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云蹙着没走近最近的一家农舍里，还没进门，迎面就冲过来一只大狗。穿云吃了一惊，停了一步才又往里走，好在这大狗长得恶性形状，而且狂吠不止，却并不敢靠近。
隔了好一会儿，里头才走出一个年老的妇人，她觑着眼睛问道，“是谁呀？”
“打扰了。”穿云答道。
老妇人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穿云，问道“有什么事吗？”
“有个孩子。”穿云在大腿处比划了一下，“这么高。”
“你是谁呀？”老妇人却不答话，依旧盯着穿云看了会儿，语气有些警惕道。
“过路的。”穿云不顾突然步步紧逼地恶犬，坦然看向老妇人的目光回答道“找人。”
“你找谁呀？”老妇人似乎放松了防备，突兀地转变了态度，和善地问道，“是不是方员外？”
“不是。”穿云回道，“是个孩子。”
“我不认识。”还没等穿云继续组织语言，老妇人就变了脸色，一口否定。
“这么高。”穿云刚想要解释，那恶犬就扑了过来。
穿云灵敏地躲开，悄悄释放威压，万物有灵，对于强者的威压最是敏感，可这只恶犬却疯了一般毫无顾忌地左右扑咬。穿云蹙着眉毛，疑惑地盯着近乎疯癫的恶犬，只得退出了农舍，那恶犬没有追出来，只伏在门口呜呜低吠。
“叨扰。”穿云高声唤了一声，老妇人却已转身回屋。
穿云又走过几家农舍，也没有见到那孩子的身影，这片小村并不大，连带方府也不过就十数家农户，整条村子只一条大路，两边的农舍再往外就是良田，大路一头连着斜阳镇往来的路，一头连着进山的路，真是一个避世而居的好地方。
穿云不知不觉就顺着村子走了两圈，村民们似乎对外人防备地很，并不怎么搭理他，他又是个口拙的，一路走过也没什么收获。他又一次经过进山的路口时突然停了下来，自出生他就长在麓云山，细看山路两边的林木，只觉得说不出的不自然，好似被人硬生生摆布过一般。只可惜穿云不通阵法，若是换了他两位师傅，一眼就能瞧出这些数目的位置犹如棋子一般分布，棋面则是一个极高明的幻阵。
穿云沿着石阶进山，饶了一个弯路再一看，已没有了方才那种别扭的感觉，眼前鸟语花香，林木荫荫，跟麓云山的山间小路殊无二致。
他正打算回头，突然定住，抬手从发间拔出荒火藏在掌心，目光敏锐地往四周一扫，清喝一声。
“是谁？！”
原来，穿云虽然看不出幻阵，记忆力跟观察力却是出类拔萃的，眼前的景致太过熟悉，熟悉到穿云忽然领悟到，眼前的景象根本就是麓云山！只是他误以为被人施了迷幻的法术，却不曾往幻阵上想。
闭目凝神，穿云灵识外放，却一无所获，他又将灵识散到更远处去。灵识外放本是极其耗费精神的，只是穿云已察觉到树林古怪，机不可失，决意要探个明白。他摊开掌心，往空中一抛，荒火剑通体赤红，烈焰腾空划出一道剑圈，浮于圈中为穿云护法。
细密的汗水渗出穿云的额头，这片山林的很广阔，随着他不断地外放，他已经控制得有些吃力，一些灵识无意间散到村中，他正欲收回，望着识海中的景象，背后竟然惊出一身冷汗来。
村中竟然无人？！

他慌忙地收回林中的灵识，转而专心查探村子。灵识如同无色的雾气一般蔓延，雾中若有灵体，便如同在雾中点起一盏明灯，虽然无法分辨距离样貌，但却可以查探数量。人烟密集处本来是最不适宜用灵识查探的，假想雾中处处明灯，不仅无法分辨灵体本源，而且施法者也容易出现控制的情形。然而，此时覆盖整片村庄的灵识中，只不过影影绰绰闪着五个亮点。
睁开眼睛的穿云心中一片清明，古怪的娃儿，癫狂的恶犬，冷漠的村民，方府诡异的仆人，一切的一切都有了一个解释——这所有的所有都是虚幻。
