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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Ju※庚澈】{狐狸骨} BY.喵子 (完结长篇,玄幻,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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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给亲爱的小诺(太久不见了= =)
让我慢慢搬文 OTZ


  • 喵_子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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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骨》
-----志异卷----
我盼着苍生不再受别离之苦,得以执手白头。我倾一身道骨,只为换你现世安稳。如此便得以两全,不负苍生,不负卿。
——题记
第一章翠微上仙
1.
  瑶池西王母盛宴,仙界一片祥和。这是不同于人间凡俗的热闹,远处紫烟袅袅,有穿着五彩霞披的仙人乘着仙鹤朝瑶池飘然而来。
  此刻的人间应是盛世,武氏改唐为周,成全了人间的第一个女权天下。而今,瑶池西王母也大摆筵席宴请诸上仙真人天将聚首于池畔共品珍馐。
  要说这仙界最俊朗不凡的当属翠微上仙。远处,一人安然地闭着眼眸,眉宇间微微聚拢,手执一柄短笛。仙乐袅袅,空灵的笛音穿透那层层薄雾,伴着一只仙鹤而来。
  那人正是韩庚,翠微山得道上仙。他身着墨色衣衫,一派道骨仙风。
  他神情亦佳,遥遥如高山之独立,巍峨若玉山之将崩。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漆刷。最是那淡薄凡俗的唇,含着悠然自得的笑,美好正如翠微山麓的一湾碧波,荡漾人心。
  “上仙真是俊逸非凡啊。”
  一道清丽的声音于身后响起,韩庚回身便见一人步步生着莲花朝自己走来。那人便是瑶池边听道的一朵芙蓉,刚刚有些道行的小仙。
  韩庚朝那人温柔一笑,牵起他温暖的手,看着他含着春水的双眼“小芙蓉花今日怎么有力气化作人形跑来宴席?”
  他道行尚浅,每日只有两个时辰能作为男儿身到处闲逛。东边瑶池碧波间开着一丛丛的芙蓉花,自己曾被讲道的太上老君以一滴仙露灌溉,后来便有了仙缘。
  “你放心,我就来看看你,看完你我就回去。”说完,便将头依靠在了韩庚的肩膀之上。
  韩庚宠溺地抚摸着恰如丝线的头发,叹口气,真拿这人没办法。
  他是太过想念韩庚了,那瑶池边日日都只能与水中锦鲤作伴,每日都随着仙界远处传来的鹤鸣醒来,无数个混沌白昼自己都想念着韩庚那双眼眸。那双眼眸让自己难以割舍,自从多年前那个被尊为翠微上仙的人盘腿坐在瑶池畔静静横吹着一曲《子衿》之后,他便不可自拔爱上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2.
两百年后。
依旧是那个眉目如远山的男子,他受尽了天界的所有酷刑后终于被放了出来。
两百年前的那个翠微上仙,因为恋上瑶池边的芙蓉下仙而遭到了责罚,那朵芙蓉花已经被斩断了仙缘被贬入红尘受轮回之苦。
韩庚面色苍白,却带着笑容。我受尽折磨,却能换来和你下界相守,值了。
“翠微上仙,你可知罪?”
“不知。”
“两百年的折磨都不能让你醒悟?”
“正是两百年的折磨才让我醒悟,我愿成为一届凡人,与他相守。”
“糊涂!”
天帝愤怒地看着这跪在殿外的人,他眼已经因为业火炙烤而有些看不清了,却还是那么倔强地直视着九重云霄上绑着的那朵已经枯萎的芙蓉花。
“既然如此你都不醒悟,来人!”天兵奉命而来。
“取出他对这朵妖花的爱念,以真火毁灭!”
爱念是什么,爱念就是韩庚这两百年来忍受折磨的原因和动力,那是他对那朵美丽花儿的记忆和执念,那是他贪恋的源头。
他慌了,一把甩开了押解自己的天兵,只要他的爱念还在,自己就还能够实现那一个夙愿。
不管如何,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2025-05-17 22: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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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喵_子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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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白狐
1.
‘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山海经·海外东经》
青丘国,临近大唐东边燕地,翠微山麓横断在北边青丘与大唐之间。这里素来有狐妖的传说,有人说拿狐妖总是幻化为女子潜入农户带走农夫。
呵呵,真是滑稽。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所谓佳人便是这个样子吧。那人面容稚嫩,销尽铅华的容颜带着让芳华含羞的笑容。美目顾盼之间桥下潺潺流水也显得不再波光潋滟。他撩起一半雪白衣衫,白皙的脚踝荡漾在石桥之上,与世隔绝就像是这山麓间的仙人一般,悠然自得。
他身材修长,一身素白,唯有那双眼眸,带着朱砂一样的红色。
“我叫...金希澈...”他声如银铃地说道,水中的鱼儿冒起了头,好像在听他说话一般。“我说的好么?我叫金希澈。”他又重复了一次。这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金希澈。
“我要去找他,土地公公告诉我他在长安。我要把他的东西还给他。”那人笑着,对水中鱼儿说,“他一定能认出我!”
希澈雪白的足踝上还是有一道显眼的伤疤,那是他救他的证据。金希澈,他是一只狐妖。修炼了三百年的白狐,他拥有三条美丽雪白的尾巴,那是他生命的象征。传说一条尾巴就代表着一条生命,现在他已经拥有了三次生命的机会,何时才能修炼成九尾呢,还要等六百年呢。
希澈巧笑嫣然,水中的波光映得他的笑容更加美丽,与传说中那长相可怕的九尾狐丝毫不同。
翠微山云雾缭绕,绵延千里,这里的生活平静恬淡。自从翠微上仙被贬人道之后这里就少了些仙气却多了些高山应有的豪气。
山下有村落,在村落的驿站能买到快马,也可以找车夫去往城镇。
这天翠微山下的村落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金希澈。
他光明正大地走赤着足走在街上,引来众人侧目。
希澈皱眉,加快了脚步。
“妈妈那个红眼睛的人为什么没穿鞋!”
“走走走,回家去,别看了!”
四周的人都跟躲避瘟神一样躲着他,其实大家都习惯瞳色不是黑色的人了,因为毕竟西域来的人眼睛颜色都挺奇怪的,只是这人竟连鞋子都没穿,头发也披散着。
远处正在酒肆喝酒的韩庚听见那边一阵骚动不知出了什么事。
正当他疑惑时就看见远处走来一个美人儿。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啧啧,美,真美。”
金在中抬头看,道:“哟,韩公子还知道杜甫的诗啊。”他打量远处走来的少年,的确是难得的面如冠玉,玉树临风。那个人青丝披散着,眼眸澄澈带着一点透红,身上松松垮垮穿着一件素白衣衫,赤着的脚踝像羊脂玉一样雪白。
“那边的!”韩庚朝希澈招手,金希澈不知所以指了指自己,韩庚点点头。
金希澈缓缓朝韩庚走去,那个人长得好生眼熟,就像是...那个救下自己的人。
但他并不确定,这个男子头戴白玉冠,脸上容光焕发,与自己认识的人并不相同。
“你叫我么?”
