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轶可在午后的睡眠中做了个梦，她梦到郁可唯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她的单人病房内，欠身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双手放在床沿上微微地趴着身子瞧她，表情是依旧清冷的样子，斜长的刘海依旧遮着她的眼眸，那眼眸里是一汪深水，不见一丝的起伏……
她在她身旁安静地坐了好久，曾轶可感觉在梦中自己是浮着的，摸不到任何实体的东西，身体的疼痛在郁可唯的注视下不断地减轻甚至是慢慢地消失，就在她想要装作很轻松地偏转过头去对郁可唯露出一个笑时，梦却骤然地破碎了。
身体每一处伤口和淤青造成的疼痛瞬间将她包围，她不由得眯着眼喊了一声，在枕头上一扭头，脖颈又立即发出一道类似断裂的声音来。
她疼得差一点就再次鼓着眼泪昏厥过去。然后便发现床尾坐着的潘辰正丢下手里的手机往她这边看过来。
“你怎么来了？”行动多有不便，嗓子眼里也干干的，即使如此难受曾轶可却还是露出一个笑来宽慰她。
潘辰带着一股担忧走过来，盯着她的笑容无奈地耸了下肩头：“你出了这种意外，我这个做嫂子的难道不该来看看你吗。跟你哥一起过来的，你醒来前他刚走。”
“让你们跟着担心了。”曾轶可不好意思地说道。
潘辰摇了下头：“你才工作不到半年，也不是抛头露脸的岗位，在哪儿跟人结了这么大的仇？爸妈说你不知道是谁打得你，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瞒着家里呢？”
曾轶可没想到她张口就问出这一堆让自己脑袋瓜子更疼的问题，难堪地想了半天才说：“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潘辰质疑地看了她一眼，顿了顿之后试探地问道，“你这次的事儿，会不会跟你之前那位郁总有关系？”
曾轶可脸上之前还撑出来的笑刷地就没了，瞬间脸色发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地瞅着她。
潘辰是个不失聪明的女人，从她不对劲的表情上就猜出了至少三四成，眉头皱着反问：“那次陪李总打网球见过她，我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女人。你难不成跟她……”
“没有。”曾轶可很迅速地拦下她要说出的话，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道，“你就别瞎想了，她……她那种身份的女人哪儿看得上我啊，是我自己个儿单相思。”
潘辰掉身去给她倒水，口里仍问道：“所以她发现后怕你给她惹什么乱子，干脆把你开除了？”
“……啊。是。”曾轶可略感疲惫地应付道，顺着她揣测的剧情搪塞着。
“这女人真是敏感。”潘辰把水杯送到她的嘴巴喂她喝下去，颇有微词地说道，“算了，远离这种女人也好，我这两天听说郁生集团正从上到下地整改内部架构，动静挺大的，不少中高层人员都被裁掉了。你在他们之前离开了也算是提前跳走没被搅进去。”
曾轶可“啊”了一声冲口问：“整改内部架构？怎么了？”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上次就没听陈小潞和万芳提及？
潘辰对她这种积极的反应很是怀疑，却还是顺口回应道：“商界传言说是郁生集团要换当家人了，郁可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上台坐了第二把交椅，把俩亲哥哥之前建立好的套路架构全给推翻了，弄得兄妹三个现在关系很僵，但是郁董事夫妇俩都奇怪性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女儿走这种颠覆路线……现在投资界被他们临时换将牵连得整个都起了波动，大家人心惶惶，搞不好要出乱子。”

出院的第二天她就跑去宁氏集团办理了正式入职，潘虹樾给她签字时瞧着她脸上脑门上还贴着两处大号的OK绷，不由得会心一笑：“怎么，这样就跑来了？”
“我觉得不能再在医院待下去了。”曾轶可憨憨地笑着说。
“很好，年轻人，从今天起期待你的表现了哦。”潘虹樾弹指一笑，故意伸出手来戳了戳她脑门上那张四四方方的OK绷。
就算伤口几乎已经愈合了，被她那细长的手指一戳仍旧是痛得直缩眉头，于是曾轶可就下意识地偏头躲：“潘总监，不行……”
祁齐从外头刚走进来，就看到潘虹樾笑得极为得意地调戏着自己这位还没到岗的桃花脸小助理，脸上顿时一黑：“潘总监，这是在公司。”
“怎么了？”潘虹樾已经揪住了曾轶可的耳朵，腾出一只手来很有兴趣地继续戳着她脸上的OK绷。
“……江总监不会乐意看到您这样的。”祁齐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自知靠说大道理是说不过人事资源部的老大的，所以打算从侧面提醒她一番。
