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哲毕宿吧 关注:2贴子:335

回复:《占卜师》 by 分野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息兮
  黎明将至,夜明被冻醒,他身上被草草穿了一件单衣,身处的还是那间只有一床薄被的房间,再睡下去,说不定被冻死,夜明吐一口气,拥着被子坐在床角,慢慢想起夜里发生的事情。
  全身骨头都冷得发疼,手脚更是冰得赛过被子,即使是以前不富裕的母亲家里,也从来没有叫他吃过这样的苦。
  要是没来就好了。
  要是明白母亲的意思,守着那些薄田、房宅,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可一切都来不及了,得知可以回到赵家来,夜明甚至没多想,就把地契、房契交了出来,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三个哥哥,虎狼一样,也许父亲不在家,不知道,夜明还抱着希望。
  紧闭的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女子低声的吟唱,在这个冷入骨头的清晨格外牵动神经。
  夜明竖起耳朵仔细听,听她唱道:“剪断绸锦难做衣,折花于庭愁做瓶……哎呀!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这是丫鬟还是不认识的某位小姐?夜明听到声音停在自己门前,身上更冷,连忙裹紧了被子,那声音在门外喃喃念道:“不能息兮,不能息兮,不能息兮……”
  夜明很想张口问,可是问什么?或者她以为这里没有人,若是出声恐怕吓到人家,他放轻了呼吸不去管,那女子在门前徘徊,不时发出叹息声,直到远处一声鸡啼,声音才停了。
  不知为什么,夜明一直提着心,到天大亮,才揉搓了手脚从床上下来,此时太阳已经照到门前,他打开门,门外无人,只有一枝半开的腊梅。
  赵家的小公子?连仆人也不如,就连身上衣服也没有一套,幸亏他自己有带来,不然可好了。
  夜明乘着天刚亮,收拾了自己出门,走了半天才拦到一个仆人,问到赵家老爷子的所在。
  正要去,仆人问他:“你是才来的小公子吧?”
  夜明点头,仆人好心地说:“别去吵老爷休息,要发火的,倒是听说有客人上门,小公子不如去客厅等,老爷总要出来见客人,那时候就能见到了。”
  夜明道了谢,按照仆人指的路来到客厅外,心道赵家还是有好人,却不知背着他,那仆人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来客是赵家老爷请了不知多少次请来的,花了许多钱,谁知到得如此早,赵家没有一个起床来的,内院里已经乱成了一团,这个一来就被冷落的小公子起得倒早,几个仆人远远跟着夜明,有心看他跟传言的“脾气乖张”的客人闹笑话,等老爷来看见就更热闹了。
  哪知夜明来到客厅外就不再进去里边,他衣服单薄,客厅里仆人们已经上了火炉,可他站在门边吹冷风,就是不向里走一步,竟然打算在门外等,叫几个打赌的仆人好不失望。
  夜明本来也没打算进去,他被吓得不轻,哪里还敢轻易招惹人,见客厅里人来人去,生怕有哪个兄长在里边,所以等在门外,何况门外还有太阳晒,比晚上不知强了多少倍,夜明轻轻地跺着脚,身子慢慢回暖。
  不多时,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衣装华贵的老人过来,老人清瘦干瘪,但是目光精亮,一身不知挂了多少玉佩金珠,大有穷人回避的样子,夜明眼睁睁看着他走进客厅,对自己看都没看一眼,竟然鼓不起勇气叫一声——“爹”。
  母亲很冷淡,她身上没有一丝这个老人的痕迹,夜明有些疑惑,这个……真是自己的爹吗?
  没有仆人理他,他站在门外朝里望,谁知道,原来客人就是昨天桥边那两位,明知叫“毕宿”的那位脾气很凶,可是再见到他夺目生光的脸,夜明就是觉得亲切。
  里边,赵老爷脚步急切地走向客人,道:“哎呀哎呀!怠慢了!郪江的莫公子?老朽可是等了好久了!终于把公子盼来了,真是比盼星星盼月亮还难!公子不要见怪,老朽一把老骨头,好久不曾起那么早了!”
  他这是在迎接还是在责怪?
  一身深蓝色曲裾深衣的少年收回双手,翻掌看了看。
  他身后的毕宿立即把炉子用脚拨开,斜扫落座的赵老爷一眼,“有什么事,说吧?”谁有功夫跟他扯闲话。
  赵老爷不高兴了,非常明显的。
  毕宿道:“你要是不想那些银票白花出去,就快说。”要不是这老头非要坚持,谁会来?
  银票面子大,赵老爷脸色十分难看,坐了一会道:“老朽的两个女儿,一个十五岁,一个七岁,死于一次意外,老朽给她们好好下葬,烧了无数纸钱去,可是过去三年了,她们仍旧不愿离开这个家,一到晚上就出来作祟,老朽请了许多术士,花了不知多少钱,都没有办法,听说莫公子大名,只好下重金请来看看,要是收复得了这两个妖孽,也算钱没有白花出去。”
  夜明听得心凉,奇怪的是那个莫公子。
  他一直没说话,看不出来是什么意思,看着和自己同龄,居然是个术士吗?这个毕宿又是他的什么人?
  他们并不像那些衣着突出的,讲话举止神神叨叨的术士,他们甚至没有满屋子走,看些平常人看不懂的东西,更没有念听不懂的句子。
  夜明很好奇,他偏着头,要是有人看他,一定会发现这个才进赵家的小公子长得十分可爱。
  毕宿焦躁起来,直言道:“你的问题直接找天机局就可以了,做什么非要我们来?”
  赵老爷做出一副我才见到你这个人的样子,“你是谁?莫公子都没有说话,你嚷什么?”
  莫公子拉了毕宿的手一下,站起身道:“既然是很多术士都解决不了的,莫哲自问也没有这个本事,银票过几日悉数返还,告辞。”


61楼2014-08-03 19:47
回复
    比画
      三双眼睛看着,赵德明顿时没了兴致,放小龟站起来,眼睛狠狠一扫:
      “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毕宿道:“咦?我们以为你要表演,不好意思损你面子,才不得不停下来看。”
      毕宿就是有那个本事,一句话把人气到磨牙,夜明一下子没憋住,笑出声来,连忙捂住自己嘴巴,还好赵德明只顾着对毕宿放眼刀,没注意他。
      那两个人陷入僵持,莫哲开口道:“想问公子一些事情。”
      赵德明这才转开眼睛,莫哲不温不火的,就像一壶凉茶,竟然平息了他的火气。
      “在下赵德明,家里排老三。”
      “赵老爷说家里有两个女鬼作祟,敢问三公子可曾见过?”
      赵德明露出讥笑的表情,道:“谁没见过?只要在这呆一个晚上,肯定见得到。”
      莫哲和毕宿相视一惊,闹到如此地步了!?
      夜明轻声说:“我没有见到。”
      “你没听到她唱歌?莺儿每天天要亮的时候就唱歌,一边唱一边满园走,唱‘不能息兮’。”
      “啊!”夜明脸色发白,隐隐后怕,要是当时出声说话,或者开门去看,会发生什么?会看见什么?
