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淹没
吴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抬手抹了一把发红的眼眶，接着把钥匙插进锁孔，缓慢地扭动起来。
“咯吱”，钥匙与锁孔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吴邪咽了口唾沫，按捺住紧张到发狂的心情推开了门。
“爸，妈，我回来了。”
没人答应。
“爸…”那声妈还卡在喉咙里的时候，客厅里浮动出一个墨色的人影。
“小邪。”吴二白纯白色的唐装出现在吴邪的视线里。
“二叔？妈他们呢？”
“去殡仪场了。小邪，告诉我，你现在紧张吗，痛苦吗，不安吗？”
不安？
怎么可能不会不安呢？
不安全，不安稳，不安静，不安宁，不安心。
身体里像是被埋下一颗定时炸弹，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那种嘀嗒嘀嗒的声音就在身体里跳动着，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然后格外清晰地敲打在耳膜上。对于那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到的爆炸，所产生的不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世界就崩塌成碎片，更甚至是尘埃。
“二叔。你想说什么。”
“小邪，这个给你，自己看看吧。”说完递给了吴邪一个牛皮纸袋，里面鼓鼓的也不知道放了些什么。
“小邪，你有选择的权利。”吴家二叔金边眼镜下一双精明的眼中，头一次闪现出了一丝苍老的神色。
吴邪坐在沙发上，看着纸袋。长久的沉默后，他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好奇心所征服。
拆开。
取出。
是一盘录像带。
吴邪搬出家里的录像机，将带子推了进去。
现在，一切正式开始。所有人，都逃不掉了。
——黑暗中慢慢流淌起黑色的河流。淹没了所有没来得及逃离的简单的青春与时间。
你们本来可以逃得很远。
但你们全都选择一直停留在这里，任河水翻涌高涨，直到从头顶倾覆下来。
连同声音和光线，全都被吞噬。
浩瀚的黑色水面反射出森冷的白光，慢慢地膨胀起来。
涨潮了。
全世界都会因为来不及反抗，而被这样慢慢地吞没吗？
抓紧我的手。

九.录像带与全体失踪
录像机“咯哒”一声开始运转。很快，屏幕上闪现出了雪花。吴邪紧张地在沙发上坐正了身子。
雪花闪了有十几秒，电视上才开始出现画面。
一开始吴邪还看不太清，隐隐约约只能瞧见一滩略显粉色的东西。他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画面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噗”，一个粉色的气泡冒上来，在水面上破碎掉，连带着吴邪刚平静下来的心一起破碎掉。
欢迎来到地狱。他好像听见虚无的空气里有人这样说。
出现在录像机里的，是一个很大的空间，看上去就像一个游泳馆，池子里灌满了稀释的福尔马林。里面浸泡着的，不是别的，是几十具密密麻麻的尸体。
那些尸体呈现出妖异的粉红色，或仰面朝天，张着嘴巴；或者沉入水底，只留下伸出水面，千疮百孔的手。几十具尸体，姿态各异，吴邪甚至能闻到他们散发出来，恶臭与药水混合在一起，令人呕吐的气味。
画面晃动了几下，好像是在调整角度，将镜头拉近到了那些千奇百怪的尸体身上。
吴邪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画面持续几十秒后，有一大片黑色的东西从水池底下浮上来，渐渐覆盖住了整个尸池，在水面上晃晃悠悠地飘动。就在吴邪还没太看清楚是什么而暗自揣测的时候，猛然间，一个苍白的大脸从水面下慢悠悠地探出头来，浮肿的脸庞上五官模糊而扭曲。
那颗大头的脑袋还没整个浮出来的时候，带子突然跳起了雪花。
吴邪以为是带子的问题，等了一会，可是雪花继续。他快进到底，直到录像带发出“喀嚓”的响声为止，中间全都是一成不变的雪花。
吴邪这才意识到，这部片子的后半截，被人洗掉了。
他的脑子里乱成一团，随便在旁边抓过一支笔，刷刷地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问题。
1.录像带是谁给的，他想让我知道什么？拍摄录像的人又是谁？
2.是谁洗掉了片子，是拍摄录像的人，给录像带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3.二叔知不知道以上两个问题的答案，他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4.这和三叔的突然死亡什么关系？
5.拍摄场景在什么地方？那张惨白的脸是死人还是活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尸池里？
6.它是什么？为什么小花会说这和我也有关？
