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起源吧 关注:247贴子:9,307

【了了原创】风月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幕起 


  “文艺部还真是有本事呢!居然真的从京剧团借来了这么多的戏服。”一个娇小的女生在挂着的戏服之间穿来穿去,“天啊!这些戏服要怎么穿啊?看起来好麻烦。这身看起来好重的样子,不知道是给谁穿的啊?” 

  “那是刀马旦的行头,是要身扎靠,头插翎的,当然重了。”开口的,是旁边身材颀长,短发的女生。 

  “刀马旦?听不懂。”娇小的女生摇头,“不过,Chris,你什么时候对京剧这么了解了?以前也发现你对京剧有兴趣啊?” 

  是啊!她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些?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为什么她完全没有印象?Chris仔细的抚摩着那身大红的戏服,心头竟然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又或者是……她遗忘了什么? 

  ——闺中英秀,蹈略有,智广多谋,神勇世无情。巾帽英雄女丈夫,胜似男儿盖世无;足下斜踏葵花授,战马冲开百阵图…… 

  莫名的,耳边怎么会响起了京剧的唱词?胸口突然撕裂一般的疼痛起来。她紧紧的按着胸口,眼中竟然有泪水涌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从来不喜欢哭的她,竟然会流泪? 

  “Chris!Chris!” 

  她突然眼前一黑,就这样倒了下去…… 


1楼2008-02-03 18:10回复
    附一段歌词 
    以说明此坑题目由来 

    风月宝鉴 
    曲:黄耀明/于逸尧/梁基爵 
    词:林夕 

    想再见一面 
    谁要见你的面 
    想细诉思念 
    谁要你去想念 
    石破海枯的加冕 
    你坚定 
    你忠诚 
    你轰烈 
    你千年万年 
    想免却生离 
    谁介意你死别 
    想壮志不灭 
    谁敬佩你贞烈 
    石破海枯的挑战 
    你坚毅 
    你执迷 
    你起誓 
    你桑田永不变 
    想听信谎言 
    谁要对你分辩 
    想到发都白 
    无法看透黑白 
    石破海枯的贞节 
    你火热 
    你痴缠 
    你哀艳 
    你不眠也不变 
    过眼云烟里兜兜且转转 
    从顽石取每滴甜 
    死心眼塌地千洗百炼 
    炼石去补青天 
    你永垂不变 
    怎么可升仙 
    如顽石坐井想观天 
    守得到信念 
    等不到兑现 
    炼石错补青天 
    你以为展翅 
    真的可升仙 
    如顽石坐井想观天 
    守得到信念 
    等不到兑现 
    补不到奈何天 

    剪去了双眉 
    还有两眼分辨 
    双眼也不辨 
    还有笑意不灭 
    石破海枯的挑战 
    你坚毅 
    你执迷 
    你起誓 
    你桑田永不变 
    撕去了衣裳 
    还有送抱的脸 
    烧了这张脸 
    还有似舌火焰 
    石破海枯的加冕 
    你火热 
    你痴缠 
    你哀艳 
    你不眠也不变 
    想再见一面 
    谁要见你的面 
    想细诉思念 
    谁要你去想念 
    想再见一面


    2楼2008-02-03 18:11
    回复
      第一回 

      民国十二年,正是坤班兴盛的时期。“鸣春社”算是成立较早的坤班,如今成立正当红的“四大坤角”中的苏文羽就是这“鸣春社”的。在“四大坤角”之中,大都是唱青衣正旦的,惟有苏文羽是个异数。苏文羽原也是正工青衣,不过刀马旦、红生戏也都兼长,后来不知怎的,就弃青衣而改唱刀马旦了,没想到却一举而红。 

      “鸣春社”的院门开了,一个身材高挑纤细的女孩子走了出来,剪去了发辫,短发只到肩上。 

      车夫立刻拉起了洋车,迎了上去。 

      “苏老板,还是去庆麟园?” 

      被唤作“苏老板”的,正是苏文羽。她上了洋车,随口的“嗯”了一声。 

      “苏老板,今晚是唱《穆柯寨》吧?”车夫一边拉着马车,一边问道。 

      “你怎么知道?”苏文羽微微闭了眼,问道。 

      “我从庆麟园那边过,戏园子外面摆着牌子,苏老板的名字可是显眼呢!” 

      “是吗?”当初,她第一次扮刀马旦,唱的就是《穆柯寨》,如今扮穆桂英扮了有多少次了?连她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苏文羽合了眼,从“鸣春社”去庆麟园的路,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即使不看,她也知道要在哪里转了街角绕行。 

      随着一声长长的马嘶声,苏文羽感觉到洋车一震,猛然停住了,她险些从车里跌了出去。她睁开眼,却看到一匹枣红的马立在洋车前,扬起了前蹄,似乎也受了惊,车夫已经跌到了,看起来还受了伤,刚勉强的要从地上爬起来。 

      苏文羽仰起头,迎着光看向了骑在马背上的人,那骑马的人却是背着光的,她只能隐约的看清一个轮廓,知道该是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至于模样,却是完全看不清的。 

      “你这人是怎么拉车的?”开口的,是旁边骑着马的军人,语气不善,“看到咱们骑着马过来,还要冲过来?你不想活了?” 

