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响,弗雷最终还是说出了那个烂三白的理由:“因为我要到澳大利亚工作,他要留在美国。”像某部韩剧里的狗血桥段。
“……”洛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弗雷一遍,以至于弗雷被看得莫名其妙。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根本不是真心爱他吧?”洛基难得地认真,一本正经的样子像一个恋爱顾问。
弗雷一下子愣在那里,然后沉默。
记忆中那个笑容落寂的少年和现在神色冷峻的男子重叠。他们是完全相同的一个人,却也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是他挚爱的少年。他是他分手的恋人。
他和他。他和他。
他们和他们。
间隔了十年的光阴,终究是不同的。
而现在或许他在等待的,不是昨日的恋人而是旧时的少年。
他来自十年后,而他来自十年前。
所以他不可能跨越十年的光阴岁月来到他身边。
一时间他竟然有一些混乱,分不清过去与现在,看不见未来。
他说:“我真的很爱他。或许是因为太爱他了,而现在爱就耗尽了。”
我的爱在十年的光阴中枯竭。
“也许你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爱他。”
“……也许吧。”
是么?
时间推移。
他在雨天撑着伞于他共享一副耳机。他把课上抄好的笔记递给他,字迹清晰秀丽。他和他坐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去郊外看一场烟火。
再往后。
他去酒吧接他回家,看见他的眼里洒满破碎的光芒,衣袖间有龙舌兰的香。他在午夜回到办公室,发现属于他的那一盏灯依旧亮着。无数次会议结束后他与他擦肩而过,不曾回头。
他带给他最简单平凡的感动和最锐利冰冷的锋芒。
与你只此相隔一步,你不愿意过来,我不愿意过去。
我们玩着胆小鬼的游戏在各自的世界里张牙舞爪,却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这个世界那么大,我们都只不过是芸芸众生,我们都在害怕,我们都在逃避。
我从没说过我爱你,你也从没说过你爱我。
那些拥有着华丽藻饰的告白终究敌不过一句简短的挖苦与讽刺。
我们究竟在爱着什么?
金钱,权利,名誉?
还是只有我们自己。
“So do you.”
他忽然想起那一夜给他的回答。想起那一夜少年的如红宝石般艳丽的眼睛。想起在那以后数个夜晚他在黑暗中沉默地流泪。
那些透明咸涩的液体像血液一样流进他的心脏。却不能融合亦或稀释,只能在每一个夜晚午夜梦回,刺痛着那机械跳动的器官。
他才发现那些他所带来的痛楚亦或喜悦全都犹如那些泪水一样深深剜在血肉里,无法分离,反复涌动,羽化为了他生命中最瑰丽的色彩。
仿佛血一样的殷红。
弗雷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
我突然发现如果没有你我的世界会那么安静得可怕。
机场的大厅,机械的女声一遍遍重复航班,带来一段段相聚与离别。
周围涌动的人群,他们都在麻木地哭泣或僵硬地微笑。
红色头发的青年讶异地看着他,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他都听不见。
我的世界是大块的黑白,像是电影里浓重的剪影。
弗雷抓起身边的行李跑出机场。模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优雅与从容。
记忆之中唯一的色彩只有那抹殷红。
快速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那个反复重温了一遍又一遍的地址。
我像是去赶赴一个迟到的誓言。
心中涌动着巨大的仿徨与不安,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内,血液都逆流入胸腔。
我还欠你什么,未完成。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