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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倒霉
不知不觉，孤寂的夜晚已经结束了。
感受到阳光已经照在身上的温暖，但我却没有一点要起床的意思。
“好痒……”我抬起手，拨开在鼻子上挠来挠去的一撮毛。
那撮毛又很不要脸地凑了上来。
我勉强睁开双眼，看着趴在我身上的一堆不明物体。
“这……”我不禁一愣，在我隔着肚皮的被子上趴着一个粉红色的“毛球”，看上去乱蓬蓬的，趴在身上感到沉甸甸的。
看上去好像是个布娃娃，但那股哺乳动物特有的温热感又让我感到生命的触动。
我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毛球”。
“嘻嘻嘻嘻……”
我触电般的缩回手，这声音……分明就是从“毛球”中传出来的！
和昨晚的声音几乎毫无差异，这……是什么东西？
“毛球”动了动，忽然又传出一阵笑声“嘻嘻嘻嘻……”
我的大脑已经清醒了，随即就感到一阵恐惧——这东西是活的！
我翻身跳下床，那个“毛球”便从我身上滚落下来，我趁机以最快的速度跑进厨房。
“菜刀……菜刀！”我必须寻找防身用具，但当我跌跌撞撞跑进厨房时，却看到一片狼藉。
地上洒满了水，面粉掺杂着各种食用油黏在地上，我不小心踩了一脚，黏在脚上的感觉就像踩在烂泥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碗碟里装满了一些像奶油一样的粘稠液体，许多溢出的液体正顺着碗沿向下缓缓流淌。
倒在地上的、空空如也的面粉袋，没拧紧而不断滴水的水龙头，一直闪闪发亮的电灯，让我意识到这个月的支出要增加了。
理智告诉我要保持镇定，于是我镇定地让理智滚粗了。
我不禁觉得大脑一阵恍惚，“这是梦对吧。”我揉了揉太阳穴。
“不是梦喔！”脚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似的、有些刺耳的声音，我低头看去，才发现那个“毛球”不知何时已经跑到我身旁……或者说应该是一只小马！
一只小马！就和我在网上看到的毛绒玩具一样，粉红色的、乱蓬蓬的毛发，分明就是那部动画中的小马萍琪！
“要来个纸杯蛋糕嘛？”萍琪举起一只前蹄，前蹄上握着一个“纸杯蛋糕”。
纸杯蛋糕的纸杯是用报纸做的，油光光的蛋糕，看上去让人挺有食欲。
但我没有。
我真好奇报纸是怎么承受住蛋糕的重量的。
但我更好奇她没有手指是怎么握住的。
我猜我的表情已经惊愕到极点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刚才竟然说话了，这已经超出了我的思考范围。
会说话的马？而且……这家伙一点也不像马，硕大的瞳孔，夸张的表情，分明就是二次元动画中的虚拟角色。
“要不要嘛？”萍琪摇了摇手中的纸杯蛋糕。
“不要算啦！”萍琪把纸杯蛋糕放在嘴边，“啊——”
“嗤！”萍琪带着报纸一口咬掉了一大半。
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蛋糕，一边注视着我，在她的注视之下我感到喉咙有些干涸，我尽量压低声音，“你是什么？”
“哦对了！我叫萍琪！”萍琪把剩下的纸杯蛋糕塞进嘴里，兴奋地说道，“这纸杯蛋糕是我做的，很棒吧！你厨房中材料还真少呢！不过我凑合着做了不少呢，你瞧！”
萍琪从烤箱中端出一碟纸杯蛋糕，随手拿了一个扔进嘴里。
我已经明白我的厨房发生什么了，“你……你从哪里来的？”我忍住怒火，问道。
“哪里？什么哪里？我好像也忘了”萍琪用前蹄蹭着腮，一副凝重的样子。
“你……”我忽然有种被戏弄的感觉，内心的恐惧已经消失了，取之而代的是愤怒。
“抱歉，先生。”一匹米黄色的小马从门口慢慢地走了进来，粉红色的毛发一颤一颤，看上去有些害怕，“我们不是故意的，萍琪只是想帮忙，她一直都很热心……”
“热心？对！热心！我一直很热心！”萍琪忽然显得很兴奋，“我想帮忙！帮你做早餐！嗯！她叫小蝶，是我的朋友！”
萍琪在原地蹦来蹦去，“我们一起来到这里的！”
“小蝶，来！尝一个吧！”萍琪兴奋地把一个纸杯蛋糕递给小蝶。
“谢谢……”
“来！先生！你也来一个！”萍琪又把端着碟子的前蹄伸到我面前。
我挥手将蛋糕打翻在地，“出去。”
“什么？”萍琪似乎没听见，笑嘻嘻地问道。1
“我说出去！”
此时的我已经怒不可遏了，我搞不懂这群小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然未经允许就私自动我厨房里的厨具和食物，把这里搞得一团糟！
“为什么？”萍琪眨眨眼睛，不解地问道。
“抱歉先生……”小蝶蜷缩在门的一角，“我们走吧萍琪……”
“我不！”萍琪忽然尖叫道，“他凭什么让我们走？我们还帮他做了早餐！”
我拿扫帚扫着地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马上出去！现在！”
“走吧萍琪……”
“为什么？！”萍琪继续尖叫。
尖叫声听起来很刺耳，我揉了揉太阳穴，“你们在这是给我添乱！你们扰乱了我的生活！我还要上班……上班！哦草，晚了！”
我一不留神爆了粗口，从床上抓起外套，“你们，马上出去！”
萍琪停在原地一愣一愣的，“晚了？什么晚了？……”
我顾不上管她们了，打开门我就冲了出去。
“马上滚出去！”我又朝门里吼了一句。
我披上外套，掏出口袋中的手表看了一眼，“还有4……3分钟了！”
我极速奔跑在人行道上，手心已经攥出了汗，马上就要到了！
“呼……差一点……”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司门口，两手扶着膝盖稍作休息，随后大跨步地走了进去。
虽说我的生活有些颓废，但我对工作还是十分重视的，因为我仍期待的挣脱枷锁的那一天，对真正的自由、快乐的向往。
……
不知不觉，一上午就这么“愉快”地结束了，我坐在餐厅一角的座椅上，独自想着今天早上发生的事，那两只小马离开了么？应该离开了吧她们会回来道歉么？怎么可能啊……还是说……她们会把我的房子先砸了再逃走……
我不敢想了，再想我的房子可能就真消失了，或者她们用某种奇葩的魔法把地球炸了也不一定。
这时，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抬头一看，竟然是我的二号顶头上司——董事长的儿子，苏旭。
他的父亲苏阳尘，用半世辛劳为他闯出一片家业，但我曾亲眼看见他那不务正业，花天酒地的糜烂生活。而他在现实中又扮演着一个清正廉洁般的人物。
不爽时随意克扣工资，申诉也没有任何起效。
于是我果断把钻到嗓子眼的脏话咽了回去。
“嘿，闷油瓶，最近看你精神不太好啊，是不是应该回家休息一下？”
“不用了，谢谢，老板，我很好。”我向他笑了笑。
“不不不，你应该知道，我老爸退休后这公司就由我来接管了，我可不希望有人把它搞出什么问题。”
我心里冒出一股无明业火，这句话是针对我的么？我的心情已经差到极点了，我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来挖苦我的。
“不会的，我工作一直都是很认真的。”我只能带着抱歉的语气回答道。不知为何，我感觉到我的心脏跳动地比往常快，我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不！你需要休息，嗯……这样吧，我放你一段时间的假，等你休息好了，精神充沛再回来上班，好不？”
我想拒绝，但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利拒绝。
“谢谢……”
“嗯，回家好好休息，多睡觉，休息好了精神才会好！”苏旭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起身离开座椅，或许我的运气还不算太糟，至少我的上司还挺关心我……或者说，我被解雇了！

