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吗。这是命吗。这次我们放弃抵抗。哪怕拥抱在身上划下深深的伤。

你开始习惯对着一个树洞吸烟。她在黑暗中把你当成了欧阳峰。她以为你终于回到了白驼山来找她。她立在鸟笼前透过斑驳光影流着泪问你。你却永远都不肯说出那句话。

做了极其可怕的梦。大汗淋漓的醒来。好像在梦里哭过。喊过。醒来有点虚脱的感觉。席子上有一些泪水。

他身体的味道开始在我的记忆内逐渐消退。逐渐模糊。直至不见。当我再次被噩梦惊醒。背过头却只看见他的脊背。许是他没有觉出我的不妥又或者只是假装。所以并没有立刻过来抱住我。我终于认清一个事实。我正在将这个人遗忘。以每一次递减的眼泪和心疼。他们说。想忘记他。就去看他。目送他离开你的世界。

窗帘是拉上的。她穿睡裙光脚在床上点燃一根烟。是他留下的十元一盒的男士香烟。他没有回来。电脑里他看过的电视好像更新了好几集。她从来不看。闷热的夏天还不肯走。音箱开到最大音量。屋子里充斥着暧昧与哀伤的法语男声。她轻轻的吸了一口。极苦。

月光透过白纱窗。已经连续40个小时。没有他的任何音讯。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她不想得知他的去向。她想。就这样持续下去。如果挨过了七年。就可以宣布他死了。

铺开前事的遗憾往后的贪图，其实你有你的棋局要进退取舍，我也有别的赌局需下注。散就是散了。

风与你都睡去的凌晨，剩下我，和碎瓷也割不破的沉默。我在日复一日地浑噩，任由时间啃食对抗的决心削弱质疑的能力，我变得敷衍，心平气和，软弱。在浓稠的漆黑里，我感到无比安全。往事退散，亲朋不来，体内也一并休战。 我撒手，对世界与自己不管。所有的埋怨，变成了我如今的何事都不必交代。

很多事情言语玩笑里也就过去了，谈不上好坏，只是没了惊慌失措，也没了难耐的悸动。越来越觉得并非我们在岁月洪流里大浪淘沙，而是我们一开始就规规矩矩地躺在那里，而时间只负责顺着我们的经脉纹路流经。

这个夜晚即将到尽头，酒已经喝光，烟已引燃往事。这间漆黑的房间，已装进了一个独立的世界，而变迁的四季和时间的走针都被拒之门外。我最后一次收割你，以后天生出的刺剿灭你温柔的余孽，用无尽的失望去捅破自欺的幻象。天光将要乍现，我最后留下的，是记忆河床上干枯的尸，和一首布满补丁的诗。

一个人太危险了，容易自我怀疑和否定。厌世是刀尖对外，厌己是刀子有一半已经插进了自己喉咙里。

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有多危险，他还是照常地跟我讲话，偶尔会笑，目光专注，不自知地撩拨我。我要一面装作若无其事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还要一面克制自己扒光他的冲动。我就像一头饥肠辘辘地野兽，在窥视他，在想象里撕碎他。他不懂我多次抬起又放下的手，是隐忍了怎样强烈的拥抱他的欲望。

撇开招揽目光或关怀，以及在某些场合类似微笑的礼仪般的哭泣，我的泪腺基本没有用武之地了。

入口处抬头看见此区域上面漂着一个死人，身着白衣，没有腐烂迹象。脸朝上看不见。这时想起很多年前有一个精神病人失踪了，应当就是这人。心里无丝毫恐慌。觉得在此封闭空间，光照的水透明仿佛永久不变，明亮又轻松。心想死在这里是很美好的且想要如此。

曾得到与已失去，从一无所有到一无所有。高空跌落的快感让人过分享受，告别与不肯回头，在漫长岁月里尝食血肉中隐隐作痛的遗憾。在夜风里清醒，任孤独扼住咽喉，拥住骨瘦如柴的回忆不得安眠。常用心构建，却爱上摧毁的顷刻之间。因最终剩下的，总是从开始就有，只增不减的对生活的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