吴邪看着这六个问题，一瞬间感觉脑细胞死掉了一大半。他使劲瞪着那六排字，直到眼睛都瞪红了，才泄气似地挠挠脑袋。
事到如今，只能去找二叔问问了，他既然让自己看了，多少还是会透露点内情吧。这样想着，吴邪抄起录像带出门向二叔的店铺走去。

“二爷刚来过，但是接了一通电话后又出门了。小三爷要不试试打他手机吧？”二叔店铺里的伙计毕恭毕敬地对吴邪说。
吴邪有点郁闷，他已经打过二叔的手机了，但是一直显示“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播”。
现在该怎么办？吴邪想了想，还是先去找爸妈吧，小花说等见到三叔的尸体才能给他打电话，也许去了殡仪场还能看见二叔问个清楚。
“先生，不好意思，您说的那对夫妇刚刚接了一通电话过后就出去了，现在不在这里。”接待人员笑容可掬地对吴邪说。
又是电话，电话电话！
吴邪心中已经怒火冲天了，无奈不能显得自己没有教养，他还是礼貌地询问：“那请问，存放在这里的尸体方便让我看一下吗？我是他的亲人。”
“好的，请这边走。”吴邪出示身份证明后和接待人员来到了停灵间。
一排一排的冷柜，标着不同的号码，装着不同的尸体，有着相同的温度。吴邪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些冷气，窸窸窣窣地钻进他的身体，心里像是被揉进了一团碎玻璃，在千沟万壑的心脏表面，穿针走线般缝合进悲伤。
三叔在这里，我也会来这里。若干年以后，从光滑的瓷器破碎成尖锐的碎片。
吴邪伸出手，划过冷柜上的字母，一排一排，一个一个，划过去。不知不觉间就落下好远的距离，直到听见前面撕裂空气的尖叫。
“啊——”走在前面接待人员惊恐地喊起来，吴邪赶忙冲过去一看，小姐颤抖着指着冷柜。
“不见了！不见了！尸体不见了！”
面前的，是空荡荡的冷柜，还带着新鲜的黑色痕迹，吴邪甚至可以想象的出来三叔躺在这里独自一人面对黑暗与无声的场景。
接着，他的脑子就“轰”地炸开来，身体里的那颗定时炸弹终于爆炸了。
世界，粉碎成尘埃。
他疯了一般地一次次拨打二叔以及爸妈的手机号，电话里一次次传来那个甜美的女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播。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播。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播…
早该察觉到的，有什么不对劲。
从听到电话的那一刻，自己就该明白的。
二叔，父亲，母亲，甚至是三叔的尸体，每一个，都在自己赶到以前，就不见了。
他蹲下身子，抱住脑袋，刚燃起的一线希望统统化为泡影。
原来，我还是这么的懦弱。本来以为可以担起重任的我啊，渺小的比沙粒还微茫。
想要分担你们的痛苦，想要说着“把一切都交给我吧”这样的漂亮话，想要有一次让你们放心地把后背交给我。
想要保护你们呀!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都不见了。
全体失踪。

十.燃烧的人与钢铁密室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们的责任，但您放心，这件事我们会报警查清楚的，一定给您一个交代。”接待的小姐整理了一下妆容，从地上冷静地站起来对吴邪这样解释。
“不用了。”
“先生？”
“我说，不用了。”吴邪提高了声音，微微抬起头，露出了碎发下干净的眼瞳。
吴邪已经想清楚了。他知道，他不能在这一刻倒下。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吴家的希望。
正是因为渺小，才要更快地站起来啊。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默默无闻地活下去，最后变成一抔黄土。是谁说过，每个人的人生都需要一场冒险，而我，正在这样的路上行走。
为了担起一声他们叫我的，小三爷。
“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们不用承担责任。还有，今天你所看见的，不能说出去，可以做到吗？”
“是。”小姐怔怔地点点头。
吴邪走出殡仪馆，到旁边的密林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解雨臣的电话。
“喂，小花，你现在在哪儿…”
不多时，小花已经站在林子里听吴邪讲完了整个事情经过。他好看的唇轻轻地向上勾起，露出了妩媚的微笑。
“动作还真够快的。小邪你先别急，现在还不能确认他们三个人是否…”
“小花，我很冷静。你先说关于我三叔的事情吧。”
小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让吴邪看到了。
“小花，我没有选择。”吴邪低下头扯扯小花的衣角。
解雨臣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又回到了小时候，大杂院里吴邪离开时与他告别的场景。