第四章 开始
她们真的走远了吗？……
我有些失望，她们是怎么来的呢？她们来这里做什么？她们又要怎么回去呢？……
不知为何，内心忽然冒出一连串的问题，也许是因为……我对她们的不舍？
我感到很不甘心，我看了一眼陈旧的小屋，破烂不堪，这种熟悉的苍老让我很难受。
在这里我迟早会疯掉。
我再一次抬头看着天空，漆黑一片，似乎要将我的生活彻底吞没，
踏进门的一瞬间，我忽然感觉脚尖似乎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我低头看了一眼，心跳猛然加速。
是……两匹小马！
她们一直趴在我的门沿上！
她们跟本没有离开……她们又绕回来了！
一定是我跑出门的时候太心急，竟然没有注意到她们……
我真是个笨蛋！
她们安详地睡着，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我的确错了……我不该赶走她们，现在的兴奋是很真实的，这是多年来极少露面的……兴奋！
说我不想带她们回去，是假的。
我轻轻蹲下身，抱起她们，慢慢走回屋子。
我把她们放在床上，床不算很大，我紧挨着她们躺下，给她们盖上被子，我的确很累了，我也需要休息了……
……
次日，清晨。
“别闹……”我依旧紧闭双眼，脸上的瘙痒让我很是难受，昨晚睡得实在太晚，我现在还犯困。
“嘻嘻……”
熟悉的声音使我的眼皮一瞬间拉开，我的脸边正坐着一匹粉红色的小马。
“萍琪？”我心里一惊，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像投影机一样浮现在眼前，如果没记错……是我把她抱回来的。
“醒啦？”萍琪挪开一直在我脸上晃来晃去的尾巴，笑嘻嘻地说道。
“抱歉……”我挠挠被骚地痒痒的脸，小声说道。
“什么？ ”萍琪趴在我旁边，顺势用身体碰了碰旁边的小蝶。
“真的很抱歉……我不应该……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我实在不擅长道歉。
“哎……”小蝶抬起埋在被子里的头，轻轻的说道，似乎在埋怨萍琪。
安静下来了。
这是要闷场的节奏。
“哈哈……”萍琪忽然笑了起来。
“……”我继续沉默。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不活泼呢？我饿了哦！”萍琪推了推我，叫道。
“饿了么……”我轻轻整理一下衣角，随后跳下床向门外走去。
“我们走吧。”我转身向萍琪和小蝶说道。
“走？去哪？”
“回家……”我拖起手推箱。
“家？”萍琪不解地问道，“这里不就是嘛？”
“当然不是……我是说回我自己的家，进来吧。”我一边将一些东西塞到手推箱内，一边向她们说道。
对我而言，“家” 这个名词有些不准确，应该称之为“房屋”才对。
“不要！”萍琪晃了晃脑袋，“里面太挤了，而且……我饿了嘛！”
“如果让别人看见你们可就麻烦了，吃饭的话，回家再解决。”
萍琪极不情愿地从床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跳进手推箱，“小蝶，快来啊。”
小蝶振动双翅从床上下，慢慢走进手推箱。
我合上手推箱，然后拍了拍手提箱的盖子，“我们走啦！”
我走出门，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村民，我和他们打了招呼。
我穿过田野，来到公路上，我拦下一脸车，在车上，我出奇地和司机聊了很多。
我平时并不擅长与他人交谈，这……也许是因为太多言语无处倾诉的缘故吗？
……
下了车，我重新回到住了二十多年的老房子里。
已经临近中午了，今天的空气出人意料的凉爽。
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我顿时感受到回家的快乐——内心，已经不再空虚了。
看着茶几上花瓶中的两簇花，因为昨天没有浇水已经干枯了许多，茎叶有些发黄。
我打开手推箱的盖子，萍琪马上蹦了出来。
“里面真是闷死了！又热又闷！”萍琪尖叫道，“哈，新鲜空气真好！我饿了我饿了！出来啦小蝶！”
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拿起水杯，将水杯中的水倒进两个花瓶中。
也许，我的生活真的会因这两匹小马而发生改变呢。
我走进厨房打算做点饭，在踏进门的一瞬间我机智地转了出来。
差点忘了，我的食物已经被她们糟蹋地差不多了。
“看来还需要去买点吃的啊……”我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钥匙，“我要出去一下，你们别乱动这里的东西。” 我向两匹小马说道。
“明白了！先生！”萍琪向我敬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
“明白了……”小蝶靠在萍琪旁边，似乎还在害怕我。
一定是因为之前我的语气太粗暴了，对此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道个歉。
……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我提着慢慢一大包蔬果慢悠悠地打开门时——
“啪！”一个鸡蛋猛然拍到我脸上，弄得衣服上都是黏糊糊的蛋液。
“哈，打中了！”萍琪开心地尖叫道。
我知道她肯定是早埋伏好的，我掏出纸巾准备抹一下衣服上的蛋液。
“唔……好臭！这是什么？”我一瞬间感到一股浓烈的臭气在身上弥漫。
“哈哈！在你柜子底下找到的！你珍藏多年的……臭鸡蛋！”萍琪笑地在地上打着滚小蝶也在一旁捂着嘴偷偷地笑。
不知为何，我现在没有什么火气，反倒感觉很开心——
这种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了，“哼……你给我等着！”我捂着鼻子跑进卫生间，把外套扔进洗衣机里。
“真是不老实的家伙啊……”我不禁暗叹道。
“嘿，看你买的什么？苹果！还有鸡蛋！哈！”客厅中忽然又传来萍琪的欢叫声。
“喂！别乱动！……”我大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阻止她，因为我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在我跑出卫生间的一瞬间，一个鸡蛋很配合地砸到我胸口上。
“喂！你别乱动啦，你……”话没说完，又飞过来一个鸡蛋，我灵巧地一闪，在半空中映出一道潇洒的圆弧。
于是鸡蛋砸到了我脸上。
“好痛……别跑！”
“哈哈！”萍琪一下子跳到茶几上，“小蝶快偷袭！”
“啪！”又一个鸡蛋砸到我的后背上，我一愣，回头看了身后的小蝶一眼。
小蝶向触了电一样跳开，蹲在墙角里，“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但她仍掩盖不住嘴角的一抹笑意。
“好啊，你这家伙也……”我向小蝶跑去，故意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
“小蝶快跑！”萍琪又大喊道。
小蝶猛然飞了起来，和萍琪一起在狭小的屋子中窜来窜去。
“真是的……像小孩子一样……”我不禁感到一阵温暖，儿时，我也和父母这样闹过，往事的一幕幕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别跑！……”
……
“抓到了！”我伸手抱起萍琪，喊道。
“哈……哈哈……”萍琪扔在开心地笑着，从我怀中跳了出去。
“好累……”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乱七八糟的客厅。
