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人物：端木蓉，盖聂。
类型：三生三世系列
分卷内容为：第一卷写今生，第二卷写前世，第三卷融合所有。

楔子
雨落长亭，十里花海，漫天梨白寥寥而起，风卷残枝，落雪纷乱，惟于无情流水而去。
花海缘边，长亭与往生河独有的一条石板小径，立着一个素白长衣，右手持剑的男子。
在漫天纷落的白色花瓣间，眺望着往生河的另一面。
他身形俊逸欣长，束发随风，有冷峻的眉目和清晰的轮廓，高挺的鼻梁之上，一双浓黑的墨玉眼深不见底。
随后，他缓缓闭眼，似是感觉到一阵残风袭浪，带来一阵辛柔的馨香。
“既然来了，何不现身？”
听到男子的话，十里花海尽头缓缓隐现一身着蓝衣的长发女子，忽然身影一闪，如魅一般款款停留在他面前，白色的眼纱望着他，浅笑：“你如愿了吗？”
男子依旧紧闭双眸，似是不想看见她。
女子倒也不生气，转身望着往生河的另一边，沉吟道：“你大概不知道吧，这往生河，不知葬了多少人的尸骸，吞食了多少人的灵魂，你冒着非此不可的心想到对岸去，可谓是痴人说梦。”
男子睁开眼，不看女子，只是望着往生河对岸，浓黑的眼底忽然浮上一阵悲凉。
“盖聂……逝者已矣，节哀吧。”
他只是握紧双手，指甲掐进肉里，他也感觉不到，只觉得那句话出口的瞬间，山崩地裂，心底有个东西，像透明的瓷器，嘭，碎了。
零落散开的，是他压抑多年，痛不欲生悔不当初的恨意。
他全身冰凉，一瞬间心如死灰，竟然被这十里飘香的花瓣熏得波澜骤起。
女子转身望着他：“端木她已经……你在十年前，就该面对这个答案的，自欺欺人，终不是办法……”
话音落，只见盖聂手中的刀快速出鞘，堪堪逼进了女子的喉咙。
他沙哑着开口：“你明明说，她可以回来的，你明明说，她临死前依旧牵挂着……”
“死了就是死了。”女子闭上眼，仿佛等待着他的剑刺来，“她不过肉眼凡胎，终有生老病死，即便你把她尘封在往生河，也不可能召回她的灵魂，她的灵魂，已经……散了。”
他手中的刀砰然落地，溅起一地轻柔如雪的花瓣。
“若你爱她，就让她入土为安吧。”
他紧闭双眼，却缓缓流出两行清泪，转身，大步流星而去，往生河里忽然浮上一座玉棺，里面躺着个白衣女子。
清丽的脸庞，是他最爱的人。
他低喃：“我一定，一定，会让你回到我身边。”

第一卷 同心缘
第一章
桑海老一辈的先生们，年龄稍微大点的，大都听过几十年前的一桩旧事。
这桩旧事，说来也并无奇特，只是因为岁月的消磨披上了一层叹惋的风华，众人提起，难免会感叹回味一番，饶是将一场黯然的杀戮披上了风月的沧桑。
比如故事里说，几十年前秦始皇帝东征而来，原因除了那益寿延年的长生不老药，平叛内乱之外，还为了一个女子。
故事里还说，此女子祖籍桑海，会弹一手好古筝，会悬壶济世救济百姓，妙手回春无人能敌。生得嘛，如同春日月上柳梢，三月春风浅岸，两弯远山眉下，是长风映浪波光盈盈的柔光，挺秀的鼻，樱红的唇，行动轻柔婉转，窈窕曼妙，一颦一笑无不倾城倾国。
先生们从各处谣传打听到，此女子复兴端木，单名一个蓉子，乃是桑海千枫谷谷主义女。
关于秦始皇帝同端木蓉那一则传奇，从故事始端追溯到末端，最后剩下的，不过是仇恨二字，原因里说端木蓉恨着嬴政，但为什么恨，众人不敢置口，直到改朝换代后，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故事，才被清风拂开，还原来真实。
故事发生在始皇东巡时，若要一探究竟，还得从之前的某个深夜开始说起。
话说嬴政身染风疾，四处寻医无果，惹得一帮大臣们束手无策，只得一个个跪于王榻前谄媚拍马屁，生怕始皇一个不小心砍了自己的脑袋。哪知其间有个人拍得太响，被始皇的大儿子扶苏听到，当即拖出去重打了四十大板，吓得众人最后连马屁也不敢拍了。
当时，咸阳宫整日被恹恹的气息压制，连守门的将士都提不起精神来。哪知病了半月后，在一日下午，当朝想过李斯携一太医匆匆而来，长跪于榻前，说是找到了治病之法。
病急乱投医，何况这是相国带来的人，那人替嬴政把了脉后，说是气血亏虚，五行不畅，并无大碍，当即开了方子，吃了一剂，便沉沉睡去。
醒过来时，正值深夜，外面当值的太监也在打瞌睡，他难得神思清醒，便披了衣裳踱步而出，行至一悠然的园林间，忽然闻到一阵异香，便循着异香而去，不看倒也无妨，一看，整个人即呆在了原地。
只见前方的花簇里，静静伫立着一身着白衣的女子，青丝及腰，正低眉嗅着那一簇鸠束茱萸，嘴角荡漾开一抹笑意，一瞬间如碧波荡漾，清风如沐，层层吹进了嬴政的心里。
他看得呆了，便忘了要上前询问，直到身后响起将士们搜寻的声音，他才不耐烦的回头，说了句：“朕在这里，不用找了！”再回头，美人已消失不见。