      “小人实在是没看见,才冲撞了长官。”车夫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连忙赔罪。 

      “没看见?你长了眼睛是干什么的?” 

      苏文羽皱起了眉。如今正值各系军阀混战,她也搞不清现在进了城的,究竟又是哪一支军队,不过,看得出来,那匹枣红马上的人一定是官职不小。不过……需要气焰这么嚣张吗?且不说冲撞到了一起,究竟是谁的过错,但说眼下,受伤的人是这车夫,骑在马上的人可是毫发无伤,单凭这一点,也不该这样咄咄逼人吧? 

      “小人错了,小人下次再也不敢了。”车夫吓得身子弓成了一团。 

      “还有下次?”这次,那枣红马上的军官终于说话了。 

      “没有了,没有了。”车夫连忙摇头。 

      那军官手中的鞭子抵到了车夫的肩上,沉沉的开口,“以后,你最好小心一点。” 

      车夫抖得筛糠一样,连连应是。 

      “走吧!”军官挥了挥手。 

      车夫连忙拉起了洋车,一路快跑着离开了,直把苏文羽送到了庆麟园。 

      “伤的重吗?”下车时,苏文羽多问了车夫一句。 

      “只擦破了几处,没什么。谁让我走背运呢,偏偏遇上了那些当兵的,那些人,哪是我们惹得起的?” 

      苏文羽给了车费,又多给了车夫一块大洋。 

      “苏老板,您这是……” 

      “去看跌打医生吧。”这些年,有师父的管束,她的性子改了不少,若是在以前,只怕她早就为这车夫出头了。 

      “这……这怎么敢?” 

      “拿去吧。如果不是拉我, 你也不会遇上那些人。”苏文羽也不多说,进了庆麟园。


      3楼2008-02-03 18:12
      回复
        戏已经开锣,苏文羽这边也已经装扮好了,却听到台前突然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她问着从前边回来的伙计。 

        “刚刚一队士兵进了园子,把买了前排戏票的都给撵走了,所以才乱了一阵。” 

        又是那些当兵的? 

        “他们要做什么?”已经绑好了头的苏文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听说是司令要听戏。” 

        “司令?”前几天不还是什么大帅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了司令了? 

        “就是两天前带兵进城的李司令嘛!苏老板您只管着唱戏的事,如今的时事恐怕是知道的少了,之前一直不太平,就是李司令和冯大帅两队人马在打啊!两天前冯大帅带着队伍逃了,李司令自然就带兵进了城。” 

        “哦,是这样啊!”苏文羽嘴上应着,心中却也没大明白。军阀混战的事,原本就不是阿能搞得懂的,现在,她只想知道,那位李司令,为什么要来这里看戏。 

        军阀商贾来戏园子看戏、捧角的,她也是见过的,就好像刚撤兵的冯大帅,以前就一直在捧“德馨社”的青衣筱雪艳,不惜砸重金捧场,让原本名不见经传筱雪艳在“四大坤角”里占了一席。不过,他们捧的也都是正旦青衣,那李司令难道不知道这《穆柯寨》里的穆桂英是刀马旦吗?或许吧,或许他根本连京戏是什么都不知道。 

        在旦角中,青衣的扮相相较其他更显轻盈娇柔,更能显出女儿妩媚本色,而这却是她为何弃青衣而工刀马旦的原因。如今军阀富贾之中盛起狎玩女伶之风,而一些坤伶或为保一时平安,或为求一时富贵,也自甘轻贱,甚至有坤伶为此而转工青衣,只因唱青衣是最容易出头的。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她不愿意就这样随波逐流。她拜师学戏,是因为喜欢戏,喜欢唱戏,而不是为了求富贵,当初不是,现在更不会是。 

        台下的骚动早已经停歇了,锣鼓点一声密似一声。 

        “苏老板,要到您的戏了,您看……”戏园子的全老板知道苏文羽的脾气,有些不好开头。 

        “全老板可以放心,这出戏,我一定会唱,毕竟,还有人是花钱买了戏票,来听我苏文羽的戏的,不是吗?”至于那位“李司令”,她自然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苏文羽站到了出将的帘子后,拉下了头上的两支花翎。听着锣鼓点,示意一旁的伙计挑起了帘子,四个龙套、四个下手,两个女兵丫鬟先出,她随后上场。 