      赵德明瞧着他,有些可怜地说:“你住那里,以前是菁菁的房间。”
      “菁菁是谁?”夜明问道。
      “爹说了吧?吊死的叫莺儿,十五岁,第二天就要出嫁,跳井死的叫菁菁,七岁,跟莺儿很亲,同一天晚上自杀的。”
      不必看夜明的脸色了,小龟有点可怜有点鄙视地看了看夜明,毕宿抄着手,百无聊赖地依着山石,修长的腿随意交叠,说不出地懒散帅气,小龟从他的武靴慢慢向上看,遇到毕宿冰冷的目光嫣然一笑,故意柔媚地扭了一下腰。
      毕宿目光一跳,立即转了开去,小龟笑得更加开心。
      这些小动作,陷入思考的莫哲自然察觉不到,还在追问赵德明:“三公子见到的莺儿是何模样?菁菁呢?”
      赵德明道:“不就是吊死的样子,第一次看见很怕,后来发现也没怎么可怕,她走她的唱她的,穿着嫁衣歪着脖子,有时候舌头掉出来,就这样,见惯了就不怕了,倒是菁菁那个小鬼有点吓人,她没有固定时间,冷不丁地冒出来,我爹被她吓了好几次了,想了很多办法对付她,都没用,那小丫头一笑,嘿嘿……”
      他怪模怪样笑了几声,见莫哲侧目,才收了起来,“因为她们死了跟没死一样,还在这个家里,所以我都没把她们当成鬼魂。”说完,他伸手在小龟臀上打了一下,别以为可以当着他的面勾引别的男人。
      小龟被他拍了一下,闪身躲开,笑嘻嘻道:“莫公子,大白天说这些多渗人哪!要不晚上来池子泡泡,那时候几个公子都在,要问什么也好问点。”
      “池子?”
      夜明忽然大声道:“不要去!”
      几人一齐看他,他又不敢说,退两步,退到莫哲身后。
      赵德明笑道:“又不是棺材铺,怕什么?莫公子随意,不过要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只怕得叫这位……”
      毕宿道:“毕宿!”
      “毕宿……”赵德明道:“莫公子不来,那就你来,不敢吗?”
      毕宿没理他,莫哲牵了夜明的手,发觉他在发抖,起身笑了笑,一言不发拉着夜明走了,毕宿临走看了小龟一眼,小龟连忙抛个媚眼过去,又挨了赵德明一下,笑得越发得意,“莫公子跟我是一样的。”
      赵德明道:“何以见得?”
      小龟撇嘴:“我就是看得出来,毕宿是他男人。”
      赵德明满脸阴云,“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贱蹄子!”
      小龟还在笑,“我本来就贱。”话说完,脸色黯淡下来,扭身跑了,赵德明望着他的背影叹气。
      回到客房里,莫哲才问夜明:“为什么不能去?”
      夜明脸色苍白,一个劲摇头,就是不说。
      到了晚上,有人来请,夜明关上门,小狗一样守在门口,就是不让莫哲毕宿出门,别说莫哲,连毕宿都乐得不行,这孩子好单纯。
      莫哲劝道:“夜明,我不去的,你放心吧!让毕宿去问问事情就回来。”
      夜明朝毕宿望望,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毕宿也不能去!”
      “为什么?”
      一问为什么,夜明又闭了嘴,见毕宿靠近,连忙把胳膊伸得更长些,比门神还尽责地贴在门上。
      毕宿故意拉他,拉得他把门抱得死紧,忽然又一转身,快得叫夜明看不清楚地推开窗跳了出去,在外面扬声笑,叫仆人领路,夜明要开门追,莫哲把他拉住道:“不必担心他,打不过他会跑的。”
      夜明明知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担忧,但是……怎么说得出来?那几个哥哥连他都不放过,何况只是客人的莫哲和毕宿,尤其毕宿,长得那么好!
      心情沮丧无比,夜明愣了半晌,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莫哲问:“去哪?”
      他茫然答道:“回房。”
      莫哲迟疑了片刻,随后跟着他,“你不介意的话,我过去陪你。”
      夜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房间以前是菁菁的,顿时害怕起来,连忙点头,走得两步,已经走到莫哲身后去了,只差拽着莫哲袖子走路。
      莫哲也不笑他,等看到和客房天差地别的破屋,才轻轻叹气,要不是夜明整天跟着自己,恐怕连饭也没得吃,他转出屋子,等了一会才等到路过的仆人,要来纸笔。
      “夜明过来。”
      夜明搬了凳子坐到他旁边,“作画吗?我也会。”
      莫哲有丝炫耀地道:“我画的,你可不会。”
      夜明十分可爱,又和他年纪相当,隐约的,莫哲对他已经不像对待别人那般生疏。
      他一边铺纸一边想,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朋友,除了家人,没有任何亲好的人。
      夜明道:“梅兰竹菊四君子,山水人物花鸟,还没有我不会画的!”
      莫哲道:“你肯定不会。”
      夜明大为不屑,“画出来看,我要是也能画出来怎么办?”
      “你画不出来。”
      莫哲笃定地说着,提笔两下勾出一只蝴蝶,夜明乐了,“就这个?我画得比你好,还说我不会画!”


    63楼2014-08-03 19:48
    回复
      凶案
        “啧,一大早就这么投怀送抱,是不是不够?我可以……”
        “闭嘴!”莫哲气得要翻白眼昏过去,恨恨道:“你让我这么做上几次试试!!”
        毕宿立即摇头,“那可不行,我是星君!岂能在下面!?”
        莫哲咆哮:“这关星君什么事!?”
        毕宿伸出一指指天:“我一直都在上面的。”
        莫哲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脑袋都被气得迟钝了,昨夜勉强穿上的薄衫滑下肩头,一片白皙上满是情色的味道,他还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诱人。
        毕宿抓住机会上下其手,把莫哲又按回床上。
        “既然不想起来,我一个人起来也无聊,不如我们继续……”
        “去死啊啊啊!休想!!!”莫哲被骇得脸色都变了。
        “这里还红着,真可爱!!!”
        “你这个!啊!算了!你不去死,让我去死吧!!!”
        毕宿一个熊抱,抱住濒临崩溃对他手脚并用的莫哲,笑道:“我怎么舍得你去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跟你誓不两立!!!”这气势,恐怕喊法诀都没那么凶悍过。
        誓不两立的后果比先前还要糟糕,等莫哲经历无数波折终于起床穿好衣服,铜镜里的脸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样子……跟要垂危似的,偏偏站在身后给他梳头的罪魁祸首还神情愉悦,一脸十分享受的模样。
        只要得逞兽欲,这位星君就会一改懒散的模样,而每次做完,他也会更加体贴地对待莫哲,梳理头发的动作都轻柔到了细致的程度。
        莫哲暗想:幸好,不是每时每刻都眼睛发红的样子。
        毕宿刚把玉簪插好,就有人疯狂地拍起门来——
        “不好了!出人命了!老爷请莫公子快去看看!”
        莫哲一惊——夜明!