嬴政的风寒好了大半，却又换上了另一种病——相思。
他命人将整个咸阳宫翻了几番，也没寻出那个女子的身影，听得身旁的赵高提醒说：“既是不在宫里，便是在人间了。”于是，又开始在民间大肆寻找。
哪知美人一面邂逅后，便消失人间，尽管花费了大量精力，也毫无结果。
正巧这日，李斯携那位太医前来复诊，确认已无大碍后就要离去，收拾药箱时，手里的东西掉了出来，被吹开一角，始皇无心看到，捡来看看，却是一幅美人的丹青。
画中美人，目光轻柔，浅浅笑意，正是那夜园中所见之人。当即追问之下，才知道此女是这太医的小侄女儿，祖籍桑海千枫谷。
一月后，嬴政出现在桑海，一路随行之人数不胜数，除却无名的，剩下的倒也颇有权势。
比如嬴政的小儿子胡亥，比如相国李斯，比如赵高及他麾下的六剑奴，外加一位身份不明，却颇受重视的贴身护卫，姓盖名聂。
这个故事，便上演在这繁华的东之明珠——桑海。

“岂有此理，竟然在这酒里掺水！”桑海繁华街道里侧，招牌为有间客栈的酒家里，一客人拍桌愤怒道。
“抱歉，这酒原本就是这样的。”有间客栈的掌柜耐心解释，“您点的原本就是三年的清河酒，酒的力道本就轻，您喝不出来酒味倒也正常。”
看热闹的人笑起来，原来是个不明事理的。
此人恼羞成怒，一把推翻了桌子：“我说你掺了水就是掺了水，休要狡辩！我看你们这些商家都不好好做生意，欺骗老百姓，还敢说我不懂酒！”说罢，挥拳就向掌柜地砸去，掌柜的躲闪不过，白白挨了一拳，脸上立刻红肿起来。
“这人怎么这样啊……”众人指责道，纷纷说那闹事的人不是。
掌柜的也不埋怨，走上前又打算劝阻，谁知又挨了一拳，嘴角渗出殷红的血。
“喂，好好的喝酒便喝酒，作何打人！”底下的下人看不过去了，指责道，那人紧逼而上，险些也挨一拳。
“哼，我就说你这酒掺了水，能耐我何？”那人得意的笑道，双手叉腰，一屁股坐下来，也不理众人的非议。
“庖叔叔，这里是怎么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炸破人群，仿佛夏日沁人心脾的幽香，只闻其声便令人心神一荡，如置身仙境，竟有了恍惚的美妙之感。
众人噤声，纷纷侧过头去，只见客栈深处缓缓走出一身着水绿色裙衫的女子，此女子肌肤如雪，生得颇为俊俏，头上别了一支简单的木兰玉簪，简单的发髻，娉娉轻笑惹得众人心头一痒。
闻身，邻座一直低头喝水的男子，余光也扫了过来。
女子感觉到异样，朝那男子看去，那男子缩回眼光，依旧喝着茶水，像是没看见她一样。
女子一笑，款款朝庖掌柜走去，笑问：“庖叔叔，这里是出了何事，为何闹成这样？”
庖掌柜一脸苦色，指着闹事的人：“这位小哥硬说我们酒里掺了水。”
女子目光转向此人，脸上依旧笑意盈盈：“这位大哥，若说我们酒里掺了水，大可将酒分与众人食之，让大伙来评判，即可得出答案，何必要出手伤人，干这等君子不齿之事呢？”
那人见美人如此温柔，竟不觉间红了脸，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
女子又道：“我们这里，乃是踏踏实实的生意人，大哥切莫欺负我们这样的生意人。”说罢走上前，柔弱轻步间，水绿裙衫悠悠荡荡，宛如一道亮丽的风景。
“这次大哥砸了我们的客栈，又砸碎了这些桌子，我们也不再追究，算是扯平了。以后若要来吃酒，我们也欢迎，不过若再闹事，我们也不会宽大处理了。”
那男子支吾着：“敢，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浅浅笑：“千枫谷，万清雪。”

第四章
刚踏进里院，两人便被一阵异香吸引。
寻香而去，只见不远处一弯清水旁，亭亭立着一束花，此花花期甚短，犹如一现，世间见者甚少，没想到今日能被她们撞见。
此花名为鸠束茱萸，天生的出尘之花，只需最纯净的阳光照射，需经过九九八十一天月光的洗礼方能绽放，花瓣层层铺开，呈碧波状，颜色为七彩，此七彩会因季节的变换而变换，她们现在看到的，是洁白的纯洁之色。
“听闻此花非凡品，乃是天上所有，诚心之花，世间稀有，我也不过是第二次看到。”一旁重重幔帐的玉缦亭里，缓缓传出一个空灵绝音。
小鸽忙兴奋道：“谷主！”
清雪也笑了，转身望着重重帷帐里的倩影：“那第一次看到是在什么时候？”
幔帐后的身影反弹古筝，空气里漂浮着一层淡淡的幽寂，被这琴音一碰即碎，竟似繁华唱响的绝音，一听便迷惑人的心智。
“许久前的事，记不太清了。”幔帐后的声音随乐而起，似是无意拨弄，反而随心雅兴，多了番深层的意味和寓意在里头。
