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用奚翎父亲奚丞相的话来说,奚翎从小就是在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宠溺中长大。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芷国丞相的独女,奚翎可以说得上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这么成长到了十八岁。
若是说相貌,奚翎虽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并不是无颜女,一双清澈的眼睛每每在她笑起时抿成一轮弯月,总是身穿着一袭翠青色的广袖简式长裙,虽从小众人倍加宠溺,却并不骄横,甚至一点也没有身为丞相府千金的架子和自觉,倒也算得上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小家碧玉。
奚翎还有一个比她大两岁的玩伴,说到底也是她爹爹从小给她物色的侍卫,名叫文戈。那时候瘦小得仿佛风都可以吹倒但是一双眼睛十分晶莹坚毅的他如今已经比奚翎高出了一个头,出落得俊朗非凡。
他最喜欢的,便是跟在奚翎旁边一言不发地看她酿酒,然后喝上第一杯。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奚翎总会抱着酒坛子眯起眼睛对他笑得开怀,等他点头赞赏之时放下酒坛为他弹上一曲,他跟随奚翎的琴音用剑起舞,那般和谐。当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奚翎其实只会弹这么一首曲子,但文戈从不说听腻之言。
其实从奚翎十五岁及笄开始,便有人陆续上门提亲,或是看中了这丞相府的显赫,或是别有用心想要叛逆,只是奚丞相独此一女,因此让她自己拿了主意,奚翎这才把所有人都拒绝在了门外。
一晃如此三年,眼见奚翎已是十八年纪还未出嫁,奚丞相十分心忧,但是却无暇再管她,芷国近年与邻国开战,打得不可开交,将军士兵死伤无数,他作为丞相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
因此,在那一夜回府之后看见奚翎和文戈牵着手并肩坐在桥上看纷飞的七彩烟花时,本就疲惫的他才会那样震怒,他指着奚翎和因看到他脸上闪过惊愕的文戈,指尖颤抖:“胡闹!翎儿你是什么身份,堂堂丞相之女竟然与一个区区侍卫胡闹!”。
那是奚翎第一次看到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她和文戈跪在丞相府的大厅之中,一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清澈眸子亮得惊人,不惊不惧。而她身边的文戈,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总是鼓起勇气在奚丞相灼灼的目光下也不放开,刚毅的俊颜上那样坚定。
“丞相大人,吾愿请命为将,率兵击退邻国来犯,若是建功立业之时,还请您同意将翎儿许配于我。”文戈第一次抬起那双依旧执拗的晶亮眼睛,和奚丞相双眼对视,奚丞相很确定自己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和对奚翎的真情,不是因为权势,不是因为容颜。
奚翎不清楚,但是他和文戈都清楚得很,奚翎乃丞相之女,不可能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普通小子,那么只要他官拜将军,建功立业,他就有了娶奚翎的身份。可是奚翎如今已然十八,又有多少年可以等到他官拜将军之位?
沉默了很久,在奚翎望着文戈那张俊颜的震惊的眼中,奚丞相叹了口气,“一年,若是一年里你没有官拜将位,我会亲自为奚翎挑选一个好夫君!”
“好。”在奚丞相离去的背影中,文戈站起来喝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自信。他转头望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奚翎,温柔地笑了,千言万语化作两个字:“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