        毕宿看出他紧张,安慰道:“不是他。”
        “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挨个揍了一顿。”毕宿嘴角微勾,十分轻蔑的样子,不过他没提,他放过了小龟。
        莫哲此时才想起来问:“你问出什么没有?还是专心打架去了?”
        毕宿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道:“跟一群畜生有什么好说的?我没拿刀子算好的了。”
        莫哲擦汗,可是忽然又紧张起来,“你说不是夜明,莫非你昨晚杀人了!?”
        毕宿摇头:“我有数,昨晚有个人没到,叫朱玉祥,听说已经病入膏肓了,死掉也不足为奇。”
        他们走出房门,赵家家仆在前领路,他们声音就放低了很多。
        “病死的话,何必大呼小叫惊动外人?”
        “有道理。”毕宿点头,两人都开始疑心别是夜明出了事,脚步也快起来。
        后院里一处厢房外闹哄哄的,夜明也被叫了过来,莫哲和毕宿一进去,看到夜明无恙都松了口气,有人报了进去,一个管事模样的带着二人入内,他们穿过群群簇拥的女眷,都十分奇怪,为什么没人哭号,却都面色惨白。
        赵老爷坐在外间,脸色铁青,支吾道:“公子请看看,是不是那两个女鬼做的?”
        毕宿当先进去,一看不由得微微吃惊,床上的死者他没有见过,听管事在旁说,这就是大房袁夫人的表侄朱玉祥,朱玉祥横在床上,双眼圆睁,神情呆滞,一角被子遮盖住的下体殷红一片,血迹从床上一直蔓延到地面,靠床角的地方还有一个奇怪的东西。
        赵老爷在外面对莫哲说:“表侄儿的尸体是一个丫鬟发现的,那丫头不识好歹,竟然疯疯癫癫到处传扬,我也看了里边,要不是鬼做的,什么人能凶残至此!?一会官府的人该来了,莫公子看看,这应该怎么说,我府上闹鬼还死人,我以后也不用做生意了,一家大小几十口都去讨饭好了!”
        原来找他来,是要想个理由搪塞官府……
        莫哲略点了头,进到里边来,让毕宿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只留一个得了赵老爷授命的管事在里边。
        连血迹都被人踩过,官府的仵作来看见才要高兴呢!
        说不定还是赵老爷故意让丫鬟传扬的,现今可查的,只剩尸体和地方那团东西了,等仵作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莫哲从不自己动手,站在一边让管事揭开被角,又叫管事脱下尸体衣服看了看,尸体的下体骨肉外翻,烂成一片,要说哪个病人这样病死,那是绝无可能,毕宿蹲在一边研究了一会那团泡在血里的东西,最后起身道:“像是个未成形的胎儿。”
        赵老爷坐在外面,里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立即爬起身冲到房门口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是男子,又病得很厉害,怎么可能……”
        看到朱玉祥烂掉的下身,赵老爷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显然,衣服下的惨状他也才见到,此时,不必莫哲说,他自己已经说出“谁……谁做的?”
        莫哲道:“管家,烦你翻看一下尸体耳后。”
        管家早手抖脚抖了,心里不知把莫哲骂了多少遍,可是老爷在,只得勉强忍住呕吐欲望,把两边耳后查看一下,道:“什么都没有。”
        莫哲道:“毕宿,你看。”
        管事满脸怨愤地退开,毕宿过来随意一看,眼睛向莫哲一递,才道:“没有伤。”
        赵老爷问道:“这是凶杀吗?哎——怎么会出这等事?官府咬上怎么肯轻易放过我。”
        莫哲沉吟了好一会,才道:“请赵老爷遣散屋外的人,找可靠的守住房门、院子,下面做的事情必须隐瞒,要是外泄,不仅不能隐瞒官府,可能还要被问罪。”
        赵老爷大喜:“公子果然有办法?”
        莫哲肯定,他就立即吩咐下去,大约平时为人苛刻,倒是布置施行得很快,毕宿里外看了,除了赵老爷留下的管事和几个仆人,再也没有偷窥偷看的人,才进来。
        莫哲拿着腰际悬挂的玉佩,手里轻轻一磨,玉佩打开,里边竟然放着五根银针,原来竟是一个做工精巧的盒子。


      65楼2014-08-03 19:50
      回复
        琉璃
          夜明没有丝毫不耐烦,土申总会来的,只要自己在这里。
          他坐在山路上,玩一会雪,听一会江水,看一会梅花,浑然不觉时间走动,却不知赵永明那里已经乱了套。
          赵永明时过中午才起身,坐起来一看,身边躺着的孩子已经断绝了呼吸。
          出了这种事情,他当然不敢惊动赵老爷子,只是舍不得夜明,追悔莫及。
          里间的门紧闭,赵永明不让任何人靠近,就在外间砸东西,砸完了摆设的器物,又叫人重新取来砸,正砸得欢,仆人领着两个人到了他房门前,赵永明出来一看,正是老爹请来驱赶鬼的莫哲。
          他心里有鬼,神色竟然慌乱起来,莫哲也不含糊,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我找夜明。”
          赵永明知道,夜明来家里不久已经和莫哲形同好友,白天两人形影不离,若是给莫哲发现夜明死去,莫哲不报官才怪,其他人玩死了也没什么,可偏偏是夜明,他的娘亲是五姨娘,外公是中江县衙过去的管事,虽说死了好几年了,现在县衙里上上下下的人还多少都跟他有些交情,赵老爷子借口接夜明回家,占了龙台村那些肥地,听说县衙里已经有人不满,不过碍于赵家情理十足,夜明又确实回到赵家才没动静,要是发觉夜明死去,这才几天时间,身上又有遮盖不了的痕迹,恐怕很难善后。
          莫哲一进门就开口要夜明,赵永明岂会认罪?立即大叫:“你不过是我爹请来的术士,招摇撞骗换些钱财,还当自己成天皇老子了?跟我要人?来人!给我轰出去!”
          毕宿早已不耐烦,待要动手,莫哲扯住他手腕,微微摇头,两人退了出来,因为毕宿,到底也没人赶上前轰人。
          莫哲低声道:“夜明劫数已至,凡人不可逆天,否则……”
          毕宿已然明白发生了何事,心底不由气恼,不是为了莫哲明知此事不帮夜明,而是为了莫哲的迟疑。
          他们脚步沉重,走了一截,莫哲才道:“我怕……你以天人姿态介入夜明的命数里,这种事情从无前例,不知会否如凡人介入一般,双方都命数混乱。”
          人之一出生,便有相随终生不变的时辰、干支、五行、星相、九宫、面相,甚至于书写的字体都是几乎不能改变的存在,这些因素,便是一个人的命数,命数并非总是一尘不变,人,只是大千世界其中之一,微乎其微,周遭的每一丝变化,都可以触动或者诱导命数的改变,或者人自身在少数极端情况下,也能改变命数。
          所以,宿命论没有错,“人定胜天”这句话在一定程度上来说,也不错,只不过“定”要改为“变”,定只是相对存在。
          昨天没有见到夜明,莫哲向管事要来夜明的生辰八字,推算不久便陷入矛盾中,不言不语,连毕宿也不理,此时听他说出这些话来,毕宿才知道因由。
          占卜,是介于不同世界的基准,以占卜推知宿命,本来就是不该,何况用凡人的躯体去改变。
          莫哲若是贸然介入夜明的命数,恐怕不仅仅会伤及自身,他是占卜师,他不是普通人这样寻常的变数,可以随意进入他人命数中,力量的大小,将会造成巨大的改变,夜明面相端正,天格圆满,只是命数中的五行遭遇了冲向,突发此劫,要是他在此时强行介入,夜明的凡人命数会否完全折损?
