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金属上膛的破空声,野兽扯咬的嘶吼声。她感到冻彻心扉的冷意,很冷很冷,尽管眼前只有一片灰。
她尽力抱住自己,低垂着头,不让自己发抖。只是无论如何扭曲,那道短浅带有细小绒毛的灰始终存在。有如女人肚脐下隐约的线。她闭眼也躲避不开。
因为,这是梦。
指尖一阵刺痛,她惊醒过来。冰凉的血沿着苍白的皮肤流下,点滴鲜红绽放在洁白的被单上。正对着指尖的,是一把刀,一把有些生了锈的水果刀。无意识地将手指放入口中嗍了嗍,冰凉的铁锈味道麻木了舌尖上表皮的神经。僵硬地转了几下头,瞥到刀尖些许的血迹,顿了片刻。瞬息,两眼凸出,右手狠狠握住裸露在空气中的刀身发狂地扔向对面雪白的墙。迸溅开的血沫刺伤她放大的瞳孔。
她如木偶般走下床。全裸在外的苍白肌肤颤栗着起了鸡皮疙瘩。任冰凉的血液流淌。她低头,望着自己的肚脐下,没有那道隐约的线,有的只是,丑陋狰狞的疤痕。疤痕的位置,正是子宫。
她叫木然,是个间谍,亲手将自己的丈夫推向地狱的深渊。
没错,她就是个被人操纵的木偶。
世界被残臂的风刃撕开一道裂缝,人们迷惘地行走席卷出无情的漩涡。没有尽头,前途怅殊,下一个路口是未知。
沉默是唯一的应答。
冬日的寒雪还在落着,将世间堆积得白茫无措。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这是个冰冻的琉璃世界。
木然难得地出了门,裹了一件米白色的风衣,没带伞,任她的身影淹没在白色之中。不知走了多久,靠坐在路边积满厚雪的荒废长椅上。空洞而又不自知。
偶尔匆匆路过的行人也仅是嗫嚅几声,又摇头离去。
这地带住户很少,大多彼此认识。他们常常念叨着最近新搬来的一名漂亮姑娘,可惜唤了抑郁症,不怎么出家门,偶尔的发疯之举更是令他们不敢上前。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些住户只能如此想着。木然亦然。
哦,不。她本就是个该堕落至阿鼻地狱的人,只是上天宽恕了她几日。可怜,她没有资格。
木然,回去吧。外面凉,别冻着。
她并未出声。只是望着眼前苍茫的雪。心中疼痛的麻木。
事情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总得好好活着。
皮肤下的血管顿时犹如被一根根细针刺破,她血色全失。转头冷然地看向面前担忧她的女人。眼神挣扎而又痛苦。
不,安。你不懂。长久未出声的喉咙嘶哑,声音晦涩如锯木般难听。她又低下头,凄哀无助。对不起,安,我不能说。
安怔愣在那陌生的挣扎囚笼中,哑然。
冷冽浓密的风雪覆灭了整个城市,光线下的冰雕碎裂成无色的冰晶。这个季节的冷,不是所有人都能体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