“没错,你叫什么名字?”
“金希澈。”
他声音十分好听,金在中偏头正好看见韩庚的一双眼游弋在那人身上,“韩公子这眼睛都挪不开了啊。”
希澈一听,韩公子?难不成真是他。
韩庚的确是挪不开眼神,他就像是有什么法术一样将自己的眼神死死抓住。
“好香...”
那股香气比果香浓烈比花香清淡比麝香夺人心魄。
“公子用的什么香?”韩庚问道
“香?”
他不解地看着面前端坐的两个公子哥。“对,你身上好香。”金在中说着又凑近闻了闻,那股奇香搔着人的鼻腔,就像小动物的爪子一样柔软诱人。
“我不用香料的。”希澈咧嘴一笑,又说:“二位公子不像是燕地人士。”
“我们是从长安来的,正巧缺个向导不如你...”
希澈看向韩庚,胸中有奇怪的情愫蠢蠢欲动。
“我可以做你们的向导,不过你们是为什么来这荒郊野外的?”
“我和韩庚是来寻找一种名贵香料的。”在中解释,却迎上希澈有些惊慌的神色,只见他带着讶异看着韩庚,半天没有说话。
“希澈公子?”
“啊...这样啊!没问题!我做你们的向导!”他转而灿然一笑,果断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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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土地公公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天机不可泄露啊,”老者仰头喝了一口酒,身旁的金希澈不依不饶一把将那葫芦抢了过来。“天机不可泄露那你还告诉我那一缕爱念是属于他和一朵芙蓉花的!”
“这这这...这不是因为你一直缠着我问吗!被你问同一个问题几十年可不好受啊!”
“那也不差这一次!你就告诉我吧,我就当听故事。”
希澈托着下巴乖巧地趴在土地公身边的石头上,一副你不讲我今天就捣了你的小庙的姿态。
拗不过他,土地公只好全盘托出。
“你知道上仙们都位居九重天,而在九重天外还有一重炼狱天,那是为犯了天条的众神准备的。”老者说着,又喝了口酒, “那翠微上仙犯了天条爱上瑶池边的芙蓉花为了惩罚他天帝把他打入炼狱天。”
“炼狱天里都有什么?”
“那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景象,听说比阴曹地府还渗人,比死去还绝望,那是看不到尽头的折磨。”
希澈静静听着,自己竟也跟着翠微上仙的经历悲伤起来。他真是有情有义。
“两百年后他从炼狱天被释放,天帝已经把那朵芙蓉花的仙缘斩断打去人间,因为芙蓉花道行太浅,又没了仙缘,估计不再能记起翠微上仙了。”
土地公公说着便叹了口气摇摇头,“后来他就遇见了你,把爱念封印进了你的眼睛。”他看看少年清澈的眼眸,上面流动着朱红的光彩。他指了指希澈的双眸,说:“你要做的就是下山去,到长安找到他,把这些爱念还给他让他找到芙蓉下仙的肉身。”
“我要怎么才能把爱念还给他呢?”
土地勾了勾手,希澈附耳过去,“等到空中紫薇紫金昴日这三颗星宿连成一条线的时候,将爱念封印解除。记住,一定要三星连珠,那个时候便是天上神仙也不知道爱念已经被你还给了他。”
希澈点点头,道:“我一定会让他们团聚的!”
“一切都是命定啊...命定。”
毕竟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年,他并不深究土地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才不管什么命定不命定,他只想护翠微上仙周全。
驿站外的竹桥上,希澈一袭白衣独立月光翠竹之间。
韩庚捏着一杯青竹酒,仰头入喉。驿站楼下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男子正站在竹桥上看着天上星宿。他从没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就算是金在中也不及他吸引。他有超脱凡俗的容貌,有像那翠竹的气度,还有能让韩庚驻足不前的绰约风姿。
笛声就在这山间驿馆蓦然响起,曲调穿梭在竹叶中,竹叶之上的露珠仿佛有了生命一样一滴滴落下。风过,卷起竹叶和如昆山玉碎的乐曲纷纷略过站在竹桥上的男子。希澈抬起头,看见韩庚笑意满满吹着短笛,曲调婉转就像山间皎皎明月。
他好久没有听过这美丽的笛音了,自从翠微上仙不再在山上修道之后。
记得幼年时候,每当那笛声响起,他都会随之起舞。
今夜,他也想回味那段已经遥远的岁月。
只见桥上人微微抬起一只雪白的足尖,举起手臂,素白的广袖迎着那动作滑落肩头露出一节藕臂。他随着笛声开始翩翩旋转。
这是胡旋舞,西域男子的舞蹈。
颇有古韵的笛声下胡旋舞竟然出奇的美丽。他每次旋转都宛如流风飞雪,每次抬足举手又都透着风竹翠松的苍劲。
韩庚停下吹奏,在驿馆上拍着手,然后飞身越过窗棂来到他身边。
“从未见过那么美丽的胡旋舞。”
眼前人的眼睛里含着笑直勾勾看着希澈,他也不羞涩,看着韩庚,“我从小就爱跳舞。”
“想不到这里还有你这样的人。”
“这里常常有西域来的商人,我就跟着他们学了些。”
“哦?他们是来贩什么的?”
“香料之类的。”
韩庚又问道:“那他们有提起过媚珠么?”
希澈一震,难道那名贵的香料就是指的媚珠?
“我...我不是特别的了解...”
韩庚笑笑,拍拍他肩膀上的竹叶,温声道:“没事,你只负责带路就成。早些休息吧。”
他目光温柔,语气就像是在哄着一个孩子,希澈心头笼起一轮温润的明月却又被云雾遮住,不知那是是怎样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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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不行,得把爱念还给他了再走。
希澈看着窗外明月,无法入睡。
媚珠对凡人来说是欢好的工具,是名贵的香料,但于一只有三百年道行的白狐来说那是他所有的修为。
若没了媚珠,自己就只是有三条尾巴的妖狐,是吃人的可怕野兽。而这媚珠正是自己修行的结果,它消除了自己的魔性,让自己拥有人的情感和慈悲。
凡人只知媚珠,却不知狐狸骨。
希澈叹息,手掌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媚珠就在那里,那是一颗包裹着血肉的骨头,若要将媚珠拿出就要忍受剜心刮骨之痛。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已经开始抽痛。如果他真的向自己要,自己给得起么?
待到三星连珠,将爱念还给他,自己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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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还是那些错落的村屋,取代炊烟的却是一股腐烂的味道。乡间的参差小路上稀稀落落散着几根黑色的乌鸦羽毛,鲜红的鲜血随着小路一直蜿蜒到村落之中。
那味道透着绝望,让希澈不敢向前。
“到底发生什么了...”希澈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一切。韩庚下了马,道:“进去看看再说,将马栓好随我来。”
在中和希澈相继而来,衣摆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血污。
随着那条道路走进村子里,三人没有发现有任何生人的痕迹,只见挑菜的竹筐随意被人撂在了泥泞路边,里面已经腐化的菜叶昭然若揭的引诱着苍蝇。希澈揭开村口水井的盖子,差点吐了出来。
韩庚在后面抚了抚他的肩,向井里扫了一眼。
“是什么?”在中好奇也要来看,韩庚一把拉住他的手,摇头。
“是一只腐烂的黑狗尸体。”
金在中一听,打了个冷战。
“这就是世外桃源?”
