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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紫色的迷雾》(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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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普车急驶到远郊的新生磷土矿。姜局长断定,那个箭头似的小红土块,只能来自这个地方。
    “哎呀,姜局长,你来得正好!”常驻这里的公安特派员朱亮急匆匆地迎上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什么事把你急成这个样子?”姜局长有些纳闷:他到这里来,完全是他个人决定的机密行动,朱亮怎么好象早就在等待他呢?
    “我失职了,严重的失职!”朱亮悔痛地摇着头,“先到屋里坐吧,我详细向你报告!”
    他们来到警卫室里。朱亮脸上的皱纹由于愁眉苦脸显得又多又深了。他是从部队转业到公安局的,早在抗日战争中就负过伤,人很热情、机灵,曾经给姜局长开过两年车,去年才派他到这个劳改队当特派员的。
    “今天发生了一起逃犯死亡的事故。”
    “嗯?”姜局长放下茶杯,很感兴趣地问:“在哪?”
    “在新建不久的火葬场附近。看样子既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他是慌忙逃窜失足,跌昏之后落水淹死的。”
    “有意思,炼人炉旁淹死人,真是水火都不留情啊!”
    “局长,我早已派人把现场保护好了,请你去看。”
    在他们乘车去火葬场的路上,朱亮有声有色地介绍了他所了解的一些情况。
    逃犯叫林茂,外号“草上飞”,是个大惯盗,作案一百多起,曾结伙盗窃本市最大的一家银行,用凶器砸伤致残一位更夫。他恶贯满盈,终于落网,被判处十三年徒刑,现已服刑两年。昨天深夜十一时左右,本矿司机刘大伟开车上车站去接他的老岳母,卡车放在设有电网的大院内的厕所旁边,“早上飞”解完手出来时,正赶上卡车启动,他灵机一动,跃上车箱,钻到一块苫布底下。这样,这位“乘客”便越出了森严的铁栅门。当卡车驶到火葬场附近时,那小子探出头来,看那里很僻静,便轻轻地跳下车,溜之大吉了。他顺着大墙根往西跑,一不小心,跌进一丈多深的黄泥坑里,大头朝下,先是让坑边的一块石头磕得头破血流,然后就迷迷糊糊地滚到水坑里淹死了……
    “嗯。那个火葬场的生意怎样?”姜局长沉思着,突然问起了这个与案情没有多大关系的问题,使朱亮感到很意外。
    “唔,不太兴隆,那买卖要是兴旺起来可不是好事。特别是一到夜间,传说那里总闹鬼。有些迷信的人甚至造谣说:那些骨灰盒每天夜里都向外冒火,所以他们费了好大的劲才雇到一个打更的老头。一到夜晚,偌大的院子,就那么一个唯物主义者在那里顶着。”
    “看来有胆量的中国人是屈指可数的呦。”姜局长感慨起来。“不过,假若‘草上飞’的骨灰也能显灵的话,那么我确信,它将不会冒火,而是要向那个‘唯物主义者’的头上喷水喽!”
车里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吉普车在火葬场的大墙边上停下。那里有两辆摩托车停放着,几个带枪的民警守卫在四周。这儿的确很荒凉,是个黄泥岗,四外没有人家,只在五百多米的高坡上有一个规模不大的砖厂,窑口上冒着淡淡的青烟。
    “草上飞”坠水的地点在大墙北侧,那里到处都是几米深的黄泥坑。雨季以后,坑里都灌满了浑浊的积水。“草上飞”的尸体已被打捞上来,他满脸青紫,仰卧在草丛中。
    姜局长看了看他额角的伤口,扒开他的嘴仔细瞧了瞧,又用手按了按他的腹部。他围着尸体转了两圈,突然在尸体的脚前停下了。
    “小李,打点水来!”他蹲下身去,从身旁掠下一把草茎握在手里。
    李耕四处望了望,什么可盛水的工具也没有。他急了,脱下刚穿上不久的一只新胶鞋,赤着一只脚,跑到泥坑边灌了一鞋水。
    姜局长连一句逗乐的话也没说,用那把草当刷子,蘸着水把死者的胶鞋底刷干净,那些嵌着黄泥的纹理便像灌着蜡一样的显现出来了。人们立即看清了,在靠近鞋跟的地方,有一个蝌蚪状的小箭头。
    姜局长掏出一把小刀子,轻轻把那泥箭头抠下来,挑在刀尖上。这是一个黄色的三角泥块,与在天窗口发现的那块只不过是颜色不同罢了。
    张健和李耕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惊喜,瞪大眼睛瞧着。朱亮愣在一旁,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对那点泥巴那么感兴趣,他问道:



1楼2008-02-11 19:30回复
        “局长,你发现了什么线索?”
        “你们矿里有个小铁匠炉吧?”姜局长反问道。
        “有。”
        “这位‘草上飞’打过铁吧?”
        “打过。他只干了两天。”
        “他去打铁的那两天,是打马掌钉的吧?”
        “是啊,对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这不,他总站着泡蘑菇,鞋底下踩着个火辣辣的马掌钉也不知道,就把他这只胶掌给烙上印了。”
        “这和我们目前要搞清楚的案件有什么联系呢?”
        姜局长收起刀子,站起身来,“这只不过是我好钻牛角尖的老毛病又发作了罢了!老朱,你把泥坑的高度、坡度、水深都丈量一下,我需要精确的数字。”
        朱亮掏出洁白的手帕递给姜局长擦了擦手,然后跑到土坎上,对一个民警比比划划地布置任务。
        “看明白了吧:这死者就是昨晚钻进天棚里抓走了麻雀的那只老猫,他现在又被一只老狐狸吃掉了。你们俩马上……”姜局长把声音压得很低,他说的话,只有紧靠近他的李耕和张健才能听得出来。“打更的很可能就是地虎!要十分小心,不要惊动任何人。行动吧,事情办完后在大门口鸣三声喇叭。”
        张健和李耕开车走了。
        “局长,还有什么指示没有?”朱亮走下土坎,来到姜局长面前。“那些数字,一会就可以向你汇报了。”
        “老朱同志,老实说,我对你很不满意!你摆弄方向盘的时候,很会拐弯,现在该你动脑筋的时候,怎么老跑直道呢?你想想吧,一个专门在夜间作恶的老手,一个能在急驰的卡车上象幽灵一样跳下来的‘草上飞’,能在两米来宽的墙边路上失足落水吗?按逃犯失踪的时间计算,他到达这里时正是月在中天,你根据什么就认定他是‘大头朝下’栽下去的呢?你是凭他额角上的伤痕断定的吗?你看到没有,那泥坑边上的几块石头并没有棱角,死者头上的伤怎么会出现三角口子呢?”
        “顿开茅塞!”朱亮拍了一下脑门,“这样看来,这可能是他杀了?”
        “不是可能,是地地道道的他杀!并且是蓄谋已久的。”
        “那么。凶手是谁呢?”朱亮皱起眉头,苦苦地思索着。
        “一会你就可以看到了。”
        “啊?这么快!”
        “现在还可以断定:‘草上飞’不是逃出来的,是被一个奸细放出来的。”
        朱亮惊奇得脸色都变白了。
        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连鸣了三阵。
        “好了,打死‘草上飞’的凶手已逮捕归案。咱们该回去了。”
        “是。”朱亮仿佛如梦初醒,精神抖擞起来。走到吉普车旁,他抢先一步,刷地一下拉开车门,威武而有礼貌地站在一旁。
        他等姜局长坐稳了,才一步跨进车门。他向那个戴着手铐、麻搭着眼皮的火葬场的老更夫恶狠狠地瞥了一眼,又亲昵地拍了拍坐在司机位置上的张健的肩膀,“让我来好吗?”
        张健侧脸望着坐在身旁的姜局长,见他点点头,便客气地让开了,坐到后边,和李耕两人夹着那个“唯物主义者”。
        “一见到方向盘,我的手就发痒!”朱亮娴熟地驱车前进。
        突然,车前迎面奔开了“小心火车”的路标。随着一声汽笛的嘶吼,一列货车风驰电掣地驶向交叉路口。
        姜局长把手一招,示意朱亮刹车。
        “没关系,冲过去!”朱亮咬紧牙关,象要拼命似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汽车直奔铁轨冲上去。二十米,十五迷,十米!姜局长一看老朱瞪着眼珠子真想往火车头上撞了,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朝他的嘴巴上打了一拳,同时抓住方向盘向右一扭,汽车就在距火车一米多远的 路口,蓦地一转,呼隆一声,腾起一股尘土的浓烟,翻滚到坎下的水田里去了!
        碧绿的稻秧中崩起了黑浪,朝天的四个轮子还在飞速旋转。
    从破碎的车门里最先爬出来的是那个戴着手铐的家伙。他满脸污泥,象只从泥塘里冒出来的乌龟。他贼溜溜地向四处瞧瞧,便拼命地涉过稻田向一片树林跑去。
        他跑着跑着,突然一声枪响。他的背上冒出了鲜血,一头栽倒了。
        原来是朱亮依在车轮上向他开的枪。他抹了一把嘴巴上的鲜血,吐出一颗被打落的门牙。他忽地调过枪口,想要瞄准正在车棚内翻动的姜局长。他刚要扣动扳机,附近几个惊慌失措的行人呼喊着奔上来了。朱亮慌忙把枪插进腰中。
    