        她手扶花伶,一亮相,唱的是点绛唇:习练兵戈,深通战策,声名赫,威震穆柯,扶保锦山河。 

        随后在台中的椅上坐下,念道:我本仙家一门徒,文韬武略世间无。练就连环金锁阵,胜似当年八阵图。奴家穆桂英,我父穆洪,宋室驾前为臣,被奸臣陷害…… 

        演过无数次的戏文,已经是不能再熟悉,但她却也不敢分神,只等到耍过了枪花,下场时,才看了眼台下前排的位子,看看那李司令究竟是什么人。 

        前排正中坐了的,应该就是那伙计说的李司令了吧?她以为军阀都该和那冯大帅差不多的,至少也该是上了年纪的,不过眼前的人却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戎装,倒也给人威武高昂的感觉,和之前的那冯大帅算得上是天壤之别了。 

        苏文羽匆匆一瞥转下了台,没察觉到那李司令嘴角隐约的笑意。


        4楼2008-02-03 18:12
        回复
          苏文羽出了庆麟园,见到杨少庭果然在戏园外等她,她不禁歉然一笑。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你不是让我在外面等你吗?”杨少庭说的仿佛理所当然。 

          “这……”苏文羽摇头浅笑,“是啊!” 

          杨少庭算是她的戏迷,只要是她的戏,杨少庭场场捧场,“鸣春社”的师姐妹还常拿这事取笑,说那会长的公子,恐怕是相中了她,想要娶她回去了。她也只把这话当作了玩笑,她与杨少庭之间并没有什么儿女私情,有的,不过是喜欢京戏的共同兴趣。 

          “刚才那人……是不是前两天带兵进城那人?”杨少庭对于军阀,一直都有些不屑,总觉得是些趁着乱世的莽夫。 

          “都叫他司令,应该是吧。” 

          “那就应该是了。他没想对你怎么样吧?”杨少庭看起来有些担心。 

          “没有。”或者说,是没有机会怎么样,因为杨少庭及时的出现了。 

          “你还没吃东西吧?”杨少庭换了话题,“我知道你登台之前,总是饿着肚子的。” 

          “这是习惯了,吃了东西会没精神的。”苏文羽一笑。 

          “那,咱们去一品香吃东西吧?那里新来了点心师傅。” 

          “这么晚了,不太好吧。”虽然世风开化,男女之间并没有从前那么多的顾忌,但这么晚了,男女一起外出总是不妥。 

          “这样啊。”杨少庭的显得有些遗憾,“那么,去买了。你拿回去吃吧。” 

          “也好。”实在是有些盛情难却,苏文羽也只好应了。


          6楼2008-02-03 18:13
          回复
            第二回 

            汽车远远的停在戏园外,李择信就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直到看到苏文羽和杨少庭一起离开。 

            “司令,回司令府吗?”陈副官回了头,问李择信。 

            “回去吧。”李择信沉沉的脸上,不见笑意,“刚才那人,是谁?” 

            “那个男的?”陈副官似乎已经料到了李择信会问,回答的毫不犹豫,“上海商会会长杨骥骐的独生子。” 

            “上海商会会长?”李择信闭了眼,揉着眉心,“还是独生子,是吗?” 

            “司令?” 

            李择信突然笑了一下,“明天,就把那位会长先生,请到司令府来吧。” 

            “司令是说‘请’吗?”陈副官不确定的反问。 

            “当然是请。”李择信的笑容愈发的沉了下来,“我需要与会长先生好好的谈一谈。” 

            陈副官了然的点头。 

            “对了,你说那班子叫什么?” 

            陈副官想了一下,才明白李择信问的是什么,“那坤班吗?应该是叫鸣春社。” 

            “鸣春社。”他重复着。他说过,他们后会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遇到她,算是惊鸿一瞥吗?美丽?或许,但却也不全是因为她美丽。在他十七年的从军生涯中,他见识过多少女人?明艳的,有过;妩媚的,有过;清丽的,也有过。只是没有一个女人,会有那样一双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盛着清清冷冷的目光;没有一个女人,会有那样的嘴角,微微的上翘着,却不是含着笑;也没有女人,会那样安静的直视着他。只是那一瞬,他就决定了要她,不管她是谁,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甚至不管她是不是已经许了人家。他要这个女人,不只是占有,还有一生一世的陪伴。 

            可是,她似乎并不是那么中意他啊!没有关系,他会想办法让她改变想法,有什么阻碍,他都会想办法去解决掉。他怕过什么?他连城都可以攻下来,难道,还会败给一个女人吗?


            7楼2008-02-03 18:14
            回复
              翌日一早,上海商会会长杨骥骐就被一对警卫恭恭敬敬的“请”到了司令府。杨骥骐是儒商,哪里见过这般架势?到了司令府时,已经是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杨会长?请坐。”李择信没有穿军装,显得随意一些,不过这并不能让杨骥骐感觉轻松半分。 

              “司令把老朽找来是为了……” 

              “是请。我是命令下面的人去请杨会长的,难道他们没有照做?”李择信是笑着的,只是这笑容让杨骥骐更加的紧张。 

              “是,是,当然是请。”杨骥骐连忙点头,“那么,司令请老朽来,是为了什么事?” 

              “不急。”李择信叫来警卫员,“杨会长喝茶吗?” 