——小花，我要走了。
——吴邪哥哥，那你还回来吗？
——嗯，一定会回来的，小花要在这等我，等我回来，回来…
——回来做什么？
小小的吴邪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拉着小花的衣角大声地说：“等我回来娶你！”
呐，都过去这么久了。
解雨臣看着前面吴邪年轻的面容。
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誓言吗？
“好了，我又没怪你。”他揉揉吴邪的脑袋，“专心点，我只讲一遍哦。”
“你三叔是在监狱里被烧死的，而且是自燃，现场也没有像汽油一系列足以烧死人的装置。”
“等等，我三叔怎么会进监狱？”
“这个问题我一会在和你解释。先说一下案发当天的情况，据狱警说，当日他在巡逻你三叔那一片区域的时候，忽然感到周身发冷，再往前走几步，与寒冷截然相反的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烧焦的臭味。接着，前面就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他拿出对讲机请求支援，然后向前冲了过去，看见了你三叔胸口烧起的火球，一时没了主意。

十一.面具与真心
解雨臣带着吴邪重新回到殡仪馆内。他来到先前的那位接待人员跟前，“啪”地将一个证件一样的东西甩到办公桌上。
“警察，请你们配合工作。”
“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小姐的脸上明显的泛起了两抹红晕。
“ 靠，小花，没看出来啊。”吴邪挑着眉毛冲着小姐引路的背影对解雨臣调笑道。
“……长得帅不是我的错。”小花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
“去死吧你…”
控制室里，吴邪和小花反反复复地看着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视屏。视屏上只拍到吴邪爸妈急匆匆跑出殡仪馆的地方，而后剩下的，就只有一片空白了。
“真的就这么点吗？”吴邪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先生。我们也没办法，拍摄区域只有这么大。”
“那你有没有听到他们的电话内容，有没有提到要去哪儿？”
“没有，但是我好像隐隐约约有听到那位女士和她的丈夫说什么，谁来电话了。”
“那到底是谁呢？”吴邪着急地问。
“不太清楚，我…”接待小姐一脸迷惘，愣是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
“快想想，拜托了！”吴邪知道，这个线索一定不能放掉，这关乎到自己家人的性命。他死死地抓住小姐的胳膊，好像这样就能强迫她想起来。
“小邪，你冷静点。”解雨臣上前扳开吴邪因为用力而颤抖的手。
“对，就是这个名字。”接待小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们说的就是，小邪来电话，出事了。”
吴邪有点眩晕。
“这盒带子我先拿走了，谢谢。”小花将带子揣在兜里，看了一眼明显还在眩晕状态的吴邪，犹豫了片刻，随即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等吴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自家的床上了。侧过头去，小花靠在床背上，手机发出“噼里啪啦”的按键声。
“小花？”
“回过神了？”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打过电话，不是我，不是我…”吴邪突然从床上蹦起来，紧紧地扯住小花的衣角。
“小邪，不要担心。我相信你。”解雨臣合上手机，轻轻地地把吴邪拉近了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拉出沉默的空白。
过了一会，吴邪松开了抱住小花的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把。
“好了，我没事了。”
“小邪，再来看一边带子，这样你就不会这么自责了。”
吴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照做了。
带子重新放了一遍，无非就是二人匆忙跑出去的身影。
“有什么不对吗？”吴邪疑惑地问。
“看这里。”解雨臣把带子倒回去，停在一个动作上。
“你跑两步试试。”
吴邪在客厅里象征性地迈开步伐跑了两步。
“注意好你的动作，再来看我的。”

小花也向前跑了两步，但是明显地，他的步伐比吴邪轻盈地多，也快很多。
“在对照一下屏幕上他们两个人的动作，看出来了吗？”
吴邪皱皱眉头，想了片刻。
“我知道了，是跑步的姿势。我的是脚跟先落地，而像小花你这种受过训练的人，为了跑的快，是脚尖先落地，方便步伐的交替转换。屏幕上这两个人也是这样。”
“所以呢？”
“所以…”吴邪睁大双眼，“所以他们都是假的!”