清雪笑，转身望着鸠束茱萸：“你倒是忘得快，整日也没做什么，清闲着吃喝弹唱，专注医理，忘性倒是越来越大。”说完起身，望着幔帐，“爹爹昨日捎信来，叫你最近小心些，不要出门最好。”
里面的人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知道了。”
清雪敛了眸，转身朝外面走，里面的人忽然开口：“古董店那边的生意，能关的暂且关了吧，客栈处，显眼的也停业几天，叫掌柜们各自回家陪妻儿老小，或者出去散散心也行。药铺那边，东街那些也先关了，留几处开着，别人若是问起其他店的情况，一概说不知，透露半句着，杀无赦。”
最后几个字，轻若蔓纱，寻常家语一般轻轻吐出，却含带着不容侵犯的权威，令一旁的小鸽低了头，不敢再向前看。
清雪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淡淡的，如凌晨的薄雾：“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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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里院，一丫头正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珠珠，何事慌成这样，莫非小跖又拿癞蛤蟆仍你头上不成？”小鸽捂嘴偷笑。
珠珠看向清雪，脸色还算好，只是多了一抹肃色：“清雪姐，雀儿和小不点在东街闯祸了，你去看看吧。”

授权了，尽管转哈！

第八章
“这几日端木她一直在配置解毒之药，聂哥哥需耐心等待，不日便会有所转机。”清雪同盖聂在院中踱步，一边说着。
盖聂垂头，英俊的眉目没有多余的表情：“我相信千枫谷的实力，烦劳你们费心了。”
清雪缓缓攒出一个笑，俊俏的小脸增了几分姿色：“可见岁月真的是会改变很多东西，我记得以前的聂哥哥，是不会说这些客气话的。”她像是陷入回忆，眼神里流露出神往，“那时的聂哥哥，手握一把剑，总是不肯向别人低头，总是护在我我面前，有好几次，因为别人欺负了我，气得大发雷霆，记得有一次还把人家的脸打肿了。”
他望着石板路：“这些你都记得？”
“怎么会忘？”她笑着说，容颜有几分落寞，“没有那时的盖聂，就没有现在的万清雪。”
盖聂走在身侧，沉默。
“你们谷主，似乎很喜欢鸠束茱萸。”
清雪点头：“你难道没有发现，她的灵魂和鸠束茱萸非常相似吗，一样的洁白，一样的高洁，一样的…复杂。”顿了顿，继续说，“鸠束茱萸太过难得，所以她也是位很难得的女子，你不知道，大家都很喜欢她呢，大到爹爹，小到谷里的每个生物，都很爱亲近她。”
盖聂不语，只是轻微的皱了皱眉，不知为何，这位神秘的谷主，给他的感觉越来越熟悉。
“听说谷里来了客人，我们拿去给他评判评判，就知道是你的好还是我的好了！”雀儿的声音从那头传来，片刻，树林中显现两个身影，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约13岁，小的约莫10岁，正是小不点天明和雀儿。
“你们要比什么，盖先生身上还有伤，你们可别……”清雪的话未完，被盖聂制止，他望着两个孩子，问道，“不知两位要我评判什么？”
“这个。”两孩子同时开口，将手里一盘糊糟糟的东西递过去，“你来尝尝，看谁的好吃。”
盖聂一顿，旁边的清雪看着有点难为情：“两个孩子闹着玩的，别信。”说完指责两人，“这东西能吃吗，我说你们能不能省点心？天明贵为哥哥，就应该有哥哥的样子，雀儿这个弟弟也该懂事才对，你们这样……”说完摇了摇头，冲一边庭院里喊，“珠珠，将两位公子带走！”
“不走！”两人一起说，“今天必须分出胜负！”
“那好。”盖聂摸了摸天明的头，拿起筷子正要尝，被清雪一把抢过，先一步夹了块黑黢黢的东西，放在嘴里嚼了两下，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随后吞了下去，又夹了另一盘尝尝，眉头皱得更深了，表面却维持得很好。
僵硬的吞了吞，她长出一口气：“不错，比上次有长进，上次是雀儿赢了吧，这次小不点的更好。”说完转身望着珠珠，“把他们带下去，照顾好。”一面拉着盖聂快步离开。
到了房间，盖聂细心的倒杯水给她漱口，一面问：“为什么要替我挡住那个菜？”
清雪一僵，低头喝水，脸上的表情不太明朗，良久才道：“聂哥哥，你是因为什么才到桑海来的？”
心里固执的，想着，也许那个答案，有一点，是偏向于自己的呢？
盖聂望着她：“因为皇帝陛下东巡，我要保护他的安危。”
