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还是《君颜》

君颜
文/九坊玄火
楔子
“我回来了。”
他的笑容极淡，嘴角的一抹血色却极深。
他的气息极微弱，音调却一如往昔自若。
如果不是因为那支穿胸而过的铁箭，如果不是他身后的斑斑血迹，人们或许会以为这是久久漂泊在外的丈夫辗转回到家中时，对妻子说出的第一句话。
可他是龙阳君，魏国左相。
魏国第一谋臣。
魏国第一美男子。
此时此刻，他身披铠甲，伤痕累累，气息奄奄地拄剑半跪在雪地中，跪在魏国菁琼殿三十三级大理石台阶前。
刺穿他胸腔的那支铁箭重约六两，这六两负重压迫着他的心脏，翻搅着他的血肉，摧残着他的意志。
这支箭横亘在他身体最脆弱之处整整三十天，他忍受着锥心之痛奔波数里，竟只是为了说一句“我回来了”！
“是龙阳君！”
随着一阵骚动，周围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有的仆从欲上前扶住他，他费尽气力决绝地说：“当初，我昂首阔步地离开魏国……如今，也要堂堂正正地走进魏国宫殿……这是，龙阳的尊严……！”
他的话给人一种不可违抗的震慑力，更给人一种不忍违抗的魄力。
于是，所有人都凝望着他，包括闻言赶来立在殿前披头散发的魏王。
凝望着他紧咬牙关死死倚着那把倾霜剑，双腿颤抖地立起身子。他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额间冷汗在不断冒着瑟瑟之气。
仅仅是这一站，便似耗尽了他全身气力。
人们看到他苍白盛雪的脸颊，听到高高在上的魏王嘶哑的呼喊：“龙阳！”
茫茫白雪映着他褐色的铠甲，雪很深，比他的伤口深许多。
守护魏国，至死方休。
如今，这番誓言，他终究是兑现了。
龙阳的眼眸清澈至极，痛到极致，他已然无所畏惧。
即便是呼吸之间，他的身体也遭受着巨大的痛楚，甚至连心脏的跳动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脑海中往昔一幕幕闪现着，龙阳轻微一笑，竭尽全力抬起左脚……
而后就这般……直直地……坠入雪中……