“竟有如此幻世。”穿云喃喃道，他曾听师傅说过，高深的幻术能让人如坠梦境，但构造一个如此真实的幻世，明明身在其中却不辨虚实，这种事真是闻所未闻，也难怪他们都没有想到。
“两个。”穿云有些脱力地站起来，脚下一个不稳扶住了身旁的树干，他从未曾如此广范围的扩散灵识，没料到竟然会虚弱到这个地步。他勉力抬手收了荒火插入发间，暗自忖道，勉强能分辨出两个是凡人，另外三个当中，一个吴启，一个江波涛，另一个恐怕就是这幻阵的主人了。周围设下幻阵，对方显然只是在此隐居，恐怕并无伤人之心，他们也不用多管闲事了。
穿云却不知，就在同时，方府深处重重帘幕后有人一声惊呼，“不好！”
且说穿云定下了主意，便回了方府别院，正打算告诉阿启和江波涛这个误会，早早起程。
“阿启。”穿云在门口唤道，却无人应答。
“阿启？”穿云推门而入，只见床上鼓起了一个小包，他揭开一看，只见吴启化了原形团成一圈，两只前爪抱着硕大的尾巴睡得正香。
穿云莞尔，用指头戳了戳他的尾巴，道，“起来。”
见阿启没有反应，穿云迟疑了片刻，伸手将他整个儿抱起来，望着毫无反应的松鼠，他皱了皱眉眉头，眸色渐深，静水无澜的心境也有了一丝波动。
他将吴启的原形放入怀中，步履匆匆地走到隔壁，一推开门，房中空无一人。
“你在找这个吗？”
穿云回身望去，门口站了一个螓首蛾眉的妇人，她身穿藕荷色烟衫，迤逦垂地的丁香纱裙，鬓发低垂，只斜插着一只碧玉钗。这妇人面容娴静姣好，尤其是一双明眸寥若晨星，可穿云却只盯着她手中的镜子。
天淼镜。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穿云不曾察觉到自己异样的冰冷语调，“方夫人，有何见教。”
“不敢。”方夫人似乎成竹在胸，“只要你们离开，你的这两位朋友自然无恙。”
穿云却不回答，从她手中接过了天淼镜，依旧收入怀中。
“只要离开了斜阳镇，他们自然会恢复。”方夫人道。
穿云微微蹙眉，只是凝视着眼前的方夫人，眼中冷意渐去，转而浮现出迷惑的神情。
“你……”穿云狐疑道，“你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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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一直从从容容方夫人眼中的慌乱一闪而逝，“道长，这话什么意思。”
“幻境。”穿云断言道，“非人所为。”
“呵。”方夫人冷笑道，“小女子的师傅是得道高人，为我夫妇设下这幻阵，怎么就是非人所为了。”
“不对。”穿云只是摇头，“他知道吗？”
“你这道人好不讲理。”方夫人忽地拔高了声音，“我相公可怜你们风餐露宿，你们倒好，居心不良，扰人清静，我们方府的事情轮不到你们外人来管。”
“他不知道？”穿云见她神情已经了然。
方夫人正欲辩解。
院外走出一个人来，正是方明华，他望着方夫人道，“你们在说什么？”
“明华。”方夫人惊疑未定看了方明华一眼，语气一转，埋怨道“你明知道我最厌恶道士和尚，居然还带人上门。”
方明华有些尴尬地望了穿云一眼，走上前柔声道，“他们也是遇上了难处。”
“给些银子打发走就是了嘛。”方夫人语态娇憨，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这……”方明华瞥了瞥站在一旁的穿云，压低了声音哄道，“不要失礼于人，你先跟我回去。”
“哼。”方夫人娇叱一声，扭身就走出来院门。
方明华想追，却又顾忌着穿云，踟蹰一阵终是叹了口气，“让道长见笑了。”
他见穿云没有答话，以为他生了气，又解释道，“我家夫人不知为何，最是不喜……出家之人，所以……所以……，唉，道长请不要介怀，尽管多住些时候。”