          莫哲不能确定,变数太多,可是让毕宿去做,又何尝不是变数太多。
          夜明或许无妨,毕竟毕宿星不是灾星,当能为他逢凶化吉,可是对毕宿自己呢?
          莫哲从来没有想那么多,他从卜筮、五行、干支、占星、八字、相面等等都算了,依旧没有一个定论。
          看着毕宿,莫哲满心迟疑,赵永明印堂青黑,才接触过死人,夜明已经不能再等,可是——如何做?
          毕宿本身已是他逆天而来,该怎么做?
          莫哲此刻露出的表情让毕宿心疼,但他相信一个人——一个和自己同样来历,现在还是襁褓中婴儿的家伙,开阳。
          放过开阳暂且不提,毕宿抬手按住莫哲的肩,轻松笑道:“你是主,我是仆,为主人解忧本是我分内事,以后遇到如此为难的事情,交给我判断,好不好?”
          莫哲定定看住他,好半晌才道:“你知道去哪里找他吗?”为什么……为什么如此选择?是自己更加渴望朋友,连毕宿都可以丢弃吗?
          这种想法,吓到他自己……
          莫哲此时的心绪,恐怕不是毕宿能够清楚了解的了。
          毕宿傻眼,问道:“不是要我进去抢夜明出来吗?”
          “……”
          要真这么简单,何必犹豫!!!
          夜明坐在雪地上,丝毫不觉得冷,远远看到一个人很快地上了山,来到面前,却不是土申。
          毕宿看着坐在雪地上的小小少年头疼,这个样子,是灵魂出窍的典范啊!
          “夜明,跟我回去。”
          “你是谁?”夜明惊讶,“我不认识你,我家里没有你这个人。”
          毕宿蹲身下来,望着他的眼睛道:“我叫毕宿,你认识我的,走吧!不能再耽误了,身体若恢复不了,你想回也回不去了。”
          夜明摇头:“你说什么我不懂,我在等人。”
          “夜明!”
          夜明怕得缩起来,满脸凄惶,“我不要走,不要走!”
          毕宿试图拉他,可抓了满手空,是了,肉体如何抓得住灵魂?毕宿大叹,只能耐心道:“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不能逃,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夜明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为什么如此恳切地对他说这些话?
          “逃避是软弱的举动,只会逃避的人什么都得不到,凡间有太多纷繁,或苦或甜,可是!对待任何事情都不能用逃避解决,夜明,你是懦夫吗?”
          夜明张大眼睛,“当然不是!”
          “跟我走吧!即使还来得及,莫哲恐怕也不愿意看到你今后留下一身病痛,最后病死过去,早点回去,才可以恢复。”
          夜明觉得有东西热热地,从眼眶里滚出来,他拿袖子擦着,喃喃道:“回去……不,我等他,土申会来的。”
          “一定要等?”
          夜明忽然号啕大哭:“我都没有跟他道别!他会担心!”
          毕宿无奈,只得道:“好,我陪你等,等一天,他要是不来怎么办?”
          “他每天都来这里等我的!”
          “好好!”
          毕宿转开脸,满脸不信的样子,他在夜明身边坐下,别说,雪地上还真冷,罢了……一天而已。
          他们在这里耐心地等着叫“土申”的那个男人,留在赵家的莫哲却被赵永明找来的三个术士围住了。
          


        69楼2014-08-03 19:51
        回复
          神八
            虽然一连几天都没有再下雪,不过天气仍旧寒冷,他脸上也冻出了薄薄的晕红,赵承明凑到赵永明耳边说话,兄弟俩个瞧着莫哲,神情猥亵起来,他们说话的时候,风越来越大,刮得人脸生疼,天上堆积的云如退潮一般,滚滚北去。到巳时,天净,一片云也没有了。
            “模样儿不错,怎么今日没有那个毕宿守着?”
            “好像出府去了,把这只小羊留给我们。”
            “我说,别赶他出去了,一会绑到柴房里去,你说呢?”
            “好主意,正巧我心情不好,拿他开开心……”
            赵永明和赵承明还在说得高兴,仆人凑近道:“公子、公子,天晴了,天真的晴了,莫公子说对了。”
            “什么?”
            赵永明抬头,一方晴空,一碧如洗。
            他还不信,要抓莫哲的空子,叫人架了梯子上房顶去看,直到仆人在房顶喊:“公子,没有一片云的影子。”才信。
            他赌错了。
            莫哲还是那样子,脸颊微红,站在院子中间呵气搓手,可是忽然间,在赵永明眼里,这少年已经莫测起来。
            赵永明得不偿失,本来是叫甘寻、姜风、成玄灵三人来赶莫哲走的,莫哲既然说对了,自然没有走的道理,赵永明发了狠,心道:你在此便在此,我还怕了你不成!?他那几个魁梧家丁环伺在侧,只等人走得单剩莫哲,就要把夜明尸身扛出来,在院子中烧掉,不信莫哲能抢去,只要烧成了灰……赵永明打着如意算盘,再把莫哲弄来兄弟几个玩玩,看他还敢不敢去报官。
            可是算盘打得好,却急躁了点,赵家的人是散去了,只剩个赵承明,但甘寻、姜风和成玄灵不知怎么的,竟然不走了,急得赵永明抓耳挠腮。
            如何走?莫哲这样的人物难得碰上,岂肯放过!
            再加上——赵永明先是请他们来驱赶,现在又备了这么几个虎狼一样的家丁,谁都知道他们走了以后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莫哲的本事,不是随机应变,不是口舌之利,更不是懂得一点方术皮毛便四处招摇撞骗——虽然这些也都算本事,可是,这些本事在真才实学面前不堪一击,比如三人先前说的云,都有道理,在莫哲面前却都只是口舌、是猜测,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当然他们三人也不会认为自己以前招摇撞骗,所学有限而已,所以没什么好羞愧的。莫哲虽然在方术上胜过他们,几人看莫哲的眼光也不同了,但他年纪不大,蜀人开朗,才不会计较输给比自己小的人,瞧出赵永明不安好心,三人此时不必商量,已经摆出保护的架势来。
            怎么说,莫哲也是同道的小辈,理当爱护。
            倒是莫哲弄不清楚他们干什么还围着自己。
            “这里园中寒风刺骨,不如去街上,找个有炉子的茶馆坐下说话,莫公子可肯赏脸?”第一个开口的还是甘寻,口气已大为不同。
            人家客客气气说话,莫哲倒没办法了,摇头表示不去,眼睛死死盯着房门前看门样的赵家兄弟俩。
            姜风道:“公子莫非还在生气?我们先前失礼了,自是不该,看不出公子小小年纪钻研深入,与我们去喝杯茶,多聊聊,我们几个做东,当作给公子赔礼可好?”