“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定发生了什么。”希澈走近一户农家,屋内陈设仿佛主人还在一般,土灶上放着铁锅,锅里放着水。灶头上还贴着灶王爷的画像。
叮咚——
“谁!”
韩庚警觉,跑出房间拔出腰间佩剑。
“别杀我别杀我!”
一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扑通跪倒在地,蜡黄的脸上长着黑色像是痦子的东西,“快收起来!”希澈推了推韩庚的手臂,努了努嘴。在中上前温声道:“你住在这里么?”
女孩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
“你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
“...瘟疫...你们快走吧...这村子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韩庚皱眉,环顾四周,却并不见其他人。
“那其他的人呢?”
“都去山里拜翠微仙人了...”
拜神仙?韩庚觉得可笑,愚蠢之极。
在中把韩庚拉到一边,小声道:“我看朝廷都拿这场瘟疫没办法,还是尽快离开才好,否则要是朝廷那边知道我们擅闯‘禁地’轻则店铺被封,重则满门灭口”
他暗自思忖,朝廷有意瞒着这场瘟疫,如果知道有人来过并且知道了,一定是会被“封口”的。何况还要赶路去找媚珠。他想着,回头看看那个蹲在地上给小女孩喂清水的男子。
“韩庚啊,我们帮帮他们吧。”
这种状况怎么帮?
先不说这场瘟疫也许会让三人丧命,如果瘟疫解决了,朝廷那边也一定不会让自己活。韩庚拉起希澈,道:“希澈啊,我们还要赶路,恐怕没有办法管这事情了。”
希澈睁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看他,再看看在中,“你们俩商量着,我去外面看看马。”在中赔笑。
“你不打算帮帮他们吗?”
面前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男人微微抬着头看着他,黑色的瞳仁旁边缠绕着暗红朱砂似的纹路,韩庚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看看那个小女孩,身上的伤口都发炎了,你一定可以帮他们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金希澈就这么固执地认为自己有能力帮助他们,韩庚自己也不过是个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会怕死,会自私。
“可我们能怎么帮?希澈啊,我们都不会医术,连自己都保全不了,”韩庚无奈地跟希澈解释着。
“可是我们都没尝试过你怎么知道不行!”
希澈倔强地拔高了音量,韩庚没来由地觉得恼怒,“你能保证自己不被瘟疫染上吗!?”
那个人对自己瞪着眼,声音威严着实让希澈有些胆怯,他却还是固执地指着坐在台阶上的女孩吼道:“你仔细看看!那是条生命!是谁说的仙道贵生,济世度人的!”
韩庚一怔,不解地看着个张牙舞爪对着自己怒吼的人。
“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
希澈也是一愣,别过了头去。
轮回,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他现在信了。
韩庚早不是那个悲天悯人的翠微上仙了。
一直以来的信仰和执念被人打破,他乏力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
“你们走吧,我留在这里帮他们。只是你们可能要自己靠地图去青丘国都了。”
“你当真不和我走?”这个男人怎么就那么钻牛角尖,非得染上瘟疫魂归黄泉才满意?
“不走,你们去吧!”说完,希澈便牵着那女孩上了自己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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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哥哥,你真的能帮我吗?”
女孩虚弱地趴在希澈背后有些担心地问道,希澈笑答:“我会努力试试看。”
“哥哥和刚才那个哥哥吵架了吗?”
希澈不说话,女孩又问:“哥哥喜欢他吗?”
喜欢?人类所说的喜欢所说的爱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些传说故事都是听别人说的,自己哪里经历过。
“到底...什么叫做喜欢?”
“喜欢...应该就是想要跟着他的脚步走,”女孩天真地说,“以前...隔壁的小初还活着的时候就老跟着我...”希澈只觉得后背湿了一块,女孩子的热泪烫得他生疼。
这就是人类的眼泪吗?
“他一定还在天上看着你,所以不要哭,不然他也会难过的。”
空中飘起细细小雨,像是蒲公英的绒毛挠着希澈的脸颊。韩庚让他失望了,但如果自己对他没有期望那也就谈不上失望了。
他并不必按照希澈的想法来过活。希澈心想,他虽然是得道神仙,却也会动凡心不是么。所以如今他会害怕,会自私,会恼怒也都是正常的,自己不该怪罪于他。
“哥哥,前面就到了。”
希澈回过神来,看见前面有一座破败的庙宇。
二人下马,抬头便看见一块已经被虫蛀坏的匾额斜挂在屋檐下。
仙乐庙。
“仙乐庙?”
“对,里面供着的是翠微仙人,因为传说他是天庭上仙,短笛从不离身,所以我们这里的人就把这座庙取名叫仙乐庙。”
这个名字真是好,仙乐袅袅。
进了庙宇才看见,十几个人病容残损地躺在地上,相比于他们小女孩的精神实在是好太多了。躺在仙人像下面的妇人看见小女孩回来了便问道:“玉儿,这位是...?”
“在下金希澈,大唐人。”
“大唐人??”
那妇人像是看到了希望,一下扑到希澈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脚踝,开始哭诉起来。
“公子啊,公子您可要救救我们!”
“您先起来,起来说!”希澈慌忙将那妇人搀起来,让她靠在稻草上。“我们这一带的村落啊,就剩下我们这十几个人了。”
“一年前我们这里就开始闹瘟疫,青丘的皇帝派了人来视察,却都无法治我们的病,于是瞒着唐朝皇帝并告诉唐朝皇帝我们这里与西域通商频繁,是个可以开扩的地方,”她说着,摸了摸玉儿的脸颊,“谁知道唐朝皇帝知道了这里的一切,并终止了这项计划,如此我们便成了没人要的臭馒头,被扔来扔去...”她悲从中来,又呜咽起来,听得希澈悲恸不已。
“最可恨的是他们还烧了好多村落,那些得了病的人好多都是被烧死的!”玉儿插话道。
贪嗔痴,爱别离,恨憎恶。人类的情感太复杂,所以才有了许多的欲念。他们唯利是图,心狠手辣。希澈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这帮人渣,竟连自己的同类都不放过。他记得土地公公曾说过一个故事,人间饥荒,妇人带着孩子没有食物,她又舍不得吃掉自己的孩子,于是就将自己的孩子给了别人家,换了别人的孩子来吃,而那一户人则烹了她的孩子享用,易子而食。
土地说,同类相食将堕入地狱的最底层,阿鼻地狱,并且永世不得翻身,无法进入六道轮回。
“自相残杀,必定堕入地狱!”他咬牙道。
“我们逃出来,住在这庙宇里,想是仙人庇佑才得以生存,现在靠着山上野菜和溪水生活,每天等着被那阎王爷将魂勾走,”妇人拭泪,眷恋地看了看自己女儿的样子,“还没等到玉儿出嫁...唉...”