“看来又要重新打扫了啊……”我不禁摇了摇头，但心情从未这么好过，乱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场闹剧终于算是收尾了，屋子很乱，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一天……真的很开心，也许偶尔闹一下也不错。
“嘿！我饿了！先生，我们吃饭吧！”萍琪
我猛然想起，闹了半天，一直都没有机会做饭。
这家伙，从早上就开始喊饿，现在闹够了又开始喊饿了。
“要不我来做吧！我会做很多糕点哦！”萍琪兴高采烈地喊道。
“不要！”我想起昨天早上的惨剧，我可不想再发生了。
“那我们一起做吧！嗯！一起做！小蝶你也来！”萍琪似乎等不及了，没等我回答就跑进了厨房，“快来呀，一起做！”
我不禁摇了摇头，“真是随便啊……”
口上虽这么说，但我依然快步走进厨房。
“小蝶！快来嘛！”萍琪跳到我身边，“我们要做蛋糕！嗯！很多蛋糕！”
……听着萍琪的欢笑声，我也感到一丝满足。
我不能再继续颓废下去了，我需要重新努力，重新寻找希望。
一切终会有所改变！

第五章 海雾
时间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从我遇见两匹小马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
小蝶对我之前的恐惧已经消失了，跟她相处多了便可以发现她并不是很腼腆，只是性格有些怕生。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两个月。
虽然我不知道她们为什么来到人类的世界，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来的，但我一直没有问，因为我不希望打破这份快乐。
我对她们做过一些小小的研究，发现她们不仅仅只吃素菜，偶尔也会吃一些鸡蛋、鱼肉一类的肉类。
我已经重新找到了工作，工资虽不是很高，但双休日都可以休息，所以我拥有充足的时间干各种平时没有机会做的事，比如爬爬山，旅旅游之类的，但我很少带萍琪和小蝶一起出去，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发现她们的存在，因为她们可能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被他人发现容易引起轰动，我带她们出去时也将他们放在容积较大的背包或手提箱里。
对于一直把她们限制在狭小的空间中这件事，我一直对她们感到抱歉，有时候也许我应该带她们出去逛逛，但一直没有机会。
不过她们也一直没有提出这一类的要求，但我仍打算带她们出去，这样会憋坏人的，就像以前的我一样。
不过今天，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机会，需要把握，挽回时时需要付出的代价难以想象……
……
6月某日，星期六，下午4点。
“大雾？”我盯着笔记本上的新闻。
“嗯……今天南郊附近的海上以及近岸有很大的雾，渔船应该不会出航，游人……”
“应该也不多吧？……”
我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一直想带萍琪和小蝶出去开阔一下视野，这不正是个机会吗？
“萍琪！”我向传出哗啦哗啦水声的厨房中不知在做什么的萍琪喊道。
“来啦！”萍琪一蹦一跳的跳了出来。
“你来看看。”我向左边挪了一下，萍琪便很自然地把前蹄搭在桌子上。
“我看不懂。”萍琪摇摇头。
“呃……”我竟然忘了，来自两个世界，文字自然也有很大差异，“这则报道的意思就是说今天南郊的海上会有很大的雾，我猜应该不会有很多游人，甚至可能没有。”
我偏过脸，微笑着看萍琪，“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萍琪皱了皱眉，“嗯……没人？嗯……代表什么？……”
“……”
“……”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她是憋不出来一句话了，“没错，既然今天没有人去，那我就有机会带你们出去了！来这里这么久，恐怕你们还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游玩吧！”
“对呀！我一直都想出去玩！”萍琪兴奋地一拍手掌（如果真的称得上是手掌，或许用脚掌更好？），“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唔……等小蝶回来就走吧。”
小蝶在我所在的小区楼后的一片空地上种了一些小花，那里原本也是一块地基，但不知为何荒废掉了。平时几乎没人去那儿，这种安静的环境也许是最适合她的。
我低头看看手表，小蝶现在出去了近两个小时，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在她回来之前，我们先准备一下。”
我站起身，准备一些去海边该带的东西，我不打算游泳或者玩一些海上运动，所以我只带了一些衣帽、塑料袋、零钱、钥匙指甲刀一类的小玩意。
大概又过了十几分钟，小蝶从后窗里飞了回来。
东西差不多收拾好了，不过目前我只能再次委屈她们藏在我的背包里，她们的体积并不大，带上她们再带一些杂物刚刚好，不算非常挤。
出了门，我在街上拦下一辆出租车，说出目的地、问清价钱后便上了车。
……
距离不是很远，我付了钱，提了提背包下了车。
我又走了大约四五百米的路，终于勉强看到海了。
不仅是海岸周围，我现在的所在地也是雾蒙蒙的一片。
我走在沙滩上，沙滩明显没有曾经温暖的触感，变得有些潮湿，踩在上面还有一些细微的疼痛感。
海滩上安静地很，我可以确定海滩上除了我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我松了一口气，把背包放在沙滩上，拉开拉链。
“唔……好白啊！”萍琪伸出前蹄，试图抚摸周围飘着的雾。
我走在沙滩上，留下一个个脚印，萍琪一蹦一跳地跟在背后，小蝶则是在背后慢慢飞着，时不时四处张望。
她们没见过雾吗……还是说这两个月把她们闷坏了？
想到这里，我又感到一阵内疚。
雾蒙蒙的有一种如临仙境、飘飘欲仙的感觉，咸咸的带着许些鱼腥味的气息在鼻尖环绕，又好像阴天一般，格外清凉，全身的气孔似乎都在一瞬间张开，贪婪地吮吸着这凉爽的气息。
萍琪拾起一个略带残缺的贝壳，贝壳的花纹像光晕一样环绕在坚硬的角质下，萍琪自己在那玩弄着，玩了一会，她又将贝壳高高举了起来，“这是什么？”
我感到大脑忽然变得空白了，萍琪连贝壳都不认识？难道说……她所在的“那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贝壳？
不对！在记忆中不是这样的……
“这是贝壳，应该是被螃蟹一类的海洋生物捕食后剩下的。”
虽然感到疑惑，但我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也许是因为我对她们的了解还太少太少，这些事以后总有机会知道。
“被吃掉？……”萍琪不说话了，似乎是恐惧，又像是伤心，随后低下头不说话了。小蝶则飞在其上空，翅膀也颤了颤。
也许让她们认识一下这个世界的残酷也是好的，我默不作声地继续向前方走去。
走着走着，前方忽然传来一男一女的谈笑声。
我心脏一阵猛跳——这男声，分明就是苏旭的！
已经模模糊糊看到两人的身影了，我示意萍琪和小蝶躲在我身后。
看见这家伙就有些心烦，两个月前刚被他踹了，没想到现在又能见面。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我在心里默念。
我低着头，尽量不让他看清我的脸。
擦肩而过。
苏旭继续往前踱着步。
“呼——”我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们应该没注意到我和身后的小马。
正欲继续向前走时——
