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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帆初见

(二)最怕的不是与你相遇，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却认不出我是谁。
总裁办公室
看着陆陆续续的有人走向电梯，我想会议应该是结束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时候金钟仁一定在总裁办公室找王燕和张艺兴叙旧吧。小心地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站在从里面看不到的角落，我感觉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对了，我上一次心跳是什么时候呢，大概是张艺兴和我表白的时候吧。在学校的长廊上，对我说的那句，我好像喜欢你。想起张艺兴当时微红的脸，想起那天晴朗的天气，张艺兴逆着光亲吻了我的脸颊，我静静地呆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栀子花开的正好。我那时就想就算烧成灰烬我也要记住这一刻，还好，我没有忘记。
说好只看一眼的，可当我看到张艺兴的那一瞬间我就再也控制不了我的脚，一步也挪不动。
“艺兴，白贤还是没有消息吗？”我看见金钟仁拍了拍张艺兴的肩膀。对不起，艺兴。是因为我吧。你最近过的不好么，怎么那么憔悴。
“没有。”张艺兴点着了第三根烟，继续低头沉默。眼睛里看不到一点光泽。张艺兴，吸烟不好，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我来替他说吧，自从一年前白贤莫名其妙地消失，张艺兴快把地球都翻遍了都没找到白贤的下落，没有人见过他，他也没有和任何人再联系过。只是后来的每个月，都会有人匿名寄一张明信片过来给艺兴，顺便告诉他白贤很好，让他不要挂念。张艺兴猜那个人一定是白贤。他也试图从这些明信片下手，可是，还是无果。”王莉说到这，背过身去偷偷擦了一下眼泪。
“张艺兴，振作呀。你再等等看嘛。也许白贤有他的理由，也说不定。等他想通就会回来。”金钟仁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钟仁那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想回来，可是时光不会允许，而我也不会允许。
“好了，不要担心我了，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他找到。”看着张艺兴瘦削的身形和硬生生扯出来的那个微笑，我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向他飞奔而去。记得以前的张艺兴遇到低谷时，对着我，用的也是这个表情。
只是兴兴啊，你不知道的是，现在的我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可能认不出我了。这样我们都会更难过的。
我忍住眼泪，准备离开。
可是不小心，就是那么不合时宜的不小心，让我后悔自己来看你的决定。

（三）
“当------”眼睁睁的看着易拉罐滚了进去，我们是要见面了吗。我在那一秒钟想了很多。如今的我面对至亲的你们，竟连微笑着说句好久不见的勇气都没有。卞白贤，你真没用。
张艺兴坐的位置面朝着大门，在张艺兴看清楚我的脸的前一秒，我迈着艰难的步子开始拼命往外逃。我听见他们三个人在背后拼命的叫我的名字。我第一次听见张艺兴这么急切的声音，可他在我身后的用的什么表情，可惜我看不到。
“金钟仁，我好像看到他了。”
“会不会只是个路人。是你太想他了。”
“如果不是他，那他为什么要跑。”
“可是，理由可以有很多种，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吗。”
“一定是他，他回来了。”
张艺兴，放弃我吧，我不值得你这样。
“王颜，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得很清秀，身材较为清瘦的男生往楼上走。”
听到男生两个字时，我笑了。
“没有，只有一个。。。”王颜刚想说，就被王莉急切地打断了。“没有？那，没事了。”
王莉转过身，无奈地向张艺兴摇摇头。看着张艺兴缓缓蹲了下去。头无助的埋进双臂。我好像知道，张艺兴真的很爱卞白贤。
可你为什么还不死心，把我当作路人有什么不好。
要不是我及时躲进了那个储物区，也许下一秒，已经精疲力竭的我可能会停下来，抱住这样脆弱的张艺兴。又或是我会控制不了我自己，说出一切一切的真相，然后说句对不起。幸好我没那么冲动。幸好我还记得这里——我第一次生气时，躲张艺兴的地方。
等了十分钟后，他们还没走。
不知道为什么，张艺兴突然发了疯似的向我这边奔跑。我突然懵了，原来他都记得，每次想要躲着他，我都在这个地方。
在他奔向我的时间里，我数了40次，比以往少了45次。我，突然觉得我的爱比起张艺兴的是那么的卑微。
现在的我真的很想哭，在你的臂弯里哭。
比起哭我更想死，想溺死在你的温柔里，永不得超生。