吴邪曾经看过爸妈晨跑的样子，姿势有点别扭，跑得也不是很快，甚至好几次脚踝因受力不均的原因而严重崴过，自此走路都有点趔趄，也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吧。可是屏幕上这两个人，分明不像是步入50的老年人，姿态步伐十分标准。
小花没说话，他的头偏向窗外，满城的灯辉在他的双眼里闪烁。
吴邪站起身，走到卧室里，一下瘫坐在床上。
还有更多悲伤的事情吗？不如就一起来吧。
这次连眼泪都留不出来了，眼眶像是干涸的洞，恨不得朝里面揉进一团雪，化成水，流出心里蓄积的悲伤。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们都不再是你们。
爸妈是谁，三叔是谁，就连我自己，小邪又是谁。
那些悲伤，变成了痛，变成了委屈，变成密密麻麻的带刺的藤蔓，穿刺着心脏的每一个细胞。
“小邪？”突兀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
“小花，”吴邪爬起来拧亮灯，清亮的眸子映着解雨臣精致的脸。
“你说好娶我回家，还算数吗？”
解雨臣没说话。
“啪”。
巴掌清脆的声音在屋子里一圈一圈散开来。
“你怀疑我。”解雨臣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他的皮鞋在地板上敲击出好听的“哒哒”声，坚定而冷静的飞速远离着吴邪。就在解雨臣的手即将要拧开门把的时候，吴邪从后面冲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小花…”
“滚。”毫不留情地挣脱吴邪的束缚，将他甩在冰凉的地板上，任由着他的额头在粗糙的墙壁上擦出一抹醒目的血痕。
“小花。”吴邪把半口血咽回去，深呼吸一下，也不管有多难看，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挪回到小花的身边，仍然坚定地紧紧抱住他，“你再摔一次，我就真的要残废了，到时候你还得赔，多不划算……”

小花没说话，也没动作，倒是真的没有再摔。吴邪就放心地像是找到了支柱，下巴搁到他肩上，半晌，头埋下去轻轻说，“我不好。”
小花像是没听见，但吴邪知道，怀里的肩膀在微微地发抖。他用力地抱紧了些，抬起头，声音不由得也带着不可名状的颤抖。
“我不好……”
为什么不早一点想起来，你对我的好。
我懦弱而渺小，却有本事来怀疑对我最好的你。
对不起。拿我们最重要的誓言来试探你。
小花开口了，声音像冰底之泉，波澜不惊。
“你怀疑我不是真正的解雨臣。你拿我们儿时的誓言试探我。你不相信我。”
“小花，对不起。再也不会了，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从今以后，哪怕你在骗我，我也会依然相信你。”
“……”
“你会一直站在我这一边的，对吧。”
“吴邪…”小花终于转过身来。
他的手，轻轻地蹭过吴邪流血的额头，与他发红的脸颊。
“还痛吗？”
“你说呢？从小到大，都没人这么打过我。”
“对不起，打痛你了。”小花将头埋在吴邪的肩窝里，声线有些颤抖。
“好了，小花。快十一点了，你就先住我家吧，快去洗个澡睡觉了。”
“好。”
等小花洗完澡，吴邪已经睡下了，均匀的呼吸声柔柔地在屋子里响着。
小花看着灯下吴邪脸上仍未褪下的鲜红，心里有些自责地想自己刚刚那么用劲干什么，一定打疼他了。
小花凑过去，轻轻地摸了摸吴邪红肿的脸颊。然后，他做了一件让他自己都不敢想的事情。
他吻了吴邪，嘴唇轻柔地触碰在吴邪同样柔软的嘴唇上，蜻蜓点水般地掠过。
解雨臣有点惊讶于自己的举动。于是他匆忙关掉灯，躺在了吴邪身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看见的是，身侧的人眼角流出来的晶莹的泪光。
——对不起，吴邪。我喜欢你。
——没关系，小花。但是我心里先住进了一个人。

番外.我在梦见你
杭州。夜。
闭上眼睛的时候，会看见那些缓慢游动的青光，拉动着模糊的线条，密密麻麻的纵横在黑暗的视界里。
睁开眼睛来，窗外是夜里的街口。
昏暗的灯光在黑夜里照出一个缺口，一些漂浮的尘埃在缺口里显现出轮廓。偶尔会有白色的塑料袋，被风吹起，然后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飞上几圈，又一头栽倒下来。
两三只猫站在墙顶，静静地，发不出任何声音。
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整个世界。
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两声汽车的鸣笛，在寒气逼人的深夜里，因为太过静寂，已经听不出刺耳的噪音，只剩下名为悲伤的情绪，在空旷的大街上被持续地放大。
吴邪睁开眼，抬起手抹掉眼角残留的泪水，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往掌心里抖了抖，“哗哗”的划出一两颗小药片。吴邪看也不看就尽数吞下。随后重新裹紧了身上的毛毯，想要沉沉地睡过去。
