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指尖蝶
——地势低垭的地方是很容易拢音的,哪怕只是一条狭隘的山谷地带。就好比现在。密密水帘一滴一滴不间断落下,慢慢润湿勾梅落雀的猩红伞面。嘀嗒的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徘徊,细腻缠绕,浓稠的好似化不开。
——茂密的植物群落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若浮风的笑声,婉转清脆,如珠落玉盘。
——“怡,你回来了?”然而这声音却又虚无缥缈,让人分不清是从何而来。
——悠长深远的吐息慢慢清晰,脚步声渐渐停顿,红衣人收了伞,指尖引过那只红蝶。忽而又轻轻一弹,将其送往身旁正芬芳吐艳的花丛。勾起唇角,目送着那只红蝶远去,眼梢斜挑的艳丽红影微微上扬,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奇异的温润与艳丽,却又和谐的融合在一起,无端有种端庄的禁欲味道。
——“嗯。有些事情耽搁了,回来稍晚了些。阿静,可有胡闹过?”红衣人缓缓抬步,向着山谷中央一处异常明亮的处所走去。
——山谷正中竟是一处罕见的云母集散地。外围的花草树木像是有触感知觉一样在接近这里后就停止了侵蚀生长,千百年下来的积累,已将这处密密的包围。也不知是否是受了这云母的影响,这里的花朵颜色都要异常鲜艳,而且品种繁多,且山谷地势低洼温度适宜,竟也不惧四季寒暑交替,永远开的灿烂美丽。光线在这里似乎是有大幅度的折射,一片一片分解成了细小的颗粒,飘散拂动在草木圈起的地方。云母上密集伴生着棱角分明的晶石,在一片浮动的光晕里,闪烁着动人的彩光。
——那阵轻轻地笑声再度响起,这次却不再缥缈,而是真切的从那一片光晕中传了出来。水一般的波纹在那一片光晕中一圈圈扩散,慢慢地,竟从中浮出了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黑发飘动散开,嘴角笑意盈满,一双灵动眸子里,瞳孔金辉璀璨。虽是少年摸样,但却从骨子里透着一种俯瞰苍生的睥睨,一览众山小。
——“没有,静儿很乖的,不信你可以看看啊。”话语间少年已脚尖轻点那些浮动的光点,灵巧的凑上前来,伸出了一只莹白的手。可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红衣人的脸庞时,一层薄薄的光幕已在瞬间亮起,自他指尖开始扩散,很快就围绕成了一个圆茧,生生将少年困在了一方狭窄的空间内。薄薄透明的光幕里一道道龙形密咒衔尾结首游曳,环环相扣,锁死了少年周身的所有方位。
——扫了一眼隐在山壁中的四方镇石,少年眼内闪过一丝几微不可查的阴霾,随即又被深深隐藏,换作再度浮起的灿烂笑容。抬掌前抵,轻轻按在那层光幕上,额头,也触到了薄薄的光壁。红衣人轻轻叹了口气,随即抬手印了上去,覆在他额头上,同时低低嘱咐了一句:“别太久。”
——少年眯眼笑了笑,金色的瞳孔微动了动,向身后遥遥招了招手。那一大片浮动的光晕里忽的起了一条细细的匹练,围绕着他周身飞舞,最后缓缓纠缠缭绕于他指尖之上。细嫩的青葱手指沿着红衣人额前眼角的轮廓细细描摹,像是施了法术,一点一点抹去妖艳的魔纹。
——一张温润的面容渐渐显现,眉眼水润,这红衣人,竟是展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