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如瑟
三十二：
法赫准将不是安德里亚那天下午要探访的唯一一个人。
从皇帝遇刺的那天起，住院大楼的整个顶层便被清空封锁，然而，除了法赫准将的病房以外，长廊另一端某间病房的门口，也同样有两名配枪的宪兵肃立。
见年轻的皇帝走近，宪兵们立正敬礼，其中一个便要去开病房的门，却被安德里亚以手势制止。
安德里亚将手抬起，迟疑了几乎难以察觉的一瞬，轻轻敲了敲门。“请进。”门内传来平和的女声。

深秋午后，西向的病房中充盈着日光，最深、最曲折的角落内也不见阴影。透过密闭的大窗，可以一直望见城市边缘脉络分明的山峰。
“我知道一定是你来了。”年轻女子蜷坐在窗台上，向外远眺，甚至没有费心看他一眼。
安德里亚不觉得奇怪，强烈夕晒之下，女子面前大扇窗户明净如镜，她看得见身后的他，他当然也能看清玻璃上映出的她。
他看过她的完整调查档案，从小到大，她似乎一直是个不起眼的人，毕业典礼上，家人聚会中，同学出游的时候，总是被挤到合影画面边缘。
近几天，这些照片也有不少被媒体挖掘出来，将年轻女子的面孔单独截取，放大至极限，反复播映。那张平凡无奇、带着雀斑的脸，短短几日之内已经成为全体国民最熟悉的面孔：永远适度微笑，温和乏味，暗淡无光的黑发，发型一成不变，始终是保守齐整的马尾辫。
可是此刻，安德里亚几乎认不出她了。
凌乱断发铺满了窗台，一簇簇仿佛某种黑色禽鸟遗留的华丽羽翎。年轻女子安然栖身于这一片狼藉之中，满头长发几乎被齐耳削断，只余一绺绕在左手指尖间，右手却是一柄修长锋利的医用剪刀。（PS：大中午的，我很饿啊，希望大家多多关注本吧，你们的支持就是给手打人员和作者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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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里亚沉默的听从她的招呼，走上前去，停在她的身旁。女子把剪刀掉转，锋尖朝向自己，轻松地递给安德里亚，以示无害。
安德里亚接下了那柄剪刀，握在手中。
贵宾病房的隔音措施是上佳的，在嘈杂的街声，重重过滤之后也只余下不易察觉的一层微响。
“如果有什么我能够做的，请尽管说。”安德里亚说，“我很抱歉。”
“你我都清楚，不管你做什么，都已经太迟了。”靠近之后，更能察觉女子瘦的令人难过，若非惨白的小腿和脚裸暴露在外，几乎要令人怀疑那件病号袍内根本不存在人类的身体，只是空无一物。“我被军队解救出来，住进‘德比’的医院以后，才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你的那场公开演说，当然，是重播。真是出色，所有的赦令雷厉风行，有条不紊。如果不是刚刚在暴乱的城市里度过了地狱般的四天，我也会觉得你是个年少有为的统治者，如果不是拖着一条腿坐在血肉模糊、昏迷不醒的约翰身边，我也会觉得你尽了全力。”
妮娜•怀特脸孔上的雀斑淡的几乎透明，身影纤瘦得像要溶于饱和的白光中，只余一个虚无的轮廓，和一个娓娓叙述的声音。

“我和约翰本该在那一天注册结婚的。只是个很小的仪式，只有同事朋友出席，我订了几箱便宜的白兰地，打算痛快喝一场。楼下的女孩求我到时把新娘花束抛给她，让她沾沾喜气，找个好男朋友。当你站在黑丝绒幕布前，面色沉痛，侃侃而谈的时候，死亡名单从屏幕下方一行行滚过，那个女孩的名字也在其中。那么多人警告过你，劝诫过你，哪怕你提早一周发布戒严令……那一天她本该抱着象征好运的花束，醉醺醺地回家，可是你改变了她的命运，让她被摩诺人活活地扔进了太空里。”
安德里亚站得笔直，只有绷紧身体，他才能阻止自己心中的动摇。“对不起，我有我的理由和顾虑。”
“当然，人总有自己的缘由，总相信自己是对的，就算错了，也别无选择，不得已而为之。”妮娜不为随动，“你不必解释，我懂。每个人都想保护自己所爱的人与事物，只是碰巧你我要保护的东西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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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里亚叹息：“这些天来，我听过许多批评，没想到最公允的一句，竟是出自你的口中。实在令人愧疚。”
“不，不必。”妮娜摇头，参差短发如同干枯的稻草，“我理解你，但不打算原谅你。哪怕用你的皇冠，也无法补偿约翰失去的眼睛。”
安德莉亚的唇角线条一紧，却没有说什么。
“所以，决定了吗？如何处置我这个大逆的凶徒呢？”她仍一味专注地俯瞰窗外，“是按律处以极刑，还是格外开恩，流放到偏远行星，终身监禁呢？”
安德里亚的视线与她落在同样遥远的地方。“不，我已经签署了大赦令，很快你就会被无罪释放。”
街市上越发喧闹，声音从遥远的低处传进密封良好的病房里，宛若疾风扫过万壑松林，隐约呼啸。
“你确定吗？我活着离开这里，就不会保持沉默。我会成为一件非常、非常锋利，能置你于死地的武器。”年轻的女子像是累了，闭上了眼。她的面容平庸、瘦削，至多称得上是清秀，在晴好得不真实的阳光下，，却焕发出战士般的叛逆光彩，“我可以弹劾你。”

“啊，那个，我不在乎。”妮娜的微笑洁净而明亮，“我乐意被这样利用。我乐意告诉世人，那些摩诺人是怎样闯进我的家门，男人们每人抓起一瓶白兰地，从约翰的
（下面发图片，抱歉）

谢谢，终于有得看了。还有吗？感觉没完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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