嘭，她听见心中的某个东西碎落一地，胸口有了起伏，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
“很好。”说完，她转身离去。

他突兀地一笑：“盖某唐突了。”说罢他依然望着她，“已经在这里待得够久，不便再留，今晚便在这里辞行吧。”
她沉吟：“好。”
“清丫头那里，还烦劳姑娘好生劝说。”
她依旧点头：“可以。”
“我和她，暂时还是不要见的好，十年前是我对不住她，如今，也未曾想过要去挽回谁的心，我想她也明白，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在她心里，不过还有一道坎。”
端木蓉点头：“心中有个疑问，想问问先生。”
“姑娘请说。”
她顿住脚：“看得出来，你心里其实还牵挂着清雪的，清雪那个丫头，虽然性子温和，见人带着三分笑，可她骨子里却是很执着的一个人，以前，她总说要去咸阳，可那时候爹爹掌管着财政，我们身上分文没有，她就每天自己上山才药草，拿到集市上换些银子，久而久之，竟然存了有几十两，若换了是我，定做不到。”顿了顿，继续说，“那时候，她筹钱去咸阳，大抵是为了你，也许不是为了能和你重修旧好，只是想问你一个答案。”
“那么，既然十年后，你们依旧爱着对方，为何不肯放下一切厮守呢？要知道，这世间太大，难得遇上一个知心人，若还不好好珍惜，等到错失了，一切就来不及了。”
说着话时，她神色显得有些落寞，似是勾起了什么伤心事。
盖聂望着她：“姑娘也有这样一段经历吗？”
她一愣，突兀地笑笑：“怎么会。”便再无下话。
可她给他的感觉，她心里藏的事，绝对不会少。
遥想这样一个出尘之人，断不会因为自己太过优秀而将所有求婚者拒之门外，即便她很高洁。可她的做法实在是令人费解。
但无论如何，她能跟他说这些话，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尽管是为了别人。
这样的慢散，忽然就有些了岁月静好的意味。
“我已经到了，就不送先生回去了，这庄里上上下下都很安全，先生且回去休息罢，有缘自会再见。”
“那告辞了，姑娘多多保重。”说罢，他转身离去，忽然又顿住脚步，想再看看她，便回了头，哪知正好撞见她也回了头。
这种惊人的默契令两人同时一惊，不由得同时露出笑意。
“告辞。”他说。
她点头：“一路保重。”

第十一章
从千枫谷回到将军府，盖聂先去见了皇帝，当时皇帝病怏怏的靠在榻上，身边四个温婉貌美的女子正在替他捶背扇风，胡亥就立在一旁汇报什么情况，听赵高通传说盖聂前来复命，他的眼微微睁开，止退了身旁的下人，传命让他进去。
胡亥瞧见盖聂，心里气不打一出来，冷哼两声，想着趁他消失这段时间，没少在父皇面前下他篓子，不知父皇如今会如何怪他。
这般想着，他微微得意地笑了，眸光闪闪，一副挑衅。
对此，盖聂一直视而不见，他气度沉稳地走到皇帝面前，也不行礼，也不说话，整个人已充满的令人不敢直视的风度，连一旁的胡亥，都微微不自然地转了眼。
偏偏始皇对他这种无理毫不上心，只是望着他，轻道：“回来了？可见着千枫谷的谷主。”
他点头：“是。”
“那，听闻千枫谷义女名为万清雪，前些日子你同亥儿一起在街上见过，听闻此女子见识甚广，精通医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盖聂沉默了半晌：“陛下说的是。”
“不过，也是个美人。”这样一说，皇帝脸上带着轻笑，旁边的胡亥立刻会意，明白了他的意思，插嘴道，“儿臣立刻派人将她抓来。”
“站住。”皇帝的声音幽幽传来，慢慢坐起，“对待这种女子，强着来是不行的，只能智取。盖聂，你说是否？”
盖聂沉吟的半晌：“是。”
皇帝点头，又一副恹恹疲累的样子，朝两人挥了挥手：“下去罢，朕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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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重归平淡，除了每日该忙的事外，空闲的时间倒也挺多。
偶尔想起千枫谷那几日光阴，甚觉恍惚，尤其是那一夜，皎皎月光下，那一袭如雪长裙，反弹古筝，清冷的声音，柔和薄细的面纱，那个举止透着一股不凡女子。
恍如一个美妙的梦，令他觉得太不真实。
可即便如此，不知怎么的，他也这样记住了，沉淀了，将那些时光，埋在了心底。
他想，不过萍水相逢一场，纵使有情，奈何乱世。
哪知半月后，她却派人送来请帖，约三日后，雅黛楼一见，落款是千枫谷端木。