首卷 执子之手
第一章 大梁之行
魏安厘王十四年，戊戌年。
虽已是春日时节，魏国却仍有几分凉意。
罗袖初单的信陵君迎着微风立在城楼之上，入神地凝望着大梁，凝望着这个曾被称为“天下之都”的地方。
无忌乃翩翩少年，无论身处何处都给人以淡泊俊逸之感。
仆从葆莘轻声在侧说道：“君上，送亲的使节刚刚传来消息，他们即刻便会赶到大梁。”
“恩，你替我备好马，”信陵君转过身，目光温和，“联姻是齐魏两国的大事，定要小心谨慎，以免出什么岔子。”
“是，小的这就去办。”
马陵之战以来，齐魏两国断绝邦交已近八十个春秋。
如今秦国迅速强大，雄踞一方，六国莫不惶恐。
齐国为了拉拢魏国共同抗秦，才有了这联姻之举。
即位不过半年的齐共王对联姻之事甚为重视，在大殿之上一声令下：“命靖郭君长孙田懿寒及嫡孙田宥熙为护亲使，务必将公主安然送到魏国。如有差池，提头来见！”
齐国临淄到魏国大梁路途遥远，护送玉允公主的一行人辗转数日才终于抵达。
山野荒芜、饿殍遍地的景象随处可见，实在是触目惊心。
御马在前引路的田懿寒望着这凄然之状，金戈铁马之声便从脑海间呼啸而过。
是战争毁灭了和平，可是也只有战争才能开创和平。
战战和和，因因果果，不知何时才是个头。
“过了这潼山关便是大梁城。”
一旁独自骑着马的田宥熙不无愉悦地说。
他生得白皙，书生模样，微笑时嘴角上扬的弧度极为好看。
“是啊，还好一路上季鳞没有惹是生非，我们才能安安稳稳地来到这儿。”懿寒似笑非笑，也亏得他一路上不仅得时时刻刻注意着公主的安危，还必须死死盯着他的三弟田季鳞。
齐人尚武，他的这个弟弟更是武者精神的集大成者，平日里就好与人比武斗狠，整个临淄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喜欢比武也倒罢了，偏偏田季鳞好管闲事又任性固执，除了他爹以外也就只有懿寒能管得住他了。
这次若不是季鳞死缠烂打求了懿寒三天三夜，送亲这事才没他的份呢。
而且跟着来也并非毫无代价，必须安安分分地当好马车夫，这一路下来，还不得把他给闷死。
“大兄长真是的……自上路以来我何曾惹过麻烦，饶是这样他也不肯放心……”
驾着马车的田季鳞一脸不快地喃喃自语。
这田氏三兄弟在齐国的名气可不小，大公子玉树临风文武双全 ，二公子温文尔雅恣意洒脱，可若是说到三公子，齐国人必会摇头晃脑、一副“竖子不可教也”的神情：“三公子是井宿星转世，遇到一次倒霉一次。”
当然，田季鳞的长相是不输二位兄长的。
剑眉星目，神明爽俊，说是品貌非凡绝不为过。
唯有一点， 是他永远也挥之不去的痛……
“‘十亩之外兮，桑者泄泄兮，行与子逝兮’，这样恬淡的生活真令人欣羡，”宥熙目光柔和地望向大梁的方向，“恐怕也只有到了天下大统的那一日，百姓们才能真正安居乐业。”
“七国相互之间谁也不服谁，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打仗。”
田季鳞不以为然地说：“总有一天我也要上阵杀敌，让这些战争早早地结束，让百姓们少受些罪。”
潼山关本是大梁通往七国各地的要塞之处，原该是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如今却渺无人烟，可见魏国早已不复从前了。
“季鳞，你可知真正的高人是如何取胜的？”
田懿寒剑眉入鬓，目光深邃， 说话时神情颇为认真。
季鳞疑惑地追问：“什么？”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潼山关四面环山，空旷而壮观。
田懿寒的话语在山谷间久久回荡，好似预示了什么，又好似改变了什么。
“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季鳞眨巴着一双大眼睛，还是无比茫然的模样。
“是大梁！”
随着喊声远远望去，果然将及城门。
众人不禁加快了脚步：“驾！驾！”
犹记得当初的魏国雄居三晋之首，地处中原，可谓物华天宝、人才济济。
然而今日一见，大梁早已失了昔日的繁荣。
进了城门，只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商户，往来的人们神色黯然，路上行驶着的车马迟缓无比，这个曾经的冶金中心连百姓的微笑都已尽失。
看到此番景象，宥熙不禁一阵感伤。