透过车窗，看着首尔的风景，回忆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张艺兴曾载着我在这条路上飞驰，我在后座快乐的唱着歌。没有钱的日子，小小的摩托车，简单的幸福。在百货大楼的楼顶喝着啤酒，聊着以后的以后。我好像总喜欢和艺兴生气，然后躲起来，等他哄我回去。我好像什么都不会，我只会被你爱着。
以前觉得不够美满的时光，如今我想要握紧都无能为力。以前最向往的完美的幸福，现在看来不过两个字：有你。
如今越来越健忘的我，不知道明天以后，后天以后，还会不会想起你。我好像还没学会爱你，就被剥夺了爱你的权利。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如果我还是完整的我，如果我不是现在这副模样。。。我卞白贤就算到死也不会弃你张艺兴而去。
活该，卞白贤。
艺兴，对不起。
慢慢展开被我捏的变形的名片，张艺兴三个字撞击着我的脑部神经。我仿佛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拨通了张艺兴的电话。
“嘟。。。嘟。。。嘟。。。”我也以为我可以，可在电话接通的前一秒，我还是按断了电话。我，还是没有勇气。
不可以，我不可以那么自私。我不要拖着张艺兴下地狱。既然放不下，就让我一个人死在回忆吧。至于艺兴，张艺兴，等我确定你不再爱我，我就告诉你所有，还和从前一样毫无保留。我答应你。
我很快擦干了眼泪，用力挤出一个微笑。【白贤，以后你只能在我一个人面前哭。】我答应过你的，我的脆弱不可以让别人看到。
“师傅，掉头，我不去机场了。”我知道我该怎么做了。

（五）阳光斜斜地打在我的侧脸上，伸手触摸，暖暖的。
“喂，请问是金先生吗？”
“对，请问你是？”
“我在【午后咖啡厅】等你。关于卞白贤，想知道的话就过来吧。”
我点了一杯热奶茶，懒懒地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待金钟仁的出现。金钟仁知道的，这个店，这个位置，我们三人曾在这里度过像今天这样的无数个午后。只是我好久没来了。
五分钟后，金钟仁出现在我的面前。
“钟仁。”我看着他，轻轻地喊出他的名字。我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我现在心情，以前呼之欲出的称呼，如今变得生涩奇怪。我的声音早已不像从前那样清亮透明。
金钟仁好像不太习惯我对他的称呼，诧异地看着我，在我对面坐下。
“老先生，您知道白贤的下落？”果然是我认识的金钟仁，喜欢直切主题。可我真的不喜欢老这个词，它时时刻刻提醒我，日子不多了。
“钟仁，我是卞白贤。”
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
金钟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我看不透他的表情。我只知道他不相信。
“钟仁，我真的是白贤，你认识的那个白贤。”
“老先生，别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我没开玩笑，我是因为——” 我突然觉得我心里好害怕。
“不可能，我承认仔细看看您和小白是挺像的，可是我们小白再怎么样也只是20出头的孩子呀。”钟仁开始不耐烦起来，“别玩了，您快告诉我小白的下落吧，我们真的很着急。”
“我，我是小白呀。因为我——”
“好了，我知道了。您可能是想找个人陪您说说话，可是拜托您不要用小白的名义好吗，小白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钟---”
钟仁打断了我，“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这一秒，我真的好无助，原来被亲近的人推开是这种感觉。
我慌张地拉住他的衣角，却被无情的打掉。金钟仁没有多看我一眼，走了出去。
为什么，我。。。我真的没有开玩笑。你不是说过，只要是小白说的，你都相信吗。我是小白呀，是金钟仁最好的朋友小白呀。为什么不能听我把话说完，为什么不可以听我说完。我该怎么办，我。。。
原来什么都没变，只是我突然变成了一个人。真正的一个人。我再也撑不住了，我是不是该走了。咦，我怎么看到艺兴在对我微笑。艺兴，我好累好难过啊。我好怕啊，钟仁他不相信我。
我的眼皮好重。
“老先生，醒醒。醒醒。”“怎么办，来人呀。”
好吵，好吵呀。别叫我了。我想要好好睡一觉。