外人也许不知千枫谷端木是谁，他却知道。
他转身吩咐下人：“三日后我有事要出去办，陛下那里，比派人通报一声。”
那人应着是，转身离开。

第十五章
拐过一条弯径，眼前的景象令盖聂微眯了眼。
桃花林尽头，立着一对璧人。
层层花瓣下，他没有注意这绝世美景，而是被不远处那两个立在一起的身影吸引，他们一个雪白裙衫，一个墨袍长立，眼里是温润的目光和柔情，嘴角挂着一抹邪邪的笑意，正伫立望着他。
想必是刚才小鸽的“通报”告知了他们，有人来访，两人都有所准备。
他走上前，面前身形挺拔、玉树临风的男子望着他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盖聂先生吧，天下第一剑客，果然不同凡响。”说罢，他双手一辑，“在下苏幕。”
“苏公子谬赞了，在下不过区区一剑客而已，不足为奇。”
“话不可那样说。”苏幕挑了眉，带有天生的亲和力，“世上剑客虽多，但不是谁都可以坐拥天下第一剑的，既然是众人的推崇，肯定自有它的道理。再说。”他目光堪堪望向端木蓉，“我家蓉儿一直对剑客有别样的情愫，我也爱屋及乌。”
盖聂一顿，见旁边的端木蓉并没有反驳，心里一紧，有些难掩的失落：“不知阁下是端木姑娘的……”
苏幕脸上的笑意更深，他握住端木蓉的手，眼神充满暧昧：“她是我……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话音落，端木蓉捏着他的手反掌一击，他吼着痛退后数步，哎哟的叫着，瞪了一眼端木蓉，“不就开个玩笑嘛，至于下这么重的毒手……”说罢看向盖聂，“这位，是我毫无血缘的妹妹。”似乎颇为不甘，望着端木蓉嘿嘿一笑，“你说咱两既无血亲，说不定哪天太祖他老人家心一软，就将你许配给了我，到时候，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猖狂。”
端木蓉很平静，只是弯弯的眉眼下有浅浅的笑意，轻纱柔和：“你等不到那天的。”说完，也不看苏幕的表情，径直走向盖聂，“我带你先去看看清雪吧，有些话，你跟她说清楚。”
身后的苏慕装模作样的咳了两下，又躺倒在花圃里，悠然地朝这边看来，归汐蹲在他身边替他捶着腿，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
“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想要扔下我不管么？”苏幕挑眉看着端木蓉，一双勾魂的眼烟波流转，忽而又委屈地抱紧脚边的归汐，声音楚楚动人，“你看，她这么不欢迎我们，我们走就是了，以后再也不来看她了！”
端木蓉哭笑不得，只得转头望着他，强装的怒意不攻自破，她说：“回去就回去吧，再也不要来了。”
苏幕脸色变了一变，有些难看，但还是颇有风度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变回了一副绅士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说完，他拽起地上的归汐，朝外面走去。

第十六章
走了两步，苏幕转过身望着端木蓉，眸子里似是有些不开心，忽然露出一个山明水静勾人心魂的笑来：“你是我带来的，我要回去，一定会带上你。”说完，身形如鬼魅一般飘到端木蓉面前，右手抚上她的脸颊，笑得很狡黠，声音低低的，只余她一个人能听到，“你要找的人，莫不是他？”
说“他“时，眼波流转是看向了盖聂的。
端木蓉没说话，只是浅浅笑着握住他的手：“你要是再多一句嘴，我就让你再也见不到小鸽了。”
苏幕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后笑了，身形飘到盖聂面前，又变成一副温和潇洒的模样：“盖先生，有机会咱们得好好聊聊，只是今日苏幕有事，就先告辞了。”
“慢走。”盖聂说道，苏公子点头离开，没有回头再看端木蓉，端木蓉走到他身边，望着那个渐渐消失的墨衣身影，声音很平静：“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时而疯癫，时而冷静，时而温和，时而冷酷，若是有什么话说得欠妥，还请多多包容，不要往心里去。”
盖聂偏头看她，平静随和的模样，倒比平时多了分亲近：“苏公子是性情中人，我倒是很佩服他的潇洒，只是看他的身手，绝对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只是这样厉害的人物，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端木蓉沉吟了片刻：“他嘛……并不属于这里。”