“咦？闷油瓶？你也在这啊？”苏旭忽然回过头来，笑嘻嘻地说道。
我感到浑身皮肤一阵抽搐，听到这家伙说话就恶心1但马上便镇定下来了。
我迅速转过身，将萍琪和小蝶藏在身后。
苏旭旁边的是一个看上去挺漂亮的女郎，在雾中显得其皮肤泛白，是一种病态的白，不过因为她戴着茶色墨镜，我看不清她的具体容貌，但其身上柔美的线条让我知道不会很差。
大雾天的……戴墨镜有意义么？
“没想到在这能见到你啊？在家休息地如何？找到新工作了？”苏旭笑着说道。
这分明是在挖苦我！这个混蛋……
“呵呵，还没呢。”我随口搪塞道，我想快点结束对话，多跟他呆一秒我就难受一秒。
又和他扯了几句，我渐渐透露出不耐烦的语气来。
反正现在他也不是我的上司了，他管不着我，我不需要对他客气。
“哦，那我们先走了，祝你好运。”苏旭又是一笑，然后挽着身旁的女郎离开了。
看他们在雾中渐渐消失地身影，我不禁松了一口气。
“行了，我们继续……”我转过身，不禁愣住了。
萍琪和小蝶不见了！
这两个家伙，一定是趁刚才的机会离开我乱跑了！
“该死！”我一拍脑门，在这中天气里找两匹小马，简直是大海捞针。
我顺着背后的方向走去，不知不觉走到了岸边。
浪花拍打在沙滩上，浮出一股股白色的泡沫，我看着海中冒出的一个小岛，离我所在的海岸大约一二海里，大雾天中只能看出一个勉强的轮廓。

第六章 现形
夹杂着泡沫的海浪迅速褪去，远方的雾似乎又浓了一些。
“萍琪！小蝶！……”我将手作筒状喊道。
没有任何回应。
我继续向前走，一阵海风刮过，隐隐约约闻到了海水深处的腥臭。
“这两个家伙，到底跑到哪去了……”我有些愤怒了，但更多的是担心与不安，她们无论如何都是异族，被他人发现可不是什么小事。
我随脚踹倒一个小沙丘，“我必须想点办法……”
我低着头，咬了咬牙。
“怎么办才好呢？”
前方的雾气越来越薄，我抬起头来，忽然眼前一亮。
一个高约四五米的礁石立于前方，在雾气缭绕下仍闪现着一丝岩石特有的光泽。礁石上刻有一些韩文和英文，看来应该是用作观赏和介绍的。
没想到现在却派上了用场！这……这分明是上天的救赎啊！
我踩在石阶上，尽量躲开时不时冒头的海蟑螂，我对这些小昆虫一直很反感，想到它们在皮肤上抓来爬去的感觉就一阵发痒。
三步并作两步，我很快爬上了礁石的顶部，顶部很凉爽，雾气依附身上略带粘湿的感觉彻底消失了，我可以清楚地看见礁石与海水交接部分顶端不断涌出的泡沫和底部附生的海洋生物。
登高望远，高处的雾明显薄了很多，我看到远方有一团灰蒙蒙的影子，“找到了！”我不禁激动万分，我刚想冲下去找她们时，忽然又一阵迟疑。
如果找错了怎么办？
我可不擅长应付那种尴尬的场面。
我正思索着，忽然灰影中一个小小的身影飘了起来。
“小蝶！”忽然飘起的身影打断了我的思索，“一定是了！”
我奔下礁石，没有在意礁石底部的碎石在腿肚划出一道血痕。
“萍琪！小蝶！”我兴奋地跑去，远处的影子也晃动地越来越快。
不对。
不对！
远方不仅一个影子！
“不……”但愿这不是真的，我猛然一震，有人发现她们了？
“那更要快！”我急速跑去，也许我快点带她们离开就没有事了……也许……
“小家伙，别跑！”
“你是谁？你干嘛？你……”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萍琪！另一个是……苏旭！”我吃了一惊，竟然又遇见这家伙！
冤家路窄，这句话我还没领悟透啊……
“闷油瓶？”苏旭眉头一皱，“真巧啊，快来帮我抓住这两个小家伙。”
“抓个屁！”我心里暗骂道，我奔过去抱住萍琪。
“萍琪！”
“先生！”萍琪看到我似乎很兴奋，“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这两个家伙为什么要抓我们？他们是谁？他……”
我把手指塞到她嘴里，我可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了。
“怎么？这俩小家伙跟你认识？”苏旭的眉头出人意料的展开了，我不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嘿，亲爱的，这是我朋友，他认识这俩小家伙！”苏旭向远方招手。
“亲爱的？朋友？”我一阵火往上涌，他跟我算什么朋友？！
“哦？”远方的女郎走了过来，甩了一下秀丽的长发，她摘下了墨镜，现在我终于能看清她的脸了。
脸部的线条很柔和，鼻梁高挺，一双碧蓝的眸子。
“外国人？”我不知道这样的家伙竟然还攀上个外国女友。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珍娜。”苏旭微笑着说道。
“小蝶！快回来！回来！”萍琪大叫道，声音震得周围雾气都颤了一下。
“先生！”小蝶也显得很惊喜，飞扑到我的身后，“唔……先生，他们要抓我们……”
“知道了。”我小声对她们说道，我知道现在不能离开，无论是苏旭和那女人把萍琪和小蝶的存在传出去也好，苏旭单独找我麻烦也好，我知道无论如何都是他方占上风。
“是这样的，我女朋友对你的那两个小家伙很感兴趣，借我们玩两天怎么样？”苏旭微笑道。
借？一借就不还的借？我很清楚他的为人。
“抱歉，我无法把她们借给你们，她们又不是什么普通生物……呃……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带着抱歉和恳求的语气说道，一是因为我担心他们不就此罢休，但我更担心他们的报复。
报复也许不是很可能，他总不能对别人说：嘿，我公司以前的那个闷油瓶现在有两个会说话的毛绒玩具！
那样他会被别人理解为疯子！但如果真的有人相信……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你不愿意？”苏旭的脸色难看了一些，“要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我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我们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对吧？”
“我们买！你出个价！”他身边的女郎说着一口并不算流利且很生硬的汉语道。
“别这样亲爱的，那只是两个毛绒玩具而已，别跟我朋友谈什么价钱。”苏旭笑着说道，“他会给我们的，对不？也许只是两只乔装的宠物狗而已。”
他的语气显得很不屑，但每一字都像岩石般砸在我的心头。
宠物狗？我可没听说过会说话和会飞的宠物狗，但他话中的含义已经很明确了：你必须给我们，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卖，但我只愿意出宠物狗的价格。
我不禁冷笑，这家伙真是霸道惯了，我不想一直和他们纠缠下去，如果再被其他人看见事情一定会更糟。
“抱歉我不想卖掉她们，现在看来时间有些不早了，我们得离开了。”我转身准备离开，他们没有证据，向外公开我也不怕，虽然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等一下！”苏旭喝道。
“你真不卖？”苏旭继续喝道，声音多了一丝阴冷。
“嗯。”我背对他。
“你随便出个价！只要在我的范围之内！”她身边的女郎喊道。
我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我们谈什么价格啊？当然可以。”我微笑道。
萍琪和小蝶似乎吓了一跳，害怕地拽着我的裤脚。
“没事的……”我小声安慰道。
女郎和苏旭似乎多了一丝希望，脸上多了一份惊喜，“对，你随便出个价！随便！”
我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苏旭的脸色显得很惊喜，大概他意料中的就是这个价。
我摇摇头。
“一万？”苏旭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难看了。
我继续摇头。