（六）
“嘶——”头好疼。这里是哪里。我怎么记得我在咖啡厅，钟仁甩开了我的手。我好像看到了张艺兴。好像有人叫我，又好像没有。是梦吗？
转过头看了一眼周围的摆设，才意识到我现在在医院。原来我看到的艺兴是在我的梦里。呵呵，也只有在梦里了。
不过，为什么我还没死，为什么还要送我来医院浪费时间。
我想动一动我的身子，怎么感觉这么重。扯着头看了一眼我的腿。
钟仁？！
又看了一眼，真的是钟仁。我突然莫名的欣喜起来，却又有些害怕。他应该是不想见到我的吧。
“钟仁”我叫的小心翼翼。他好像没有听到，仍然一动不动。
“金先生。”我突然想起他不喜欢这种模样的我叫他钟仁。
钟仁动了动，好像是察觉到了异样，一下子坐了起来。
“你醒啦？”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脸庞。
“怎么啦？还是很不舒服吗？”
不同于那日的疏远，是，是对着小白时才会用的口吻。有那么几秒，我不敢呼吸，我怕，钟仁和艺兴一样，对我的所有微笑只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小白”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他，他相信我了。看着他对我笑得一如回忆里般温柔，他慌张的表情一如从前般温暖，我竟有些慌神。
一时间，我心中涌现出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我用尽全力向金钟仁扑去，我再也控制不了我自己了，把眼泪全抛进金钟仁的胸膛。我已经失去了张艺兴，我真的很怕我连金钟仁也没办法抓住。
一年来，我第一次哭的那么彻底，那么无所顾忌。谢谢你，不问原因，只是相信。金钟仁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一下一下，赶走我的不安。
我想起高三的某个夜晚，钟仁也是这样陪着我，慢慢消化妈妈突然离世带给我的悲伤。原来，傻小子钟仁对我来说早已像亲人一样重要。
“小白，对不起。”我感觉到钟仁在我耳边轻言细语。
“嘘——”我知道的，我都知道。其实你在甩开我的手，离开的那瞬间就已经相信我了。你只是需要时间去接受。对吧，钟仁。
不过还好，你又回来找我了。只因为是小白说的，你还是和从前那样不问为什么就相信我，对吧。不晚的，还不晚。幸好你相信我了，不然现在的我应该是死了，带着恐惧一个人走了。

许久许久，我放开了钟仁，胡乱的擦掉眼泪。
说实话，用这副皱巴巴的躯体对着金钟仁，我有些不自在。
这次还是钟仁先开的口“小白，别怕我。我已经听医生说了，是遗传病——早衰症。”而且，因为精神上受到刺激，所以加快了病的发作。只是，关于这点，钟仁故意避开不去谈。
但我早就放下了，不是吗。我安静地听着钟仁的“汇报”，没有戳穿他。
“对不起，我怎么可以忘了，阿姨就是因为这个病死的。是我没有注意，我以为你会没事。还有，那天的事，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小白，对不起，张艺兴。”金钟仁的表情开始痛苦起来，看着他不停地揉自己的脑袋，我很不忍心。“我没事的，金钟仁。”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金钟仁，你听好，这些事都跟你没关系。生死由命，该来的总会来的。”
我不怕死，我只是害怕我死后，张艺兴要承受这份心痛。我不敢想象。
一想到张艺兴，我的胸口就没由来的疼痛。“钟仁呐，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件事。”也是我最后能为张艺兴做的事。
“小白，你说，无论什么，我一定答应你。”
“回去以后，关于我的事，请你对张艺兴绝口不提。”
“小白？你——”这次是我打断了钟仁，“还有，告诉张艺兴，我已经结婚了。也有了孩子。让他不要再找我了，”让他忘了我吧。
“如果，他不信。你就把这张纸条给他。他会明白的。”我从上衣口袋中掏出早在半年前就写好的纸条，郑重地交给了钟仁。
终于到了我可以把这张纸条交给张艺兴的这一天了。呵呵，只是时间好像提前了些。
“小白。艺兴他，你，”钟仁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钟仁，求你了。你看看我现在，也没有几天了。”我拉着钟仁的手，故作轻松，难看的撒起娇来，虽然我知道现在的我满脸皱纹的样子一定很丑。
“好吧，那你要随时和我联系，不能躲着我。”钟仁心疼的看着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终于也答应了我的请求。
“谢谢你，好钟仁。”这句谢谢，我说的比以往每一次都要认真。