“好。”穿云淡定自若地应道。
这下，方明华却有些愣了，他未料到经过这样的事情，这位道长居然还会应允，若换了那位善解人意的江公子的话，必不会让他为难。想到此处，他环顾四周，问道“江公子和吴公子呢？”
“他们不在。”穿云回道。
方明华心中苦笑，自己当然看出来他们不在了，这道长还真是言词简洁。
“那不打扰道长休息了。”方明华暗想，还是等那位江公子回来再说。
“嗯。”穿云回礼，看着方明华离去的背影游移不定。
进屋点燃烛火，穿云独坐着，早晨还在身边说笑的两人如今都只能静静躺在怀里，心里泛起一阵空落。他忍不住把怀里的松鼠抱出来，听着阿启安稳的呼吸声，心里稍稍安定，又把的天淼镜拿出来，手指摩挲着镜边，镜中的自己分毫毕现，却不复见当初言笑晏晏的人。

首杀。

明天幻世篇完稿，这篇写得断断续续，真心有不少遗憾。请期待下一篇，想想还是忍不住先写了孙翔，实在是比较喜欢他，写起来也顺。

“斜阳镇本该是我们一同隐居的地方，我也只想在独居此地了却残生，其实，这里的古怪我早有所觉，往日的事情逐渐忘却，恍然觉得自己就是这里方员外。当初我也曾心生警觉，想要离开，直到那天，她出现在我眼前，凄凄埋怨我回府太迟。明明……明明知道不是她，可我如何放手？与其说我是困于幻境，不如说是耽于美梦，道长真是多此一举了。”方明华随手将酒杯抛入湖中，转身欲走。
“等等。”穿云急切道，只是口拙的毛病又犯了，心若明镜，剩下的话却支吾难言。
“你难道不想知道她在何处？”温润的声音让方明华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不知何时江波涛已经化出人形站在穿云身旁。
“你这话什么意思？！”眼中三分期盼，七分凌厉。
“你可知道府里这位方夫人是谁？”江波涛语气轻缓，却字字如同千斤重锤砸在方明华的心上。
方明华微张着口，声音颤道，“她……她不是……”
“她并非虚幻。”
“怎么可能？！”方明华拂袖怒道，“她明明早就灰飞烟灭了，再说，再说……”
“还有妖丹。”穿云说完下意识地看了江波涛一眼。
江波涛看到穿云略带期待的目光，不由莞尔，了然地点了点头，娓娓续道，“嗯，她没有灰飞烟灭，因为，她的妖丹还在你身上。”
“妖丹？”
“治你的病。”穿云提醒道。
“你是说，当年她把妖丹给了我，所以我才会痊愈如初，连痴病都好了。”方明华踌躇道。
“如此想来，阴差阳错，反倒救了她的性命。”江波涛道，“她本该灰飞烟灭，幸而妖丹已给了你，因而魂魄得以保全，又因你的执念过盛不得往生，只能像灵体一般浑浑噩噩的束缚在妖丹里。”
“那这幻境是她……”方明华上前一步，直直地望向江波涛急切道，“她在哪里？”
“造出这幻境的不是别人，其实是你自己。”江波涛摇头道，“你到了此处，可是在后山种下了辛夷花林？”
江波涛忆起自己醒来的时候，满目的浅紫嫣红，辛夷花林如海，花枝蔽空，风起花落，花瓣覆地，美得令人窒息。站在漫天花雨的道人，素衣霑花，言词殷切，“你没事吧？”，当真有种让人沉溺梦境的冲动。
他苦笑着扫去脑中的情景，继续道“其实，造出这片幻境的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你得了她的妖丹，妖力凝成幻境你却不自知，夫人也只是借着你的妖力设阵法罢了。至于夫人，我也没料到世间竟有这般机缘巧合的事，此地灵气充盈，兼又生了成片的五菱草，你种下的花林更暗合阴阳调和之道，她的灵体才有了安魂息魄之处。”
“你是说，真的是她？”方明华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嗯，只不过，她现在非妖非人，不在三界内，失了妖丹和原身，只能凡人一样活在这幻境中，而且……”