潘虹樾暂时放开了一脸可怜的曾轶可，双手环胸瞧着祁齐，笑意不减地说：“江映蓉那个家伙有什么不乐意的呢，你虽然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但你比起她来还真是更缺乏幽默感，这样是不对的哦祁经理……啊，说起来你应该跟江映蓉喊声师傅的，那么你不管怎么说私下里也应喊我一声师娘吧，来啊，喊一声来听听……”
“……曾轶可！跟我走！”祁齐的脸整个黑了下来，憋了半天发出一道命令来，率先快步走出了人力资源部。
曾轶可在潘虹樾得意的笑声中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捂着被戳疼的脸迫不及待地跟着经理蹿了出去。
未来的公司生活，想来必然是又精彩又存在一定性的风险。倒是这里氛围却与郁生集团……不太一样呢。她默默地想。

市场部的工作实打实地进行起来后，不比纸上谈兵那么天马行空和轻而易举，曾轶可虽然身为助理，要做的事情却涵盖了整个市场部的整体工作流程，外加祁齐也有培养她的意思，所以额外交给她的工作量也是极为可观的，并且提前说好了对她的铁血政策：一个月的适应时间，一个月的锻炼时间，一个月的具体操作时间，加起来就是三个月的实习期，实习期满要是不能获得上面的认可，那打铺盖卷换部门或者滚蛋没二话。
曾轶可暗暗下定决心要给自己争口气，也为了对得起李霄云和祁齐等人对自己的信任，极为努力地跟进着祁齐和整个部门的步调调整自己的状态和工作模式。她坚信不管做什么，一旦用心了尽力了，就没有克服不了的难关。
在天气微微转凉的时候，大哥和潘辰如期地举行了婚礼，曾轶可如以前说过的那样，做了那个站在门内帮大哥收红包的乖妹子。因为一直要站在门内迎宾台，所以婚礼的详细过程她只有通过后来婚庆公司制作的婚礼光碟看了一遍。
看到曾杰和潘辰手握着手笑容满面地对着参加婚礼的宾客喷香槟的场面时，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地感觉眼角有些湿涩。
潘辰婚礼当天穿的三套新娘服装，都是她在周末陪着她在一家接一家的婚庆店里逐一挑选出来的。虽然费了不少的工夫，但婚礼当天看潘辰穿得那么贴身那么开心，她也觉得值得了。
大哥组建了一个家庭，回来地次数就明显见少，曾轶可到了宁氏集团的市场部后也基本不用像以前那样额外加班了，周末两天大都闲在家中，踏实地睡懒觉，帮母亲做家务，或是单纯地缩在卧室内看书，上网。
床头墙上那张皱巴巴的未完成的她的画像，仍好端端地挂在原位。
只是将近两个月的时光即使发生的事情太多，却又好比弹指一挥之间，画框上蒙了层薄薄的浮尘，画纸褶皱凸起和凹陷的地方，也能看到灰蒙蒙的痕迹。
曾轶可某天站在床上，用一块干毛巾小心翼翼地拂掉了上面的一两层蒙尘，仔细端量着画上模糊的自己的傻乎乎的脸，望了半天，心内想的最重要的仍是：她近来，应该是过得好吧？

实习期的第一个月有惊无险地渡过，祁齐给了她一个八分，剩余两分是用来激励她的，曾轶可心里明白。
第二个阶段开始没多久，祁齐就指出一个问题：曾轶可对工作环节上的某些人和事不够干脆，或者说是有些怯懦和优柔寡断。这对于一个身处市场部的员工来说挺要命的，直接关乎到这个员工是否适合继续留在这个需要杀伐决断的部门。
“她的脾性就这样，温吞吞的像是永远也煮不沸的高原水。”看人这方面，还是潘虹樾的眼光更毒辣一些，近期她一直在关注着曾轶可在市场部的发展，可谓无时无刻不在挖空心思打算着挖角事宜，“小祁齐你想让她在市场部独当一面是不现实的，我劝你还是不要在她身上浪费这个时间了，把她送到我那边的行政部吧。”
祁齐装作没听到她的“好心”提议，自顾自地盯着曾轶可说道：“有的人生活时是一个模样，工作时又是另一个模样。我希望你以此为目标，把自己彻底两面性。”
曾轶可似懂非懂地刚想要回应，潘虹樾却“啧”了一小声：“小祁齐你自己都没做到这一点呢，凭什么要求别人那样做？”
祁齐咬了咬牙，决心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忍住，继续对曾轶可说道：“可能开始对你的要求太高，现在你反而没有具体的目标性了，这样吧，这两天你把部门的事情全部搁置一下，去公司最底层的部门实打实地体验和磨练几天。看看那里的同事，是怎么用最低级的手段把我们的公司代销的产品宣传出去的。”
“哦……好。”曾轶可点了点头，觉得很可行。
潘虹樾在一旁，用可怜可悲又可叹的眼神瞧着这个让做什么都可以的孩子，连连摇头：“那种事情你做不来的，直接提交申请转到我这边来吧，完全不用经历这么多恐怖的人生体验。”
“曾轶可，你现在就去一楼宣传部门报到吧！”祁齐完全不给潘虹樾任何机会地下达了命令。
曾轶可得令，不敢对潘虹樾回声地绕行出门。
到了所谓的宣传部找到了宣传部的小头目以后，她才知道，自己未来一周或者更长的时间，大概是要每天站在大街上发传单似的渡过了。