已经是连续多少天做着这种悲伤的梦了。
有时候从梦里哭着醒过来，枕巾上一片潮湿的痕迹，还是停止不了悲伤的情绪。像是杭州阴雨绵绵的天气，潮湿地让人眼眶都起了一层雾气。
哭得累了，又重新睡过去。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从自己七个月前去长白山的时候起，就已经为现在的景状埋下了伏笔。
吴邪在被窝里眯起眼睛想起那日的光景。
“天真，你别这样，小哥看见了心里一定也不好受…”胖子想要拉起跌坐在地上的吴邪。
墓道的地板很凉，可是比不上我心里的冰凉刺骨。
“为什么，胖子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给我假的鬼玺，为什么啊，为什么…”吴邪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为什么？
为什么给我假的鬼玺。
为什么给了我十年的希望又残忍的摧毁它。
为什么连一丁点可能都不留给我。
为什么不让我来守这青铜门。
吴邪坐在青铜门前，手指轻轻拂过上面古老的纹路。他低声说着什么，飘渺而遥远，温柔地像是对爱人缠绵的话语。
小哥，你知道吗，我很想你。
小哥，你知道吗，你走后的每一天我都在算着日子等你回来。
小哥，你知道吗，我特意给你买了一栋小洋楼，怕你回来没有地方住。
小哥，你知道吗，我已经快要40了，我没那么多精力再耗下去了。
小哥，你知道吗。
我爱你。
从七星鲁王开始，西沙群岛，云顶天宫，蛇沼鬼城，邛楼石影，张家古楼，再到最后，一切的终结点。
长白山。终极。
十年之约，生死无期。
早就该明白，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那一年，你站在阴兵的队伍里，对我勾起嘴角，无声地说：“再见。”
那年你还会回来，我们再次在疗养院黝黑的地下室见面。
现在你锁住了大门，然后我们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吴邪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或许是小花，或许是胖子，又或许是瞎子将他从山上背下来的。他唯一知道的是，从那以后他开始连夜的做梦，梦里铺天盖地地全是张起灵的样子。
他浑身是血，对着自己微笑的样子；
他面色苍白，让粽子都跪下的样子；
他宛如修罗，歼灭掉前行一切阻碍的样子。
每一次吴邪都会哭着醒来，但眼前空空如也，只有满屋无边的黑色。
到最后，他只有靠着安眠药才能睡着，才能在梦里在看一眼那人的模样。
吴邪捂住自己的胸口，暖暖的，还在跳动。就像是张起灵给他的感觉，温柔而宁静。
你一定还没死的，对吧？
知道你还活着，我就心满意足了。
在青铜门里要照顾好自己，注意卫生，三餐要吃饱，跟人面鸟打好交道。
以后如果你出来了，要多笑笑，别总板着个脸，你以为谁都像我一样好脾气。
还有，出来了，就别再做危险的事了，正儿八经地找份工作。
还有还有，要娶个好姑娘，虽然我会吃醋，但是你喜欢就好了。
还有啊…还有好多想跟你说，不过你也不想听吧，我一个大男人，快奔四了还这么唠叨，让你见笑了。
吴邪从床上站起来，又拧开了那个小瓶子。
这一次，他将所有的药全部灌进了嘴巴里。
这一次，他梦见张起灵坐在篝火前，背后是无边的沙漠。
“像我这样的人，就算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
这一次，他伸出手将张起灵紧紧地抱住。
“不会的。如果你消失了，至少我会发现。
然后，他看见张起灵笑了，温暖的像是太阳。
他终于睡了过去。
再也不会醒来。
挺好的，这样就可以日日夜夜梦见你了。
北京。黎明。
“你确定不告诉他？”
“不然呢？”
“呵呵…”带黑墨镜的人笑了笑。
“怎么可以告诉他，张起灵，已经死了很久了…”解雨臣起身看着窗外破晓的晨光低声说。
突然，没来由的，他的右眼皮突突地跳起来，跳得人心中一阵发颤。
“今天，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呢…”
杭州。日。
开门的王盟准备迎接他口中马上就要迸发而出的，惊慌失措的喊叫。

十二.行动
杭州的早上，天亮的很快，吴邪看了一眼旁边的解雨臣，他的脸在白光中浮现出一种朦胧的美感，和张起灵一样的精致，但是给吴邪的是不一样的感觉。
吴邪想起了昨天那个不明原因的亲吻。也许没有张起灵的话，自己会不会喜欢上小花呢？
“喂，起床了。”吴邪抬脚蹬了蹬旁边的人。
“嗯…再睡会…”小花翻了个身，拿被子捂住脑袋。
吴邪看着他不觉有些好笑，心中顿时打起了坏主意。他屏住呼吸靠近小花，偷偷地想要搞个“突然袭击”。
“嚓”，寒光出鞘。吴邪还没来得及反应，冰冷的刀尖就抵在了脖子上。
有点疼，大概擦破皮了。
“小邪！”解雨臣短促地惊呼，他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看见的吴邪渗出血的脖颈。