“我早说过，我们的事，轮不到外人来管。”踏入亭中的方夫人，步步逼视着江波涛。
“辛儿，原来你没死，我好高兴，我好高兴。”方明华心绪澎湃，牵着方夫人的手，没想到相伴身边的竟然就是日思夜想的人，梦境成真的感觉让他既惊又喜，想到此处又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跟我相认，为何要装什么员外夫人，我怎么这样傻，还以为你是梦境，早知早知……”
方夫人握紧他的手，敛着眉眼，“我……我……”
穿云似要开口，江波涛却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头。

方夫人抬头望着眼前人，抚上心爱之人的侧脸，“我不知何时就会消散在这世间，知你情深，怎么舍得再让你忍受分离之苦。既然你造出这幻境，我便当你的梦中人，同你美梦一场，他日烟消云散也不过梦醒罢了。”
方明华闻言，一时间只觉得心肠都要揉碎了，一行清泪滑下，“辛儿，对不起，对不起……”
方夫人伸指封住的方明华的唇，目中爱意缱绻，“明华，我明白。”
“嘶……”依旧是松鼠模样的阿启，爬到穿云肩膀上，两只前爪扒了扒穿云的耳朵，抽抽鼻子，“好感人啊。”
“咳咳。”此情此情，江波涛只觉得他们三个真是煞风景，但又忍不住出声道，“其实，夫人的事……”
“我有办法。”穿云眼看两人已是生离死别一般，慌忙道。
方明华闻言，跟夫人对视一眼，发觉她眼里尽是惶然无措，他长身一拜，“请穿云道长教我。”
“不行！”方夫人惊恐道，拦在他身前满是防备。
“误会。”穿云急着解释，却有口难言。
“到底是什么方法？”方明华也察觉出蹊跷，他本也是聪慧敏锐地人，幡然悟道，“莫非是要拿回妖丹吗？”
“误会误会。”看着好似有不世之仇一般拦在前面的方夫人，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道长的译官，“道长并非是要取回妖丹。”
方夫人茫然不解地看着江波涛，“不是？”
“若是拿回妖丹，固然能救夫人，只是方兄轻则痴傻如故，重则性命堪忧。”江波涛缓言解释道，“道长的意思是，夫人既然已无妖丹原身，何不如试试鬼修。”
“妖魂鬼修？”方夫人沉吟片刻，轻轻摇头，笑得无奈，“从未听说过，道长有什么特别的法门？”
“我没有。”穿云摆摆手，众人等得忐忑难安，他终于接着道，“鬼王李轩有。”
“轩羽双鬼？”两个鬼王的名号还是如雷贯耳的，方夫人略略放下心来，“只是，两位鬼王行踪飘忽……”
“我愿意去找。”方明华道。
“你……”方夫人明白，她如今根本不能离开这里，若不是因为方明华带着妖丹造出这片幻境，她连后山都走不出，若是方明华离开，两人不知相见何日。
“你放心，若是我回来的时候，见不到你……”方明华挑开夫人额边碎发笑道，“我依旧守在这里，陪着满谷的辛夷花终老，好不好？”
“明华。”方夫人靠在爱人怀中，万语千言只凝成一个缠绵柔情的字，“好。”
“穿云。”连吴启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担忧起来，“你说找不到得到啊？”
“我也不知。”穿云叹道，他只是听师傅提起过，鬼王李轩也是妖魂入鬼道，还独辟蹊径，修炼成鬼王之身，但到底他身在何处，性情如何，都是一概不知的。
“方兄，既然毫无头绪，不如先跟我们同路，相互也好有些照应。如果得了消息，再去寻找。”江波涛思虑地更为细致，“而且，你虽然身怀妖丹，妖法妖力全然不懂，就算真的遇上鬼王，恐怕也认不出来，一路请道长指点指点也好。”