盖聂一挑眉，微眯了眼，不甚明白这句话。
“谷主。”方才消失的小鸽又回来了，四下打量了一下，没看见苏公子，有些疑惑，一边走向端木蓉，细声道，“方才清雪姐出门去了，说是南边一批药物运输出了问题，她要亲自去看一看，我原本想，派小跖去也挺好的，但她坚持要自己去。”说道这里，小鸽有些担忧，“她还生着病，临走时步子都是软的，她说要自己骑马去，万一出了什么事……”
盖聂一怔，开口道：“那便派人跟着，一有情况便拦下来。”
小鸽又摇头，有些难为情：“原本今儿是准备派小跖去的，可这时候，珠珠又生了病，小跖……你知道的，小跖他不可能丢下珠珠，所以无论我怎么叫他他都不肯，庄里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我过来，原是想说一声，让我去的。”
“不用了。”端木蓉温和开口，“你留在庄里，这里的事远比那里的事重要。”
小鸽睁大眼睛：“那……清雪姐怎么办？”
“我去。”一旁的盖聂温和开了口，目光堪堪落向端木蓉，“有些话，是该跟她说一说了。”说完，他朝端木蓉点头，说了句告辞便要离去。
“等等。”端木蓉出口道，白色的裙衣在风中轻飞，多了分淡雅和柔和，“我和你一起。”

第十七章
黄昏时分，天边残阳尤挂着一抹血红的本色，哒哒的马蹄下是风卷的黄尘，四周皆寂静无声，微有天空盘桓的几只乌鸦发出低吟的叫声，之后展开黑色的翅膀，长啸而去。
端木蓉望着前方，拉住缰绳侧头看身边的盖聂，只见他一袭长衫，面容俊逸，尽管赶了几个时辰的路，整个人也毫无疲色，看上去英姿勃发，沉稳俊郎，倒是有些像……
像一个人。
端木蓉转过头，嘴边还有一丝笑意，神情却染上了几分落寞，细如柳丝的远山眉也不再那么轻柔冷静，多了几分难以揣摩的愁云。
身旁的盖聂并没有看此时的端木蓉，只是眺望着前方，仿佛想起了一些往事。
记得十三年前，他刚拜在鬼谷门下，因为要接受一年的考验而远离鬼谷，遍行天下。那时，他未曾涉足江湖，什么都懂，却什么经验也没有，只靠着本身的聪明机智和一往直前的勇气闯荡这，吃的苦头，绝对比他今后的哪一年都多。
但也是那次经历，让他瞬间成长，同时在脑海中埋下了一个深深的执念。
他也是在那次旅途中重逢了清雪，经历了刻骨铭心巨变的。
“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找到她。”端木蓉侧头看盖聂，话语里的意思盖聂也听得明了，她是在告诉他，别担心清雪的安危，若是天黑之前能找到，即便她病得很严重，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盖聂望着远方云卷云舒，落日沉沉的美景：“我们赶路罢。”
马鞭一扬，两道白色的身影同时窜出，奔着夕阳而去。
————
天黑之前他们到达了一片幽深的丛林，这里山气甚重，白天过去便起了淡淡的薄雾，令人辨不清前方的情况，脚下的马蹄印也渐渐淡了足迹，被杂草遮盖，他们已经寻不到清雪留下的足迹。
“看样子，我们要等天亮后，在树林里勘查一番，才能离开了。”盖聂一边仔细查看马蹄印，一边说道。
端木蓉点头，心里明白他的意思，若是清雪走在树林里晕厥过去，而他们又因赶路错过了的话，事情就变得严重了。
“那边地势稍高一些，我们可以在那里将就一晚。”盖聂说完，顿了一顿，看向端木蓉，“不好意思，今晚要委屈你了。”
端木蓉只是望着他，声音淡淡的，喊着几分清脆和柔和：“你以前，也经常做这些事？”
他只是一边拾着干枯的树枝准备当柴火，一边回答道：“年少时一个人常在外面，有时候是幽深的山谷，有时候是风卷黄尘的沙漠，有时候是枯黄的草原，有时候是豺狼虎豹出没的森林。为了活下来，任何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任何的背叛也可以轻易原谅，当然，当一个身在绝境，也并非所遭遇的全是不好的。”
端木蓉将一旁打扫出来，坐下来将柴火堆在一起，问：“那你遇到了什么好的？”
他将最后一捆柴搁下，静静地伫立着，目光却看向前方的黑暗：“有一次，因为扯上一场江湖厮杀，险些命丧黄泉。那时候，我身中剧毒，遍体鳞伤，命悬一线，因遭仇人追杀，一路上躲躲藏藏无数，最后还是被他们撞见。”他顿了顿，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时候，原是准备等死的，却有个人出现了。”
端木蓉没有看他，只是望着他正准备生火，呢喃般吐出一句话：“那个人，是清雪。”