“十万？”苏旭咬着牙，听到这里我不禁吃了一惊，这家伙还真愿意为他女友挥霍。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
“你到底要多少？！”苏旭似乎愤怒了，他大概没想到我的胃口这么大。
“一亿……”我悄声说道，但足以让他们听到。
安静了。
安静了十秒，我弯下腰，放下背包，他们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萍琪和小蝶跳进我的包里，我拉上拉链，提了提包，向公路走去。
我没有回头，我不想再和他说话了，多待一秒我多烦一秒。
“好，你等着！”身后传来苏旭愤怒的吼声。
我没有理他，继续走着，现在我的内心只有一丝不安以及……痛快！
我受够被他压的日子，现在终于能狠狠还了一次。
让他在女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不知道如果这件事真的传出去会怎样呢？如果他真的打算公开，那我就和他硬拼一次，当然如果他不再追究更好，当然，那得在他愿意咽下这口气的前提下。
到底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我拦下一辆车，上车的同时我向后望了一眼，我清晰地看见苏旭脸上的愤怒、难以置信以及女郎脸上的不甘。
伴随着轿车的呼啸声，他们在我的视野中只剩下两个小黑点，最后彻底消失。

第九章 混乱
天依然很冷，冷彻人心。
“混蛋……”我咬着牙，奔向远方的红枫林。
中途我曾几次累地坐倒在地，我没有打车，也许是——因为我的心情，需要发泄。
越来越冷了，风像刀子般刮在身上，我搓了搓，褪下一层白屑。
“滴滴——”旁边忽然驶过一辆摩托车，刚好从我身边擦过，我一个酿跄差点摔倒。
我没有在意这些，我心中只剩下——恨！
还有担心！恐惧！
下雨了，雨滴砸到四周的草叶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像一阵忧伤的鸣奏。
“轰！——”一阵雷声响彻双耳，一条电蛇从空中滑下，划出一道绚丽的光芒。
“嚓！”
到了，我看向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一股火气再次涌了上来。
“苏旭！”
我咬牙切齿，“卑鄙的家伙……我来了！……”
我冲到别墅门前时，我感到自己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裤脚似乎还在滴水。
已经散席了，许多人正在离开，大都开着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溅起一阵泥水，少数人则仍和苏旭聊着天。
“苏旭！”我怒喝一声。
“嗯？”苏旭以及在场的宾客都看向我这边。
“你把她们怎么样了？！”我无法抑制我的情绪了，虽然天黑了，而且还在下着雨，但我仍清晰地看到苏旭脸上的笑容，他那微微露出的鱼尾纹让我一阵恶心。
“你怎么又回来了？”苏旭笑道，“看看你的样子，一身泥水，你特意去泥巴里打滚了么？”
“我知道是你做的对不对？！”
“知道什么？”苏旭嗤笑道，“你在打滚时撞到脑袋了么？嘿！大家离他远点！小心沾上泥！”
说完一阵哄笑，我看着他那张狂笑着的脸，我竭力使自己冷静一些。
我不说话了。
在这种局面，也许沉默才是最好的办法。
沉默了三十秒，他们也同样笑了三十秒。
“这就是你的报复吗？”我冷冷道。
“报复？你在开什么玩笑？”苏旭笑着走过来，他伸出右手，做出一副要拍我肩膀的样子，但他马上就把手缩了回去，捂着嘴不断偷笑。
挑衅。
蔑视。
驱逐。
他的意思太明确了，“我说，你现在最好回家洗个澡，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个小丑……哈哈……”
我没说话，我站着一动不动，看着他对我的嘲笑。
“笑够了？”
“哈……什么？……”
“我说你笑够了？！”我揪住他的衣领。
“你……你干什么！”周围的一群宾客怒喝道，“这里可不是让你来胡闹的地方！”
“快滚出去！”
“亲爱的！”
苏旭的新任妻子跑出屋，她用双手捂住嘴，作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双方僵持住了，苏旭脸色苍白，不断喘着粗气，“你……”
“先生！”忽然别墅内传来一声尖叫。
“小家伙给我回来！”屋内又传出一句粗犷的声音。
萍琪！
我感到瞳孔一阵紧缩，我随手将苏旭扔在一边，冲向门内。
“亲爱的！”“苏旭先生！”苏旭的妻子奔过来扶住苏旭，另外几个企图拦住我。
“滚开！”我一把将他们拽开，冲进屋里。
“听声音……应该在楼上！在三楼！”
“嗒嗒嗒……”我在楼梯上狂奔着，裤脚因沾上了泥水显得很沉重。
“萍琪！”
“先生！”萍琪看见我立即扑了过来。
“回来小家伙！”一个粗犷大汗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还好……”萍琪扑到我怀里，我这才感到一丝安心。
“小蝶呢？”我急忙问道。
“那边！”萍琪指向一个阴黑的角落，我还没来得及移动身子，大汗就走到我面前狠狠踹了一脚，这一脚刚好踹到肚皮上。
“噗！”我感到类似胃酸一样的东西在喉咙中涌动，“混蛋！”
我没有放开萍琪，我从地上爬起，抱起萍琪奔向小蝶所在的方向。
“给我回来！”

粗犷大汗怒吼着冲了过来。
“小蝶！”我抱起蜷缩在角落的小蝶。
“先……先生……”
“该死！”我看着冲过来的粗犷大汗，“没时间了。”我一咬牙，抱起她们冲向窗户。
“哗！——”我猛然跳了出去，窗户竟然是关着的！
玻璃的碎片划过身体各部位，我清晰地感到全身都一阵刺痛。
“该死！……疼！”头部更像被冰块砸到一般，又冷又痛，但这剧痛让我瞬间清醒。
三楼……我感觉四肢有些麻木，面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了……雨水砸到地上的声音……周围人的尖叫声……
“混蛋！给我站住！”我看到气急的苏旭，刚才被我拽着一言不敢吭，现在脾气终于又窜上来了。
苏旭撇开周围人的阻拦，向我冲了过来。
“轰！——嚓！”一道雷声落下，我感到身边忽然多了一丝温暖。
上方忽然冒出一个奇异的漩涡，绽放着金黄与黑色的光芒，就像一碗浓粥，在半空中不断扭曲旋转，强大的吸力将周围的雨水和玻璃碎片都吸了进去，我感到似乎一瞬间脱离了地吸引力，不断向上飞去。
我感到一阵恐惧，我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有什么——会发生什么。
“怎么回事？！我……啊！”我听到下方苏旭惊恐的叫声，随即他便和我一起飞了起来，“混蛋！救命！救命！”
我听到周围响起的一声声尖叫，也有人喊着救命，但没有人来阻拦漩涡的暴行。
“不！——”苏旭发出绝望的吼声，随即先我一步飞进了空中的漩涡，我也感到全身一阵无力，但我还是抱紧了萍琪和小蝶，紧跟其后飞入了漩涡。
全身的麻木与疼痛不断刺激着神经，但这种感觉越来越细微，如微尘一般——
聚拢……崩散……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混乱，闪烁着五颜六色的虹光，我清晰的看见旁边仍不断挣扎的苏旭，我不禁也冒出一股绝望。
绝望，我总是希望在绝望中寻找希望——我没有放弃过，一次次失望，更像是一次次磨练。
不断绝望，不断涌起信心……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
我选择安静，我看了一眼怀中沉睡的两匹小马，我也缓缓闭上双眼，安静地睡去……
我睁开眼，看向四周，黑蒙蒙地一片。
昏暗，我站起身，周围仍是一片昏暗。
昏暗，安静。
我死了吗？
我有些后悔，果然还是我太鲁莽了。
我太鲁莽了，连累了她们两个……都是我的错……更是苏旭那混蛋的错！
“先生！”
“先生？”
“混蛋！站住！”
“你好啊，欢迎欢迎。”