            毕宿影子也不见,这要怎么办?不说话总不是办法。
            成玄灵在一边看着,心里已经不满起来。
            甘寻又劝道:“城中梅花处处,景致不错,莫非公子还有事?不便与我们走?”
            莫哲无奈道:“是……”
            “可否说与我们知晓?中江地方上,我们友人良多,要有什么事情也好解决。”
            “公子不熟悉这里,办事不方便,尽管告诉我们,就算没多少本事,人力还是有的。”
            “……”再拒绝下去似乎不好,可是走开又不行,赵承明双手抱着一个手炉,见莫哲看他,一手在手炉上摸索,神情下流。
            莫哲忽然高兴起来,眼中一亮,对甘寻等三人点头:“我也冻了多时了,那……叨扰了。”
            三人自然高兴,一团地,簇拥着莫哲离开。
            这下,赵承明不明白了。
            莫哲一走,赵永明立即就要进房去,却被赵承明拉住。
            “大哥,夜明在你这里吧?玩了两天,该让给我了。”
            赵永明脾气一直压着,忍了半天,这时候被他一说,立即大发脾气:
            “让你什么!?我的东西难道非要让给你吗?”
            赵承明猛然碰了一鼻子灰,顿时恼火:“干什么!?你要独吞!?我告诉你!独吞可不是这家的规矩!!”
            “独吞又怎么样?”赵永明阴阴一笑:“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了。”
            赵家家大业大,生意做得广,赵家银号遍及半个蜀地,几乎全都操控在赵老爷子的手里,他只让一个人看他的帐簿,只让一个人进出赵家银号,更只让一个人参与各地银号掌柜的年会,这个人,不是二公子赵承明,而是大公子赵永明。
            同母所生,不是现在的大夫人所出,大夫人没有儿子,赵家这两位公子从小就在父亲不同寻常的目光中长大,要是其他人家,说不定能写诗作画的二公子赵承明更受父母重视,可是不管赵承明在中江的这些文人骚客中如何出名,回到家里,他只是赵永明的一个影子,一个他永远走不出去的影子。
            因为是手足兄弟,赵永明对他倒也算不错,他从不需要向抠门的老爹要银子,跟赵永明要就是了,至于他们都喜欢的娈童,更是爱好相同,没有过谁独享的时候,就连小龟,也是他们玩腻之后,看他机灵才留下,给了赵德明的,赵永明曾经在他想要发奋学习管帐的时候说过:只要是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不分彼此。
            赵承明信了,照旧过他花天酒地的生活,过赵永明要他过的满足的生活。
            可是现在赵永明一句话,就把一切虚幻的假象都抹杀一空。
            赵承明盯着赵永明,“你要说的就是这个?你给我说清楚!”
            赵永明嗤笑一声:“还要怎么说清楚,你在这个家里就是一条虫,你当那老头子还会关心你?做梦!”
            “是你……是你要我这样的!”
            “那怎么样?”赵永明大笑:“他要死了,你没看出来?你现在想接他的班已经来不及了,赵家银号是我的,总号的帐簿已经交给我了,以后我就是赵家家主,不要跟我说什么家里没这个规矩,这家里有什么规矩是我说了算!你给我滚开!”
            赵永明一把甩开赵承明,迈步向里,谁知道赵承明脸色大变,骤然撞了过来,赵承明个子不低,此时发狠力气更是大得惊人,家仆们一声叫唤,赵永明已经被撞得整个人扑向堂屋的桌椅,“乒乒乓乓”一阵,桌子翻了,椅子折了,碎瓷满地,赵永明更是弄得灰头土脸,狼狈无比地趴在地上。
            “你敢跟老子动手……”
            “我是你兄弟!你跟我玩阴的!赵永明,你够种!”赵承明抄了椅子腿,扬手就是一棍。
            赵永明险险地抓住,可是折断的木头刮破了手掌,火辣辣地疼。
            “你不也想玩他吗?啊?忘了?夜明啊?我们的弟弟,只是你还没吃到嘴,你比我好?笑话!”
            赵永明回了一拳,从下面打的,赵承明被毕宿打过还没消肿的下巴立即横着飞——脱臼了。
            他跪翻在地,捂着下巴号叫,赵永明爬起来踢了他几脚,对呆站在门前的家丁吼:“给我把他丢出去!没我的话,谁也不许放他回来,等我消气了,赵承明,你就求神保佑我快点消气吧!要不然你就要当乞丐了!”
            可怜赵承明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今天,下巴脱臼合不起来,口水没完没了地流下来,衣裳前襟都被打湿了,偏偏几个家丁架着他双手,连托一下下巴都不能,就这么一路被架着出了府,丢乞丐一样丢了出去。
            一番闹腾,赵永明坐在重新放好的椅子上,让大夫包扎手,他的眼睛一直看着里间的房门。
            从来没有如此倒霉过,莫非夜明也成了鬼,纠缠上自己了?
            此时太阳还没落山,阳光明晃晃地斜照进来,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周围十分阴冷,如浸在水里。
            夜明那时候被酒弄得神智不清,可是偶然看向他的目光十分犀利,清澈地映出憎恨来——
            赵永明无端端打了个冷战,叫大夫:“你,进去看看小公子,看看退烧没有,进去记得把门带上。”
            大夫不知情,不作他想推门进了里边,门也听话地带上了,可是半天没有赵永明预料的叫喊声传出,他更是不安。
            夜明真的变成厉鬼了?藏在里边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赵永明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夫神色如常地走出来道:“还没退烧,大公子应该给他准备点粥食,这么饿下去的话,病情会加重的。”
            “你说什么?”
            赵永明死死盯着大夫身后的房门,可是夜明没有满脸苍白地从那里出来。
            大夫无奈道:“病人身体虚弱,没有东西吃的话只会更加虚弱,现在又是冬天,很不容易好,再这么下去,病情会恶化,请大公子准备一点粥食给小公子,小公子或者有令大公子生气的地方,也请看在他是小公子,又在生病,暂且放过吧……”
            大夫十分紧张,额头上几乎冒汗出来。
            赵永明又问:“你说什么?”
            大夫不敢再说话了,身上开始发抖,赵永明等了一会,见他不再说话,才令人奇怪地问:“夜明他……还在发烧?”
            “是……”他不是神医啊!怎么可能那么短时间就治好!?
            “还在发烧?”赵永明就像傻了,或者在思考怎么处理一个他讨厌的人,“你摸过了?”
            大夫颤抖地说:“是,重新切过脉,心跳很快,应该是饿了太长时间,浑身虚汗,烧还没退下去……但是!但是多补点药粥下去,发发热,应该能很快退下来的!我已经想好用什么药材了!这这、这就下去准备!”
