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归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不急不缓却又没有经过大脑,他说:“且慢”。小吏闻言忙喝住了牛车,下来恭恭敬敬的向卞归行了一礼:“不知太儒有何事?”
是的,忘了说,当时的卞归正是楚国世子的老师,尊为太儒。
卞归摇了摇骨扇,声音轻轻浅浅的让人听不出情绪:“到没什么事,只不过对你说一声儿,这个姑娘我要了。”说着骨扇随意的一指,指向了魏紫。
“这……”小吏摸了摸脑门上的汗,迟疑的道:“这是国君要的人,怕是,怕是小人做不了主。”
“无事,若国君问起来,你就说是我把人带走了”。卞归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加重,却使人无端的感到一阵压迫感。
那个小吏腿一软,竟像要跪下。双腿微微打颤,从背后摸了一串钥匙递给卞归,“太儒,人……人我可是交给你了”小吏哭丧着脸,“若国君怪罪下来,只希望……只希望……只希望太儒宅心仁厚,莫要把小人给抖出来。”
卞归接过钥匙,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打开了囚车,卞归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目光略有怜惜,他向她伸出手,声音温柔得仿佛可以融化这清晨的早霜:“过来。”
魏紫抬头,看见卞归洁白的指尖,恍然如梦。她却并没有牵住他的手,只是过去拉着了卞归玄黑的广袖。
古来,着黑者尊。魏紫却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黑色穿得如卞归那般风华绝代。
卞归低头看着那个还不及他肩头的女孩,轻声问道:“你可有名字?”
魏紫抬头,一双眼睛仿佛被秋雨洗过,清清亮亮:“我叫魏紫,家父独爱牡丹更喜魏紫,于是为我取名为魏紫。”
卞归微微摇头:“花王魏紫这名固然好,不过太艳。”他看着魏紫苍白瘦弱的脸,只有清秀不及倾城,名字太艳终归是压不住,“倒不如簪秋来的温婉也更和时节。”
魏紫敛眉应了声是。今日他救了她一命,便是再造之恩,莫说改名,便是要她拿出自己的命怕也是愿意的吧。
芳华站在一旁,有些不可置信,记忆中的卞归似乎都是孑然一身,却不知何时他竟准了一位姑娘陪同。
卞归却似不愿意再多看,转身便走过了三生石,一向坚定不移的背影却有一点摇晃,若不是芳华是妖,眼力异于常人,怕也不会发现的吧。
其实阿娇的魂魄很好找到。
少了一魄的魂是不能过奈何桥的。于是只能在弱水上徘徊。
不过在于她愿不愿意回来而已。
弱水,弱水,三千弱水,谁取一瓢。
虞兮,虞兮,乌江之畔……
远处悠悠的传来阵阵歌声。唱者哀婉,听者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