“你怎么会有闲心来我这里玩啊。”
“真是稀客！”
“喂！……”
“……”
什么声音……我摸向四周，我能听到回音，我确定刚才听到的是真的！
我不知道，我在周围奔跑，但周围只有黑暗，我连自己的手都无法看到。
“你看，那边是什么？”
“呵呵，这一切有一个开始，终会有一个终结，你说对吗？”
“战争……不断地战争……只有战争才能证明一切！……”
到底是什么声音？！
我快要抓狂了，我听得出，这不止一个人在说话，但我真的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混……乱……”
最后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周围又陷入了安静。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捂着头，无论如何都想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原地兜着圈子，我试图寻找能看见的东西……我是说光亮，哪怕一丝光亮也好。
我像一个迷路的孩童，我需要一盏指明灯。
我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苏旭呢？小蝶呢？萍琪呢？
难道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不……
“喂！”
周围忽然又响起一阵声音，这一次我听得真真切切，是萍琪的声音！
“先……先生？”
“先生！快醒醒！醒醒！”
“醒醒！……”
……

第十四章 混沌
“都滚开！”我发出一阵怒吼，雄厚的意识攻击从灵魂上不断剥离。
“滚！”一些如跗骨之蛆般黏在灵魂上的意识攻击直接被泯灭，化为虚无。
“你摧毁了那些意识攻击，倒便宜了后来者……”无序无奈而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他实在掩盖不住兴奋，“当然……但愿没有后来者……”
“成功！”最后一股意识攻击终于从灵魂上如散沙般碎开、干裂，化为虚无。
风暴开始倾斜，并且开始减弱，逐渐与地上的尘土融为一体。
“五年！……”
“你是最快的一个成功者……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活着离开的成功者……”
“你肩负着这个世界，但我不难看出，你背负着更多……”
“牵挂……是牵挂使你成功，你无法舍弃的物体让你产生不甘……”
“不甘，演变为愤怒，愤怒，化作力量……”
“来吧……年轻的成功者……”
“对，牵挂。”我终于也露出一抹微笑，我的喜悦根本不需要任何掩饰。
风暴彻底平息，镇压也随之消失，我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屏住了呼吸。
一座庞然大物，屹立于广袤的沙漠中心。
他的外形杂乱不堪，浑身似乎都是黄褐色的灰迹，但每一处鳞甲、毛发纹理都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
一动不动。
“石像？……”我喃喃道。
“是的。”苍老声音中的兴奋似乎被冲淡了许些，多了一丝忧伤。“我被封印在这里千年了，我一直在等待……等待……”
我不禁彻底震惊了，仅仅是一座石像，便给人这么大压力。
如果是本尊，那还了得？
“是谁把你镇封在这里的？”我不禁好奇的问道。
“她。”苍老的声音中的忧伤更重了。
“她？……”我没多问了，我知道这使无序开始悲伤了。
以他的能力，或许转手之间即可将我覆灭。
“我该如何离开？”
“在我脚底，你过来看……”
我凑近他脚下的一块圆形石板，就像普通雕像上的装饰，我不禁有些疑惑。
“此物，名为混沌。”
“混沌？”我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
“混沌，乃一磨盘，是我平生锻造的极致奇物，在我被镇封时一起被封印在此，无人能够撼动……”
“能力很简单，正如其名，制造混乱，它能够扭转时空，但无法扭转法则……”
“法则？”这个名词不是第一次听到，塞拉斯蒂娅公主、露娜公主都曾提到过。
“是的……”无序说道，“法则事实上并不难理解，就是指这个世界的进化方向与过程……”
“世界是在不断流动的……而有些事在先前就已经被世界定下，无法撼动、无法改变……”
“这就是法则！世界的法则！所有注定无法改变的事，都被称之为法则！……”
“我曾试图挑衅、击败法则，但最终我失败了……”
“我被她镇压在此，等待着能够扭曲法则的人的到来……”
“这个人终于出现了！他就是你！……”
我在内心思索着，无法改变的事？统称为法则？
我？是可以改变法则的人？
不管了，我要先离开这里，“那么，我该如何离开呢？”
“等不及了么？……”
“很简单，将意识渗透入混沌中，我再施展混沌之术将你传送出去……”
“之前的试炼，就是为了等耐能够撼动法则的人的到来……如果连这种试炼都无法通过，改变法则……更是天方夜谭！……”
”选择一个地点吧，我将会将你传送过去……“
”希望……都在你身上……“
我将手放在混沌上，“我要离开这里，将我传送到萍琪、小蝶所在处。”
一股意念瞬间从指间渗出，我可以清晰感觉到混沌对意念的拉扯。
“准备好，你所选择的地址会产生一定误差……但误差不会太大……”
“混沌，现！”

浓稠的黑色能量如银河般带着点点星辰在混沌上刻画出一道道奇异纹理，散发着浓郁的黑色光芒。
所有黑色光芒聚集于一点，向上空飘去，聚集为一个巨大的黑色能量球体，紧接着便爆裂开了。
磅礴的能量涟漪向四周散去，紧接着又向中间聚拢。
无数能量不断聚拢，最后成为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黑色漩涡猛然出现在上空，周围的天空黑了下来，我感觉到雨滴敲打在身上，磅礴的吸力猛然出现在四周。
”轰——嚓！“
这个漩涡！……
在被这宏伟景象震惊的同时，我的瞳孔猛然紧缩。
就是这个漩涡！将我传送至此的漩涡！
如此看来……
我对事情有一些大致了解了——无序将我传送至此，但我不知道他为何将我传送，而且他将小蝶、萍琪传送到人类世界又有什么目的？
难道只是为了让我“改变法则”吗？
“准备好！……”无序那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猛然从思索中转回现实，“准备好了！”
正准备飞起时，忽然一个黑影从不远方的一块巨大石块后冲到我面前。
他浑身黑泥，头发很乱，身上破破烂烂地挂着一点衣服。活似街上的流浪汉。
乱蓬蓬的毛发盖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神中充斥着一股疯狂。
“我要出去！”他的喉咙发出一股沙哑的声音，声音中同样充斥着疯狂。
“苏旭！”
我不禁吃了一惊，我虽然待了五年，但我是在苏旭之后来的。
在这里待一百年，外界没过一秒，谁知道他在这里待了几年？看他长地惊人的毛发，他应该待了不少岁月。
无尽岁月，让一个人变得疯狂，这也是很正常的。
一定是无序刚才撤销了镇压他便跟着过来了，这家伙难道一直在跟着我？
“我要出去！我要回家！”苏旭扔在疯狂的喊着。
苏旭冲到黑色漩涡下，巨大的吸力将我和他一起吸入漩涡。
“唉……”无序发出一声叹息。
“如果你成功扭曲法则，将不会有下一批来者。”一道苍老声音传入我的灵魂，“由他去吧，他在这里待了不少岁月了……”
被巨大的黑色漩涡卷入，顿时周围开始变得虚幻。“
恍惚、昏暗。
“果然。”我心里暗叹，但我对意志的承受力早已超过从前。
“给我破开！”
周围的黑暗如玻璃一般碎裂，不断消散、泯灭，一道道白光照射在四周。
周围瞬间一片明亮，我感受到青草与湿泥接触皮肤所散发的凉凉的触感。
外界，正是我来到无序深渊时的时间，一秒都没过。
来时，正是黄昏，此时，仍是黄昏。
