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滔天战火中,没有一个人可以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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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峰……”眼前一片血肉模糊,黄濑感觉浑身都很疼,但是他清楚地知道更疼的是他身旁这个人,或者…根本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黄濑艰难地从地上撑起了身子,双手沾满血污和尘土,夜色渐深的树林里已经逐渐湮没了身旁那人的颜色。黄濑慢慢爬到青峰身边伏到他的上半身上,手指微颤着抹去青峰脸上已有些干涸的血迹,他可以感觉到青峰的脸颊已经变得冰冷,鼻间的呼吸已经销声匿迹。
“不要…小青峰,你醒醒…小青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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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峰和黄濑已经在这山间的小木屋里居住了几年的时间,这里似乎是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自从两年多以前第七小队和火神黑子他们转移了作战阵地之后,就更鲜有人问津。
但即便如此,也并不代表他们与外界的消息完全隔绝。
“小青峰…你听说了吗,”黄濑把煮好的一盘青菜端到了桌上,坐在青峰旁边面露忧虑,“投在广岛和长崎的那两颗原子弹。”
“嗯,我知道,”青峰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到黄濑碗里,“等战争结束我们就回日本去,黄濑。我知道你想家了。”
黄濑愣愣地看着身旁的人,许久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手臂搂住青峰的脖颈在他唇瓣上印下自己的一吻:“好……小青峰,我真的觉得这就像在做梦一样幸福呢!能够和你在一起什么的…”
“蠢濑,等回去以后,还有更长的日子等着我们一起去过呢,”青峰揉了揉那一头金黄的软发,“好了,快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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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峰…梦,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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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那支队伍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是由日本天皇派来的,但指令性已经十分明确——杀死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
“你们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啊,大辉。”
面对门外站着的举枪面向自己的士兵们,青峰皱着眉头伸手挡在了黄濑身前,低沉的嗓音质问着领头的赤司:“为什么要来处决我们。”
“黄濑凉太先是被中国敌军俘虏,后是投敌叛国盗取日军机密,”赤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开口,“而你——大辉,包庇间谍,同样也是罪不可赦。”
“阿大…其实你可以不用被处决的,”一旁的桃井上千来拽住了青峰的衣袖,踮脚凑近他耳边轻声说着,“只要你可以亲手杀了黄濑,赤司将军就会重新让你回来担任大佐的职位……”
“够了,五月,”青峰打断了面前这位女人的话,“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稀罕一个大佐的称谓吗。”青峰拉紧了身后黄濑的手,两人十指紧扣一起对峙着眼前的士兵。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了,”一直沉默着的黄濑突然开了口,琥珀色的瞳孔里闪动着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赤司,在那一对凛冽的异色瞳里,他毫不畏惧,“在这种时候,没想到我们还是要同胞之间自相残杀。”
说完青峰便护着黄濑冲出了军队的包围,没跑几步身后枪林弹雨的声音便在耳边狂轰滥炸开来。两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摸过枪械,身上更是一点武器也没有,衣衫布缕都是黄濑亲手用一针一线缝补出来的粗布麻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踏进幽深的树林,他们不知道尽头在哪里,前方又该通向何处,只是他们明白,自己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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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
一声怒吼在耳边炸开,霎时间黄濑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护住了自己的后背。瞳孔急剧收缩,回忆翻涌间他仿佛回到了最开始那一次青峰也是用同样的姿势,保护了自己。他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浑身突然一僵,耳边呼吸的热气带着青峰粗重的喘息,两人同时脚下一软,一齐滚下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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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峰…为什么总是你来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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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开眼时天色已经入夜,黄濑无力地趴在青峰已经没有了起伏的胸口,他的痛哭已经连泪水都无法流出,连嗓中沙哑都哭喊都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只剩下喉咙口的腥甜和无尽的绝望。
“小青峰,你起来…你说过要带我回日本生活的,你不能违背我们的约定…”用尽最后的力气,黄濑还在试图摇晃着身下那人的肩膀,他希望能看到那个人睁开紧闭的双眸对他露出痞坏的笑容,“你这个…大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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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15日,日本向包括中国在内的同盟国无条件投降。同年9月3日,中国抗战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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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回日本去?”绿间在登上回日本的轮船之前再一次转回了身,询问着前来送别他的黄濑。
“是啊黄濑,你就跟我和黑子还有绿间一起回日本去吧,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会儿也要一起回去啊。”一旁同样准备登船的火神眼神满怀期待地看着黄濑。
“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要尊重黄濑君的选择。”被火神牵着的黑子淡淡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