“这瘟疫可有什么征兆?”
“瘟疫来得突然,传到我们村来的时候我们也刚知道前面有村落的人染了这病。这病来的极快,染上了就会全身黑紫,然后溃烂,最后腐臭地死去。”玉儿说着,绝望地眼中滴出泪来,砸在稻草上。
“你们别慌,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们!”
说完这话,那些人纷纷跪了下来,朝希澈磕头,希澈着急地将他们扶起来,笑道:“你们也要乐观一些,不要绝望,上天有救世之心,必然不会放弃你们。”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韩庚会回来。或许是一种信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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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只见那巨兽长着人类的脸,但却生的粗狂,双手握着一条巨蟒,通体长着乌鸦一样黑色的羽毛。那怪物身上散发着海水的腥臭味道,鼻孔里吐出的气都能把石头给掀起来。
“韩庚!”
希澈大吼,那个原本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已经拔剑冲了出去,希澈暗骂一声,凭他凡人的那套武功就算是武林盟主也对付不了这上古神兽啊。
禺疆手中的巨蟒长得丑恶,通体青绿,满身是湿滑的粘液。没等韩庚挥剑那巨蟒就甩头把韩庚掀翻在地。
“可恶!”金希澈纵身一跃,敏捷地窜上禺疆的膝盖上。
“小心!”韩庚惊呼,只见巨蟒朝希澈而去,一张血盆大口中锋利带着倒刺的两根獠牙朝希澈袭来。
“啊——!”那看似瘦弱的人儿大呼一声,两手抓住巨蟒的獠牙,用脚和双臂撑开了巨蟒的大口。巨蟒牙齿上的倒刺通通没入手心,他疼出冷汗,力气渐渐快要被抽离,腿上的力量在逐步流失,汗水湿透了衣襟。扎进肉里的倒刺让他痛的脑子一阵轰鸣。
这时,希澈只觉得身体胸腔处有一团让他难以忍受的气体正在升腾,刺激着他的身体。
不行!这样下去就会在韩庚面前原形毕露!
正当他快要承受不住时,远处那人仗剑而来,一剑刺穿禺疆的手臂,禺疆嘶吼一声,将韩庚甩开,希澈见状立刻顺势爬上他的大臂。
“韩庚!等他转过来,刺他的脚踝!”
他从不知道金希澈还有这样一面。他站在禺疆的手臂上,身边狂风呼啸而过,俊逸的脸上挂着几道伤痕,黑发已被风吹散。
这是金希澈抓住了蟒蛇吐出的信子,他趁乱以手为刀将信子一把砍下,绿色的血液顺着他的手向下流淌。
他再用那信子做绳,一下跳进巨蟒口中。
“金希澈!”
这个疯子!
韩庚一边躲避着禺疆的袭击,一边寻找机会刺穿他的脚踝。
书上说过,脚踝是禺疆的弱点。
飞沙走石之间,只看到那巨蟒仰天长啸一声,金希澈死死抓住一根獠牙,后被扔如空中。韩庚疾步冲向禺疆的脚踝,一剑刺过去。
禺疆应声倒下,巨大的身躯狠狠砸在地上。
“金希澈!”他正想埋怨他的大胆,却看见那人满身是伤,“你的伤...!”
“他嘴里的毒囊被我刺破,以后不能再传播瘟疫了...我的伤只是被倒刺刮的...嘶——别碰,好痛!”
“下次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刚才那一幕他想着都后怕,不知他到底怎么想的,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吗。 希澈好笑地看着他,刚才他不也不顾一切持剑去了么,还责怪自己呢。
“走,去看看那家伙。”
地上的硕大怪物现在已经无力站起来,只能躺在地上艾艾低鸣。
“怎么处理?”
韩庚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根本无从着手。倒是希澈,端着手看了看那异兽,说道:“自然有人会来处理。”说完,他拉起韩庚的手,道:“走吧,回去我给你看看伤。”
“好像你比较严重吧。”
他们身后,那只怪物失败地躺在地上看着那两个少年远去。 这时,一个通身穿着黑色的男子出现,他拿脚踹了踹禺疆蠢笨的脸。
“废物...”
说完,一群黑压压的乌鸦盘旋过来,不一会儿,那巨大的异兽就只剩下一具尸骨了。
希澈牵着韩庚的手,听到身后的动静,微笑。
异兽违背天条堕入魔界,早已被魔尊差遣,那么...命令他来传播瘟疫的人....
果然是他。
成群的乌鸦掠过天际,还是那凄厉的惨叫,听着渗人。


2025-05-17 22: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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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朝阳谷
1.
“这里并不像是有妖怪的地方嘛。”
韩庚摇着手里的扇子看了看四周,这里鸟语花香,谷中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这里虽然看起来安静,但希澈明明能闻到同类的味道。
“还是小心为好,前面有个竹亭,我们且去休息一下吧。”他把马拉到大树下好好拴起来。韩庚跟着希澈掀起衣摆在竹亭中坐下。
“你说九尾狐长什么样子?”
“我哪里知道。”希澈白他一眼,看他笑得不正经的样子,这人心想,只怕你看到狐妖的真身吓得站不起来。
“你看,那边有人来!”韩庚惊呼,指着前面。
一个胡人失魂落魄朝这里走来,低头好像在找着什么东西。
“喂——”韩庚将那人叫过来,只见他面黄肌瘦头发散乱,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
“你们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从大唐来的,我是长安人士,姓韩单名一个庚字,这位是金公子”
“啊,你们好,我是西域婆利国的商人,我叫沙华。我在这里迷路了,没想到竟然...”他说着打了个冷战,又说:“这山谷里...有狐妖...”
狐妖!
韩庚双眼瞬间亮了起来,追问起来。
“当时我也没敢细看,转身就逃了,我躲在一个岩洞里,一入夜就能听到外面有野兽的嚎叫,所以每到现在我才出来找些野果子果腹。”他说着咽了咽口水,看到希澈此刻手里拿着的一块炊饼。
“喏,给你一块。”
“谢谢,谢谢公子!”
他接过炊饼就大口啃起来。
“这里真的有狐妖?”
“千真万确!虽然我没敢细看,但那只狐妖比寻常狐狸了两倍,而且...岩壁上能看见它九条尾巴的影子。”
九尾狐?希澈从未见过九尾的狐狸,因为实在是太少了。九尾狐狸修炼九百年以上,有九条命,通常来说修为已经足够成仙了,所以应该算是狐仙,又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山谷里?