            赵永明不置可否,大夫就躬身逃下去了,屋子里的仆人个个自危,赵永明的样子很可怕,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起先脸色很可怕,后来又很疑惑,到最后,他指了一个丫鬟道:“你进去,把小公子叫醒。”
            丫鬟匆匆奔进去,忘记带门,赵永明站起身,站在可以看见床,而离房门只有两步的地方看——假如有鬼,他可以最先逃走。
            丫鬟在里边叫:“小公子、小公子!醒醒。”
            床上的夜明似乎动了一动,又像没有动,赵永明差点夺门而出,随即,夜明搭着丫鬟的手,慢慢坐了起来,咳嗽两声,声音嘶哑,几乎很难听出他说了什么。
            丫鬟听了两遍,才听见他说:“给我水……”
            赵永明一看,夜明果然没死,他只当自己睡醒没看清楚,立即大喜,踢着周围仆人道:“去准备吃的,粥!对了!快点抬来!”自己走进里间,飞快地抓住夜明来不及缩回去的手,很暖,不,很烫,滚烫的——


          71楼2014-08-03 20:01
          回复
            泣血凶宅最终章
              夜明进了门就不知该往哪里去找,到处都是奔跑哭号的人,人人都涌向后门这里,他被人撞得晕头转向,胡乱地问着:“莫哲呢?谁见到莫公子了?他在哪?”
              没有人顾得上他,平时顾不上,现在忙着逃命更加顾不上,夜明只听到有人哭叫:“老爷死了,老爷和夫人都死了,被砍烂了!!”
              夜明避开人,站住脚,意外自己一点也心痛不起来,他苦笑一下,向着最多人跑来的方向过去,渐渐的,遇到的人越来越少,赵家里边安静下来,静得只剩下他慌乱的脚步声。
              “公子!公子别丢下我!”
              夜明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绕过一个角亭,朦朦月光下,莫哲扶着一个老人,以令人焦急的速度前行。
              “莫哲!”
              “夜明?”莫哲抬头,惊讶道:“不是让菁菁告诉你不要回来吗?”
              夜明跑过来,扶着老人那一边,两人尽力,让他走得快一点,“菁菁告诉我了,但是不放心你!”
              走了几步,夜明还是没忍住,“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在逃?”
              “我本来以为是赵德明,小龟死,他应该不会坐视,可是没想到会是赵承明,你刚刚离开赵永明那,赵承明就进去把他杀了。”
              “啊!”
              夜明低低叫了一声,难以置信。
              莫哲叹道:“我占卜到底失误,误把赵德明锁起来,还是没能阻止事情发生,只有尽可能让无辜的人逃出去,只是想不透,赵承明为何会突然发狂,以至于要杀了全家。”
              夜明道:“我知道。”
              莫哲看他一眼,他淡笑道:“因为他们都是畜生,你用人的思维去猜度,如何能猜得到?”
              “夜明……”
              背后传来踉跄的脚步声,夜明和莫哲都回头去看,没料到一看,两人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赵承明提着滴血的刀子,浑身乌黑的向他们跑过来!
              夜明丢开老人,伸手就去抓莫哲,“莫哲,我们快跑!”
              哪知莫哲反应不同,虽然也把老人丢开,可是却回身向着追近的赵承明丢出什么东西,雾一样散开。
              “夜明,快走!”
              赵承明猛然抱着头滚翻在地上,莫哲转身拖了已经瘫软下去的老人,对夜明大吼:“他看不见了!我们快走!”
              赵承明在地上打滚,声音像野兽一样咆哮嘶吼:“莫哲!?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的眼睛啊!!!”
              莫哲不丢下老人,夜明无法,只得和他一起,把老人半拖半抱地弄到后门那,可是门槛太高,老人一步没跨出去,横倒在门槛上,把搀住他的莫哲也连带得扑倒在地上,夜明的脚踝狠狠撞上门槛,痛得眼前发黑,等到视线清晰,却见赵承明挥着手,已经分辨着老人粗重的喘息摸了过来!
              只听得到声音,赵承明照着那地方就下刀子,可是刀子“铿”一声磕到石板地面,几乎把他自己的虎口砸裂,他抬起手,疯狂地挥舞起来。
              “别让我抓到你,莫哲,别让我抓到你!”
              刚刚千钧一发的时候,莫哲把老人狠力推开,各自都朝旁退离,才让赵承明的刀子落空,老人身体一滚,翻过门槛,“啊呀呀”叫着爬起来跑,赵承明本来胡乱地挥着刀,听到声音就追,却绊在门槛上,直愣愣倒下去,后门那么大点地方,顶多三个人能够并排进出,莫哲再躲,也没能全躲开,被他一下子压到小腿上,惊得顿住呼吸。
              赵承明摸到衣料,“嘿嘿”地笑起来,听到夜明在几步外胆怯发抖地叫“莫哲”,他笑得更是开心,裂开嘴,连里边牙齿都是黑红色!
              “莫哲?抓到你了……可口的……嘿嘿嘿……别怕,我不杀你,我现在不杀你,我要尝尝你的滋味,毕宿那小子保护得不容易,还是被我抓住了……”
              他的手卡在了莫哲的脖子上,刀子就贴着脸颊,莫哲稍微一挣扎,刀锋的寒意就逼近了,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在月光下全是暗红色,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还滴滴答答地滴下来,打在石板上清晰可闻。
              “放开我!”
              赵承明笑个不停,“我喝了我大哥的血,我还喝了我爹的血,哦!还有德明,真是糟糕的味道,你也尝尝……”他说着就低头,竟然想要亲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的莫哲。
              “别碰他!”夜明发狠地闭上眼,把自己往赵承明身上撞过去,他用了全身的力气,竟然把赵承明撞得滚出去,可是他自己也在门框上撞伤了额头,几乎趴下去,莫哲愣了很短的时间,立即起身撑住夜明,两个人互相扶持着急急跑出门去。
              慌乱中,莫哲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迎向自己,立即道:“菁菁快跑!”
              可是菁菁非但没跑,还向紧追在他们身后的赵承明跑过去,莫哲一把没拉住她,惊得几乎呆过去。
              赵承明看不见,只能靠听的,菁菁的脚步声太轻,一个小女孩,能发出多大的声音来?所以当他撞倒了菁菁,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倒的,菁菁默不作声,哪怕小小的身子被弹飞出去,撞在土台子的梯级上,她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莫哲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
              乘着她把赵承明撞倒的时候,莫哲拉住夜明,一手捂住夜明的嘴巴,两个少年紧紧抱在一起,一点声息也没有了,只能从贴得很近的眼睛里看出一样的惊慌。
              赵承明顿时没有了追逐的方向,徒劳地张大了眼睛到处转,“莫哲,在哪?在这里吗?”
