属人员。”解雨臣挑眉道，“而且，你还是他唯一的朋友。”
吴邪无语，去倒茶给潘子。潘子坐到吴邪旁边，吴邪正好就夹在他和齐羽中间，对面坐着胖子。
齐羽一直在看着他带来的文件。吴邪明白，齐羽在这个事情里很重要，每个细节都要仔细斟酌，才能保证在法庭上万无一失。解子扬的生命大约可以和他划等号。大概张起灵也是这么想的，看见齐羽坐在本应属于吴邪的座位上时，只是皱了皱眉头，什么也没说。
吴邪不是小心眼儿的人，他知道以大局为重。于是安静下来，等待其他人开口。
沉默。
“咳咳，说的是哑巴开会，不过果然还是要我来……”黑瞎子最先受不了沉默，无奈地开口，“那么就我来说吧……这次让大家来，是说明一下解子扬开庭。”
吴邪全神贯注地听着，手在桌下不安地划着圈圈。
“你们先看看。”黑瞎子拿出几份订好的说明，发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吴邪拿过来看了看，是说开庭的确切时间，以及过程说明。
“开庭的时间已经确定了，就在下个月，五月四日。”黑瞎子道，“现在正好二十四号，还有十天，花儿爷准备好了吗~”
解雨臣瞪他一眼，道：“说正事！”
吴邪无奈地看着对面两人隔着胖子无形地对战，空气中好像火光一样噼噼啪啪的。他看了看张起灵，那人也在看说明，一言不发。
潘子快速阅读了一下，指着大金牙的头像抬头问道：“黑副组长，你给我说一下，原告是什么样的人？”
“哦，这个啊。”黑瞎子瞟了一眼，“好像小三爷要更熟悉一点？”
大家都转头看着吴邪。吴邪只得解释：“这个人外号大金牙，是我和老痒的初中同学，初中的时候老痒和他发生过矛盾……大一的时候和老痒斗殴，老痒出狱之后就把他们……”
那个字吴邪实在是说不出来。他的脑海中又出现解子扬找到他家的那一天，浑身是血，像从血里从硝烟里从炼狱般的战场上走出来，散发着不详的气息。那时候吴邪并不知道他干了什么，没有告诉解雨臣，也没有告诉张起灵，只是收留了他几天，之后就被绑架。
那是吴邪的不愿想起的记忆。睁眼便是解子扬浴血的青铜铃铛，仿佛看到的都是致命的幻觉。
黑瞎子似乎看出了吴邪的痛苦，深知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趣道：“小三爷你也不必多想，有齐羽律师在呢，我们不至于输吧？”
齐羽听到他点自己的名字，点了点头：“我说过，我的官司从来没有输过，吴邪，你放心好了。”
吴邪看着齐羽脸上的笑容，愣了愣。
“咳，我们接着说。大金牙已经……呃，你们懂的。”黑瞎子一个趔趄，连忙改口，“现在的原告是他的父亲，金万堂，一个很有势力的人。我们确认他已经打通了关系，现在的情况可以说相当严峻，不容乐观。”
解雨臣嗤笑了一声，摇摇头。潘子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羽问：“打通关系？通到哪里？”
“这还用想吗？法院什么的，保不准明天钱就送到我们这里了。”胖子道。
吴邪有些着急，他信任胖子黑瞎子张起灵，但是除了他们三个人，警局还用更多的**。再加上法院，齐羽纵使打赢了官司，又能怎么样？他连忙看齐羽的表情，那人似乎笑了一下。
“真是有趣。”齐羽道。
“**，你就别想有趣不有趣的了，现在不是挑战自己的时候。”胖子白了齐羽一眼，“还是想想怎样打官司吧，保不准这次你就输了。”
“胖子！”潘子瞪了他一眼，呶了呶嘴，胖子看见吴邪，立马闭口不谈。
“没事，你们不用在意我，接着说吧。”吴邪摆了摆手。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他对自己道。
“呵，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没有打通关系的路了吗。”齐羽似笑非笑地说着，问道：“花儿爷？”
