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缘何]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往往皆不见。
花散花飞间,独那不息的忘川河流着。河畔上的他黯然神伤,接过了孟婆递的碗,喃喃。珏儿,你我终是到缘尽,罢,掩袖一饮而下。
春娇满眼泪红绡,掠削云鬓旋装束。
笙歌婉转美眷流连,那大红幔布,拉开了一出折子戏。脂粉的装点如花似玉,霞衣的打扮璀璨绚丽,抿唇,画上了油彩,眉目妍丽。
唱戏,是生命的余韵,她独为一人唱曲。
她是王爷的戏子,唤玉珏。论来这名,却是那王爷替取的,亦有双玉之意,戏中的一块霞玉。
东风摇曳垂杨线,游丝牵惹桃花片。
那年,王府得选供乐的戏子,他从戏坊里挑中她。那怀抱琵琶,半遮梨面的女子。
初日,她勾了脂粉,颜浓粉黛,红唇丰润,靥如花绽,一阙唱词腔音如玉。
唱得真好。那主上的王爷如是说,那声儿真道醉人得紧,本王甚喜。也别了那烟花名儿,换作玉珏吧。她揣了受宠若惊,诺下了。
夜凉灯暗,长廊萧萧,她望了铜镜玉貌,喃喃自语。这夜,青石投影斑斑,长风入户,娥彻夜未眠,缘何?
几日,苑中助兴,她被唤去了。一染红妆一如初往婉人,几许琴韵几近天音绕梁。云霞翠轩,烟波画船,不及那戏中伶人。玉珏,从今往后,你便独为本王唱曲。是。
水袖婉转落玉响,一颦一笑牵君郎。
那夜,彩绘线衣,她一折唱得淋漓,约莫是辗转进了他的年华。琵琶弦音瑟瑟,长歌倚着琼楼,唱尽芳华。
那夜,一樽芳酒,他一曲听得入化,大抵是听诉进了她的韶华。月影斑驳皎皎,酒香溢满唇畔,闻却流芒。
如花美眷流年,却奈别了情缘。
轩窗半掩半推就,那曾缱绻缱意绵,终敌不过所谓权贵卑贱。
王爷,你可知珏儿为戏子,世人又会何待?
是啊,你是戏子,也只是个戏子。
后来,他不知娶了哪家的小姐,当提的是,却再无戏子助乐。
后来,她不知仍半抱琵琶唱曲,有别的是,却再不奉腔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