“如果韩公子和金公子不嫌弃,可以到我那里去,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胆小地环顾四周,生怕有点什么风吹草动。
“也好,希澈,我们今晚就去山洞里睡吧。”
三人来到岩洞,正是入夜时分。
篝火下,沙华腰间挂着的一把剑吸引了韩庚的目光。
“沙华公子,那把剑看起来很是贵重的样子。”
“真是惭愧,这是我祖上留给我的,叫做绝尘剑,据家父说这把剑能斩杀妖狐,所以才把这把剑给我,可惜,我不会武功。”
这把剑剑柄上镶着一块青玉,玉料甚好,只可惜这个人并不会武功,浪费了。
沙华把剑从腰间取下来,交给韩庚,说“韩公子是用剑之人,不如帮我看看这把剑如何。”韩庚挑眉拿过绝尘剑,剑一出鞘,声若龙吟。
“的确是好剑!吹发可断。”
希澈向后挪了挪,那剑刃上的寒光让他觉得莫名恐惧。
“韩公子,若你喜欢这把剑,就拿去用吧。”
他说得云淡风轻,倒是韩庚吓了一跳,连忙把剑还给沙华,“这怎么行,这是你们家留下的东西,我怎么能拿走?”
“唉...我祖上是东夷人,只是从祖父开始就没人会武功了,这把剑在我家成了摆设,倒真是大材小用了。既然这把剑能斩妖除魔,那自然应该由侠义之士将它用在正道上。”
说完,他又将那把绝尘剑放在了韩庚手里,“若韩公子觉得不妥,也请拿好,今夜若有异动我们也能用来防身。”
韩庚最后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篝火在岩洞里噼里啪啦的响着,火焰叨扰得希澈无法入睡。那把绝尘剑就在自己身边韩庚的怀里抱着,他不敢靠近。
“你怎么了?”
“我没事,睡不着而已。”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生病了,他的额头汗涔涔的,分明一脸病容。
“是不是病了?”韩庚说着就靠过去,想要摸摸他的额头。希澈却侧身闪过,抓住他的手摇头,“我没事,你快睡吧。”
呜——
一声野兽哀嚎传入山洞,韩庚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是狐狸的声音,那声音如泣如诉,盘旋在耳边。
“来了,就是这个声音 !”沙华惊恐地跑到山洞的岩石后面蹲下来,开始合十念起古兰经来。狐鸣不同于狼嚎,也不同于虎啸。
那是种类似于哭泣的声音,听着幽怨凄凉。
“不要妄动,那毕竟是九尾狐。”希澈拉住韩庚的衣袖,语气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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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沙华睁大眼睛呆若木鸡地看着岩石墙壁上挥舞的魅影。
“一...二...三...九条...九条尾巴!是妖狐..妖狐...”还只是见到了影子沙华就已经吓得快要晕死过去。
“果真是九尾狐。”
韩庚的语气竟然有些兴奋,希澈不知该怎么办,却见一只火红狐狸在山洞右边伺机而动。
它是只火狐,通体皮毛艳红,九条泛着红光的尾巴在空中摇曳。它的确比普通狐狸大,但比起九尾白狐却小一些,若希澈化作三尾原形则与它一般大小。
火狐在白狐之下,在野狐之上。
白狐灵性极高,而火狐生性暴躁,难以驯服,若修炼成妖体内长出狐狸骨则也能拥有人性。但面前这只九尾狐看起来并不像是通人性的样子。
太奇怪了,他明明应该有的。九百年以上的狐狸,怎么会没有狐狸骨?
希澈皱眉,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那只狐狸只是匍匐在山洞外,眼神虽然凶悍但看见韩庚手中的绝尘剑却一点也不往前进犯,只是和他相持不下。
“既然你不动,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希澈一下挡在韩庚面前,决绝道:“不要!”
“你怎么了?现在正是机会啊!”
“你不懂!你不能伤害他!他身上没有你要的东西!”
没有?怎么会没有?他明明有九条尾巴,怎会没有媚珠。他不懂希澈究竟怎么了,不解道:“希澈!他怎么会没有!媚珠就在他身体里!”说话间,希澈身后的那只野兽转身疾步逃走了。韩庚放下剑,有些愠怒的看着喘粗气的希澈。
他放下心来,跌坐在地,韩庚蹲下道:“你到底怎么了?这么好的机会就...”
“我...我只是觉得太危险了...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的鲜血...”他不敢看韩庚的眼睛,只能随便编了一个谎言,但那狐狸的嘴角的确有人类的血液,眼神里面分明只有对食物的贪婪,看不到一丝的人性。
“罢了,机会还多。”韩庚放下剑,背过身去睡了。
看见他有些生气希澈却无从解释,只能起身走到山洞外,虽然已经是夏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却冷得不得了。
希澈见那两个人都已经睡下,便轻轻挥了挥手,让他们睡得更沉了些。
沿着山路走了一阵,希澈终于看见那只窝在树下的九尾狐狸。
它只睁开了一只眼瞅了瞅走来的希澈,便又别过头去睡了。希澈走近,伸手摸了摸他的皮毛,说:“你的狐狸骨呢...?”
那具柔软的身体颤了颤,却没有回音。
“你控制不了自己想要伤人是不是。”
那头野兽突然呜咽起来,听起来惨绝人寰。
“告诉我,你的狐狸骨去了哪里...”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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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那只九尾狐叫的凄凉,兔死狐悲,如今都是同类希澈更是悲哀。
没了狐狸骨,只能变成这般模样...
希澈靠在火狐柔软的皮毛上,心中钝痛,想要哭泣,却没有人类所说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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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义狐
1.
“佛平等说,如一味雨,随众生性,所受不同。”
——《法华经》
空山新雨刚刚洗净了幽幽山谷的夜幕。东夷族的族人们刚刚在前一夜进行了他们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高高的旗杆上面挂着部族的图腾。
一只九尾的尖脸狐狸在旌旗上面被风吹了起来。
这里是一个有两百人居住东夷族部落,他们奉九尾狐为他们的守护神,年年祭祀,在祭台上放着肥美的羊羔和鸡鸭。这是他们最重要的一夜。
村落外,一名红衣少年蛾眉宛转,唇如点绛,不可方物。
少年深深颦着眉,贝齿轻咬嘴唇,满脸怨怼。
他的爱人已经不见五天了。
红衣少年名唤赤练,是自己的师傅上善真人为自己取的名字。
他已经跟随真人修行了千年,却在几年前遇见了那个风华正茂的乌衣少年。他常常偷偷在树林后看他练剑。
终于在某一天,那个少年发现了他。
他的笑容灿烂,剑眉斜飞入鬓,声音浑厚。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赤练。”
“赤练,真好听,我叫沙云秋。”
那一天,他以为自己遇见了自己的缘分。他们相爱了,每日缱绻在林中繁花之下。却在五天前,云秋不再见他。
今天他就是要来看看,他的云秋到底怎么了。
村落中开始繁忙起来,寒月冷冷照在空中,一切都还像从前一样平和。
有人将肥美的羊肉担上祭台,吆喝着,人们纷纷穿着自己民族的服装,笑容满面。但却不见那张熟悉的脸。
大祭司穿着一身华服,华丽衣裳上绣着一只金色的九尾狐,张牙舞爪面色狰狞。赤练看着祭台上的羊肉却觉得恶心,他从不吃肉,因为真人说,万物有灵,荤腥不净。
人们开始纷纷跳起舞来,红艳艳的篝火将黑夜点亮,一片繁荣景色。
却见那大祭司摇了摇手中铃铛,便有几名青年抬出一个被破布堵着嘴巴的少年。
那不正是沙云秋?!