    2楼2008-02-11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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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跑上公路,一辆满载着石灰的卡车刚停下来,他便抓住车门对司机说:“快!把车给我用一下。我是公安局的,我们追特务,快!”
          朱亮不容分说,推开司机,钻进驾驶仓,开车就跑。
          张健扶着姜局长从泥泞中站起来。李耕伤得较重,捂着腰不敢迈步。
          “咱们上当了。朱亮就是奸细!唉!”姜局长又悔又恨,“快!追!”
          过路的行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李耕抬上公路。
          “让老乡们照顾小李吧。小张,咱俩,追!”
          姜局长按着胸口,一眼相中了停在路旁的那一串汽车中的一辆半新的中卡。那位年轻的司机一看便明白了,他主动 要求承担追捕的任务。
          “干这个你不行,能借给我们车用就满好了!”
          张健开车,姜局长坐在旁边,两人急驰而去。
          朱亮的车尾拉着一股长长的黄烟,拐过弯路,向郊外的山路上跑去。
          张健把车拐进一个苗圃,直抄篱笆边的一条运输树苗的小道冲上高坡。中卡从高坡上插进山路的时候,朱亮开车兜起的尘土还没有散尽。
          “咳!都怪我大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奸细就是他呢!”姜局长盯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气得一跺脚。
          公路上出现了一滩被车轮碾得稀烂的香瓜,一只挑筐也被轧得扁扁的,一位老人惊魂未定地拿着半截扁担站在路旁。
          “疯狗!跑不了他!”姜局长掏出手枪,“再快一些!”
          转眼之间,追到了岭顶。一下坡有一段三里多长的直路,朱亮发觉后面有车追上来了,便箭一般向前飞奔,车上的生石灰噼里啪啦地崩落着,象只乌贼,搅得乌烟瘴气。
          一个修路工人站在路旁使劲地吹哨子,紧摆手中的小红旗,高声喊道:“要放炮了!放炮了!”他的旁边停着几个骑自行车的人,还有几个扛着锹镐的养路工。
          “怎么办?”张健着急地问。
          “追!冲!”
          中卡一鸣笛,呜的一声从报警人的身旁穿过去。拐过山头,他们望见了朱亮的车身。姜局长从车门伸出手枪,刚准备要打那车的后轮,便听到轰然一声巨响,只见眼前的山坡上崩起冲天的泥土,接着前前后后都响起来,石块、泥砂把车身砸得叮咣直响,气浪把车身掀得左右直晃,上下乱颠。车上的玻璃全碎了。
          姜局长的额头,张健的脸腮、手臂,都淌血了。但他们谁也顾不得瞅一眼,都直盯着前方。冲出这一排炮的轰击,一穿出那迷茫的烟尘,便看清了前面的卡车。姜局长朝那后轮开了一枪。只见那车身一斜,速度突然慢下来。
          那条疯狗知道他的后车轮被打瘪了,他便用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拎着手枪伸出了车门。
          他刚要对追上来的中卡开火,啪的一声,姜局长的子弹已经飞过去,正打在他的手腕上!朱亮的身子一抖,手枪跌落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朱亮的车一头滑向路旁,喀嚓一声撞折了两棵比碗口还粗的白桦树,滚到山崖下去了。
          山涧里腾起冲天的白烟,传来一阵碎铁的轰响。




      


      3楼2008-02-11 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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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啊!呵呵


        IP属地:河北4楼2008-02-24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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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贵州5楼2011-05-17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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