盖聂似乎并不意外她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望着窜起的火苗，神情很安宁：“我没有想过会遇见她，当年我离开故乡时，他们全家上下五十几口人被杀光，鲜血汇成了一条小河，村里都充斥着一股血腥味，我以为她也葬身其中，没想到，她竟会一直跟着我，从村里到鬼谷，再从鬼谷到江湖，整整三年。”
“那你呢，你那个时候，除了感动，就没有其他了吗？”
盖聂没有回答她，只是讲着自己的故事：“她遇到困难，从不向我开口求救，我甚至都不知道她一直跟着我，却在我遇到危险时，奋不顾身的站出来。”
“她一直很重感情，这也是迄今为止，为何不肯接受别人的原因。”
“我知道。”他说，所思若无的拨弄着火堆，看撩起的火源，照亮他俊逸的脸庞，“我对她并不是没有情，但那情，也许是亲情，也许是义气，也许只是一份责任和牵挂，但我肯定，绝对没有其他的想法。”说完，他似沉默般又想了想，“至少，爱一个人的感觉并非这样。”
端木蓉远山眉轻轻向上扬着，似是好奇地问：“看着样子，你的心里，早已住进了一个人吧。”
盖聂不语，只是沉默的地望着火堆许久，沉闷开口：“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们得早些出发。”
盖聂站起身，原是准备再拾些柴火来，身后的端木蓉却静静地开了口：“今天是我拖累你了，抱歉。”
端木蓉知道，若自己今天不执意跟来，他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去寻找清雪的踪迹，会在最快的速度送她去就医，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拖延。因为有一个她，所以他不得不顾及她的安危，不会离开半步，却阻碍了他的行程。
盖聂是个重感情的人，清雪对他有那种沉重的恩情，他必定会用一生来偿还，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生命，也许，真如他说的那样，只是欠着一份情义，并无他想罢。
听到端木蓉那样说，盖聂微微怔了一下，忽而笑了，说道：“姑娘的心当真如明镜，将所有的事情看得透彻，丝毫不加掩饰。”
端木蓉站起身，白色的裙衫微微荡漾，露出优美的弧度，她说：“我对你和清雪的故事太好奇了，不过，你似乎只讲了一小段，把最深的那一段隐藏了。”她走到他身边，带着浅浅笑意，却染上了几抹冷然，“那一段，是和盖先生心中最深的秘密有关吧。”
盖聂并不说话，也不转头看端木蓉，心却微微激荡起来，因为这个聪慧通透，心智理解令人惊叹的女子。
她回到火堆边，望着红红的火苗发神，半天才悠然开口：“既然盖先生已讲了你的故事，我作为观众，自然不能只听故事，而全然不看讲故事之人付出了什么，还得估计你的感受。”说完话锋一转，“不如，我来讲个故事，换盖先生这个故事如何？”
盖聂转身望着她，表情很柔和：“请说。”
端木蓉仔细挑了棍棒丢进火堆里，火苗窜了窜，映照着那张白纱覆盖的脸，上面跳动着火焰的影子。此时此刻，她的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但这仅仅只是盖聂的感觉，对于端木蓉这样的女子，无外乎坚强是留给别人看的，所以脆弱的一面，不会轻易的展现。
所以下一刻，她便露出淡淡的笑意，掩盖了无意流露出的情绪，开始讲故事。
她讲的这个故事，源自于上古九重天上落音谷里的一束花——鸠束茱萸。

她讲的这个故事，源自于上古九重天上落音谷里的一束花——鸠束茱萸。
传说九重天上，位于西方结界的边缘，鸠束茱萸花因吸食天地灵气由物化成仙，后来渐渐壮大，成为了仙界一族。九重天上的天帝因此和众仙商议，看如何处置这些鸠束茱萸，年轻的仙建功立业的心盛，便说将这些怪物处之而后快，老一辈的想到毕竟也是生命，古来万物生存皆经历了万难，既然能够活下来，那就安排个地盘，让他们的首长担任闲职，也算是管辖一方了。
天帝听从了年轻一辈的神仙，下令将鸠束茱萸全族歼灭，鸠束茱萸花族遭到了灭顶之灾，大片的花海被真火烧尽，大片的亲族好友被化为灰烬，那一场灾难，说来有多悲惨就有多悲惨。
也许是上天怜悯，也许是他们的哭声太过悲怆，连上古的仙君也闻声而来，最后向天帝说了好话，他们才得以保全，但大部分族人，早已死于残酷的刀剑和火灾之下。
在那场浩劫之下，有一束鸠束茱萸花活了下来，她当时刚幻化成仙，什么都不懂，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去，却无能为力。她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她险些死于天兵的刀剑下。