解雨臣看着齐羽，道：“我的势力不在这边。”意思就是我无能为力了，你们看着办吧。
齐羽的目光转向潘子：“那吴三爷呢？吴老狗的势力可是比我们齐家还大。”
“这个……我还得问问三爷。”潘子有些为难。
“吴家没有这个道上的人。”张起灵突然开口。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齐羽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吴邪，吴邪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不自然地缩了缩。
“那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吧。”黑瞎子连忙打断。再这样下去，事态都快朝他预期的方向外发展了。
几个小时之内，吴邪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他耳边是其他人的讨论声，千字万字不离三个字——解子扬。他明显看出解雨臣早就有些不耐烦了，但是看在自己面子上，还是一副关心的样子。
请律师，计划接下来的一切。解雨臣能为吴邪做的，只有这些。吴邪也不为难他。
而潘子，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中间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吴邪大概猜到了，那是吴三省让潘子这样做的。吴家已经洗白很久，不能再蹚浑水了。
要说这最没有关系的，还是胖子。吴邪挺感激的，胖子不计较任何利益问题，只是因为所谓的友谊，而加入了进来。
金万堂并不是好惹的人。谁都知道这一点。
到最后，要散会的时候，齐羽总结出一点：“我们还是得用中规中矩的方法来打官司。”
“那是什么？”胖子疑惑地问道。
“常规的减刑方法。”齐羽笑了一下，起身欲走。
“等等，你把话说明白了。”解雨臣叫道。
“静静等待惊喜吧。”他道。

27.
吴邪再怎么美滋滋的，也不会想到，其实张起灵就在解雨臣那儿，把他的电话听了一字不落。后来吴邪打电话给解雨臣，都要再三斟酌，这都是后话。
秦海婷问了三个问题之后，吴邪连忙把手机抢回来，悄悄地把通话记录删了。其他人玩得不太尽兴，都喊着再玩几盘。吴邪之前还想着再也不玩了，但是看着大家兴致高昂的样子，不知是不是酒精的原因，大脑一热，也加入了进去。
经过第一轮，游戏规则又深化了许多：还是每人一个骰子，丢出来谁的点最小，谁就受到最大点数的惩罚。麦霸们有的还在唱歌，有的也加入进来，全部人围着一张桌子，挤得吴邪难受。
“先说好了，骰子丢出去就不能再动了，最小点数的人自罚一杯。”秦海婷道，然后比了一个开始的手势，紧接着是一阵阵骰子落地的声音。
吴邪鼻息等待，自己的骰子和上一轮一样，落地之后滚了几滚，跳过一点，滚到了二点。
YES！吴邪暗暗高兴着，回头看别人的骰子。
这一看没把他吓死：这次的六点有四个人，没有一点，二点只有他一个。吴邪特意留意了一下王盟，那货丢了个五点，正在拍胸脯。
苍天啊！吴邪无语凝望着一堆骰子，悲痛地自罚了一杯。
啤酒下肚的时候吴邪简直泪流满面，下一轮，说什么都不玩了！
“咳，吴哥，不好意思，我又是六点。”秦海婷指着她的骰子对吴邪道。吴邪摆摆手：“说吧，你要让我干什么……”
“上次的不算劲爆，这次来一个劲爆一点的好吗？”秦海婷大声问着，其他人一片喝彩声。
吴邪抹了把脸，道：“来大冒险，你吴哥天不怕地不怕。”
“好，那吴哥你躺沙发上比个POSE，说饭在锅里，我在床上。”
