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杭州开往上海的高铁上，看窗外的电线竿子飞速后退过去。
五个小时前吴二白一通电话，手下送了车票来，我就这么离开呆了有12年的杭州。
他的意思是，我离这些事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也不要回到那个城市。
作为他的窃听器，我已经永远失去了作用，被他丢弃。
当然，这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下面的两个多小时里，我要给自己讲个故事。与我无关的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的主角名叫吴邪，是我雇主唯一的侄子，吴家唯一的后人。
灰色的，绿色的，窗外背景匆匆变幻。感觉像要睡着了。

父母都是吴二白得力的手下，许多生意上的事都帮忙打点多年。我从小就知道他们为一位神秘的“老板”工作。
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无所事事。吴二白对我父母的信任，使他找了我。
“孤山路，吴山居右边第二的茶馆，去那打工，”他这么对我说，“都帮你安排好了，直接上班。你要做的是观察吴邪，把他的动向汇报给我。”
眼前的男人我摸不透。
“多久？”
“很久。有你的好处。”
真是一段很久很久的日子。

无事可做，就答应下来。
我一大学毕业生就这么成了小咖啡馆的代理老板。
原老板还有其它店面，都离这里挺远，所以就想找个人坐阵，兼职收银员。
老板很潇洒，条件是长得顺眼、能干事就行，估计我两条都压线符合了。
上班前两天，我没怎么敢出店门，一是还没熟悉环境，二是初来乍到尽量压缩存在感，否则一开始就要被监视目标识破了。
敌在明我在暗，我为机智的自己点赞。
到了五天后，我按耐不住好奇心，装作不经意的散步，进了吴山居。
交好监视目标，获取更多情报。我为自己的好奇找了这个借口。
能让吴二白煞费苦心的吴家独苗是怎样一个人？

古董铺子不大，有种淡淡的檀香味。色调是深褐色，桌椅架子都是木头做的，颇有点古意。
窗边一盆兰花让古朴氛围有些生气。
吴邪，坐在不远处的电脑桌后面。我一边心惊肉跳一边没吱声，甚至没敢看他。
看古董看得有些腻了，他才意识到有顾客，从书后抬起头：“小姐想要什么？”
心脏猛地一沉，“我就看看。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隔壁第二间咖啡馆的代理老板，新来的。”
故作沉着的声音不像是我发出来的。感觉自己有点欠揍。
他从桌后走出来，“怪不得眼生，你好。”
笑着和我握手。他的手很温暖。不，应该说他整个人都很温暖。
书生气的普通男子，干净，安静，和古玩形成和谐。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对了，还有无邪。人如其名，天真无邪。
“请多指教。”我也笑。
其实隔着间早点铺子，对我们是很尴尬又很安全的距离。
尴尬在于没有机会说话，相见不相识；安全在于我的身份不容易被发现。

以后的日子我没怎么见到他，他的行踪也很正常。
每天去买早点的时候向他铺子里一看，他总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桌子后面，或在古董之间走来走去。
偶尔会在白堤上遇到他，他会向我打招呼。没有什么多余的寒暄和对话，我对吴邪来说只是熟悉一点的陌生人。
我很喜欢白堤和孤山，西湖中杨柳岸，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呼啦啦地过去，断桥上总是人满为患。充满生活气息的日子好像过得很慢。
小咖啡馆生意一般，也许是价位略高的缘故。我不为此担心，有固定工资。
直到某天我在买早点时注意到，吴山居门上贴了一张招聘启事。

文风你怎么了【摔

第二天就有个人来应聘，看上去愣头愣脑的，偷听他说道：“我叫王盟，小老板怎么称呼？”【1】
还真是个路人甲的名字。
保险起见，当天我给吴二白打了电话。电话那头他沉吟半天，说知道了。
和对待吴邪不同，我几乎很快就和这个没什么心思的王盟熟悉了。小年轻比我还小三岁，学历高中毕业。对生人一点戒备也没有。
自从有了伙计，吴邪好像卸下了担子，坐在店里时间少了，在外面闲逛时间多了。只是我都看得出来王盟实在不值得信任，唯一擅长的是扫雷和纸牌，顾客比原来还少。
日子就这么过去将近一年。

印象里吴邪是个慢性子且有点懒散的人。有时候会叼着买来的油条，揉着有些乱的头发在湖边闲逛——自从王盟来了以后就是这样。
所以那一天我在店外重画小黑板时看到他飞快开动小金杯冲出去，有些小吃惊。
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摇摇头，画完进店。
当晚吴二白打电话过来，问吴邪有没有出门，我才回想起来：“有，而且很急的样子。”
他果然没告诉我是出了什么事。我作为工具，没有知情权。他匆匆挂断电话。后来几天吴邪跑进跑出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问王盟，他说老板好像是在准备出门，其他就不清楚了。
我当时脸色肯定不好看。已经开始有不好的联想了。果然，他一出门很久没回来。
这一段时间里我百无聊赖，监视吴邪已经成为生活的一大部分，意识到时发现眼睛已经无法从他身上离开了。
看店，收银，和王盟闲聊，警告王盟不许玩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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