              他摸了一个空,方向没有错,只是莫哲和夜明蹲了下来,让他的手和刀子从头顶挥过去。
              “我会抓到你的,还有夜明,我的可爱的小弟弟,我要好好尝过你们的滋味,再慢慢杀了你们,夜明,你要谢二哥,已经没有家人了,二哥送你去见他们好不好?见你外公,见你娘亲,见你大哥,不过你怕是不愿意见到他……”
              四周很空,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蹲下身子的时候,莫哲摸到一块石头,立即抓起来往赵家后门上丢,很幸运,石头砸到木门上,发出很大一声,赵承明立即转了过去。
              “在那吗?你们真不乖,来,让大哥哥好好疼你们——”
              实在太怕,夜明立即起身跑,可是一跑,怎么能轻到没有声音呢?赵承明马上回头,一边大笑一边扑过来:“我就知道,声音可不对,我就知道!”
              眼看刀子就要朝夜明背上落下去,莫哲猛然抱住赵承明的腿,“夜明躲开!!”
              重物落地的声音,然后有脚步声响起,莫哲紧闭着眼睛看都不敢看了,可是忽然间身体轻了起来,他死死抱住赵承明的腿不敢放,但……很奇怪的,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
              骤然张开眼睛,巨大的黑色的东西从赵承明头顶越过,以一种诡异的盘旋的模样,而赵承明腰间有几道黄色的巨大的……爪状物!
              莫哲吓得松手,身体立即向下坠落,风刮得耳朵生疼,可是还能听见赵承明竭斯底里的嚎叫声——
              “呜!”砸到地面了?
              “接住了!”
              莫哲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谁的声音,又听见他说:“想要吓死我吗?离开你两天,你干脆给我飞到空中去了。”
              毕宿!
              


            76楼2014-08-03 20:46
            回复
              第四卷 哀月之井


              85楼2014-08-03 21:29
              回复
                “帛字怎么解?”
                  成都府的一个茶馆里,莫哲坐在一张竹子做的桌旁,身后站着甘离,左手边是个葛巾黄衣的中年男子,右手边是个武生打扮身姿颇俊秀挺拔的小公子,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
                  小公子身后站着一个仆从,年纪看来和莫哲差不多,眉厚而长,鼻翼端圆,桌上写的一个“帛”字,就出自这少年仆从之手。
                  黄袍男子看了看,抬手捋了捋胡须,“此字不好,求富贵不得。”
                  那看似主仆的两人“哦”一声,仆从追问道:“如何不好?”
                  “‘帛’字,上为‘白’,下为‘巾’,起首一点,落笔一竖,一块白布一根木棒,可不是乞丐的打扮吗?”
                  那少年黑了脸,十分不高兴地说:“你的意思我将来要变成乞丐?”
                  端坐的小公子提笔写下一个字,一个“也”字,问道:“既然如此肯定,也给我看一下。”
                  黄袍男子看了一会,先掐指头算算,然后又露出费解的样子来,半天没有说话,可惜他这一番营造,那两个少年都没有注意,他们看似随意,其实目光都聚在莫哲身上,先前仆从写一个“帛”字,莫哲的脸色已经白了几分,而后一个“也”字,莫哲已有些坐不住,跑堂的来上茶水,看到他也迟疑了一下——这位公子,是不是病了?脸色如此不好。
                  黄袍男子含一口水咽下去,缓缓道:“求富贵不得,‘也’字加‘水’为‘池’,池小,虽然尚算有家业,可是富贵不多,另外,这位公子是否没有家人?‘也’字加‘人’,是为‘他’,现在有‘也’无‘人’,所以没有家人。”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看起来都有些生气。
                  甘离早已按耐不住,听这术士一派胡言,听得他胡子都要飞起来了,冷冷道:“‘也’字属于语助词之类,如焉、哉、乎、邪等,所以这位公子所问,应该是问内人、问媳妇,公子必定没有婚娶,这是问姻缘的,‘也’字加‘人’为‘他’字,这不错,但不是什么家人死光,因为问的姻缘,所以内人为‘他’,是一男子!”
                  “胡说!”
                  “胡说!”
                  前一句是那小公子叫出来的,后一句才是黄袍男子说的。
                  大家都看那小公子,他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倒是他身后少年露出高兴的模样,眼睛尽在他背上转。
                  黄袍男子十分生气:“他是男子,他媳妇怎么会是男子?”
                  甘离很狂地回一句:“有什么不可以!字里就这意思!”
                  黄袍男子气急:“你你……你!岂有此理!”他有理有据引用一番,居然给个老儿驳得一塌糊涂,可是一拍桌站起来,才想到自己无法驳回人家的话,也不好跟那主仆俩要钱,一路嚷嚷:“一群要遭天打雷劈的!”溜出茶馆去了。
                  测字先生走后,仆从对甘离道:“你既然能解他……解我主人的字,那也解解我那个‘帛’字吧!”
                  甘离刚要说话,莫哲抬手一拦,对那两人说:“二位幸会,先走一步。”
                  


                86楼2014-08-03 21:30
                回复
                  第五卷 河图龙占


                  104楼2014-08-04 10:55
                  回复
                     螯炬听到身后传来惨叫,回头一看,几乎目眦欲裂——他那些同伴都做了那些面无表情的士兵的猎物,只见长枪突刺,血肉横飞,立即就想回去救人,哪知毕宿紧紧握住他缰绳不松手。  “放手!我要回去救人!”
                      “救屁!”毕宿头也不回地向前寻找着出路:“那些士兵不死之躯,你杀得了吗!?”
                      “什么!!?”
                      山上的士兵在凭空增加,倏忽即出现几个,这里一群,那里一队,要不是毕宿精良的控马之术,好几次他们都差点自己撞到那些兵刃上去。
                      螯炬不甘地向后看,可惜……连人带马,已经看不到还有谁活着,十几个人,眨眼就没了,这时,他心底才悚然升起一股寒意,直窜肺腑。
                      “我们怎么办!?”
                      “借剑一用,你给我呆在马背上,别滚下去就是!!”
                      明明马前空旷,毕宿却拔了他的长剑去,向前疾刺,待得收剑,螯炬只见一个士兵被剑锋拉翻在地,他们马一过,那士兵竟然又爬起来了!!!
                      螯炬知道不妙,且是自己认知之外,当下抱紧马脖,再不敢妨碍毕宿。
                      毕宿一路或挑或刺,捡的全是没有枪兵的地方走,靠近一处高地,大喝一声“抱紧!”马蹄撞开两个围上来的士兵,奋力一跃,跃出了这片——兵冢。
                      螯炬再回头看去,只是一片荒凉的山丘,山顶一棵老树,树下仍旧挂着十几个人轻轻晃荡。
                    “以往去看的,恐怕……都出不来。”
                      毕宿看着他笑:“你胆子倒不小,要不是看你胆子大,我才懒得管你!”
                      螯炬心里已对这个人佩服到五体投地,带自己突围不说,才经历过险境,居然就能笑得出来!!
                      心底惊疑,他又问:“你……到底是谁?”
                      毕宿仍旧没有理会他,眉峰下压,眼力清光冷冽,缓缓扫过周围,螯炬立即又紧张起来,先前那么危急,不见毕宿紧张,此刻风平浪静,他却忽然全身凝住,宛如张弓待发……  四野寂静,静得只有那不息的声音震着大地。
                      毕宿忽然道:“没长进!没出息!”