方明华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是对自己照顾周详，心中感念，屈身拜道，“如此，当真是多谢各位了。”
方夫人亦是感动万分，拜伏在地道，“拜谢各位大恩，小妖鲁莽，之前多有得罪，万请不要介怀。”
“夫人，快快请起。”江波涛虚虚一托，方夫人便被一阵柔和的气劲扶起。
众人商定后日起程，方氏夫妇依依惜别，穿云、吴启和江波涛三人也终是安下心来，在小院嬉笑如故，都是后话。
【幻世篇·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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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坑了？！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大水B， 他们抢楼真牛逼， 他们升级坐电梯， 他们回贴水贴从来都不看题， 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大水B！！！ˋωˊ

老者点了几名百姓带他们回蘅德城，其余的仍在斜阳镇等消息。随行的百姓似乎心有余悸，对穿云一行人也是半信半疑。唯有一个耿姓汉子是主动请缨，神色颇为不忿。当江波涛问起城里的情况，他恨声答道：“那畜生猖狂得很，城主逃走后，他就占了城主府，府里的奴仆杂役一个都能没逃出来。”
说到这里，他咬牙切齿，“我有个妹妹方才既笄，家里贫苦，只能把她送到城主府里做奴婢。老母年迈，眼看妹妹逃出无望，我只能背老母先逃出来。不瞒几位，豁出这条性命不要，我也要救出妹妹，把那畜生拆骨扒皮。”
“唉。”走在后头的人叹了一声，“耿大，恐怕你碰不到他一根毫毛，就被他拆骨扒皮了。”
“庞宁，你这话什么意思。”耿大道。
“那妖怪不但凶狠手辣，而且手下众多。那天我亲眼所见，城主府里妖风大作，鬼哭狼嚎真是闻所未闻，府里巨影重重，后院的山石围栏转眼就成了碎石断壁。”庞宁讲到此处已经声音打颤。
“你见到了他的真身？”江波涛问道。
庞宁摇摇头，“离得看远，只看到十几个影子，个个都有四五丈高。”
“你可曾看见我妹妹？”耿大急问。
庞宁又摇摇头道，“不曾看到，只是城里嚎哭惨叫声不断，怕是凶多吉少了。”
耿大目眦尽裂，“畜生！畜生！我要它偿命！”
“别急，现在断言还为时过早。”江波涛垂目思索片刻，朝穿云他们道，“我们不能轻易上门，万一激怒了那妖怪，争斗起来，只怕要伤及无辜。”
“小江有办法？”方明华到底医者仁心，听了耿大的话也是于心不忍，连忙问道。
“嗯，我有一计，只是要阿启要吃些苦头。”
闷在穿云衣襟的吴启抖抖耳朵，蹿了出来，瞪着一双眼睛看他。
“阿启阿启，你可愿意？”江波涛低头问道。
吴启本来顾及同类之情，此时听说他如此横行无忌，残杀无辜，自然也愿意助力，奈何他在人前口不能言，只得双手作揖，点点脑袋。
百姓们见这松鼠灵动非凡，通晓人言，露出惊异的表情，心下觉得道长一众身怀异术，收服恶妖有望。
江波涛续道，“如此，我跟阿启先到城主府，故作失手被擒，到时候先寻个机会，探清楚仆役们的下落。等我信号，道长跟明华再到府外挑战，设法引他远走，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应当可保百姓安全。”
“危险。”穿云迟疑片刻，摇头答道。
“不用担心。”江波涛含笑将阿启抱到自己肩上，“我自有办法脱身，至于阿启，他擅长隐匿，脱身也不难。”