若是没有马陵之战，魏国必不会沦落至此。
就连一向话多的田季鳞也被震惊得哑口无言，别说是齐国的临淄，即便是随便拿一个偏远城邑来相较恐怕也绰绰有余。
“凡事有果必有因，战争就像博弈，一步错便满盘皆输。在如今这个世道下想要生存，那就一步也不能踏错。”
田懿寒一如既往的冷静沉着：“我们得尽快赶到王宫，快走吧。”
一行人正欲离开之际……
“齐狗纳命来！”
须臾之间，人群中突然杀出许多蒙面刺客，手中皆持锋利的长剑。
“大家不要慌，保护好公主！”
马儿受到惊扰有些失控，田懿寒心下只道不好，立即踏着马背一跃到马车旁。
一行人纷纷宝剑出鞘，向马车方向围拢。
刺客与众随从很快就厮打在一起。
为首的刺客目光凶狠，纵身一跃举剑向季鳞迎头劈去。
“哼，怕你不成！”
季鳞自信满满地一笑，两手撑住马背身体顺势一转，双脚迅速夹住剑身。
刺客欲抽回剑，哪知季鳞力量之大，半刻之间剑竟纹丝不动。
“知道大爷我的厉害了吧！”
季鳞正无聊得紧，如今终于能大干一场，怎能轻易放过。
说话间，他已抽出别在马鞍上的焉残剑，右手一发力身体便在空中翻转了三四个回合，连带着刺客头领也与他纠缠在一处。
而另一边，田懿寒一记穿云剑直刺敌人胸膛，不料那刺客身手敏捷，急急后退几步，剑刃自下而上死死抵住他的攻击。
“你们这些齐狗，折损我们魏国数万百姓，今日自该血债血偿！”
那刺客眼露杀机，手势略一转化，剑便如巨蟒般扑向懿寒。
“你们究竟是何人？谁派你们来的？！”
懿寒全力反击，眼中冒出骇人的光。
“取你狗命的人！”
两剑相交，懿寒的殇琼剑竟然发出刺耳的嘶鸣巨响。
懿寒自幼学武，很少遇到让他如此吃力的对手。
这刺客虽然用的是普通的长剑，点挂之间却游刃有余，可谓一丝不漏。
身形挪转间，铿锵之声飞散。
齐国武技重射法、尚剑道，懿寒天资聪颖又勤于练习，其剑术在齐国仅次于他的师傅，可见这次敌人是有备而来，断断不可小觑。
剑光乍然滑过，泠冽的寒气刺破敌人的肌肤，血迹丝丝溅落。
一个正与宥熙周旋的刺客猛然回身，竟然举剑向车帏刺去，剑尖直指玉允公主。
马车内的公主听着外面充耳的打斗之声，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马车在剑气回旋之间左右晃动，她浑身发抖地坐在那儿，连大气也不敢出。
猝然间，泛着利光的剑刃就这么刺破车帏，眼看就要逼近她。
“啊！” 公主惊得花容失色，竟连发髻也垂落下来，看起来狼狈而无助。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一阵霹雳雷鸣之声，那剑刃划破车帏，然后直直切向长空。
“公主殿下，惊扰到您，卑职该死！殿下可有大碍？”
宥熙剑气一转，叫嚣着咬住刺客的剑身，总算赶上了。
“我……我……还好……”
玉允公主急喘着气，一双美目充盈着惊恐。
“可恶！”
季鳞发了怒，焉残剑气势如虹，逼得刺客首领步步败退。
不料就在此时，其中一名刺客趁众人无暇分身之际狠狠一击拉车白马，那马仰起前蹄嘶鸣几声，然后便发了狂地拉着车拼命往前跑。
“不好，公主！”
懿寒当即反应过来，怎奈敌人三个夹击他，实在逼得紧，一时半会儿根本离不开身。
“宥熙，这里有我们，你快去护住公主！”
“明白！”
田宥熙横扫剑身，将两个刺客齐齐逼退，然后脚尖点地跨上马背，扬鞭追赶马车而去：“驾！”
那拉车的白马越跑越快，弄得四处狼藉不堪。
车中的玉允公主因害怕而脸色苍白，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竟连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驾！驾！”
宥熙快马加鞭，离马车还有几丈的距离。
“啊！”
百姓们看着这发狂的白马，都急急忙躲闪到一旁，纵有武艺高超之辈，也无人敢上前阻止。
突然之间，不知从何处飞跃出一个身影，将栓好的绳套扔向白马，而后用力一收，白马的脖子便被死死套住。
“吁！”
宥熙一拽缰绳，这才看清那是个一袭白衣的御马少年，带着掩面的青铜面具。
少年气力惊人，白马往前不得，前蹄高高举起，发出的啼鸣之声听得人心惊胆战。
待又挣扎了一番，白马才终于安静下来，马车也跟着颠簸了好一阵。
“这位侠士真是好身手。”
宥熙下了马，浅笑着作揖说道：“不知阁下是？”
少年飞身落地，走到白马前颔首作揖。
“鄙人，龙阳。”