十多分钟后，小业务拎着两个购物大纸袋跑了回来，神神秘秘又很有成就感地分给曾轶可一个：“我从客户的店里打印出不少的活动宣传单来，今天到周日三天，他们店里的小礼品全部九折出售，购满一百五十元还可以送神秘小礼物……具体促销规则这些单子上都有写！我们要做的就是帮忙把这些单子发给过往的路人，吸引他们进去购物……”
曾轶可不可置信地顺手把纸袋接到了手里，惊愕地随便抽出一张来瞧，上面花里胡哨地全是促销信息，还附有十元二十元不等的小店优惠券，跟平日里在大街上收到的促销单子完全没什么两样，瞪了半天才问：“这个……真的要发给周围的过路人吗？”
小业务笃定地点头：“对啊，平时都是这样帮忙的啊。”
“……城管或者JC，我是说，相关管事的人不会赶我们这种四处发单子的吧？”曾轶可不确定地问。
“不会啊，一到周六日这里到处都是发宣传单的，从没见有人管过的。”小业务理所当然地回答。
曾轶可对自己点了点头，心想可能这就是祁齐经理所说的锻炼，凡事从最小和最卑微的地方做起，才不会造成未来好高骛远不切实际，也能磨练一个人的性格和魄力……把纸袋里厚厚的一摞宣传单全部抱在了怀里，她笑着对小业务说：“那咱俩分头行动！争取在下班前把这些发完！”
很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一摞宣传单大概有三百份左右，曾轶可站在商场大门口和马路边主动地向前后左右兀自走过的人们递伸着，然后大多数的人都会漠视地越过她和她手里的单子径直走过去，完全不理她的存在，还有人会藐视地看她一眼，直接摆手或者出声拒绝，也有少数人会下意识地接过去再离开，但是据曾轶可观察，他们都不会认真地看宣传页上的内容，甚至会刚走远就随手将单子丢进了垃圾桶内。
如此综合算来，宣传页起到的广告效应真的太低。
三百多份宣传页最终在晚上八点左右发放完毕，可是它们的作用远远没有达到曾轶可想象中的那么奏效。
晚上手酸脚疼地躺在床上后，她脑袋里还在想着是否有别的办法能更直观表达出活动的内容和吸引力。

第二天是周六，她独自一个人又跑到了商场里客户的店内，重新要了两百份宣传页跑到昨天下午她活动的区域，拿起一张单子，高高擎起来，当街大声喊道：“XX商场XX楼XX专区外贸商品大促销！全场九折出货！满一百五送神秘小礼品！先到先得！欲购从速！活动截止本周日……”一边卖力地扯着嗓子喊出促销信息，一边很积极地向看过来或者被她大喊声吸引过视线来的路人派发促销单。
喊完了一套词之后，临时又换别的语句：“外贸小礼物！别有新意馈赠亲友！国外进口商品独一无二！逢周六日大促销！抢购活动正式展开！别致精品！只此一家！不买没关系！路过的看一看！”
几番呐喊下来，竟真的有人好奇地主动走过来取她手里挥来挥去的宣传页，并且在她伸手递给身边路人的时候，被拒绝和无视的几率也大大地降低了，偶尔还会有人觉得极其有意思，主动问她店家的活动讯息……
喊得嗓子发哑，中午时间找饭吃的功夫跑到楼内看一上午宣传的成果，店老板很兴奋地对她说来店里转悠着挑礼物的客人明显增多，配合着促销活动，销售额绝对有质的提高。
曾轶可望着他店内挤来挤去的顾客，成就感油然而生，笑呵呵地说“叫卖”这一招果真是有效果的，看来下午还有继续的必要。
匆匆地吃掉了半份盒饭，又拿着几百份宣传单，外加一瓶冰镇矿泉水跑出去，顶着中午的日头，重新扯起嗓音散发活动单子。
初秋的温度仍旧不算低，秋老虎还在肆虐大地，太阳仍旧有其残存的火辣，大晌午路上车多人多，又是难得的宣传机会，于是曾轶可不顾一头一脸的热汗，仍是喝一口水之后连续十几分钟的吆喝，尽心的努力带出的成功让她欢欣鼓舞，完全不顾自身疲累燥热的状态。
店家自然是乐得有人这么拼命地帮自家做宣传拉动销售量，所以更是不会阻拦她这么自主自发的行为。
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曾轶可已经喝掉了四瓶矿泉水，嗓子却好比冒了烟般地难受，喊出的声音也变得嘶哑晦涩，实在无法再坚持地嚷下去。
她就使劲地吞着唾沫试图湿润嗓子，然后默默地照旧向行人手里放宣传页。一天多的磨练下来，她在这方面的脸皮也变得厚了些，不管人家是无视还是漠视，她都不管不顾地直接塞到人家手里，嗓子舒服点的话就多一两句的介绍，难受的话就减少出声次数。
于是又在繁忙中消磨掉了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传单的厚度在嗖嗖地降低着，楼内小店的客人却相对应地不断增多。
夕阳西下时，曾轶可看了看手里仅剩的十余份单子，心想不如就一鼓作气发完好了。
嗓子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用手捏了捏脖子，正想要再次撑起嘴巴大喊两声，一辆深灰色的轿车有些快速地驶过来，然后她的身前的大马路上陡然一个刹车停住。曾轶可发出的半声声音被刹车声打断，她只好暂时闭上嘴，微低下头，看着那辆车的车门被打开，一个细弱的女人从里面迈出来，抬脚踩上了她身前高高的路基，笔直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曾轶可没有任何预备心理地迎上这个女人深深的眸子，瞧着这个女人长长的刘海，挺直的鼻子，还有一双紧抿成一条线向两边稍稍挑起的浅色的唇。脑袋在瞬间，眨眼工夫也没有地，即刻空白。