（八）
吃过饭，我和钟仁就绕着医院里的人工湖开始散步。绝美的风景，大好的天气，可惜我的体力太差，只能让钟仁陪着我一路走走停停。看来我活在这世上就注定是个煞笔。<?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等等，前面那个背影是。。。
“钟仁，要不咱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我拉拉钟仁的衣袖，胡乱地擦了两把额头上的汗，开始催促他往回走。
“嗯？好吧。走了这么久你一定很累了。医生说了你不能过度劳累。。。”
“钟仁！！”
我原本抓着金钟仁的手慢慢没有力气。就在身后50米的位置，还是没躲过，还是被你抓到了。张艺兴。
我和钟仁的脚步同时慢了下来。
“钟仁。”我小声地喊他。身体却在不停地颤抖。
金钟仁会意地看了我一眼，反手握住了我的手。“别怕，我不会回头”
稍稍安定了一点的我跟着钟仁继续走，我们没有停下脚步。
“金钟仁！你等等我！”
脚步声离我，离我们越来越近。
“混小子，没听见我叫你丫的呀。”张艺兴终于还是扑了上来。我也同一时间甩开了金钟仁的手，默默走到一边去。
金钟仁僵硬地转过身，忽地咧开嘴角，冲着张艺兴笑得很开心。“是艺兴呀，我这不是没听到嘛。”其中的难堪和尴尬好像只有我看得到。
张艺兴拍了拍金钟仁的肩膀“好了。我原谅你了。不过你小子最近死哪儿去了，人影都没有。”看着张艺兴笑的一脸明朗。我想他应该还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也许时间真的是剂良药，看着张艺兴眼角若隐若现的笑纹，他最近过的应该还不错。也许，时间久了，就感觉不到痛了。我相信你会慢慢忘记我的。
“哦，那个，我最近比较闲，所以出去散了散心。”金钟仁瞥了我一眼。我能感觉得到金钟仁复杂的情绪，他也和我一样纵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不能说出口。
如今金钟仁因为我也学会了和张艺兴撒谎。是我太自私了。
“对了，钟仁，这位老先生是？”张艺兴终于看向了低着头站在一旁的我，语气里有些疑惑。

“哦，”金钟仁慌了神，过来拉住颤颤巍巍的我。“忘了介绍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伯父，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张艺兴。”
我配合地望向张艺兴。不敢搭话。其实我很害怕，他会认出我。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张艺兴是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存在。我该怎么隐瞒，我不知道。
“艺兴，这是我父亲的老朋友。最近刚到首尔，老毛病就犯了。我陪伯父来做检查，顺便散散步。”
“您好，伯父，我是张艺兴，刚刚失礼了。”张艺兴有礼貌地向我鞠躬。眼神却有些复杂。
我笑着向他点点头，祈求这场会面快点结束。张艺兴又开了口“可是，伯父。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嗯？”张艺兴！
金钟仁急忙搂住张艺兴，向我使了个眼色。“怎么可能，哈哈。我这伯父年轻时候是演员，所以你肯定觉得眼熟啦”我了然地接过话“那个，钟仁你们先聊，我累了，就先回去了。”我拍拍张艺兴的肩膀，张艺兴礼貌地和我道了别。
这一次，我走的很慢很慢。张艺兴，我承认我还是和从前一样，贪恋你如春风的微笑，沉溺于你身上属于阳光的味道。
“钟仁，其实我这几天到处找你，就是想问你。。。”
“什，什么？问我什么？”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兴爷。我有什么能瞒过你的眼睛呀。”
“卞白贤回来过。”
隐隐约约听到这里，我开始累得挪不动步。。
“我不知道啊。”
“卞白贤找过你。”
“你开什么玩笑。”
“你骗我，金钟仁。”
“。。。”
“金钟仁，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我，我。。。你听我说，艺兴。”
我认命地闭上眼睛，干脆停下来。
突然，后面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金钟仁，你上当了。我开玩笑的啦。哈哈哈。”
张艺兴——
“。。。”
“怎么啦，钟仁，你觉得不好笑吗？哈哈哈哈，我觉得很好笑啊。”
“艺兴，你别这样。”
“兄弟，我没事儿。。。哈哈哈哈。。”
“艺兴，我知道你难受，可你。。”
“没有啊。我多好啊。真是的，黑钟。你真不懂幽默。哈哈。。”
“艺兴。。。”
我没有勇气回头看他们。张艺兴，拜托你别这样，好吗。
“黑钟，都怪你。我眼泪都笑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艺兴，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事，真的。”“我只是，我只是太想他了。”
“。。。”