              “不麻烦了。”杨骥骐恨不得立刻离开,还哪有心思去喝茶? 

              “杨会长时间很紧吗?”李择信一笑,坐到了杨骥骐的对面,“杨会长不用紧张,如果是公事,我会请杨会长去军政府,也不会把杨会长请到这里来了。” 

              “老朽还是不明白,司令的意思是……” 

              “我听说,杨会长有一个儿子,是吗?”李择信示意警卫员将茶放到一旁的茶几上,就可以出去了。 

              “老朽的确有一独子。” 

              “想必杨会长对这儿子是很宝贝的吧?”李择信端起了茶杯,说的似乎漫不经心。 

              “老朽对犬子,的确是娇惯了一些。” 

              “杨会长误会了,我对杨会长的教子之道,并没有要横加干涉的意思。”李择信慢慢的喝了口茶,却不急着将下面的话说出来。 

              “司令……”杨骥骐终于沉不住气了。 

              “杨会长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对于他和什么人结交,总该有所了解才好,否则,一旦贵公子交友不慎,惹上了麻烦……”李择信摇着头,“那可就不妙了。” 

              杨骥骐毕竟在商场上打拼了多年,自然听得出李择信话里的意思,只是想不出,少庭怎么会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司令官? 

              李择信一笑,“自然,我也不过是想与杨会长随便聊聊,给杨会长提了醒而已,杨会长不必太在意。” 

              不必太在意?他话里都已经说了,如果他再不阻止,少庭就一定会有麻烦,这样还不必太在意?杨骥骐讪讪一笑,“司令的话,老朽明白了,回去自会对犬子严加管教。” 

              “那就是杨会长的家事了。” 

              “自然,自然。司令若没有其他的事,老朽就先回去了。” 

              “那就不耽误杨会长的时间了,我让司机送杨会长回去。” 

              “不必麻烦了。”杨骥骐慌忙起身,“老朽告辞。” 

              “杨会长慢走。”李择信叫来警卫员,“送杨会长出去。” 

              “是!”警卫员“啪”的一立正,又惊出杨骥骐一身冷汗。 

              李择信端了茶杯,却又露出了沉沉的笑意。若是这位杨会长懂得事故,自然该明白回去要怎么管教他那独生儿子。这一次,她该不会再有什么安排了吧?


              8楼2008-02-03 18:15
              回复
                苏文羽穿了水衣,坐在包头桌前,正准备上妆,却听得一阵椅凳翻倒碰撞的声音,一队士兵又肆无忌惮的闯进了后台,不用问,苏文羽也想得到他们是跟随着那个人来的。 

                “苏老板。”果然,他站到了她的面前,一身笔挺的军装,“昨天没能请到苏老板,不知道今天苏老板会不会赏光呢?” 

                “今天?”要她怎么说,他才会明白她是拒绝?为什么一定要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苏老板该不会又和那位会长的公子有安排了吧?”李择信一皱眉头,仿佛苦恼的样子,“据我所知,他现在应该正在闭门思过才对,恐怕是不能与苏老板见面了。” 

                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闭门思过”,杨少庭又做错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她? 

                苏文羽仰起头,瞪着李择信,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却盛着怒意。 

                “苏老板,我在等着你的回答。”李择信缓慢的说着,语气却依旧咄咄逼人。 

                “你做了什么?”苏文羽不答反问。 

                “我?我不过和那位杨会长谈了一下,给他一些提醒而已。”李择信一笑,“毕竟,那是杨会长的独生子,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不太好了。” 

                这算是威胁吗?可是,他的确有这样的能力。他带着兵占了城,这里就是他的天下,想到整到区区商会会长的儿子,实在不是难事。 

                “怎么,想请苏老板为我单独唱一出戏,就这么难吗?”李择信脸上虽然仍有笑意,声音却已经能够沉了下来,“还是,苏老板不肯卖我这个面子?” 

                “司令想听戏,在戏园子听也可以。”苏文羽的语气却没弱下半分。多说无益,梨园行的事,只怕说了他也不懂。刀马旦原本就是重在工架,唱白倒还次之。单独为他唱戏?唱什么?他连怎么看戏都不懂,还说什么为他唱戏,岂不是笑话? 

                “苏老板也唱过青衣,不是吗?”李择信突然反问。 

                苏文羽怔了一下。她已经一年多不再唱青衣了,他又是这几天才入城的,怎么会知道这些?对她的事,他又究竟知道多少? 

                “苏老板很吃惊吗?想知道苏老板的事并不难,何况,苏老板唱青衣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他打量着仅着水衣的她,“虽然没见过苏老板扮青衣的样子,不过……我想象得到,必然另有一种风情。” 

                他轻佻放肆的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直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她转了身子,坐回了包头桌前,沉着声音道:“司令,戏就要开锣了,可咱们还都没上妆。” 

                “那又怎样?” 

