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背朝着树洞口蹲着,树洞里充斥着血液的气息,树洞里只躺着一半不到的孩子的尸体,其他的大抵都被怪物吃掉了。我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大抵是愧疚心作怪,我甚至不敢去看未来的背影,也不敢想象他会用怎样的语调来责备我。我和他就这么沉默着,互相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洞外的风呼啸着,传达着危险依然在靠近的气息。终于还是我耐不住求了饶:“未来…我知道…”我垂着头不敢看他会不会转身看我。
——我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但是我…”
——不知道要是你被怪物吃掉了之后,我带着这一群孩子要怎么活下去。
“…对不起…”
——我的私心…你会明白吗…
我抬起头看向未来,本以为看见的依然是未来的背影,却不料和他栗色的眸子对在了一起。“我…”我咬了咬牙,然后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对不起…我知道…让行动失败的人没资格说逃脱的借口…”身体在颤抖,颤抖的身体开始不听我的使唤,腿脚也因为颤抖而发软。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甚至连他的眼睛都不敢再看下去。
——是害怕失去他之后要独自坚强活下去,还是因为他的责备而害怕。
颤抖着的双手捂住了眼睛,从眼睛里流出的泪水能够洗净这满手沾染的肮脏气息吗。
——我好害怕。
不管是在害怕什么,我都认了,在这个漆黑一片的‘世界’之中。哭泣着的我双手捂着眼睛跪在了树洞门口。
——对不起…
——如果不是我这么胆小的话…
——就不会…
温暖的气息就在此刻将我从头笼罩到了脚底,未来温暖的手指抚过我的手指,继而轻轻掰开我的手指,而我却好像依旧想要逃避什么一样紧闭着双眼。“沙也加…”未来的语气里丝毫没有责备的气息,只有一丝我捉摸不透的气息:“你看…”未来握着我的手,将我的手心翻转朝上:“你看啊…”听见未来这样说的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手心里搭上来的小小手掌的时候,我的手指颤抖着摸了摸手心里的小小手掌,下一秒好像不相信这是真的一样握了握那还带着温暖的小小手掌。“沙也加…姐姐…”不陌生,呼唤着我的名字的声音,虚弱却无法否认这声音主人的存在。我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为何这一秒眼眶之中却满溢出了更多的泪水,我…应该微笑才对…怎么可以让小孩子…看见我这么软弱的样子。“沙也加姐姐…”软绵绵的手背蹭了蹭我顺着眼角滑到脸颊上的泪水。
——“别哭啊…”
——“我可是…”
——“一直坚信着沙也加姐姐,会保护我的…”
当她说完这一切的时候,我终于再也控制的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她,然后止不住的大哭了起来。伸手即可触碰到的真实,这样想着的我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手指插在面前稚嫩的她的发丝里,指间被发丝勒痛的感觉蔓延在身体里。
——对不起…
——对不起…
——你还活着…
——真的是…
——太好了…
已经不想再失去同伴,在这一片漆黑的‘世界’;不想一个人悲哀的活下去,在这个连‘希望’都没有的‘世界’。
所有的语言都被泪水强压在喉头,双臂只得用力抱紧怀中的温暖,在温暖要消失之前,无论如何,也要紧抱着这份温暖,用我浑身解数,至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