吴启还没弄明白怎么激怒了他，矛尖瞬间已到身前，带起的一阵旋风，他疾驰后退，翻腕祭出双匕首，双匕交错夹住矛尖，止住了少年的攻势，“又偷袭！”
“少废话，老子让你知道厉害。”少年收招后就是上下两记连刺，角度刁钻，出手如电。
“好快。”吴启惊其招法变换之快，心中戒备，矮身躲避的同时飞快一脚踹出，直踢少年脚踝。
“蠢货！”少年两刺竟然都是虚招，空跃一击倒刺而下，凌厉凶狠。
吴启已然不及收招。
江波涛防备着少年的同党出现，此时见情势危急，默念咒术，抬手起了一道冰墙阻在吴启上方。银矛击中，冰墙应声而碎，吴启趁势一个翻滚，回身一剑。少年全然不把江波涛放在眼中，长矛横摆成圆，隔开侧面袭来的短剑。吴启不敢冒进，只能且退且防，江波涛冰，水两术不断，一时掩护，一时骚扰，少年以一敌二，竟然还占了上风。
躲在附近观战的方明华见穿云面色凝重，忍不住问道，“何不反击？”
“没有机会。”穿云摇头道，他自幼道术过人，如此强敌，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方明华慌道，“道长也不敌他？”
穿云注视着战场，许久方才答道，“伯仲之间。”
方明华稍稍松气，看着战况胶着，心里也是暗自担忧两人的安危。他们只顾着考虑百姓安危，却不料居然遇此大敌，若是他的同伴也这般厉害，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吴启本不擅长正面缠斗，没想到少年竟然越战越勇，他出手极快，摸清了吴启和江波涛配合的节奏，左突右冲，打得两人措手不及，险状迭出。
穿云已经悄悄将碎霜、荒火握在手中，只等小江呼救便要出手。
“佯装重伤。”一个错身，江波涛凑到的吴启耳边道。
吴启会意，趁着少年突刺，悄悄瞬移一个身位，长矛从侧腰划过，他借力后仰，重重摔在地上，惨呼道“啊！”
“阿启！”那厢唱作俱佳，这边江波涛更是炉火纯青，飞扑过去关切道，“你怎么样？”
适才方明华几乎冲出去，穿云及时制止他，摇了摇头，“假的。”
“我……”吴启气息渐弱，俏皮地眨眨眼，便“昏”了过去。
江波涛右手在他腰间一抹，伤口处瞬间“血流如注”，衣衫也被血水浸透。
“不会吧？”少年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的长矛，似乎有些不解。
“阿启，阿启。”江波涛声声凄切，几乎落泪，转身朝少年哀求道，“大仙饶命。”
少年见状反倒有些紧张，清咳两声，“本来也不怪我，是你们要打的。”
“我们知错了。”江波涛见少年无意擒他们进府，只得续道，“求求大仙看在同类的份上，救我弟弟性命。”
“其他人呢？”少年讶然道，“只派了你们两个来？”
江波涛心里惊疑，误以为事迹败露，面上却不露声色，“大仙，这是什么意思？”
少年气闷道，“哼，难道不是陶长老派你们来的吗？”
江波涛连呼“冤枉”，瞄见少年手中战矛银辉耀眼，心生一计，解释道：“小妖兄弟两人无意中瞧见了大仙的神兵，想要占为己有，没料到大仙法力如此高超，小妖们根本不认识什么陶长老啊。”
“哼，想要却邪，你们也配？”少年抚过手中神兵，思索片刻道，“不过，我看你们也不像他派来的。若是只派两个人来，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大仙英明。”
“算了。”少年稍稍缓了脸色，看着吴启的惨况面色不忍道，“你先把他扶进来吧。”
江波涛见少年虽有些轻狂自大，心性却纯良率直，顿时觉得事有蹊跷，他悄悄朝穿云的方向做了手势，然后背起“重伤”的吴启跟着少年走进了城主府。
【涅盘篇·上】轻狂天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