                “司令呆在这里,咱们多有不便,还请司令先离开。”苏文羽不卑不亢的说着。 

                “可是,苏老板还没有应下我的事啊。”李择信故作为难,“没听到苏老板答应下来,我怎么可能安心从这里走开?” 

                他的意思是,如果她不答应,他就呆在后台不走了?他不是堂堂司令吗?怎么眼下却是无赖一般? 

                “司令想听戏,是吗?”苏文羽深深一吸气,“好,我应下了。” 

                李择信似乎早已料到她会答应,点头一笑,转头对身旁的陈副官道,“你在外面等着苏老板,戏一散场,就接苏老板到司令府去。” 

                “是!” 

                “苏老板,我们晚些再见。”他转身出了后台,那队士兵也随了他离开,只留下了陈副官。 

                苏文羽看向那站着笔直的军官,“陈副官,是吗?” 

                “是的。” 

                “如果我没有听错,李司令是让你在外面等着的。” 

                陈副官双脚一并,举手敬礼,“是,我马上到外面去等苏老板。”


                9楼2008-02-03 18:15
                回复
                  陈副官离开后,后台顿时静得出奇。众人虽都各自去装扮着,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苏文羽。同是梨园行的,许多人都知道,苏文羽为人素来淡泊,最不屑的便是那攀附权贵之人,如今,她却与军阀司令纠葛着,不知道是福是祸。 

                  苏文羽却也不多说什么,画好了眉毛,转对盔箱师傅道,“阎师傅,帮我勒头吧。” 

                  “师姐。”与苏文羽一个坤班的师妹柳文仙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真要去那司令府?” 

                  她能不去吗?她自然可以找理由拒绝,却不知道在杨少庭之后,下一个被她连累的又是谁? 

                  苏文羽默不作声,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盔箱师傅为她勒头,贴片子…… 

                  “师姐,你就不怕……”柳文仙欲言又止。 

                  文仙要说的是什么,她心里自然知道。可是,怕又有什么用?他能拿她怎样?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师姐啊……” 

                  “戏要开场了,你却还是这么不专心,如果师父知道了,恐怕少不了责备你。”苏文羽打断了柳文仙。 

                  柳文仙立刻收了声,默默看着苏文羽,不再说话。 

                  苏文羽起身,穿好了戏衣,让两位师傅帮她扎好软靠,戴上了七星额子。 

                  且不管去那司令府会是怎样的结果,今晚的戏,终究还是要唱的,她总要对得起那些买了戏票来看戏的人。


                  10楼2008-02-03 18:16
                  回复
                    戏散了场,苏文羽细细的卸了装,等到其他人都回去了,才出了庆麟园,陈副官已经站在汽车旁等着她了。 

                    不知道是因为入了秋,还是心境使然,苏文羽突然感到了浓重的凉意。 

                    车子载着苏文羽驶到了司令府,陈副官带着她到了偏厅,李择信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已经换下了军装上衣,里面的衬衫也解了领扣,不复原本的规矩立挺。 

                    苏文羽站在偏厅的门口,没再多迈进一步,看着李择信,脸上是清冷的神情。 

                    “苏老板怎么就站在那里不动了?”李择信站起身,迎了过来,“难道,我不穿军装的样子,让你觉得很奇怪吗?” 

                    苏文羽低垂了眼帘,“我只想知道,司令要听哪出戏。” 

                    “听戏吗?”李择信一笑,“不急,苏老板还没用过晚饭吧?来,咱们先吃点东西。” 

                    李择信说着话,手已经拉上了苏文羽的手腕,苏文羽立刻将手抽了回来。 

                    “司令不必客气,我还不饿。”她只想尽早唱完了戏,快些离开这里。 

                    苏文羽的话让李择信皱了下眉头,随即一笑,“不饿吗?昨天我看到苏老板出了戏园子,就去了一品香,还以为苏老板唱完了戏,一定会觉得饿呢。” 

                    苏文羽抬起头,瞪向李择信,“便是要吃东西,也要与对的人一起,否则,岂不是没了食欲?”这原不该是她会说的话,她性子内敛,即便生气了,也极少与人有口舌之争,只是一个人闷着而已。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会沉不住气,反唇相讥。 

                    李择信的笑意渐渐阴沉下去,“这么说,我一定不是对的人了?” 

                    苏文羽只是瞪了李择信,也不答话。 

                    李择信摇头,“没关系,就算是错的,我李择信也有本事把它变成对的。” 

                    或许,他是有颠倒黑白的本事,可是,错了就是错了,至少对于她,他变不成那个对的人。 

                    “不相信我的话?我会证明给你看。”李择信语气笃定。 

                    “司令不必证明什么。”苏文羽淡淡的开口,别开脸,“我只想知道,司令让我来,是想听哪出戏。” 

                    “哪出戏?”李择信拍了拍手,门外的警卫员就敲门进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个盒子。 

                    李择信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柄玉如意,递给苏文羽。 

                    苏文羽微微一皱眉,也不接那玉如意,“司令这是什么意思?” 