“我…”
“小花，累吗？连睡觉都要防着别人。”
解雨臣不敢看吴邪的眼睛，他扭过头去让额间的碎发挡住面孔。
“可是我只能这样。我跟你不一样，你们全家都在保护你，但我只能一个人挑起解小九爷的名号。”
“吴邪，”解雨臣继续说，声音在四散而开的空气里清晰地到达吴邪的耳畔，“答应我，无论今后发生什么，都不可以变成我这样。”
吴邪半天没吭声，在长久的寂静以后，他摇摇头。
“我不能答应你，因为我不知道。”
解雨臣听到他的回答反倒笑了，温暖的笑容像是院子里盛开的海棠，一大簇一大蔟的在枝头招摇。
“算了，一大早起来说这些干嘛，我再睡会。”
“诶，别！我有东西给你看。”
解雨臣在心里偷偷地笑了。
完美地岔开话题。比起让吴邪答应自己，他更想看到吴邪开开心心的笑容。
一点都见不得你难过啊。我保护了十几年的人。
“就知道你小子叫我起来准没好事，不过在此之前，先去把你的伤口处处理了。”
“啊！”吴邪一脸惊慌，“都怪你，我都忘了，我会不会感染啊，这么大条口子…完蛋了，要破相了，是不是还会破伤风啊！！”吴邪在一旁嗷嗷地直叫唤。
“匕首上我消过毒的。”
“……你是不洁癖会死星人吗！！”
“……”
处理好伤口过后，吴邪拿出了二叔交给他的录影带。
“小花，你看看吧，二叔给我的。”
解雨臣接过来，好奇地看完了一遍。
在这个过程中，吴邪看着他的脸色逐渐变得很阴沉，像是屋外黑压压的天空，翻滚着看不见的巨浪。

“小花，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你知道这是哪儿？”
解雨臣退出袋子，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他，点点头，随后又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他没有正面回答吴邪的问题，转而问他：“你二叔就给了你这个？”
“还有一个牛皮纸袋。”
“那个纸袋现在在哪儿！”
“小花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等等我给你去找。”
吴邪在卧室里翻箱倒柜地找了老半天，期间解雨臣仿佛还听见了一种齿轮转动的声音，但最后吴邪还是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没了。”他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
“嘶，”解雨臣倒吸了一口冷气，“小邪，你让我怎么说你呢？那么大个东西，你怎么不把它放好，现在好了，线索又断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把它放在床头的保险柜里，可…”
“保险柜？”
“是啊，怎么了？”
“小邪，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给，带子拿好。我去收拾东西。”解雨臣匆匆把带子往吴邪手里一塞。
啪。
解雨臣转过头，他看见的是吴邪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重重地摔在地上的录影带。
“小花，我…我…怎么办？”吴邪的声音在颤抖，他哆嗦着拽住小花的袖子。
“小邪，干得好。”小花乌云密布的脸上露出了好看的微笑。
吴邪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摔坏的录像带下，隐隐约约露出了半截纸片。

“那个纸袋现在在哪儿！”
“小花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等等我给你去找。”
吴邪在卧室里翻箱倒柜地找了老半天，期间解雨臣仿佛还听见了一种齿轮转动的声音，但最后吴邪还是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没了。”他耷拉着脑袋有些丧气。
“嘶，”解雨臣倒吸了一口冷气，“小邪，你让我怎么说你呢？那么大个东西，你怎么不把它放好，现在好了，线索又断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把它放在床头的保险柜里，可…”
“保险柜？”
“是啊，怎…啊！你是说…”
“小邪，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给，带子拿好。我去收拾东西。”解雨臣匆匆把带子往吴邪有些发抖的手里一塞。
不出意料的，“啪”地一声脆响。
解雨臣转过头，他看见的是吴邪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重重地摔在地上的录影带。
“小花…”吴邪的声音在颤抖，他哆嗦着拽住小花的袖子。
“小邪，干得好。”小花乌云密布的脸上露出了好看的微笑。
吴邪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摔坏的录像带下，隐隐约约露出了半截纸片。