                      口气像是训斥小儿,只是神情怎么也轻松不了。
                      螯炬知道,他不是在对自己说话,仿佛夜雾凝结,三个人影出现在他们之外的三个方位,毕宿露出嘲讽的样子,却盯着空无一人的地方,“阳明,你就是一王八。”
                      没有人出现,但有一个比之毕宿更加浑厚低沉的声音说:“现在的你,中牙足可收拾,你知道为什么我把风爵和狼嗷也派出了?”
                      那声音好像寒冬腊月关山上的风,入肌刮骨地侵进身体,螯炬凭空打了个抖。
                      毕宿在打量那三个人,三人均头束小辫,皮衣裹身,腰系横链,脚下蹬翻边长靴,那肩的宽度就是他们二人拍马也追不上的,何况皮衣下肌肉虬结成团,配合着粗旷的五官,雪亮的长刀,骠悍之势惊人!
                      没有现身的阳明虽然看不见究竟在哪,但却有一道比这三个人更加让人不能忽视的视线定在毕宿身上,毕宿没有接他的话,身体的防备姿态却更加明显了,螯炬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月乌,天上时华光璀璨,而今入了凡胎……还是这么耀眼夺目,真让我喜欢!”
                      毕宿眼底一跳,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加一只耳朵,又换了口,你本就口耳众多,现在恐怕更是嗡嗡如蚊蚁,我是你,羞也羞死!”
                      螯炬听不懂,但那声音怒喘起来,显然被毕宿戳中了痛处,本以为这样的挑衅,他该现身了,可是好一会,他竟说:“好,很好!月乌,别落到我手里,中牙,生擒他!”听声音居然像是走了,螯炬刚想透气,那环伺的三个彪形大汉已同时向马背上的毕宿扑来——
                      “当——”一声兵刃碰撞,几乎将螯炬耳膜震通,毕宿接下一个大汉的攻击,但那狂猛的力量把他撞得无法再在马背上维持平衡,翻身落下,马腹下一柄长刀递进,螯炬还来不及发声提醒,毕宿全身一缩,足点刀背,竟然就势回冲,那从马背上追砍来的大汉不及后退,已被长剑削去了脑袋,兀愣愣滚出好远。
                      这突然的一下,似乎对方没有料到,连毕宿自己也没有料到。
                      落地的头颅上还带着惊讶不能置信的神情,余下二人也骤然后退,撤去了攻势,耀眼的光芒闪烁,地上的头颅和无头的躯体都散做白芒飞向空中,眨眼不见了。
                      毕宿笑起来:“和那臭小孩做的生意合算!”
                      对了,要不是和开阳各换一半,以军力换武力,今日不是被生擒去,就是要回天上去了。
                      “第一次交锋,你们已折损一员,还要打吗?月乌奉陪到底!只不过五百年得下凡一次,回去天上再想下来,可是要五百年后了,打还是不打,想好了。”
                      毕宿其实心里无底,一来他现在顶多就是一个武士,星君的神力是半分也无,二来,若是阳明谨慎一分,突然又回来的话,可是死定了!因此故意拿话激那两位,那两人听了他的话,互相看了看,忽然抽身就退,转眼没入黑夜中。
                      螯炬忙道:“我们快走吧!”
                      毕宿低声说:“等一会,匈奴人十足十学的他们几个,这是诈退,等你去追,他们就来迎,你若退,他们就来追。”
                      还有这样的战术……螯炬不敢再多言,努力控制着毕宿和自己的马不乱动。
                      风静,在不知究竟何方传来的整齐声音里,每一个方向似乎都会出现莫名的敌人。
                      等了一会,毕宿点头,“走吧!一堆王八!”
                      紧张的螯炬突然想笑,明明少年英武,从身手到气魄胆量都算得上英雄豪杰,偏偏嘴巴那么痞。
                      毕宿上了马,和螯炬打马向长安折转,他们驰远后,一道白衣人影出现在路边,细长的手指扣在一起,远远目送着。
                      夜里,长安城的城门关闭着,螯炬是平阳公主的骑奴,能够自由进出,他上前喊门,毕宿策马等在后面,此时,已是亥时末刻,来去奔行用了不少时间,螯炬喊门也不易喊开,他胆大,倒也不管里边卫兵会不会生气,一个劲地放开嗓门吼:“开门!平阳公主府骑奴螯炬要入城!开门!”
                      毕宿缓缓地松了劲,倚在马上等着,忽然……丝丝缕缕的红光从身体各处溢出,盘绕周身。
                      毕宿吃了一惊,而此时,一直存在于心的另一种,属于莫哲的心绪忽然不见了,他一时奇怪地按住心口,转念一想,莫非莫哲已解开阵图!?但跟着,耳朵里听见莫哲几近诀别的声音道:“毕宿……对不起……”
                      对不起?
                      身上的光华已溢出几丈,仍在扩大范围,毕宿瞧着指尖,那里甚至有银丝开始泻出,自身本体为月乌,身外红光,身周银辉,这……已经是在恢复本体的样子!
                      开阳曾戏说:“因为你现在的主人把你当作凡人看待,所以你很难恢复。”当时没当一回事,现在这状况,竟然吻合了。
                      毕宿心里一震,难道莫哲……
                      莫哲确实不曾把他当作天上星君看待,此时人已死去,他对毕宿的桎梏自然烟消云散,毕宿心念转动,月乌那皓白的鸟类躯体已代替了凡人化身,内层银辉闪耀,外层红光流动,从马背上一跃腾空,闪电一般奔占了长安城三分之一大的皇宫而去!
                      螯炬还在喊门,身后迥异的情景竟然没有发现。
                      毕宿满心念着莫哲,可是即将进入皇宫,忽然窜出一条金色巨龙,龙头半空一甩,就向他咬过来。
                      “滚开!”错开巨龙攻击,毕宿气急大吼。
                      那金龙长吟道:“我乃驻守汉土心脏之地的汉龙,你若要以神兽身体闯入,我只能阻挡!”
                      毕宿左冲右绕,汉龙都凭借身长优势阻拦住了。
                      他急得不行,在半空凄声长鸣——
                      “莫哲!”
                      汉龙早已在他入城时布下阵图,凡人看不见半空中这诡异却灿烂的一幕,也听不见这声绝望的鸣叫……
                      汉龙盘旋在毕宿周围,任凭他冲撞,沉重的龙息回荡天地间,足足到东方天际跳出一轮红日,属月的月乌再也坚持不下去,无奈地留下一道哀绝的红色光尾,回到天上去了。  伤痕满身的汉龙仰望长空,好半天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潜回地下,一切重归平静。
                      但也不是一切,未央宫的殿宇之顶,场院各处,都留下了鳞片似的黄色石头和一摊摊水迹。
                      这些曾是汉龙的鳞片和雨师毕宿的羽毛……


                    113楼2014-08-04 12:07
                    回复
                      第六卷 眉鱼之源


                      122楼2014-08-04 12:58
                      回复
                        楼主从哪里找到的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23楼2017-05-10 18:47
                        回复
                          我一直想买这本书,但是没有找到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24楼2017-05-10 18:47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