赤练心中一紧,不知他们要做什么。
他偷偷潜入村落,想要一探究竟救出爱人。
“祭祀开始!”
大祭司站在你高高祭台上举起一只羊头,一下将羊头丢进篝火。
“九尾神——请接受我们的活祭——”
台下的人开始欢呼。
只见首领挥了挥手,那些青年便将沙云秋抬了上去。沙云秋痛苦地挣扎,却无法吼出声音。赤练大惊失色,拨开人群冲了出去。
“不可以——!”
“大胆!你是何人!竟然破坏东夷族的祭祀大典!”
赤练猛地扑在沙云秋身上,泪眼婆娑道:“你们为何要将生灵丢进烈火?!”
“这是我东夷族的传统,看你样子分明不是我族人,前来闹事究竟为何?”
“万物生灵都有灵性,何况他是个人啊!你们怎么忍心!”他慌乱地四周扫视着,又大声问道:“他的家人呢!为何任由他们杀死自己的孩子?”
沙云秋内心悲苦,却无法出声,他没有家人,但将叔伯一家视作唯一的亲人。
“我是他的大伯,他父母早死了,今天是我们的祭祀大典,能用他祭祀九尾神是他的福分!”那个所谓的大伯神情冷漠,沙云秋的男儿泪一颗颗跟断了线似得落在赤练鲜红的丝绸长袍上。赤练心如刀割,没有想到人类如此无情。
“快来人将他拖开!”
几个大汉用力把赤练拉开,眼看沙云秋就要被投进燃得高涨的烈火里面。
赤练从未杀生,但如今却不得不对凡人使用法术。
只见红衣少年手中一道红光直直劈下,一个大汉的手掌瞬间鲜血横流,众人见状纷纷惊慌而逃,大声叫着妖怪——妖怪——
“快!把人丢进圣火!”
“是!”
赤练冲上去想要救下云秋,却已经为时太晚。只见冲天火光将那个原本活生生的人残忍地吞噬,犹如鬼魅一般发出呲啦呲啦的声音。
“啊——!”空中回荡着他的惨叫和赤练地哭号。
看着被烈火吞噬的爱人,赤练赤红的眼睛中迸出了他从未有过的泪水,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任凭几个大汉将自己禁锢在肮脏的地上。
那些人正要把他也拖进‘圣火’,却突然松开了手。只见他们的手像被灼伤了一样冒起青烟,那个在地上趴着的男子突然咯咯笑起来。人类,不过如是。修道却连自己的爱人都救不了。他们为了祭拜自己这个所谓的神明竟然以人祭祀,杀害同类。他血红的眼看着空中飘着的火星,这火吞噬了多少生命。修道又有什么用,什么用都没有!他将手掌按在自己的胸膛之上,手指徐徐抠进肉里。
鲜血迸出,向四周喷溅,大祭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脸上满是那个少年的血液。只见那个少年咧着嘴笑着,口中被血染红的牙齿逐渐变得锋利起来。那张脸扭曲而恐怖。他的手在胸腔中紧紧握着什么,然后手腕用力一拧。
痛么,没有看着他死去痛苦。
一颗鲜红的心脏闪着红光,心脏中镶嵌着一块洁白如玉的东西,那东西散发着幽幽异香。
全身染着鲜血的赤练四周发出异样的红光,刺眼渗人。
大祭司吓得跌坐在地,他的面前,少年单薄瘦弱的身躯中一只利爪破体而出。爪子上生着红毛,只见他赤红的衣裳被那爪子撑破。
背后九条粗大的尾巴在被火光染红的空中展开,一下一下的摇动着。
“九尾神....是九尾神!!!”
大祭司赶忙跪下,那些四散的人群也突然着了魔一样纷纷跪下,一个个用力地磕头。
血红的九尾狐狸喘着粗重的气息,面含戾气。
杀!杀光!
他已经慢慢无法思考,只有那么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体里这样对自己吼着。于是他飞身向前,一口咬住那个大祭司的头骨,只听见脆生生的一声,血液顺着他的唇齿流下。他将那些人一个个撕裂,咬碎,吃他们的骨,喝他们的血!
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消耗了两百多条人命。
血腥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畅快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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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魔罗波旬
1.
清晨,希澈背着一篓子草药从远处高高的山巅飘然而下,想到那个还被伤痛折磨着的人忍不住又将自己怪罪了一番。他没能保护好他,反而让他一个人面对那么可怕的危险。如果当时自己陪他出去的话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了。
昨夜回到山洞韩庚的伤口就开始发炎了,沙华摸着韩庚的额头告诉希澈他的体温越来越高如果不及时救治恐怕后果堪忧。沙华懂得医术,他告诉希澈山上应该有万年青,这种草本可以解毒清热,能暂时压制韩庚的病痛。还有仙鹤草,用来止血,暂时治疗韩庚身上的伤口。先用这些能找到的草药缓一缓,等到出了朝阳谷再走一天的路程就到青丘国都城泗水了。
希澈连夜背着背篓上山,留下沙华在洞里守着已经开始胡言乱语的韩庚。
他拿着沙华画给他的草药图画一路仔细寻找,终于找到了两味救命药。
“沙华!韩庚怎么样?”
“快把万年青给我。”
沙华把万年青摘成小段放进滚烫的水里,再把仙鹤草拿石头砸碎,把植物汁液敷在韩庚身上的伤口上。
等到万年青的汤水也变成了青绿色再把药汤盛出。
“把这个喂给他喝下。”
接过沙华手里的土碗,希澈将韩庚扶起来,一勺一勺喂进韩庚的嘴里。
“如果今晚他的热症褪下明天我们就如期上路。”
“好,我今天晚上守着他。”
那一整天希澈都守在韩庚身边寸步不离,连那碗竹笋汤他都没能喝下,沙华劝了他很多次,但希澈每次都摆手称不。
“你很爱他吧?”
这是第二次有人这样问。
这种感觉或许真的就是爱,可是韩庚从未对自己说过。而希澈自己也弄不清楚。
“如果你知道那个人前世有一个心爱的人...你还会义无反顾爱上他吗?”
沙华想了想,说:“在我们婆利国信奉佛陀,佛陀曾给受轮回之苦的凡人们讲过一个故事。”
一个书生和自己的未婚妻约定结婚,而他的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每日借酒浇愁,有一天他遇到了佛陀,佛陀拿出一面镜子,那面镜子里有一具裸露的少女shi体躺在海边,这时路过一个青年,青年叹口气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衣服给那少女盖上悲伤地走开了。
过了不久,又一个青年走来,也是叹气摇了摇头,却从别处找来铁锹,把那少女尸体妥善安葬了。书生这才知道,自己是那个施舍衣服的人,而她的夫君则是那个让她能够安然轮回的人。
“你说,你是那个施舍衣服的人,还是那个让他安然轮回的人?”