当那天兵举着明晃晃的剑朝她冲来时，她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吓得连逃跑都忘记了，哪知当剑落下来时，她却没有感觉到疼，抬起头，一张英俊冷峻的脸映入眼帘，微皱的眉，好看的轮廓，精致的五官，嘴里，却呼出冷冷的气：“好大的胆子，敢在我面前杀人！”
他的手轻轻一推，那个天兵踉跄退出好远，见到他忙跪在地，也不说话，却像是怕极了这个人。
“都滚回去吧，这里的人不用你们杀了。”他冷冷地说出这句话，转头来看她，见她眉目清秀，眼神清明，是一束未被世俗污染的鸠束茱萸。当时，天边有淡淡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泻下，大片被火海化为灰烬的鸠束茱萸家族，便笼罩在层层金光之下。
“既是受阳光的沐浴而生，便叫苏沐吧。”他转身摸着她的头，目光很柔和，“你刚幻化成人，还没有名字，以后苏沐就是你的名字，知道了吗？”
她似懂非懂的望着他，眼神却很清明豁达。她笑着，点了点头。
他望着火烬残骸，眉目锁上一阵阴霾：“好好活下去，苏沐。”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那是个素白长袍、一身浑厚仙气的男子，看上去那样的伟岸好看，连离开的姿势，都走得那样挺拔和坚定。
他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身后有一束目光，一直紧紧的跟随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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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发生了什么？”盖聂问。
“后来啊。”端木蓉似是陷入了沉沉的回忆，盯着火焰的眼眸已没有焦距，只剩清波流转后，那淡淡的愁绪。
“后来，苏沐跟着自己的族人，渐渐成长成熟，用了三百年的时间，终于探听到那场劫难里救自己的是谁。原来他是九重天的天帅，位高权重，整个九重天的治安都在他的管辖之内，英明神武，杀伐决断，是不可多得的将军之才。”顿了顿，她又说，“可他忘记了，他曾救过一株鸠束茱萸，她的名字叫苏沐，还是他取的。”
盖聂不曾说话，他隐隐猜到，她讲这个故事的寓意何在。
“苏沐虽只是一株花，可花既然吸收了仙气，必定通达人性甚至更为豁达，可即便如此，在这件事上，她成了族人严重的固执的人，她固执的想要接近那个将军，固执的想用自己的表达方式去关心他，为他做好事，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性命。”
“她很执着。”盖聂拨弄着火堆。
端木蓉淡淡一笑：“是啊，当时，银河旁有一块巨大的荒石，听说是远古洪荒时期留下来的。有人见她这么固执，就想捉弄她，说若是她能将这巨大的荒石刻满情词，也许就会感动上天。她那时太单纯，别人说什么都信，于是天天拿着刀子去银河岸，从不弄虚作假，一笔一划的刻着。有时候，手刻伤了，流血了，她也不在乎，后来，她用了五百年的时间终于将荒石刻满，但所谓的感动并没有实现。连她一直为之付出的人，都没有出现。”
盖聂没有说话，像是在等着后面的故事。
她望着火堆，眼眶似乎有些红：“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将军因为同魔界大战而灰飞烟灭，唯一的几缕魂魄飘落到凡间，投胎成了凡人，早已不记得往事。”
故事到这里，似乎已经结局，但又像没有结局，直到端木蓉沉默了许久，盖聂才反应过来，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不知该说什么，于是继续沉默着。
“所以你看啊，爱一个人多不容易，有时候就像一种执念，这种执念支撑着你走向未来，如果有一天，你心中的执念崩塌了，所有的支撑也就崩塌了，那你生活的意义也就崩塌了。”
端木蓉的话语平静无余，丢在湖中，却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你就是清雪的执念，所以，别让她的执念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