哦嚯嚯！新文大好。龙阳很美好，不过不应该穿白衣啊（白衣不是丧服嘛。。。）不过为了画面美感白衣也很不错的说。季鳞很可爱，无忌也有爱。就是感觉田家兄弟好抢戏啊。。。

新更好看！剧情相扣有秩，人物也不走形，个人很喜欢。于是宫中是谁出事了？魏圉？公主？
求下文！我知道你是勤劳的小蜜蜂！

前来看文，好看。
不过，感觉剧情有些拖沓，虽然每次更的量都挺多，不过讲述的剧情却快不起来。
但是细细读来有没什么多余的东西，难道是我读得太快的关系？嗯，应该是了。。。

15岁的年纪，却承受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龄的东西，辛苦龙阳了！

好！好文！原谅我已词穷，除却好这个字想不出其他字形容。总之，很喜欢。下次更文，求艾特。

第七章 迫在眉睫
春日的阳光初露锋芒，在绚蓝的天空绽放出光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碎了尔承楼的宁静。
“君上呢？！”
“君上，君上昨夜喝了些酒，此刻还歇着呢。”
“你速去传话，大王急诏君上去菁琼殿，有要事相商！”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
“咚……咚……”
“君上，君上，大王宣您呢！君上，君上快醒醒啊！君上，君上，别睡了，快醒醒！”
金烨午坚持不懈的呼喊终于惊醒了宿醉沉眠的无忌。
无忌努力地睁开惺忪的睡眼，被明晃晃的日光撩拨一阵刺痛。
“恩……知道了……”
勉强支撑身体坐起，沉重的头颅嗡嗡作响。
“那，那君上我们进来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直接闯入房间，盥洗、更衣进行得有条不紊。
龙阳静立门前，眼神清冽。
“公子要随君上一起去么？”
面如桃花的小丫鬟呆呆地问。
龙阳摇摇头：“大王既未宣我，我又何必徒添麻烦呢……只不过，以君上如今的状况，不知大王是否会怪罪。”
“公子，您还是陪着君上去罢，昨夜君上喝了太多酒，去到殿前恐怕会失仪，受到大王的责备。”小丫鬟压低声音，分外担忧地道。
“你们并非君上的贴身随从，也能这样真心待他，实在难得。”
小丫鬟对上龙阳幽深如潭的双眸：“奴婢侍奉过很多主子，可是只有君上才会对我这样一个卑微的贱婢轻声细语，还时常嘘寒问暖，像君上这样的人，我只希望他能永远平平安安的。”
“也罢，我便随君上走这一遭罢。”
龙阳看着略有些瘫软的信陵君，终究还是心有不忍。
菁琼殿。
“无忌拜见大王，大王万安。”
“龙阳拜见大王，大王万安。”
同样的话语，同样的语调，在听闻后者时，魏王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喜悦。
“起来罢。”
他转过身，望着信陵君，眼角散落的余光瞥向一旁的龙阳。
“谢大王。”
并无明显的责备意味，龙阳终究放下心来。
殿内一干下人早已退避，可见必为要事。
“不知大王宣无忌前来所为何事？”
魏王朝服加身，缓缓走下台阶：“无忌，若非事出突然我也不会急宣于你。只是，寡人没想到你会带龙阳前来，可见你已将他引为心腹，”魏王的笑容夹杂着讥诮与冷漠，“无忌手下贤人众多，如今龙阳少侠亦归你门下，实令寡人佩服。”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氛围乍然一紧。
“无忌昨夜久难入眠，以致今晨有些微恙，才特请龙阳随无忌前来，还望大王恕罪！”
信陵君立即俯身行礼，面容甚为憔悴。
“寡人不过是同你说笑，没想你竟当真了，好了，寡人赦你无罪，”魏王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既然你将他带来，可见他确有过人之处，令你对他信任有加。你与寡人乃是亲兄弟，既是你心腹，自然也是寡人心腹，那便不必拘谨了。”
“谢大王。”
龙阳暗自窥视魏王神情，实在不知这番说辞究竟其意为何，倒极像是杀鸡儆猴。
魏王轻挥长袖：“寡人急召你前来，是因方才探子来报，说秦国的一队车马突然出现在潼山关附近，且大张旗鼓毫不避讳，想必是为两日后大婚之事而来。”
“大王，何以公主刚刚出现状况，秦国的使者便出现在大梁境外，想来这绝非巧合，恐是秦王精心设计的圈套，”信陵君正色作揖道，“前有刺客袭击，后有使者来贺，倘若他们将公主神志失常一事宣扬出去，必会对齐魏两国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啊大王！”
无忌忍住头痛，强装镇定道。
“的确，秦王这一招落井下石实在妙哉，”魏王目光锐利，“那依无忌你看来该当如何？”
“唯今之计只能想尽一切方法令公主尽快恢复，大婚之期断不能推迟！”
似乎正合心意，魏王泠然一笑：“好，此事便交由你办，而且务必在日落之前完成！”
“这……”
无忌垂下头，这个任务显然太过强人所难。
“过几个时辰田氏等人便会入宫，想来有了他们和龙阳少侠的帮助，无忌你定能不负所望，”转而对视龙阳时，魏王的语气无端温和，“我相信，龙阳少侠必有妙计。”
这般情状，与其说是称赞，倒不如说是一种试探。
故意借信陵君试探自己，还是借自己给信陵君一个下马威？
龙阳实在觉得疑惑，但又想不出个中缘由。