——————————有一点改动大家看出来了吗———————————
十三.密码
“小邪，你拿好这些东西，去火车站等我，我先去办点事情。”解雨臣迅速捡起录像带和纸片，稳稳地塞到了吴邪手里。
“小花？我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小花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远远地隔着门传过来。
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楼下的马路还在沉睡，几声沉闷的巨雷就滚过头顶，然后是砸落在房顶上细密的雨声。
漫长的梅雨季节吗？
不，那已经过去。
现在来临的，是倾盆而下的黑色巨浪。
吴邪站着发了会呆，眼神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随后，他去卧室里拿了几件衣服抄进背包里，准备离开。
临出门前，他又想起来什么，走回饭厅想要从冰箱里拿出几瓶水和食物方便路上填饱肚子。
打开冰箱，吴邪蓄积多日的泪水终于流了出来。
像是河流。横亘在彼此之间的偌大的河流。奔腾了十几年，二十几年，又或是几个月，几天的河流。开凿渠道，疏通泥沙，引来更多的河水，成为一天深过一天的天堑般的存在。
一脚下去，呼地一下就被淹没了，只留出一个小小的气泡浮出水面，然后“啪”地破掉。就再也没了踪影。

冰箱里装着的全是他喜欢吃的食物。
快要买不到的口味怪异的面包，一大盘已经做好的西湖醋鱼在保鲜膜下安静地，各种各样的东西塞满了整个冰箱。
吴邪不知道这是谁准备的，是爸妈，又或是摄像头里那两个人？更甚是，他们其实都是同样的两个人。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一样的呢？
吴邪不知道。
他默默的关上了冰箱。
“爸，妈，再见。”
吴邪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说。
“嘎吱”，门重重地合上了。
下次，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呢？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这间屋子早已不知成什么样了。
火车的轮子发出一声一声如同枯枝被压断的声音，像是年过半百的老人，不堪重负地喘着粗气。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头灯明明灭灭的光一闪一闪地打在吴邪脸上，画出了完美的光斑。
“诶，小花，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去干什么了吧？”
“我去了你二叔店里，问了问伙计他走之前有没有交代过什么，还有听没听到电话内容。”
“他怎么说？”
“他说你二叔就说了一句话——你已经被逼到这份上了吗？”
“嗯…”吴邪皱紧了眉头，“二叔没交代他什么？”
“没有，只说要好好看店，他要出去办点事。小邪，我去查了他们的通话记录，给你爸妈打电话的号码现在还不清楚，但是给你二叔打电话的号码已经查明来源了，这个人可能你也认识。”
“他是？”
“张起灵，机械系大一新生。”
解雨臣的声音像是水池的塞子被拔起来一般，漩涡一样地吸进某个看不见的地方。
那个地方，叫做心脏。
吴邪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情绪，故作平静地问：“还有其他相关资料吗？”
“没有了。”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他从贴身衣兜里掏出来那张放在录像带里的纸，平摊好放在桌子上。
“小花，在你看这张纸前，我有几点疑问。第一，纸片上的文字最少是在将近四十几年前写下的，而从录像带的清晰程度来看，是近十年来才有的技术，那么问题就出来了，这张纸是谁放进去的？时隔这么多年，它为什么重新出现在这里？在此之前，它又存放在何处？第二，取走纸袋的人是谁，里面藏有什么秘密？第三，这是最关键的一点，这张纸片上记录的是什么？既然二叔将它交给我，那他又是否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如果知道，他想让我做什么？”
解雨臣秀挺的眉毛拧紧了，他从桌子上拿起纸片仔细地看着。
纸片上是一堆乱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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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密码格式不对————————————
十四.代换张起灵
“这是…什么啊…”
“我觉得是加密文字。”吴邪从包里掏出眼镜戴上。