其他人倒吸一口气，一脸看好戏地样子看着吴邪。吴邪无语望苍天，心道姑奶奶你平时都在想什么？在一片注视中，慢慢躺到沙发上，屈起手肘手托香腮，腿放在另一只腿上，恶狠狠道：“饭在锅里，我在床上。”
“太棒了吴哥。”秦海婷不知什么时候拿着手机，“啪啪啪”几下连拍。
吴邪暗惊，道：“海婷，先说好啊，这个照片你不能传出去。”
“那是当然的吴哥，我留着找嫂子呢，反正最后都会到嫂子手上。情侣间不得有个情趣吗？”
听了秦海婷的话，吴邪冷汗如瀑布，心想张起灵懂什么情趣？难道将来自己工作了，回家就看见张大组长躺在床上说饭在锅里我在床上吗？
秦海婷美滋滋地保存了，对下一个男生说：“你来出题吧。”
吴邪一脸凄惨看着那男生，道真心话大冒险随你。那男生平常和吴邪关系不错，但也不是铁哥们儿级别，大概那厮心想着别得罪了系里一枝花吴邪，以后人家公报私仇。装模作样地想了一阵，说是：“说出京杭大运河经过的五大水系。”
“……你不是建筑系是地理系的吧？”
吴邪连喝五杯，肚子里全是水。还有两个人，都是女的。吴邪就想不通了，怎么建筑系女生这么少，手气还这么好？难道走掉的那些女生把运气全部汇聚到她们身上了吗？
那女生就是吃饭时坐在秦海婷身边的闺蜜，她的目光在吴邪和秦海婷身上转了几圈，笑嘻嘻道：“那就让海婷躺在沙发上，你撑在上面，坐五个俯卧撑。”
“哎，你怎么这样啊，我又不是输家。”秦海婷不满道。
那女生眨了眨眼睛，对秦海婷小声道：“海婷，我这是给你们制造机会啊。”
秦海婷也小声道：“够了吧，没听见吴哥都有女朋友了吗？”
那女生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不好意思，我会摔下去的，砸到海婷多不好啊。”吴邪尽量推脱。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女生“哼哼”了几声，“那就让海婷坐你腿上，你坐十个仰卧起坐。”
吴邪躺在地上，感觉全身都是软的——显然有些喝多了。秦海婷抱歉地说道：“吴哥对不住了。”然后坐在吴邪腿上，吴邪咬着牙把仰卧起坐做完了，只感觉全身发虚。
还有最后一个。吴邪望着天花板，真想睡死过去。
“吴邪，我问真心话哦。你会为了爱自杀吗？”
“不会。既然是老天爷赐我的，我为什么会选择自杀？不论什么逆境，我都有活下去和爱下去的勇气。”吴邪道。他能说出这么矫情的话，多亏了几大瓶酒。
“吴哥，太霸气了。”王盟从后面探出个头来。
“你别得意，都是你小子拉我来的，看我回去不踹死你。”吴邪没好气地说。
“吴哥表现不错，就不罚你了，怎么样，还想玩吗？”秦海婷笑道，拿出一副扑克：“这次我们玩这个。”
吴邪心说不对啊！自己的背运也许只是因为骰子的原因，扑克牌有五十四张，难道自己回回都抽最小的？不由得渐生希望，拎起酒瓶就玩开了。
此时的他，正在卫生间里撑着洗手台干呕。在连输了十三盘之后，吴邪尿遁了。他打开水龙头，看着水汩汩地流下，泼了一些在脸上，脸上的热度也没有消退。他想了想，今晚到底喝了多少瓶酒呢？记不清了。
醉意朦胧中，感觉手机声响起，看也不看直接放在耳边：“哪个孙子扰你爷爷睡觉啊？”
那边沉默了很久，道：【吴邪，是我。】
“哦，是你啊。”吴邪嘿嘿笑了几声，“怎么了，想我了？小爷回去好好伺候你。”
又是一段很长的沉默。吴邪总觉得不对，耳朵有些耳鸣，听不清对面那人说的什么。
【吴邪，我要出去几天。】
“出去？去哪里？干什么？”吴邪不满地嚷嚷，“不准出去，回来陪我睡觉。”
【几天而已，不会太长。】
“一分钟也不行！你在哪里？小爷要去找你——”
【……吴邪，别乱跑，我来接你。】
电话挂断之后，吴邪有些失神。他疑惑地按着手机，心想给他打电话的到底是谁？

28.