沙华说着,喝了口碗里的汤。他早知道金希澈不简单,他的身上香气撩人,那气味分明就是自己祖上所说的媚珠。
“我也不知道,但我希望我能完成他的夙愿。”
“那你可要小心了,他恐怕已经开始怀疑你身上的异香了。”
希澈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安然端着一碗竹笋汤喝着的男子。
他为何会知道?
“我是沙家后人,对狐妖的了解恐怕比你自己还多。当初是我祖上对不住九尾狐,所以我也希望人狐能有好结局,杀戮已经太多了,”他看着希澈又说:“前世已经过去,如果你真的爱上他,就守着他,永远不要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可我答应过他,我不能背信弃义。”
“信义换不来他今生的安稳,你希望他安稳度日,还是为了一个夙愿豁出性命?”
这个问题太过深奥,他曾经为了芙蓉花堕入炼狱天,那是比死去还可怕的折磨。那现在呢?自己该追随曾经的那个翠微上仙,还是如今这个已经让自己无力抗拒的韩庚?
那一夜韩庚的热症逐渐褪下,翌日醒来时他看见床边坐着一夜未眠的金希澈。
“希澈啊......”
“醒了?”他惊起,摸了摸韩庚的额头,总算松动嘴角扯了个微笑出来。
“渴么?我去给你找点水。你饿不饿?我去山上采点山菌,你再躺躺。”
言罢他就起身要走却被韩庚反手拉住了。
“你一夜没睡吗,眼睛都熬红了。”
“傻,我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
“我是说血丝...”韩庚心疼地看着希澈憔悴的面色,担忧道。
“你放心好了,我去找点吃的,吃完饭我们就赶路到泗水,好给你疗伤。”
“希澈啊,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你知道那只九尾狐的故事。”
他还是问了,希澈不知所措的看着韩庚,那人脸上带着狐疑但却依旧温和虚弱。
“是我告诉他的。”
另一端的沙华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是沙家后人,所以我们才有绝尘剑用来防止九尾狐的追杀,”说着,他指了指墙角那把剑,“现在也好,一切都结束了,这把剑我也用不到了,你拿去吧。”
沙华看了眼希澈,但愿这把剑能提醒他,让他知道千万不要露出野兽本性。这二人本性纯良,如果能相守相伴就连自己这个局外人也会为他们高兴的。
三人整顿了行装就上路了,希澈和韩庚一匹马,沙华一匹马。
一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泗水城,这里紧邻泗水,是青丘的国都。虽然不比长安,但泗水城也是一片喧闹。这里的建筑是别样的风貌,人人身穿窄袖长衫额间画着一片朱红祥云。泗水城的商贩们都牵着马,两边的摊位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商人们看见他们衣裳破破烂烂皆懒得招呼,尤其是沙华,衣服几乎就是挂在身上的。
“我们先去前面那家店换身衣服吧。”
那是家唐衣坊,名叫闲云居。
“少东家,来客人了——”小厮朝楼上吼道。
楼上下来一男子,英气逼人,一双丹凤眼透着多情,长相不像中原人。
“韩...庚?”
“郑允浩!”
原来是熟人,韩庚大笑,一个箭步上去就和允浩开始称兄道弟。
“你小子怎么跑这里来了!你家绸缎庄不是在江南么!”
“我父亲把我弄过来的,说是现在大唐衣冠很受外面欢迎,我们家在东瀛天竺都有经营,”允浩笑声豪气,旋即他有点踌躇地问:“那个...在中还好吗?”
“我们过来泗水就是找在中的啊,他应该早就到了!”
郑允浩一惊,如果在中来了,凭借自己的本事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
“什么?没到?”
“没有,我在这里根本没有收到他要来的消息。”
“在中会不会是走水路来的?”希澈问道。
“不可能,泗水城的水路前几天就因为水位太低全部停止了。他要过来就只有朝阳谷这一条路。”
“该不会...”
“不会,朝阳谷没有在中到过的痕迹。”希澈这才想起来,自己在朝阳谷从没闻到过在中的味道。
郑允浩对金在中十分紧张,虽然已经十年未见,但那个江南烟雨季节独自坐在西湖芙蓉花中垂钓的青色背影始终挥之不去。
那年他们都还年幼,长安来的商人们齐聚杭州召开商会,在中是随他爹来的,年幼的脸白皙无暇,粉嫩的脸颊恰似西湖中一朵美好的芙蓉花。
“你们再派人去查一查,不要漏掉什么线索。”允浩坐下一边喝茶一边对身边的带刀使者说道。
那三个人都换好了衣服,韩庚依旧是墨色广袖直裾,希澈也还是身穿素白对襟长衫,沙华还是忠于自己的民族硬是到隔壁选了件胡服来穿。
“你们且在我这里休整几日,有在中的消息我们也好商量对策。”
当晚,允浩就收到了长安来的密保。
“少东家,几日前百官上朝的时候出了点事。”
“何事?”
“陈玄礼等人称收到消息皇帝派遣了两家御用香坊前来青丘寻找媚珠,众位大臣联名上奏说贵妃娘娘乃红颜祸水唆使皇帝去寻找那亡国之物。”
匀后负手起身站在窗边,锁眉。
“媚珠...难道是陈玄礼...”
“属下也怀疑,陈玄礼与贵妃还有国舅杨国忠不睦已久,如果再让贵妃得到媚珠那后果不堪设想。”
“你且下去,再去探探看杨国忠有什么行动。”
说完,那使者就飞檐而去,留下郑允浩站在窗前。
你可知道自己已经牵扯进了一场阴谋之中,天下倾覆就在一念之间。我是该救你,还是救大唐。若我把你救出,就是放任杨玉环继续寻找媚珠,若到时李唐江山坍塌,自己是否会成为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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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你是下一个魔罗波旬,记住你的任务就是攻进南天门!”