吴邪平日里还是不戴眼镜的。解雨臣知道，吴邪开始认真了。
认真地被卷进这波涛汹涌的浪潮里。
“小花，你看这里的“〣 〤〩〥”。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是苏州花码，从明代开始被苏、杭两地人民开始使用。但是，现如今，这种东西已经在大陆几乎绝迹，最晚一次地频繁出现也应该是在上个世纪的香港。”
“那么，它们代表的含义是什么？”
“3495。”吴邪在纸上随手写下了这几个数字，“但是我还没有想出来那堆英文字母的含义。”
“反正肯定不是数字，”小花拿出手机漫不经心地说，“不然那群老头子也不会这么费尽心机地在中间添上苏州花码。”
“老头子？”
“嘛…说漏嘴了。”小花装模作样地用手捂住嘴巴，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你知道这卷带子是谁给的，以及它所表达的内容，对不对！”吴邪“蹭”地一下站起来，音量也猛地被拉高了好几倍，惹得邻座的乘客纷纷扭过头来看他们。
“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之间吵架啊！”小花故作凶狠地瞄了那群人一眼，甩出了这么一句话。
话音未落，那群人立马扭过头去，还有几个往旁边挪了挪，生怕和他们靠在一起。
“小花，你…”
“说笑而已，反正达到预期目的就可以了。”
“那他们干嘛躲着我们？”
“怕咱俩有艾滋病。”
“……”
“小花，”吴邪一瞬间收敛了笑容，“你明明是故意说漏嘴的吧，你知道这个密码的含义，对吧？”
“小邪，你在说什么啊？这盘录像带可是你给我看的，密码也是我们一起发现的，在此之前，我可从来不知道它们的存在哦。”
解雨臣抬起头，对着吴邪甜甜地笑了，嘴角弯弯的向上翘起。
吴邪望着他的脸，觉得就像是是一朵刚盛开的美好的花，散发着浓郁的，甜腻的气息。
如同很久以前在书上见过的那种巨大的吞噬昆虫的植物，有着斑斓的色彩，硕大而黏稠的灿烂花盘。
呐，吃掉你哦。
他仿佛从解雨臣的微笑里看到了这样的话语。
吴邪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说：“小花，我说过的，我相信你。”
解雨臣没说话，车厢角落的阴影在他的面部刷上了一层浓重的黑暗。时不时的有飞虫在头顶上盘旋，沿着灯光的纹路，发出令人厌恶的“嗡嗡”声。

旁边拥挤地塞满了人群，顺着空气的波动，将恶臭味传递开来。吴邪听到从厕所传来一阵粗重的呼吸声，时高时低，像是被人刻意地压制住，浪荡着，呼喊着，在吴邪的耳边不断地回响。
真恶心啊。
这样的世界。
谁来救救我。
快要溺死了。
好像是有几个世纪那样漫长，又好像只过去了几秒的时光。对面座位上的少年张开嘴巴说。
“嘛，随你好了。”
——信不信任，都随你好了。会不会死，也随你好了，我们本来就不该这样天真而愚蠢地互相靠在一起，舔舐伤口。
“谢谢你，小花。”
——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能遇见你，真的很开心呢。所以这一次，请让我来，让我来解开这个谜团。
吴邪拿出纸和笔，飞速地在纸上画着。
栅栏密码？不是。四方密码？不是。培根密码？不是。波雷费密码？不是。维吉尼亚密码？不是。纳瓦霍密码？不是。圣经密码？不是。棋盘密码？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全都不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吴邪把一切可能都试过了，却还是完全没有头绪。
“Shit!”吴邪骂了一句粗话，手中的钢笔因为太用力，笔尖突然划破了纸。一连好几层地破损，吴邪甚至可以看的见滑烂的边角上细小的绒毛。墨水晕开了一大片，抹花了吴邪几个小时的战果。
“小邪，你知道恺撒是谁吗？真讨厌呢，这个问题，历史老师会杀了我吧。”旁边的解雨臣悠悠地飘过来一句话。
“恺撒？不就是那个古罗马的皇帝吗，发明恺撒密…”吴邪突然停住了，“凯撒密码！我怎么忘了！”
吴邪兴高采烈地重新把头埋下去，与密码奋战。
他没有看见，黑暗里显露出来的笑容。
是苦笑，还是阴谋得逞的奸笑。
“从这样的分段看，应该是以三个字母组成的关键词。那就不是简单的凯撒密码，而是维热纳尓密码了。”吴邪一个人喃喃自语地说到。
可是这么短的密文，要找出来岂不是很难。理论上虽然可以将字符分成三组，用散点图比较字母出现的标准频率与三组之间每个字母出现的频率。但是，密文越短，误差越大，这有可能导致我得到的信息完全偏离原信息。
等等，小花怎么会这么恰巧在这种时候问我恺撒密码？再加上之前他故意透露的信息。这样想的话，他在向我传递的是“我知道密码内容，但我只能隐秘地告诉你破解方法。”也就是说，也许他跟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所包含的，都有可能是关键词的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