                    “送给苏老板的。”李择信看着手上的如意,“据说这是某位亲王墓里的东西,似乎还有些价值。” 

                    苏文羽笑了,却是笑的不屑,“我对这些奇珍异宝,向来没什么兴趣,到了我这里,再珍贵的,也都没了价值。司令还是留下自己赏玩吧。” 

                    “没有价值,是吗?”李择信掂了掂那如意,忽地一扬手,将它摔到了地上,玉如意应声断成了两截。 

                    即便是那如意得来的容易,也不该这样暴殄天物吧?这些军阀果然没有两样,都是些自以为是的莽夫! 

                    “我想知道,苏老板眼中珍贵的,又是什么?”碎了一柄如意,李择信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为什么要告诉他?告诉了他,他又要怎么样?毁掉吗? 

                    “如果司令让我来,只是为了问我这些,那我就要回去了,毕竟,天也晚了。” 

                    “苏老板连杯茶都没喝,就要急着回去?我这司令府难道是龙潭虎穴吗,让苏老板这样避之不及?” 

                    “司令不是说要听戏吗?那就点一出吧。” 

                    “点什么都可以?” 

                    “只要是我学过的戏。” 

                    “那我就点《霸王别姬》,苏老板以前,总该扮过虞姬吧?”李择信说着,已经坐回了红木椅上。 

                    虞姬,她自然是扮过的,《霸王别姬》这出戏也是很早就学过的戏,只是那么多戏他不选,为何单单选了这么一出凄惨惨的戏?罢了,既然他已经点了这出,她且唱了了事。 

                    苏文羽略略一稳气息,端起了工架: 

                    大王醉卧帐中,不免到帐外闲游一番便了。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这裏到帐外且散愁心,轻移步走向到阶前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看云敛清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


                    11楼2008-02-03 18:17
                    回复
                      第三回 

                      她唱着些什么,他全没有听进去。请她来唱戏,不过是一个借口,想必她心里也是清楚的,却没料到她却在这上面较起真来。一双墨玉般的眼眸,此刻却流露着一丝幽怨,这样的幽怨,是属于虞姬,还是属于她?她原是极高挑纤细的,一身的月牙白,愈发让她显得清瘦。她那身子看似不堪重负,怎么还能穿戴着那么厚重的行头,一演就是几场?她那单薄的身体里,究竟蕴涵了什么力量? 

                      他是想要她高兴的,却似乎不得其法。送了她那么贵重的玉如意,她却全然没有放在眼里。活了三十二年,他却不懂得如何去讨一个女子的欢心,以前,他也大可不必为这个费心,不用花什么心思,只要打了胜仗,自然不会少了女人。可是……她是不同的。他要得到她,不止是身,还有心,尽管这看起来很困难。 

                      她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从十四岁参军开始,他便四处征战,他受过伤,也吃过败仗,却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失败过,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似乎做什么都不对了。 

                      唱词停了,她渐渐收了工架,微微一躬身,“司令,你要听的戏,我已经唱过了。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苏老板这就累了?我可正听得兴起。” 

                      听得兴起?他有听她唱了什么吗?虽没有刻意留心,却也察觉到他听的根本不用心,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打量着。 

                      “师父是立下了规矩,不得晚归,再晚,师父该发脾气了。”这规矩的确是有的,却只是为那些没出师的师妹而立,像她这样在戏园里登台的,晚归也是常事,师父倒也不怎么说的。 

                      “是吗?苏老板的师父还真是苛刻。不过,我总不能让苏老板被师父骂。”李择信一笑,“来日方长,日后想听苏老板唱戏,也不该是难事吧?” 

                      日后?难道这事不是就此终了吗? 

                      看到苏文羽浅浅一皱眉,李择信问道,“苏老板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李司令的面子,谁敢不给呢?苏文羽自嘲般的一笑。 

                      李择信叫来了警卫员,让送苏文羽回“鸣春社”。 

                      苏文羽转了身要跟着警卫员离开,却又被李择信叫住了,没等回身,一件披风就披到了她的身上。 

                      “夜里风大,苏老板穿的太单薄了些。”说着,李择信双手从后绕了过来,为她把披风的带子系好。 

                      “不必了。”苏文羽警觉的走开几步,不让李择信的手碰到她,身上的披风也滑落到了地上。 

                      李择信的眉头深深锁起,悬在半空的手握成了拳,青筋暴起。 

                      “苏老板总是这样拒绝别人的好意吗?”他的声音里有隐忍下的怒火。 

                      好意?威胁是好意吗?强迫是好意吗?从他的嘴里说出“好意”这两个字,未免太可笑了一些。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更不会勉强自己。”苏文羽一颔首,“告辞了。” 

                      也没等警卫员带路,苏文羽自己匆匆的出了偏厅。夜风正凉,她不禁抱了双臂。 

                      “苏老板。”随后跟上的警卫员手里捧着刚才的那件披风,“司令让我交给您的。” 