张起灵听电话对面吴邪的声音，就知道他喝高了。反正他早就准备去接他，现在正好有一个正当理由。不过……当听到吴邪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还要求别人“陪我睡觉”，张起灵眸色暗了暗，以后绝对不能让吴邪一个人出去吃饭。
他和解雨臣说了完整的事情经过之后（当然是能少则少地挑重点），解雨臣沉默了很久，道：“我帮你看着吴邪，但是……我能做的只有防范，更主要的还是要靠他自己。你最好回来早一点。”
张起灵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转身出门。
他从解雨臣那里得知了吴邪所去的KTV地址，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达。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想着吴邪不要在他赶来的这十几分钟之内又跑到哪里去玩，他已经醉了，可不是能随便乱跑的。
一路都很顺利，张起灵到前台问了问，找到了吴邪他们的包间。进去以后一屋子的酒精味儿令他皱了皱眉头，他扫视了一番，现在已经没有人在唱歌了，地上横横竖竖躺着人，女生都坐在沙发上，有些还清醒着，看见张起灵问道你是谁？
张起灵说，我找吴邪。那女生笑了笑，道吴哥刚刚去卫生间了，一直没回来，你要不去找找？
张起灵点了点头，说我带他先走。那女生疑惑地看了张起灵一眼，说你谁啊？我可不能把吴哥交给你，你想干啥啊？
张起灵垂下眼帘，道我是他哥哥。
那女生估计也是有点醉，朝着张起灵傻笑了几声，说：“我还不知道吴哥还有个哥哥呢，呵呵，你们慢走啊。”
张起灵立即出门。屋里的酒精混着烟味是他最厌恶的味道，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出门拐了几个弯，进了卫生间，果然看见吴邪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朝着镜子看。
听到开门的声音，吴邪转过头，头一摇一晃地，看着张起灵：“哟，这位小哥，你……好脸熟啊。”
张起灵默不作声地扶着吴邪，准备打横抱起来。
“哎等等，你干什么，小爷号称千杯不倒，还没喝够呢……”吴邪挣扎着，想把张起灵推开。张起灵依然制着他，闹了一会儿，估计是力气用尽了，吴邪软软地瘫在张起灵怀里，呼出来的热气喷在张起灵脖子上，痒痒的。张起灵偏了偏头，无奈地看着吴邪。
“想吐？”张起灵问道。
“不想。”吴邪老实回答着，把整个人的重量全部加在张起灵身上。张起灵有些吃力地扶着他，把水龙头打开：“洗洗脸。”
吴邪听话地把头伸过去，就不动了。张起灵等了一会儿，发现吴邪没有自己洗的想法，只好掬了捧水，帮吴邪洗脸，然后抽了几张纸擦干。
整个过程吴邪都是在享受中度过了。末了，又往张起灵身上靠，像八爪鱼一样地攀着张起灵，说道：“老子要睡觉了，我们开房去。”
“开房？”张起灵反问道，“和谁？”
“当然是你啊~”吴邪呵呵地笑着，朝张起灵脸上“吧唧”了一口，“不然小爷今晚上就没地方睡了~咦，我老瞅着你和那个谁长的有点像……”
“谁？”张起灵有些期待。
“就……就是隔壁寝室370的那个！这么一看好像真的是啊……”
张起灵的嘴角抽了抽，直接将吴邪扛了起来，打开门径直走了出去，路上遇到好多奇怪的目光，都毫不在意，仿佛被看的人不是他一样。吴邪被他这么扛着，肚子硌得难受，扭着身子喊道：“**你换个姿势不行吗？”
张起灵一路将他扛到车前，丢到后座，开车朝他宿舍的方向走。一路上吴邪很安静，到宿舍门口，张起灵回头一看，他早就睡着了，现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打着小鼾，衬衣也掀起一角，露出小肚。
将吴邪抱到他的寝室，从他裤兜里掏出钥匙，换了几把之后终于把门打开了。吴邪一沾枕头睡得更熟，张起灵心想，还是等吴邪醒了之后再说事情吧。
吴邪是被尿意憋醒的。也难怪，喝了几大瓶酒，早该解决了。他匆忙起身，放水之后回到寝室，差点没把他吓死——张起灵坐在他床上，好不端端地看着他，眼睛黑得发亮。