这是金英东的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三百年前魔界与天界一片混乱,天帝下令派遣四大天王率领天兵天将夺走了城隍地狱。魔界奋起而战,却没能成功。魔界波旬被天帝下令以三位上仙的叁味真火灭其原形,在魔界波旬化为灰烬之时,他对眼睁睁看着自己灰飞烟灭的魔罗子金英东下了最后一道法令。从那时起,金英东每日只为实现这道法令而存活。魔界失去城隍地狱但却收罗了更多的孤魂野鬼,将他们吸收进入魔道,自此魔界逐渐壮大。
金英东拿住了鬼怪们的软肋,他向那些鬼怪承诺,只要进入魔道便可免收轮回之苦,得以保存他们生时的记忆。
人类是愚蠢的,他们将爱和回忆看的太重,没有谁不被这个条件吸引。
他们对爱和恨的执念远远超过天界众神的想象。人性就是如此,爱恨太过深刻,到死都不愿意遗忘。人类或是为了报恩,或是为了保存对前世爱人亲人的记忆,或是为了能一尝仇人鲜血滋味,他们出卖自己的灵魂给魔界。
一切生于爱,长于恨。
为了躲过那一碗孟婆汤,为了不渡那一条忘川河,他们想尽办法留在尘世。
尽管佛陀慈悲道法严明,却太过超脱,他们高估了人类的修为,却低估了人类的七情六欲。
贪嗔痴,爱别离,恨憎恶。那些忘不了与得不到成为了金英东壮大魔界的筹码。
枯骨之上,执念之花贪婪地吸收着人类的七情六欲,蓬勃生长。
那是金英东刚刚成为魔罗波旬一百年后,他收到了魔界黑狼使的密保。
翠微山麓有一只修炼百年的狐妖。他在浮世绘中看见了那只通体银白的狐狸,他第一次觉得原来人世间还有如此干净纯粹的生灵。
魔界波旬化身为一个紫衣公子出现在了翠微山。
他遇见那只白狐时他还刚刚修炼了一百年。白狐与他十分亲近,他每夜都枕着白狐柔软的身体入睡,每日清晨他睁开眼后都会看见自己的身边摆放着奇珍异果。
有一天,他看见山上扑腾着翅膀的山鸡,想到那只可爱的白狐他不禁沾沾自喜。
于是那天傍晚,当他拎着那只血淋淋的山鸡兴高采烈地跑去找白狐时却得到了鄙夷的目光。
“你不喜欢么?”
白狐并不看他,而是躲在灌木丛中呜咽着看他手上的山鸡。
“你过来,我给你吃山鸡。”
呜——
英东不解,为什么一只狐狸却不沾荤腥。
直到不久后,他看见那只白狐痴迷地听着翠微山上某个道观传来的朗朗诵经声。
“白狐,入我魔道,我保护你,你便不用再修行了,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你想吃的东西。”
白狐甩了甩他雪白的小脑袋,对英东眨着乌黑的两只大眼。
“为什么?”
他转过头,看了看翠微山云雾深处。
“和我走,你可以免受轮回之苦,免受遗忘之痛。”
白狐还是摇头,把爪子搭在英东的手掌上,一双眼骨碌碌看着自己。
从未见过完全不为所动的生灵,他究竟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金英东回到了魔界,却告诉白狐,今后每两百年他便来见他一次,若他反悔,便可跟他进入魔界。离开时他看见白狐眼中满含怜悯,他不觉得自己可怜,只觉得白狐执着。


2025-05-17 22: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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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希澈把在中手上的铁链撬开,那人一下就倒在了韩庚的怀里,韩庚见状,心中愧疚不已,希澈更是如鲠在喉。如果不是那天自己任性要留在村落里,韩庚也不至于丢下在中一人。
“在中啊,你怎么样?”
“你们最后还是来了......”
“你在这里我们怎么可能不来救你。”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你牵扯进来。”在中无力再说话,他的双脚已经无法行走,韩庚将他背在肩上,道:“你别再说话,等出了水牢我们就安全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一阵拍手的声音。
“真是兄弟情深。”
来者正是安禄山。
“既然来了,何不留下与我喝一杯?”
“安禄山...你想做什么...”
“交出媚珠,你们就能离开。”安禄山邪魅一笑,颇有深意地看着金希澈。
“我们身上没有媚珠!”
“是么?可陈大人可说了,你们杀了九尾狐妖,媚珠应该就在你们其中一个人手上。”
韩庚现在进退两难,若自己真的有媚珠定然会用来交换,可自己并没有。
“不交出来么?”
韩庚咬牙,腰上绝尘剑出鞘,既然这样只能硬上了!
安禄山哪里是文弱之人,只见他也拔出一把弯刀就朝韩庚砍去,韩庚一边背着在中与之打斗,希澈暗自翻掌想要使出自己的妖力,却发现安禄山的身体里戾气惊人。
不好,他不是凡人!
希澈当下果断抢过了韩庚的绝尘剑吼道:“你带在中走,我断后!”
他别无选择,只好背着在中快速向地道外跑。
“你不是人类。”
“哈哈哈,你也不是啊,”安禄山狂妄大笑,以弯刀将希澈抵在水牢阴冷的墙壁上,“你以为我真是为陈玄礼那个老混蛋做事的?你果然是只愚笨的狐狸。”
“既然不为他做事,你要媚珠来做什么!?”
“我不为他做事,但魔罗波旬要借陈玄礼之手灭掉李唐。”
“你是魔界人?”
“现在才知道是不是太晚了。哈哈哈。”
希澈咬牙,绝尘剑和弯刀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一阵火花在两把兵器间溅起。
“既然你要媚珠,我将我的给你,你放过韩庚和金在中!”
“你以为我不想?可波旬下了法令,只要九尾火狐的媚珠,我看他是被你迷惑了吧。”说完他冷笑一声,弯刀出手盘旋着飞向希澈,他折腰躲过,一缕黑发随之落地。
“既然你能拿起绝尘剑,说明你太过善良,不,应该是你太愚笨,丢了我们妖魔的脸!”
希澈一剑落下却被安禄山闪过,剑刃划过墙壁,电光火石间墙壁坍塌,二人却没有停止打斗。兵刃相接的声音在地牢里丝毫不停歇,几个回合后希澈手臂一疼,一道鲜红的伤口裂开。
安禄山再一脚踹向他的小腹,只觉得喉头一酸,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要跟魔界斗你还早。”
说罢,安禄山一脚踩上希澈的后背,低下身子道“你以为那金在中是什么人?你难不成忘了...”他凑近希澈的头顶,道:“那朵瑶池边上开着的芙.蓉.花.”
说完,他狂妄的笑震耳欲聋。
“你真是蠢笨,被自己深爱的人抛在身后的感觉很不好受吧?什么戒律什么上善若水,都抵不过心里面的嫉妒恨意来得实在,不是么,三尾白狐?”
希澈无法思考,他的身体疼得不得了,钻心的感觉从胸腔蔓延到他的指尖。这些都是魔障!都是安禄山给自己制造的魔障!
他从不嫉妒,他从不恨,他怎么能嫉妒呢,那本来就是属于在中的爱。
金希澈的身体不住地颤抖,却不见有泪落下。
狐狸是没有眼泪的。
“我不会杀你,波旬说过,你是凡间唯一的一只白狐,极其珍贵,是狐狸中最高贵的种族,再过段时间就是你们的两百年之约,若你进入魔道,成为九尾白狐指日可待,甚至不需要再等六百年。”说完他放开了脚,走前再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失魂落魄匍匐在地的人,冷笑道:“金在中要活命恐怕难了,在这水牢关那么多天,哈哈哈。”
希澈不能让在中死去,他是上仙最珍贵的人,如果他死去那么那些存在他眼睛里的爱念又有什么意义?他不能让韩庚失望,他得救回在中。
他颤颤巍巍靠着墙站起来,狼狈不堪,他张张唇,开始默念。
欲既不生,即是真静。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上善若水,心如止水,他不嫉妒,不恨,一切都是魔障。
水牢里一片寂静,水滴落下的声音此刻明显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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