“我要回家……”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沙哑的声音。
我转身看去，苏旭……
他倒在我身后，那张面孔上已经布满了皱纹，他的眼睛紧闭着。
“我要回家……回家……。”苏旭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可以看到他的眼角有两点液体在夕阳的照射下不断闪烁。
“我要……回家……”苏旭的嘴唇还在慢慢蠕动，两点液体也跟着滑下，在那张苍老的脸上划出两道湿痕。
我对他也产生一丝怜悯，是的，这种感觉，他终于体会到了么？
娇生惯养的他，意料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家……”
“你已经回家了。”我俯下身，替他抹去两行泪水。
“你到家了……你的婚礼很成功……”我在一旁说道。
“家……”他的嘴唇终于停止了颤抖，我感觉到他的脸色有些发白，身体也越来越冷。
在无序深渊待了无数岁月，能有这么一个结局，倒也算圆满。
我又重新站起身，夕阳的余光照在身上，将一个站立、一个躺卧的影子拉的很长。
我眼中的怜悯逐渐消失。
取之而代的，是狠戾。
我，已经在无序深渊待了五年。
五年来，我懂得了很多，我悟出了很多。
而最大的收获，就是意志上的巨大突破。
“露娜公主！”我不禁咬牙切齿。
此仇，我必报。
不仅是为了我，还为了……苏旭……
一个可以说是可悲的人，他的离开，竟让我感到有些惋惜。
不过现在，他只是一个冰冷的尸体，一座活了无数年的躯壳。
我向远方走去，一步一步，直到苏旭的身影消失在夕阳的尽头。

“怎么可能？”我自言自语，“不可能！你们别开玩笑了！……”
“先生。”旁边的乔治终于开口了，“别太大声，她们只是两个孩子……”
我用意志压下了愤怒与悲伤，“也许在她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冷静下来了，我知道，这一切也许还可以从头再来。
但曾经的记忆、曾经的快乐已不复存在。
“我们要离开这里，先生，我们打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您愿意和我们一起走吗？”乔治问道。
我点了点头。
……
一路上，我和乔治谈了很多。
乔治，一个在战火中苟延残喘的难民，没有任何亲人。
在遇到萍琪和小蝶时便带着她们四处奔波，试图找到一个和平的，没有战火的地方。
但实在太艰难了……废墟，荒野，这些地方都是无法居住的。
他们仍在寻找。
根据乔治所说，两匹小马来到这个世界时就损失了部分记忆，似乎忘记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一些常见的花草名称，一些小动物的名称……
我哗然，原来通过那所谓的混沌时空传送还会对记忆有所损伤，但这事却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但这样一来我也明白了，萍琪和小蝶在初次和我见面时，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很多常识，以及在海边时萍琪向我询问的贝壳。
一幕幕像走马灯一般，伴随着忧伤的音乐在四周环绕，我却忍不住想下去。
萍琪深更半夜给我讲的怪异传说……现在也有了解释……
这些信息都是残缺的！她们的记忆受到过损伤！但我……为什么我没有失去任何记忆？
我冒出了许多疑问，但没人能帮我一一回答。
“也许无序知道。”我暗叹道，就算他真的知道，我又怎么找到他呢？
找到了他，他就一定会告诉我吗？
我们走了很多路，虽说我试图和萍琪和小蝶再次搞好关系，但她们总是试图远离我，而且紧贴着乔治，似乎她们和乔治的关系更好。
我感到痛楚，发自内心、灵魂的痛楚，但我又不能做什么。
时间飞逝，转眼间，一个月又过去了。
……
“城市！”乔治惊喜地喊道。
“终于找到了。”我的脸上也露出一股欣慰，只要生活安静下来，一切都是有可能实现的。
包括重新和萍琪她们搞好关系。
“但愿战火不会波及到这里。”我祈祷道，又是一个新的希望，望着繁华而热闹的城市，我便感到一阵温暖。
我对世界的观点完全改变了，世界上最美好的，就是和平。
“太好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乔治迫不及待地撒开他那略带残损的蹄子向马潮中奔去。
萍琪和小蝶紧跟在后，虽然过了一个月，但我似乎还能从她们的眼中看出冷漠。
“我明明救了她们……她们应该感激我才对……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漠呢？”我叹了口气，暗自想道。
我走在最后面，看着周围不断经过的马们，有卖物品的、表演的、打闹的……
这种热闹的环境让我感到十分快乐，来到这个世界五年多，头一次感到这么热闹，换做从前，我更喜欢安静，对这热闹却是很排斥。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人，就是这样，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第十八章 真相
周围的吸力一瞬间消失，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什么？”露娜公主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
我终于有时间擦汗了，我望着那道裂痕，裂痕中隐隐约约有光线射出。
忽然——
“轰！”
一道巨大的光柱从裂痕中直冲天空，周围的一切都被照得没有一丝漏隙。
光柱之中，一个庞大的身影不断滚动，像一条游龙一般，腾空而起。
“无序！”我惊喜地喊道。
光芒逐渐收敛，待光芒全部消散，那道裂痕也随之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这不可能！”露娜公主愤怒地吼了起来。
刚刚被卷入裂痕中的马全都出现在原地，他们的脸上表情各异，震惊、激动、疑惑……
“我，无序。”
“在无序深渊中等待了千年，今日终于重新现世！”
“我们将重新篡改这个世界的法则！”
“世界的法则！……”
“法则！……”
回音不断在每个人的耳中响起，我掩盖不住兴奋，终于有机会离开这个世界了吗？
“混蛋！”露娜公主咬牙切纸道，“哼！”
露娜公主腾空而起，卷起一阵黑色的浓雾，“无序，你不可能一直护着他！”
“那可不一定。”无序从天空中落下，我终于可以看清他的真实面貌了。
龙首、鹿角、鹰爪、蛇身、鱼尾、羊腿……
一股朦胧的霸气在周围散开，产生一股五行的威慑。
“我一定会有机会的……”露娜公主周围散开一片黑雾，将其包围住，然后再半空中逐渐消失……
“我不会给你机会的。”无序扬起头颅，缓缓地说道。
周围平静下来了，周围的一些小马搀扶着他们的亲人离开，暮光闪闪向我和无序道谢后也匆匆离开了，很快这里只剩下乔治、萍琪、小蝶、无序和我。
“我成功了！那么我现在可以篡改世界法则离开了吗？”我待到周围人全部散去，激动地问道。
无序一愣，然后笑了起来，“你想么呢，你只是篡改了一个时间点的法则，而你需要篡改的，是整个世界的法则！”什
“是整个世界未来的法则！”
我刚提起来的心情一瞬间又落下去了。
“整个世界未来的法则，它的庞大是你目前无法想象的……”
我只能认了，大权掌握在他的手中，我也没有办法。
“那么你那么强，为什么不能由你来扭曲法则呢？”我疑惑地问道。
“因为我失败过……”无序慢慢说道，“我、白胡子星璇曾企图合力扭曲篡改法则。”
“但我们失败了！每个人（马）只有一次机会！失去不可复得……”
“这是宇宙的规律，每个世界法则都不得不服从！”
“所以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放心，你刚才篡改了法则，无序深渊已经崩溃了，已经不复存在了，接下来我会辅助你。”
我懂了，看来……我只能继续陪他走下去……
