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趟旅程的最后一个夜晚。我们无视明天一大早要赶的列车,三更半夜一起盘坐在二姨姥软软的小床上。我缩在窗前静静地听着三个老姐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窗外的月光幽幽地倾泻下来,清清冷冷充斥了整个屋子。半圆不圆的月亮在我眯着的眼睛里模模糊糊成一团,三位老人的身影在昏暗的月光下也模糊不清,隐隐约约,看不清彼此的脸。我也因此庆幸她们看不见我脸上的泪痕,不让那脆弱的谎言轻易地被眼泪揭穿。
我紧握着二姨姥的手,她的手温温暖暖,没有粗糙的老茧,表皮松软得几乎没有肉。我紧握着不松开,不想承认这几乎是决别的夜晚,也不敢想。身边温暖的老人,我不敢想三年后这张孤单的床上还有谁。三年后,仍是一亿年不变的清冷的夜晚,不想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