自古君王皆是多疑之辈，魏王焉会例外。
无论如何，现下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风声猎猎作响，踏马飞尘，年少张扬。
“驾——驾——”
魁梧烈马并驾齐驱，浩浩荡荡穿过市井人流，策马挥鞭神采奕奕的正是田氏三兄弟。
懿寒一夹马腹，傲然驰骋：“季鳞，前番几次风波我已不想与你计较，此次进宫里断断不可再惹是生非，否则别怪我这个做兄长的无情！”
季鳞骑马在中央，正是个被“夹击”的好位置：“我……我知道了，我不动手就是了嘛……”
“兄长亦是关心你，那宫中乃是虎狼之地，稍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宥熙一如既往的温良口吻，“你天性纯良，又莽撞无知，很容易被人利用。我们既是你的兄长，自然有责任照顾你。”
“宥熙，你也别太宠着他，这些年来，每每我指责他你总要护着，才让他如今毫无忌惮之心，”懿寒变得愈发严厉，“虽然我与季鳞娘亲去得早，你也不必这样处处偏袒他，季鳞终究是个男子，该负起的责任就不能推卸分毫！”
听到此话，宥熙反倒莞尔一笑：“都说长兄如父，如今想来爹常年征战不在家中，兄长你便如严父一般时时训斥季鳞，我呢，就如同慈母，总是跟你作对。呵呵……这倒是甚为有趣。”
本来神色肃然的懿寒竟微微有些脸红，这宥熙何时也学会打趣人了？
“咳咳……”
季鳞也略有几分尴尬。
“说笑而已，你们也这样计较，”宥熙长眉轻挑，“不过，兄长你对那个龙阳，有何看法？”
懿寒抬目纵马，周围百姓自觉退到两旁，面颊皆是敬然之色。
如今，田氏三兄弟之事在大梁已是人尽皆知，面对曾经想要碎尸万段的死敌，眷恋故土的百姓大多选择了容纳与原谅。
战争的开端往往只是两个君王之间的争夺，然而最终牵连其间的还是两个国家的子民。
“确切地说，他是唯一一个，我完全无法看透的人，”懿寒目色凛凛，“我从来没有见过，如他一般，坚毅淡漠的眼神，仿佛洞穿世事，看淡浮生扰攘，看破红尘纷扰——”
“可是，那样的眼神，根本不该属于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蹄踏铮铮，懿寒的话语在风中支离破碎，余下的，尽是孤寂的温存。
宥熙隐隐感觉，龙阳那青铜面具所掩藏着的不只是一张面容，还有许许多多常人无法体会的往事与记忆。
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究竟在掩饰什么？又拥有怎样的过往？
“幸而现在我还尚未感觉到他对我们有什么敌意，但愿他的出现只是个巧合，否则事情会相当棘手，”懿寒喟叹道，“这个龙阳深不可测，江湖阅历并不比我浅薄，每每想到他或许是敌非友，我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连大兄长你都怕他？！我早就觉得他不像好人！”
一直强忍着的季鳞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说。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眼下对于他我们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所以，我并无丝毫把握。无论如何，季鳞你给我规矩点，只要你不惹祸，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就这么莫名地被训斥，季鳞真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我们此次护送公主到魏国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此番入宫恐怕也只能待大婚之后才可离开，断不可再多生事端。季鳞，事关重大，你只需默默跟着宥熙，有什么事他自会处理，听到了吗？！”
相当不情愿：“是……”
“吁——”
宫门已至，懿寒却忽然有一种不祥之感。
已有小厮备好马车早早候在门后，一干护卫见到三人也并无丝毫阻挠之意，可见信陵君是费了些心思的。
“三位公子总算是来了，我是信陵君派来接三位的，请快上马车吧，君上已等了好几个时辰了。”
小厮言简意赅，懿寒道一句“辛苦了”，遂与二人一同上了马车。
宥熙轻落车帏：“不知君上现下何处？”
“驾！”小厮动作娴熟，“回二公子的话，君上此刻与龙阳公子正在尔承楼商量对策，只等着三位过去一道商议呢！”
季鳞一脸困惑：“商议？商议什么？”
“公子过去便知晓了！”
小厮似乎有意故弄玄虚，欲言又止的模样反倒激起季鳞的好奇心。
深宫寂静，近而即远的马蹄声清脆震耳，生生劈出一线火热。
沉重的不安压迫着懿寒，他紧锁着眉头，仿佛此去便再无法回头一般。

@雪月篱

收到召唤，画面感很强，很美的一更。而龙阳以及公主的未来又会怎样？不过，冒昧的说一句，龙阳与宥熙合奏那，真的好有cp感啊！！！

为什么写文的吧亲们总在不知不觉中就不更文了呢OTZ

额嘿嘿最近刚开学没灵感，而且我的资料都在家里的电脑上55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