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烈推开教室门，空气粘滞着卷过向开门者，携来浓郁的臭味。这是这间教室给他
第一项来自感官的强烈刺激。
他皱了皱眉，扫视教室四周，不少学生抬起头来寻找声源，孙烈从他们的眼睛里找不到因年轻而跃动的光亮，空洞的底部沉淀着点点郁悒和麻木，消颓与讥讽。他暗啧一声，迈开步子想要站上讲台，脚底一软险些歪倒。孙烈有点恼，低头一看是团黑灰破烂的纸，被来往的学生踩踏得糊在地板上，视线再提升一个角度，远远近近的纸团、包装袋像大个儿呆滞的群居动物，缩在破旧桌椅筑成的森林里窥视着来者。
嗤笑与议论声压抑不住地漫开，像在肮脏腥臭的黏腻海洋上飘来的一层抖抖索索的油花，或是细小密麻的虫子尸体。孙烈直起身，那些汗味、腐败食品味交织成这海洋上一股凝实的气流，以令人作呕的方式推拒着每一个入侵者。
是的，他是入侵者。孙烈看着歪仄失稳的课桌，它的桌面上刻着硕大的脏字或是暧昧的桃心，他再将视线落到讲桌上，毫不在意地用力挥开湿乎乎的抹布与大片粉笔灰，在大片升腾如云的粉笔灰后，用力在黑板上写下两个大字：孙烈。

这次下地之途不知怎的，托人去买的火车票竟也只买到站票，还称这已经是眼下最好的情况了，这话的意思是再差些就没票买了？春运还有几个月吧？上车前这阵日子孙雷心中一直不快，直至今天上了这趟火车，孙雷才知道人家没夸张。
火车箱里人挤人挨，放眼过去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像盒涂黑的豆苗搁在眼前。车厢内自然也是热浪滚滚，远超标准容量的发热的乘客呼出的以升计的二氧化碳，还有生活垃圾释放的臭味在固体般的人群中不遗余力地做着布朗运动，孙雷心头一股火也是愈烧愈烈。
飞机多舒坦，谁不知道飞机舒坦，可就包里的炸药铲子，安检能过？孙雷暗啐一口，习惯性想抖出根烟叼上，一动弹便挨上了旁边人，简直是被锁在了原地。一想到还得去专门的地方抽，孙雷整个儿萎了，宁可钻墓砍粽子也是不愿再挤这挠心的火车厢。

[接上]
她在曾经以为的天堂门口蹲地抱头，瑟瑟发抖。
对于穷怕了的她，最直观的刺激就是食物。那些大块堆积的高级食材简直是对奢侈最暴力的表现方式。孙雨慌张地躲避着触及如织的人群，指甲嵌进了肉里，喉咙里响起了怯懦的呜声。在哪里？在哪里？盘子，她只想找到盘子，好像那样她就能得着解脱，好像那样就能得着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