郁可唯也在盯着她瞧，良久地不发一声，直到多久之后曾轶可正常的思维逐渐运行起来，有些迟缓却还是下意识地慌忙眨下眼表示出自己对这次突然碰面的尴尬和无奈时，郁可唯才冷冷地抛出一句话来：“宁氏集团的市场部总经理助理，就是要每天做这种杂工的吗？”
曾轶可没把她的这句带有质疑的开场白放在心上，一双眼睛只是失神地看着她，两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见她一面，现在她就站在面前，清冷如故，却顷刻间使曾轶可感觉至少有很多年没有与她相见了，分开时的场景从心底断断续续地浮上来，当初酸涩无助的绝望感也瞬间复苏——
可是她仍像个没事儿的人站在这里，跟自己说话，神情，口气一点都没有变，身体依旧瘦弱，那股一会儿疏离一会儿亲近带给她心脏加速跳动的悸动，也仍在。
“说话。”郁可唯等了好久都未等到她的回应，不由得微恼地皱眉。
曾轶可又眨了眨眼，这次她听清了郁可唯的话，她听明白她这带着小恼火的口气应该是为自己现在站在大街上受苦受累地发传单感到不忿，心情一松，登时就咧开嘴笑了下，低声解释说：“那个，我是自愿过来帮忙的。”
郁可唯没说话，但她的表情透露出她是不相信的，因为晓得她认定了的事儿解释也没用，所以曾轶可只能无奈地挠了挠头，没话找话地问：“你来这边是，购物？”
“吃饭。”她看了她一眼，半回身挥手，身后还在等待她的汽车便无声开走。
“哦。”曾轶可这才看到司机是一个挺年轻的女孩儿，估计是郁可唯新到任的秘书之类，心里产生了隔阂感，随口应了一声便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宣传单，再也想不到别的可以说的。
郁可唯举步向商场内走去，随口问道：“美食城在哪层？”
“……六层。”曾轶可顺口回答，接着不确定地看她，又追加了一句说道，“都是快餐，没什么营养。”
郁可唯没什么表示地抬手看了看手表，瞧了她一眼说道：“就算是加班，也该到下班时间了。”说完后，她又看了她一眼，径直地向商城内走去。
曾轶可在原地愣了三秒钟，第四秒她立即将手里剩余的传单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旋身迅速地追上了郁可唯并不快的步伐。

食物全部送上来后，郁可唯把西瓜冰汁还有牛排都推到了曾轶可面前，多一个字也没说地埋头吃自己想吃的薯条鸡翅和披萨。
两人间的宁静还没维持到半分钟，就被突如其来的无比熟悉的浓烈香水味和甜腻女声给打破了：“可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曾轶可不用回头，甚至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身后的女人是Flyie无误，郁可唯则站起身招了招手，Flyie便无比自然地喊服务生另拿了把椅子坐到了她的身边，并且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娇笑着对曾轶可说道：“这不是曾经的曾秘书吗？听说你跳槽到宁氏了，怎么难道身价也跟着看涨了？看到熟人都不打招呼的？”
紧着咽下了嘴巴里含着的两颗冰块，曾轶可暗暗哈出一口承受不了的寒气，笑着说：“万小姐，好久不见，你好！”
Flyie笑着说：“好得很，这么久没见你还是这么憨厚可爱的样子。话说也奇怪了，之前要挖你到我手下做事你就千万般舍不得可唯那边工作似的不肯，却转眼间去了宁氏，传闻那你成了祁齐的助理是么？”
“嗯，是的。”曾轶可老老实实地回答。
Flyie摇了摇头，娇笑着说：“感情还是瞧不上我们万氏集团的活儿，实力攒够了直接选了个最大的东家啊。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你这孩子这么精明呢？”
曾轶可愣了愣，又笑着垂下头摆弄着吸管没有说话。Flyie看她不吭气儿，带着不善的笑脸儿还要说话激她，郁可唯在旁插嘴淡淡地问：“头几天你不是说要出差半个多月么，你这是没走成还是提前回来了。”
“我爸让我弟代我去了。”Flyie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薄怒，“现在我是名符其实的闲人了，大事全由我弟处理，小事儿又不需要操心。”
郁可唯“哦”地一声，看似不咸不淡地问道：“接下来就该让你交出职务了吧。”
“反正我已经被逐步架空了，留着个空头职务还有什么用，他们真要的话，我就乖乖让出来好了。”Flyie蹙着眉心自暴自弃地说道，语气中仍难免带有不甘，“我干脆找个人嫁掉，赶紧拿着嫁妆从万家消失了，他们才皆大欢喜！”
