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师傅转头,见我垂着眉睫手足无措的模样,语气也缓和了些:“我今日同你说这些,也不是怪你什么。沈将军常年戍守边关,不在府中,府中上下事务都由你母亲打点,她无暇顾及你,成渊便担了个亦父亦兄的角儿,平日在你身上耗费了不少精神——可实际上成渊也不过只长你四岁,难免有些疏漏,便是不能护你周全,也得你体谅。你也须得早些懂事,省得再给他添烦恼。”
我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在翻腾着,回想起所有旧日时光,父亲的痕迹似是被这奔流不息的时间抹去了光影;而母亲自打举家迁入王城后,不久便一直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像几叶极佳的碧螺春被开水反复浇滚,渐渐淡褪了茶色。
而印象里,别人家的孩子幼时坐在父亲的肩头撒娇时,是哥哥用他尚且稚嫩的肩膀吃力地背着我;别人家的孩子童年伏在母亲的膝头耳语时,是哥哥耐心地听我絮叨着昨日院子里哪朵花开了,今日檐下的雏燕会飞了。
回忆似被一只破空而来的羽箭穿破,棱角分明的碎片切入鬓间,硬硬的疼,刀子般的寒风从碎洞里丢进来,生生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