吴邪抖了一下，道：“小……小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张起灵看着他不说话。吴邪慢慢把回忆调出来——他和王盟去吃饭，然后到了KTV，之后喝了很多酒，最后看见的是……隔壁寝室370的那个谁……？
等等那根本不是370吧！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些什么？！吴邪大惊，眼神不敢往张起灵身上瞟。
“那个，小哥，不好意思，昨天我喝多了，要是做了什么……呃……你不要介意。”
张起灵没理他，直接道：“我明天去下斗，和阿宁。”
吴邪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这又是一个炸雷。他几乎是立刻反对道：“不行！和谁都不行！下斗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吗？你……你是**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张起灵道，“但是这次我必须去。”
“小哥，不就是一条蛇吗，我……我还她就是了！”吴邪着急了，“你别把自己赔进去啊。”
张起灵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出发。”
吴邪还想说什么，张起灵已经起身，放下吴邪的手机，朝他走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声：“等我。”然后走了出去。
吴邪愣住了，很久之后，他才把目光移到自己床上——他的手机，还有一叠不明的纸躺在上面。吴邪拿起手机一看，是秦海婷的短信：
吴哥，是你哥送你回去的哦。我们打了几张车把男生们都送了回去，你帮忙看看，别让他们睡大街。你哥好帅哦，不过太冷了，哈哈。对了，还有你照片，不知道嫂子的电话，所以发给你好了，多调情哦。（图片）
吴邪打开图片一看，就是自己比的那个“饭在锅里，我在床上”的POSE！难怪刚才张起灵一直拿着手机看，连忙打开短信，已经转发给张起灵了！操！
吴邪愤愤地丢开手机，拿起那摞纸，大概是张起灵留给他的。上面写着日程通告，好像是什么旅游的，吴邪一眼就看出猫腻来了——发件人：NING，收件人：哑巴张。
这不就是所谓下斗的通知吗！吴邪瀑布汗，还给弄成了旅游格式来，真大气！
他看了看表，凌晨两点，自己也没睡多少会儿，多亏了张起灵，不然现在他就得跟王盟睡大街了。思索了一阵，把那“下斗通知”塞到了枕头底下，下楼去接王盟。

30.
果然如阿宁所说，到了海南之后，立即有阿宁公司的人来接机。阿宁似乎在公司中是个很重要的人物，其他人对她点头哈腰的，称她为“宁姐”。张起灵拎了自己的行李，等着阿宁安排。
“张组长，我们先在这里的宾馆休息一晚，明天再出海，你看行吗？”阿宁问张起灵。
张起灵点点头，坐进专车。手机上接到吴邪回给他的短信，看来现在一切安好。他们住的并不是什么高档宾馆，做这档子事也用不着，阿宁公司的人早就在海边找了个小一点的私人宾馆，卫生条件还算好。
晚上洗完了澡，张起灵惯例给吴邪发短信。吴邪很快回了，他说今天有点宿醉，一天都昏昏沉沉的，还让张起灵小心一点。张起灵无声地笑了一下，陷入浅眠。
他不能放松警惕，即使在这看似安全的地方，也不能深睡，一有动静，他就会立刻醒来。
第二天六点的时候，张起灵睁开了眼睛。几个小时的睡眠对他来说已经很足够了，在格尔木训练的时候，都在野外伏击，经常几天不能合眼。张起灵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最佳。等了半个小时，阿宁的人来敲门，张起灵打开门，那人说道：“张先生，宁姐让你准备一下，几个小时后出海。”
要准备的，无非也就是潜水服而已。据阿宁说，他们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国际海洋资源开发公司，所谓海洋资源开发，其实就是根据对现存的各种航线信息和史料记载进行分析，来推断某些沉船的位置，并打捞沉船物资。