郁可唯喝着咖啡似乎在思考，隔了一会儿才又回道：“结婚对象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你至少也对自己负责点。”
Flyie望着她娇笑起来：“我觉得不难找呢，像我们这种越长越大越被家里人认为是多余的大小姐，随便嫁人也要嫁个门当户对的。说起来，上次你们全家去我家聚会，郁伯母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跟你大哥或者二哥落定一下吗？”
郁可唯缩了下眉头，没说话。
“跟你大哥二哥一起长大的，倒是也知根知底，要不可唯你给我拿个主意，是想让我做你大嫂呢，还是做你二嫂？”Flyie笑得声音发腻，半个身子趴在郁可唯的肩头上摇了她一下。
“Flyie你是认真在问我的意见吗？”郁可唯没什么反应地半回头看她，平着声调说道，“假如你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嫁进郁家来，那我想我们需要单独换个地点换个时间好好聊一下。”
她的语气虽然没什么波动却显得正经严肃无比，使得Flyie一时间不敢太随意地回答，两个人在曾轶可的面前对视了好一会儿之后，Flyie才笑了出来，轻轻地拍了下郁可唯的手，离开她的肩头挺直身子坐好，腻笑着说：“好了，我知道你现在是你们郁家最有说话权的人，玩笑都开不得了！讨厌！那我不再说这事了！”

曾轶可从旁观察着这俩算得上是好友的女人，感觉Flyie是整个被郁可唯压着没什么自由发言权的，这倒也难怪，就算她旁观者清，看得出郁可唯十有八九是在真心关心Flyie终身大事的，但她说话的口气和讲话的方式，僵硬得很难让人觉察出她的心意，所以Flyie只会觉得尴尬，没有觉出彼此交心的温暖。
好奇怪这俩截然不同性格的女人是如何做了多年的朋友，并且至今还仍然保持着朋友的关系。
在曾轶可胡乱想事情的当口，突然有个人从背后轻飘飘地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并且带着很恶趣味的口吻打招呼说道：“小可可，两天没在市场部见到你了，看样子在宣传部过得很滋润啊！？”
Flyie调转过来的目光瞬间变得具有嘲讽和敌对：“世界真小，感觉怎么哪儿都能见到您呢，潘女士。”
放在曾轶可肩头的细软手掌无比自然地移开，曾轶可赶紧起身回身，看到了一脸妖娆笑意的潘虹樾，赶紧笑着打招呼：“潘总监，周末好。”
“好呢，乖孩子。”潘虹樾笑盈盈地回复完她，才将慵懒的目光转向了对面的郁可唯和Flyie，微举手摇了摇，“郁总周末好，万小姐周末好。”
郁可唯也抬手做了回应，视线却放在她的脸上没再移开：“周末购物吗，宁氏集团的高层领导真是好生活。”
“郁总这话好像别有深意呢。”潘虹樾脸上的笑容一点不变地说道，“高层生活好，员工生活也不差，除了工作职务的不同，人和人都是平等的。”
“哦。是吗？”郁可唯清冷地看了眼曾轶可，紧跟着就反问了一句。
潘虹樾很细腻地捕捉到她视线的走向，跟着将身侧的曾轶可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番，紧接着食指一勾，挑着曾轶可衬衫的领子将她拉向自己，曾轶可惊讶地“啊”了一声向后仰头躲开她近在咫尺的脸，潘虹樾却笑意满满毫不在乎地动了动鼻子在她身上嗅了嗅：“唔，好大的臭汗味，这样就跟郁总和万女士同坐一桌吃饭，你也不嫌丢人吗？”
曾轶可被她的举动和言辞直接闹了个大红脸，仓皇地逃开她的手退后两步，难堪地笑着说：“我……刚忙完，还没来得及清理。”
郁可唯坐在原位冷眼看着潘虹樾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还有曾轶可红脸退开的表现，双唇抿了一抿，刚想要说话，潘虹樾却已经低头从随身的包内取出一包湿纸巾来，单手揪出一张来送给曾轶可，笑眯眯地讲道：“你这么说的话明显是在邀功了，来，奖励拿好，以免被别公司的人以为宁氏集团在欺压员工。”
曾轶可眼角的余光看到郁可唯满眼冷意地盯着自己在看，顿时感觉压力倍增地盯着潘总监笑容款款递来的湿纸巾，接也不是，不接更不是……

Flyie娇笑着打岔：“潘总监可真是位大方的领导，一张纸巾就想把人给打发了。”
潘虹樾都不带看她的，笑得魅力十足地对左右为难的曾轶可说道：“你瞧，害得我被别人笑话了，难不成，你想让我亲手帮你擦汗么？”她说着这话手已经抬了起来，显然有逼着曾轶可做出决断的势头。
曾轶可哪里敢不要命地让她给自己擦脸，“啊啊”两声不顾一切地就将湿纸巾抓到了手里，急急火火地给自己的脸上和双手抹了几下算是表达出对潘总监屈服的意思了。
郁可唯脸色微黑，语气显出冷意地对潘虹樾说道：“您可真是体贴下属，亲力亲为。”
“她做得好，就应该得到奖励，做得不好，也会领到惩罚，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对。”潘虹樾拎着包笑得很自然，“当然咯，像曾轶可这样的员工，我想无论走到哪里，得到的应该都是嘉奖才对，谁会对这样一位属下下得了狠手呢——啊，这只是我个人的偏执看法。”