                      苏文羽看着那披风,却没有接。 

                      “苏老板还是收下吧。”说话的是一旁走来的陈副官,“这是司令的命令,如果苏老板不接下,就是他没有完成任务。” 

                      苏文羽无奈一叹,接过了披风披上。披风很大,将她整个人都严实的裹在了里面,虽是不情愿,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确是暖和了不少。


                      12楼2008-02-03 18:17
                      回复
                        陈副官进了偏厅,看到李择信点了支香烟,闭了眼睛靠在红木椅上,敲了两下门板。 

                        “司令。” 

                        “收下了?”李择信也没睁眼,只是问了句。 

                        “是的,司令。”陈副官心里明白李择信问的是什么,“我照着司令的意思,说了这是军令。” 

                        果然,人都是有弱点的。她或许不贪恋富贵荣华,或许不在意名胜显赫,可是,她容易心软,或者说,她太善良,见不得别人因她受累。 

                        知道她的弱点容易,可是,知道她的喜好却太难。那些奇珍异宝似乎是无法打动她的,让人去打听了,得到的回答却都是“苏老板爱戏”。他自然知道她是爱戏之人,可是,他该如何去讨好她? 

                        李择信突然睁开了眼,对陈副官道,“明天去打听一下,戏衣做的最好的,是哪家铺子。” 

                        “是。” 

                        当兵的,喜欢战马,因为要骑马征战;唱戏的,应该会喜欢那些行头才对吧?


                        13楼2008-02-03 18:18
                        回复
                          苏文羽回了“鸣春社”,是师妹柳文仙帮她开的门,看到了苏文羽身上披着的披风,她还怔了一下。 

                          “师父他们都睡了?”苏文羽低了声音,问道。 

                          “嗯。”柳文仙看了眼外面那停着的汽车,才拉着苏文羽回了屋。 

                          一回到屋里,苏文羽就立刻将披风解下了,那披风是灰呢子的,一看就知道是那些军官才会穿用的。柳文仙看着那披风,有些发呆。 

                          “师姐,你去司令府……没有怎样吧?” 

                          “没事的。”苏文羽犹豫着该怎么处置那披风,问柳文仙,“今天的事,师父知道了?” 

                          “我本不想说的,可是……”柳文仙还在看着那披风,“师父问了起来,我也只好照实说了。” 

                          看得出文仙似乎还有话想说,只是,她真的累了,更不想再多说今天的事,于是道,“晚了,去睡吧。明早还要起来练功呢!” 

                          柳文仙出了屋,苏文羽就将那披风用布包了,收进了箱子里,正准备睡下了,却听到敲门声。 

                          “文羽,睡了吗?”是师母的声音。 

                          苏文羽立刻开了门,将师母让进了屋,“师母,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苏文羽低了头,知道师母要说的,一定是她去司令府的事。 

                          “这话,原本不该我来和你说,可是,你自小就进了咱们这戏班子,我也把你当女儿来看,实在是怕你走错了路。” 

                          “师母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在师父师母面前,苏文羽向来是温婉恭顺的。 

                          “今天庆麟园的事,我听说了。文秋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和你师父是怕……唉!” 

                          文秋是她的大师姐,原是唱花旦的,唱念俱佳,扮相也漂亮,只是一心想要成角儿,没想到最后倒成了富商的玩物,最后还落得个郁郁而终的结局。 

                          “师母的担心,我明白。我与大师姐……”苏文羽语气一滞,“不同的。” 

                          “你这孩子心气高,我知道,所以对你原是最放心的,可是……那李司令也不是普通人物,惹上了,只怕又是一身的是非。” 

                          拒绝的话也说了,也没有给过半分的好颜色,她还能做什么?师父不喜她们与那些军阀商贾有所沾染,她又何尝愿意?她自有她的不甘心,不情愿,有她的迫不得已啊!


                          14楼2008-02-03 18:18
                          回复
                            已经对全老板说了,近几日暂且不到庆麟园登台了,让全老板也好早早的将戏牌子换了去。全老板也看出了那李司令对苏文羽的心思,只不过每次都带了大队的亲兵去他的戏园,他也实在是消受不起,偏偏那又是个惹不起的人物,他又不能说什么。如今苏文羽提出要歇几日,虽说这几日的戏票不会那么好卖了,却也得了个清静,全老板自然也就不说什么了。 

                            本以为不去庆麟园,不登台,就会少了麻烦,却没料到早晨吊过了嗓子,却没料到陈副官找到了“鸣春社”。 

                            “苏老板,司令有请。” 

                            陈副官的一句话,让正在练功的师姐妹都停下了动作,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了苏文羽的身上。 

                            “我今天还有事,恐怕要辜负司令的美意了。”苏文羽淡淡开口。 

                            “我们可以等苏老板做完了事。” 

                            “我今天不会出门。” 

                            “司令命令我们,必须要请到苏老板。我们会等在这里,直到能请到苏老板。”陈副官侧了一步,让苏文羽看到排在院门外的那一列士兵。 

                            那就是不管她有没有时间,是不是愿意,都必须要去了?那还说什么“请”,直接来抓她去不就好了? 