不过这样也好，我有更多时间和萍琪小蝶她们搞好关系，也有时间对整个世界有更多研究……
不知为何，一直到晚上，塞拉斯蒂娅公主一直没来。
“又在忙私事吗？……”我暗叹道，但也只能无奈。
……
次日。
“我要出去一下……”无序推开门，慢悠悠地说道。
“去哪？”我随口问道，我正和萍琪聊着天，她经历了昨天的事情后似乎对我多了一丝好感。
“我要去看看星璇，那个老家伙，一千年没有见面了……”
我心中一动，“如果我也去改变星璇的法则，是不是也能将他释放出来呢？”我问道。
无序摇了摇头，“不能。”
我愣住了。
“你能解开我的封印，是因为你摧毁了无序深渊的法则，你摧毁了无序深渊，我的封印也随之崩溃，但星璇不行。”
“哦。”我皱了皱眉，不过这个解释也是正常的。
“再见。”
“再见。”

无序离开屋子，转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向远方飞去。
……
“人类先生！塞拉斯蒂娅公主请见！”无序刚离开不久，我正端着一杯果酒慢慢品着，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洪亮声音。
无序就在这附近，我只少不用担心露娜公主来偷袭了，我自然也很放心。
我的生活自然也平静了很多，我也拥有很多时间思考发生的每一件事，但我还是无法把最近发生的事联系起来，很多事情的发生似乎有些离奇，又像是巧合，我需要一个答案。
“嗯？”我将杯子放到桌上，“塞拉斯蒂娅公主要见我？”
虽然正疑惑着，但我也不敢怠慢，也许公主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迅速整理好衣服走出门。
一名浑身上下披着黄金战甲的白色骏马证等候着我，“请跟我来，先生，塞拉斯蒂娅公主正在广场等候您。”
我点点头，“谢了。”
不一会，白色骏马带着我来到在城市广场等候已久的塞拉斯蒂娅公主面前。
空阔的广场上，一个小小的凉亭里摆放着两张精致的石椅和一张石桌。
凉亭旁边有一股温热的感觉，就像刚下过雨便出现艳阳天的水池所冒出的阵阵热气，带有一丝湿润。
“你来了。”塞拉斯蒂娅公主满面笑容地坐在石椅上，石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个刻有华丽花纹的茶壶，两个小巧玲珑茶杯，她的笑容仍然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你先下去吧。”公主对那匹白色骏马说道。
“是。”
白色骏马转身离开，很快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内。
“嗯，不知公主来有何贵干？”我向公主鞠了一躬，恭敬道。
“真是抱歉，昨天出了点问题耽搁了呢，我的学生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希望没给你造成什么麻烦。”
“没有任何问题，公主。”我继续说道，“是出了点麻烦，但我们已经解决了。”
公主点了点头。
我有些疑惑，公主特地来见我不会只为了来给我道歉吧？
塞拉斯蒂娅公主看了一眼周围明媚的阳光，“天气真不错呢……”
我也张望了一眼，的确，天空上飘着几朵洁白的散云，光滑的广场地面上浮现着点点光晕，青草上的露水都被照耀地格外闪亮。
“是啊……公主你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些事。”公主从石椅上站起，“无序不在吗？”
我有些疑惑了，公主问这个干什么？但我还是如实回答了公主的问题。
“无序他去图书馆看星璇了，暂时不会回来了，要我去叫他吗？”
我看了一眼隔着柏树林的街道上，图书馆刚好就在那里，很近。
“不必了。”公主忽然说道，声音中似乎有一丝焦急与满意。
是错觉吗？
“我们去那边说会话吧，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公主向离街道相反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去。
我没有动步，而是坐在石椅上遥遥看着公主。
“有什么事情……”我缓缓说道，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但又不能十分肯定，“我能在这里说不行吗？”
我和公主对视着，公主没有说话，我也同样没有说话。
“……”
“你怀疑我吗？”公主终于开口了，她轻轻地说道，慢慢向我走了几步，蹄下的青草随着情绪轻轻摆动着。
“我怀疑您什么？”我反问道，我开始确信我的猜想了。
“你不相信我？你怀疑我是露娜伪装的？”公主一针见血，说出了她的想法。
“不。”我挪动了一下石桌上的茶杯，茶杯中冒出的腾腾热气沾湿了我的指尖。我的语气开始变得肯定了，同时我的意识也开始集中，“我当然不会怀疑您，您的确是塞拉斯蒂娅公主。”
“那你为什么不肯过来呢？”公主望着我，玛瑙色的双眸仍闪亮着善意的光芒。
我沉默了，低下头思考了十几秒，然后抬起头，凝视着公主那双玛瑙色的眼睛。
“因为……我怀疑您和露娜公主……”
我停顿住了，随后小声说道：
“是同一匹马。”

第二十章 梦圆
……
“黑……”
“还是那么黑……”
我试图伸出手摸向四周，但摸了个空，什么也没有。
“破开！给我破开！”我试图用意识击破这片黑暗，但周围的空间却纹丝不动。
我不断地尝试，可这一次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
我傻傻地站在那里，我最终失败了……但似乎又没有完全失败。
我到底做了什么？这一切……就像一个梦一样。
我望着周围无尽的黑暗，感到十分痛苦。
原本，我只想回到自己的世界，而这个目的已经完成了，为什么我仍然感到很失落呢？
是因为……那个世界的毁灭吗？我感到后悔……我的每一个动作似乎都关系着那个世界的未来……那个世界的毁灭似乎更因为我的某个过失。
我静静地等待着……
我思考着……我到底该怎么做，无序曾说过的话。
“最终的失败逼迫你回到起点。”
这句话不断在脑海中回荡，我思索着……我还有机会……
是真的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我不禁产生了怀疑，也许这只是一个梦而已……
“轰！——嚓！”
一阵雷声响起，周围的一切像玻璃般碎开，一缕光线照了进来。
缝隙如银蛇般在四周蔓延，周围越来越亮……
“轰！——嚓！”
我猛然睁开双眼，周围的一切传来了熟悉的气息……
天黑着，我坐在沙发上，面对窗户，窗外正下着朦胧的小雨。
家……我到家了……
“呵呵呵呵……”身后传来一声欢笑。
我吃了一惊，回过头去，发现电视竟然还开着。
我走过去关掉电视，不知为何，我感到眼前的一幕如此熟悉。
我走到我的房间里，对着窗户看着窗外的月亮。
窗户映出了我的脸，脸上没有皱纹……没有胡茬……
我感到自己的样子有些陌生了……我已经熟悉了自己原本的那张脸……
我感到大脑有些昏沉，我走到床边，慢慢躺在床上。
我拉开被子，把脸侧向一边，回忆着发生过的一切……
像一个梦一样……我慢慢闭上双眼，我试图不再想那些事，耳边安静下来。
“嘻嘻嘻嘻……”
熟悉的笑声忽然响起，声音很细微，我仍闭着双眼。
这笑声逼迫我再次思考，我能够拯救那个世界吗？
无序给我的机会，我能把握住吗？
一切，似乎都把握在我的手中。
“嘻嘻嘻嘻……”
又是一阵笑声，像蚊子的嗡嗡声一般，我感到自己开始迷糊了。
是梦吗？不像……一切都很真实……
“小声点，别把他吵醒啦……”
我的嘴角不自然地抹起一道弧度，这的确不是梦……
我能成功吗？我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但是。
不论如何。
我期待着明日的黎明。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