曾轶可听到她说这些，忍不住摸了摸脑门儿，借用这个动作来遮掩自己抹掉冷汗的真正意图。这位潘总监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全公司上下曾轶可就没觉得她怕过谁，结果出了公司以后，仍旧是说话带刺，毫不客气，真是令她这种口拙的人感到汗颜，尤其被顶撞的对象是郁可唯，又让她感觉有点难堪：打心眼里，她是不希望郁可唯受到这些话的刺激的。
“嘉奖的方式，就是让她在周末非工作时间站在路边口干舌燥地发宣传单，并且只有一张湿纸巾作为安慰么？”郁可唯的表情不变，勾着嘴角毫不犹豫地反问了回去。
潘虹樾啧了一下，笑着回应道：“您也是一个企业的领导者，手底下员工做了本分的事情，需要大张旗鼓地当着别人的面又表扬又发钱的吗？宁氏集团不会亏待员工，在这一点上，我想不需要把具体细节对外人透露。但是有些企业却似乎截然相反，员工做得好做得对，得到的却是相反的回报……”
“潘总监，您吃晚饭了吗？！”冷汗已经怎么抹都抹不干净的曾轶可，斗着胆子放大声音打断了潘虹樾即将出口的活生生的案例，赔了个笑容说道，“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帮您买去啊。”
潘虹樾有些怒其不争地笑着，盯着她带着心虚和请求的一张小桃花脸，过了一小会儿才“扑哧”地更乐出声：“不用了，我在等人。”
说着话就转头向外看，恰巧店外的购物通道那边有一道纤长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她笑着无声地展臂挥手，那个女人见到后没任何停顿地就直接拐了进来，看到在座的所有人之后，冷傲的双眼眯起，很淡然地打招呼：“郁总裁，Flyie，真巧。”
曾轶可则向她喊了一声：“江副总裁好”。
江映蓉没什么架子地回应说好，在郁可唯和Flyie也分别礼貌地对她点了头致意以后，才看向潘虹樾，语气微带宠溺：“刚才不是喊饿，转眼钻到这里聊天了。”
潘虹樾无比顺手地揽住她的胳膊，笑道：“只是在等你出洗手间的时间里，跟郁总裁谈了下关于员工待遇和奖惩制度的看法罢了，也算是互相学习嘛。”
郁可唯挑了下唇角，没承认也没否认。
江映蓉自然也不信潘虹樾的话，却不深究地点头说道：“聊完了的话我们可以去找吃的了吧？”
“可以，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回去自己做来吃吧。”潘虹樾微笑着回答，并且很“善意”地看向曾轶可，说道，“小可可，正好顺路，带你一程如何？”
曾轶可又“啊”了一声，声调由于犹豫而微微拖长。
江映蓉则对郁可唯说道：“下个月市中心有一场银行联合举行的投资行行会，不知道郁总会不会去参加？”
郁可唯的神色转为认真：“我会去参加的。”
“正好我们君总也正打算去，到时大家可以好好聊聊。”江映蓉说道。
“好，那下个月见。”郁可唯颔首。
“下个月见。我们走吧。”后半句话是对潘虹樾说的，而且江映蓉说到一半时又转向曾轶可才把整句话讲完，语气冷峻不容置疑。
如果说曾轶可对潘虹樾是敬畏，那么对江映蓉，则是彻底的惧怕和服从，只好拿起包，对郁可唯和Flyie说再见，然后被潘虹樾笑着从她俩面前拉走。

回家后，她钻进卧室，仰脸瞧墙上的画，再想到今天和郁可唯的相遇，还有顺其自然的对话和相处，她抬手摸了摸额头上凸起的硬壳似的痂，不由得就笑了起来。
笑了半天笑够了以后，一转身则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妈啊……妈，你干嘛？”
“回来了也不吭声，我还以为家里进小偷了呢！”曾母不满地瞪了脱线的女儿一眼，手里握着一把青菜走向厨房。
曾轶可赶紧跟过去，才发现小小的厨房里除了父亲之外，还有帮忙择菜的潘辰，大哥曾杰也忙活着在洗菜，所有人都躲在这里，害得她刚才进家后以为家里没人。
不等曾轶可挨个地打招呼说话，母亲就开始念叨她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儿就天天忙工作，今天周六还加班了，错过了中午的家庭团聚不说，还一回来就站在卧室瞎笑跟个神经病似的……这些念完了，又讲起她转眼都要二十七岁了，二十七岁的大姑娘了啊，还没个正经的男朋友交往，接着就对带着笑意的潘辰说身边要是有合适的小伙子，一定要记得给曾轶可介绍……
曾轶可今天心情挺好，就带着一脸傻笑靠在门框上全听了，当听到母亲讲关于找个男人谈恋爱，她顺口就开玩笑说：“我不带男的回家行不行？妈您看要不，我带个女的回来成吗？”潘辰择菜的手停了停，昂头看着她，对她使了个不要瞎说话的眼色，曾轶可装作没看见，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老妈。
“你带个女的回来？”做母亲的愣了下，旋即就说，“信不信我砍死你！？”
曾轶可听到后赶紧配合地使劲张大嘴巴，赶紧做了个脚底抹油的动作跑了出去。