                            “都在看什么?练功!”师父“啪”的一声拍下了手中的紫砂壶,转身进了屋。 

                            也难怪师父会生气,这么一队官兵列在门外,旁人见了,又免不了生出许多猜测来。 

                            “行了,我跟你们去。”苏文羽回屋拿了一个包裹,就出了“鸣春社”。 

                            “文羽……”出院门时,师母叫住了她。 

                            “总不能让他们来做鸣春社的门神吧?”苏文羽浅浅一笑,却尽是无奈。 

                            “你师父他……” 

                            “昨晚师母与我说的话,我不会忘的。” 

                            苏文羽上了汽车,却发现车并没有驶往司令府。 

                            “这是要去哪里?”苏文羽问陈副官。 

                            “到了,苏老板自然就知道了。” 

                            汽车一直向城郊驶去。


                            15楼2008-02-03 18:19
                            回复
                              车停了,眼前是一处开阔的草地,却并没有看到李择信。 

                              苏文羽有些疑惑的看向陈副官,“司令让我来这里?” 

                              陈副官也不答话,举首向远处望了去,苏文羽跟着看了过去,只见远远的自山坡处,一道身影正逆着光,策马而来,踏起一路的尘埃。 

                              那枣红马在她面前立住了,李择信一身戎装,骑在马上。 

                              “苏老板。” 

                              “司令让人把我‘请’到这里,就是为了来看司令骑马?”苏文羽轻皱了眉。她也觉得自己的语气很奇怪,怎么见了他,说的话就立刻带了锋芒? 

                              李择信一笑,却不答反问,“苏老板会不会骑马?” 

                              她是在戏班里长大的,每日学戏练功尚且嫌时间不够,哪里有那些工夫去骑马? 

                              苏文羽转开头去,没有应话。 

                              “苏老板扮过的穆桂英,梁红玉,可都是久经战场的巾帼英雄,苏老板怎能不会骑马呢?” 

                              苏文羽还不等反驳,却见李择信低身下来,手臂一勾,将她抱到了马上。那枣红马有一人多高,只因李择信身材高昂,也不觉得这马有多高大,如今被他带到了马上,才发觉自己离了地面这么远。 

                              “司令要做什么?”苏文羽侧坐在马背上,看向李择信。她从未骑过马,心里虽然害怕,语气中却没流露出半分的胆怯。 

                              “自然是带你骑马,苏老板以为我还能做什么?” 

                              枣红马跑了起来,原本速度极慢的遛着,苏文羽还没觉得怎样,可是李择信却似乎并不觉得满意,马鞭一挥,枣红马竟然越跑越快。 

                              “苏老板就这么坐着,不怕摔下去吗?”李择信的声音自她的耳边传来。 

                              “那,司令让我下去就好了。”就这么侧坐着,什么也抓不到,她心里自然不安,却又不想在他面前服软。 

                              “怎么能就这样让苏老板下去?”李择信一手抓了缰绳,另一手却扣在了苏文羽的腰上,“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 

                              耳边风声呼呼作响,苏文羽只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顾不得身边的是谁,偏过身去,在他的胸膛寻求遮蔽。 

                              李择信策马越过了山坡,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苏文羽立刻正回了身子,伸手去拉开李择信扣在她腰上的手臂。 

                              “还没停下,苏老板就要下去吗?” 

                              “这是司令的马,如果司令要它停下,它自然就会停下来。”苏文羽冷冷的回了一句。捉弄她很有趣吗?明知道她不会骑马,却还是将她拉到了马上,分明就是想看到她惊慌无措的模样。 

                              “可是,我不想让它停下。” 

                              “那我就跳下去。”苏文羽的语气丝毫不弱。 

                              “苏老板就这么不喜欢骑马?”李择信一皱眉,“或者是,不愿意与我共乘一骑?” 

                              “司令以为呢?”苏文羽反问。 

                              李择信一笑,将缰绳放到了苏文羽的手中,翻身下了马。苏文羽抓着缰绳,一个人坐在马上,竟然忐忑起来。他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她自己骑马? 

                              “苏老板怕了吗?这马很是通人性,应该不会伤了苏老板。” 

                              他那语气带了捉弄,分明就是瞧不起她!苏文羽赌气似的跨坐到了马背上,幸而她今天穿的不是裙装,否则更是不便。她学了李择信的样子,双腿用力的踢了马肚子。 

                              “苏老板!”李择信也没料到苏文羽会有这样的举动,想去抓马缰,却为时过晚,马已经冲了出去。 

                              苏文羽抓着缰绳,在马背上根本也稳不住身子,心中早就没了主意,那马却是越跑越快。苏文羽一慌神,下意识的想要收紧手中的缰绳,却没想那马突然扬起了前蹄,立了起来,将她整个人掀翻了下来……


                              16楼2008-02-03 18:19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