这种行为很像职业的海洋盗墓者，但是其行为又是合法的，因为在公海中发现的失事船只的资源，有相当比例可以为寻得者合法继承。当然其资源是否来自公海，根本无法考证。
这样的企业分两种，一种是打捞现代沉船，将尚未完全腐烂的船身解体拍卖，或者将获得的资源出售；二是打捞古代的沉船，将上面的古董出售给收藏家或博物馆。
这家企业属于后者，即以古代沉船为主要目标，它有很多考古顾问，每一个工程都需要大量考古和海洋方面的专家花两年或三年的时间来完成，而他们的所得也非常丰厚，所以拥有大量的先进仪器和船只。
张起灵迅速装好东西，放在一个背包中，出房门正好遇见往这边走的阿宁。阿宁笑了一下，道：“我们先下去吃早点吧，船一会儿才来。”
张起灵无声地跟着她走了下去。他注意到，阿宁背的东西并不是特别多，手上没有什么拿的，只有一个小包背在身后，而张起灵确是拿了自己的黑金古刀，放在包里很沉重。感觉到张起灵的目光，阿宁回头，道：“我带了潜水相机，拍照要用。其他的，还是得靠你，毕竟我的身手不如你。”
张起灵道：“你最好知道墓的结构。”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餐厅。吃了一点东西，填饱了肚子，阿宁招呼着其他人上了汽车，一行人来到码头，一艘中等船已经停靠在岸边，船主站在甲板上向他们招手。阿宁上了船，把所有东西安置好之后，就匆匆忙忙地去了主控制室，张起灵则留在船舱内等消息。
他们还不知道沉船墓的具体位置，到现在，也才确定了四个有可能的区域，需要一个个去找。船老大对那片海域也比较了解，拍着胸脯就说交给我吧，阿宁看起来也对他比较信任。
张起灵拿出手机看了看，有信号，但是也许过一会儿就没了。趁这个时间，张起灵发了条短信给吴邪，说自己已经上船了，差不多要下水了。
吴邪大概在上课，没有及时回短信。张起灵躺在简易的床上，床下放着他的行李和刀，他细细聆听着外面的声音，船老大的吆喝声，其他人聊天的声音，除此之外，就是海浪扑打着船身，翻滚起来，船随浪摆。张起灵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
到了中午的时候，阿宁的伙计来喊他，说是先去第一片海域，让他帮忙看看雷达。张起灵跟着他到主控制室，看见阿宁表情严肃地盯着控制面板，看见张起灵来了，让出一个位子。
“前方有岩礁，我们必须绕路走。”阿宁道。
张起灵看了看，确实是这样。阿宁又说：“如果这样，我们必须绕过第一片海域……或者是坐小艇过去，直接下水，不过这个太危险了。”
海浪一阵阵地扑打着船，翻滚起来，船随浪摆，阿宁稳住了身形，朝外面喊道：“怎么了？”
外面的伙计回道：“现在浪有点大，没事的宁姐。”
“给我看好了，出了事情拿你是问！”阿宁皱着眉头，转身问张起灵：“张组长，我们先去第二片海域？从那边可以往背后进入第一片海域。”
张起灵点点头，他有些赞赏这个女人的强势凌厉，能做好一切工作，变通思维。于是说道：“按你说的做。”
阿宁点点头，道那就先去第二片海域，我让船老大调头。说着就出去了。
张起灵回到房间，没过多久，就感觉到船行驶的方向略微偏移了一点。他拿出阿宁后来给他的文件，这是绝对的机密，只有他和阿宁才有。上面标注着第二片海域的大概方位，离第一片并不远，只有十几海里，他们行驶一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他再次拿出手机来，吴邪的短信已经发来了，信号估计是被风吹来的。上面写着：今天老师组织批卷去了，下午放假，我刚回宿舍，你什么时候下海通知我一声。
张起灵立刻回：大概一小时左右。
那边又道：那行，有信号就发给我啊。
张起灵回了个嗯，再次打开手机，信号又变成零格了。他出了房间，在船上转了转，走到甲板上，现在本来是中午，但是天空开始变得阴起来，太阳隐没于云层之后，收敛了光芒。寒风吹了起来，拂在脸上，像冬天的朔风，寒冷异常。
他看着远方，无尽大海，似乎正酝酿着一场浩大的漩涡，即将吞噬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