即使再次见面，郁可唯的态度还有说话的口气仍与之前一样，甚至于两人对于分手的那段事情连提都没有提起，但是在没有了上司与属下的关系之后，相处起来却随意了不少。
曾轶可没等仔细回味完这短暂的甜蜜，就在一周后被祁齐从宣传部调回了市场部。
“感觉怎么样？”祁齐把一堆文件交给她的时候顺口问道，“这两天汇总好你在宣传部的工作总结，归纳一下写个汇报交上来。我要看你对此的想法。”
“好的祁经理。”曾轶可挺有把握地应了，把要分类建档的文件带走。
回到市场部要处理的工作比在宣传部要多几十倍，曾轶可很用心地去领会去忙碌，部门的主管同事等对她的表现都特别满意，祁齐对她更加上心，为了奖励她的努力，特意向人力资源部提交了建议员工转正的申请表，让曾轶可提前一个月就转为了正式员工。
一个人走霉运到极点之后，总归是会否极泰来。
曾轶可拿到正式员工的合同后，忍住欢欣雀跃的心情跑到市场部楼层的观景室呆了好一会儿，观景室有着一整面浅蓝色的落地窗，二十多层楼的高度很适合看外面的城市纵景，还有如何也望不到头的天空。她拖了张软椅坐在窗前，拿出手机想要告诉所有认识的人，跟他们说自己有多么地欢欣鼓舞。
市场部是一个挑战和竞争双重存在的部门，与销售中心比肩并存荣辱与共，在这里做总经理的助理，与之前做运营总监的秘书是截然不同的。或许之前郁可唯那句话说得对，来宁氏集团哪怕混到一个小小的主管，也比在运营部强很多。
曾轶可想着那时郁可唯说这话时的严肃神情，突然好想给她打一个电话，告诉她说，自己真的在进步着，虽然进步的痕迹很轻，但是自己迟早会成功的。
手机在手里转了半天，郁可唯的脸也在她心底徘徊许久，可之后，她还是放弃了。
因为她又想到，此时自己的小成功，大概在郁可唯的眼中是不值一提的，她和郁可唯现在的关系，其实也是等同于无，假若真的一通电话打过去，要么郁可唯不会在百忙之中接听，要么，或许迎接自己的是一通应付，亦或是嘲讽？
曾轶可想让本身认为的小温馨和小幸福能持续的时间长一些，此时此刻，她不想自找一盆冷水往头上浇。
如此一想，虽然按捺住了一时的冲动，开心的程度却难免降低了下来。又独坐了一会儿，她回到办公区，未等回到座位，就被人事部的主管给找到了：“你，哎，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大半天，合同填好了没？”
“啊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下……”曾轶可赶紧找来黑笔在两份合同上分别填上个人姓名证【河蟹】件号码等信息，签字确认与集团建立正式工作的关系。
人事部主管收起来，安心地点点头：“等我交上去，盖好章就返还你一份，最多三天处理好，要是三个工作日后还没给你肯定是我忘记了，你记得去24楼找我要！就这样！祝你工作愉快。”说完就走。
“哦好的……对了这位姐，我该怎么称呼您？”可别自己要合同的时候连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赵小赵，看你比我小一点，你就喊我赵姐好了。”人事部主管很得意地看着合同上曾轶可的出生年月份笑道。
“赵小赵……好奇怪的名字。”曾轶可直白地没忍住笑意。
被说名字奇怪的人事部主管瞬间就更直白地对着她翻起了白眼：“我的名字奇怪？总好过你吧，亦可，是不是别人跟你说什么都可以啊，啧！”
曾轶可想想也是，呵呵地也跟着笑了起来。

就这样从开始起坚持了四周，第五周的周一伊始，康梓馨主动发短信过来了：我这周到吉野家报到啦！
曾轶可回短信问她在吉野家是否还能送外卖，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去网上研究了一番吉野家的外卖菜单后，短信又回过去，点了一份咖喱牛肉饭、金枪鱼土豆泥和中碗的海鲜蛋花汤。想了想，在短信后头又特意叮嘱一句：周五送的时候，麻烦多一些咖喱牛肉，米饭可以少一点。
康梓馨回了个符号拼起来的大笑脸，说OK，这种事情你放心！
曾轶可其实对于郁可唯会不会喜欢吃吉野家的食物没什么把握，郁可唯吃饭很挑食，虽然郁可唯对此不会说出来，但她对不喜欢吃的食物基本是不会动筷子做尝试的。并且在做了郁可唯四五个月秘书的期间，曾轶可从没见她点过吉野家的外卖。
这个周五康梓馨送餐后，曾轶可觉得有必要问问郁可唯对麦当劳换成吉野家的反应。但是，对于郁可唯平时那细微的近乎一瞬间闪过的表情，曾轶可又不敢保证康梓馨可以捕捉得到。
于是从当天到周五，曾轶可心里忐忑了将近一整周。

“我今天去送的时候她不在办公室，新外卖是她的秘书帮忙签收的。”周五送完了外卖的康梓馨给曾轶可打了个电话，详细说明了送外卖时遭遇的意外情况，“下周还送吗？”
当时曾轶可在休息间里刚刚吃掉了特别难吃的盒饭，思索了一下说：“还是继续送吧，谢谢你啊梓馨。”
中午午休结束，下午工作繁忙得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直到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也没有得到任何郁可唯那边的丁点消息。
也许，她会觉得这个叫做曾轶可的人，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还总是穷极无聊地钻研一些可有可无的小事件出来，试图将她打动，然后将两人间的关系重新修补起来的可笑的追求者吧，所以冷漠无视地对待，应该是给予她这种人再好不过的回应了……在公交车上望着玻璃窗上若有若无倒影的曾轶可，很无奈地撑出一个苦笑。
感情陷在了一段永远也没有结果般的境地里，她尽力了，却还是无能为力。即使私人感情多少会影响她工作的情绪，可她却不会因此而耽误工作进度。
周末特意在书城逛了几遭，买了很多的关于市场调查和进出口业务之类的专业图书抱回家读，额外还买有世界地理知识等等类型的书，算是恶补一下自己缺乏的工作知识和地理常识，虽然没有人要求她必须文武双全，但身为市场部的助理，并且未来还想有其他更深的职场发展的曾轶可，无论如何都有必要多方面地学习再学习。
周日啃书啃得有些头疼，抱着本书背七大洲八大洋和国家名字背得死去活来快要睡过去之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她偏头看到枕边的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祁齐，赶紧抓起来接听：“祁经理？”
祁齐“嗯”了一下就直奔主题地说道：“下周三我们集团要参加一个投资会议，总裁助理刚刚挨个打电话通知过来，要求每个中心部门的经理总监等都要参加，到时你也跟我出席一下，就是让你知道下这事儿，该准备的准备下，没其它的了。”
“好的，我知道了祁经理。”挂掉电话后，曾轶可发了会儿呆，脑袋里想着这个投资会议，会不会就是前一个月江映蓉对郁可唯提及的那个会议？郁可唯说一定会参加，那么也就是说，自己会在那儿再次遇到她？
一想到有再见到她的任何一种可能，曾轶可就觉得有一股电流在胸腔内急速无比地蹿过，使得心脏在微微地发麻发颤。
连同下周的工作日在她心里也变得无比期盼起来。

“还能再有出息点吗你？”星期二，李霄云因为业务往来来到宁氏集团，办完事后特意去市场部看看祁齐和自己推荐过来的曾轶可，当她知道曾轶可也要参加明天的投资会时，瞬间就了解了为什么她看上去特别开心，忍不住就出言打击。
“啊？李总你指什么？”曾轶可没往自身方面想，顿时被她讽刺了个糊涂。
李霄云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想你的那位面瘫郁总呢吧？”
“她不是面瘫！”曾轶可想也不想就当即反驳了回去。
“啧。”李霄云的舌尖在口腔里打出一个不爽的声音来，转头就对站在不远处的祁齐说道，“喂，你明天要去参加大半天投资行会，家里没人盯着可不行，我看别让曾轶可去了吧……”
曾轶可的脸马上刷白刷白的一片，起身抬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李总您别这样成吗……”
祁齐回头看了眼坏笑着的李霄云和看上去脸色很差的助理，哼了一声没说话地掉回头去继续处理工作。
李霄云哈哈大笑，比较用力地将曾轶可重新拍回座位上，放低声音说道：“勇气可嘉，没想到那种危险的女人你还有胆量喜欢着。你难道还看不出郁家的人都是豺狼虎豹？”
曾轶可摇了下头：“李总，您别拿我开涮了。”
“我可没那闲心。”李霄云拽了下身上那件有点发皱的小西服，聊天似的说道，“那天晚上打你的那帮混蛋都找到了，他们是谁指使的也查清楚了。这事儿老早前就想跟你说了，就是一直忘，我估计那会儿说了你也没心思听。哪天你突然特想知道是谁干的的话就问祁齐吧，想怎么报复都没问题，都跟她说，她罩得住。”
曾轶可站起来，谨慎地点了下头回答：“李总，我那件事让您和祁经理费心了。谢谢。”
“好好工作。没点底气的话，拿什么追女人？”李霄云仍旧坏笑着又把她按回座位上，转身找祁齐说话去了。

周三在期盼中到来，下午四点左右宁氏集团的全部高层人员集体出动，满是高配置的商务车一辆接一辆地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按部就班地驶向投资会召开地点。
曾轶可是在路上才听祁齐讲了下这次投资会的大致情况，由于这次同行会议是好几个银行联合举行的，所以但凡与各个银行挂钩的中大型企业集团和公司都被邀请到会，这次会议的隆重度算是银行之间全所未有的团结突显，因为投资界近几个月的波动过大，导致银行投资方都产生了不小的恐慌。
“君总也很重视，所以再三考虑后要求我们管理层必须全部到场感受一下情况。”祁齐最后看了眼曾轶可说道，“不能不说，你之前的那位东家能力太强了，不过，怕就怕她把这些事整个搅起来，但就没能力平下去。”
“不会的。”曾轶可直觉地回应说，“她不是考虑不周全就做事的那种人。”
“希望如此。”祁齐不置可否地踩了一脚油门，猛然加速超过前面一直在挡路的商务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