后面的话我一句都没听到。我遏制住我所有的理智，转过身，望向前方倚靠着金钟仁像只小猫一样在喃喃自语的张艺兴。我紧紧咬住了嘴唇，不让悲伤发出任何响声。<?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兴兴，我也很想你。
只是现在的我，只能远远地看你，像这样的距离。
我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谁唱过的一首歌。我总是健忘，但歌词却在眼前突然清晰起来：
我明白知觉
会因为视觉听觉触觉产生错觉
於是要你误解
也不要你了解
挥挥手只是 假动作
掩饰我 我深爱过的线索
不该无理剥夺
该你的幸福结果
就算冷漠是 假动作
没有错 我背负心碎藏躲
独自人海漂泊
为的只是要你能忘了我
嘿~请你忘了我。如我生命的张先生。

（九）<?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自从那天和张艺兴见面以后，我已经好久没再联系金钟仁了。我想走的干脆一点。我换了号码，买了机票，今天下午就要离开首尔了。
是时候找个地方等死了。我不能在首尔继续呆下去了，能够和张艺兴再见已经是了却了我最大的心愿。我不想再麻烦任何人，我害怕牵挂，更害怕被牵挂。
一步一步走向安检处，我真的很不舍得。我想，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一定都有人在爱着。我羡慕他们。只是属于我们的回忆太凶，我不得不逃走。
所以。再见，首尔。再见，金钟仁。
还有，再见，最爱的张先生。
“喂，”这个时候是谁打电话给我，电话一直响个不停，陌生的号码，可我还是接了。
“喂，请问你找谁。”怎么不说话。
“喂，喂”到底是谁啊。
“喂，不说我挂了啊。”神经病。
“你别动。”
脑袋空白的一瞬间。突然感觉有一阵风刮过，然后我，我好像撞进了棉花里，熟悉的味道，有些晕眩，却什么都想不起。
“我来晚了，”
是谁在我耳边喃喃。鬼迷心窍地听着，一动也不敢动。
“卞白贤。”
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的声音能让我一秒钟卸下所有的防备，失去所有的力气。我竟忘了这个时候的我要做的是推开他，然后漠然离去。
“小伙子，你别这样。”我猛地推开他，试图调整好我早已凌乱得一塌糊涂地呼吸。我盯着他淡淡地开口。
“卞白贤，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在转身的那瞬间我瞥了一眼张艺兴受伤的表情。狠下心来毅然决然地往前走。
“卞白贤，快停下来。”他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告诉自己不能有所动。
“卞白贤，不要走！”
。。。
“卞白贤！你是想看我死吗！”
。。。
然后身后就再没有了咆哮声。
卞白贤，你想看我死吗。我耳旁嗡嗡嗡直响。
张，张艺兴，张艺兴，张艺兴！
我好害怕。我错了，对不起。
我丢下了所有行李，不顾一切地往外跑。
张艺兴，你别吓我，张艺兴——
直到这一秒我才发现。原来逃避并不是最好的决定。我以为的皆大欢喜不过是悲剧的开始而已。
张艺兴，你等等我。

番外
（一）
今天是卞白贤断断续续记不起自己的第20天。也是离三个月越来越近的日子。一想到离卞白贤生命的极限不远了，张艺兴就一夜一夜的睡不着。<?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原来老陈说的没错。白贤的情况真的越来越糟糕。】
张艺兴想起今天下午，去医院陪白贤的时候。
“白白，我来啦。”张艺兴买了卞白贤最爱吃的点心，兴奋地推开门。
卞白贤却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脸疑惑的看着刚进门的张艺兴。“请问你是哪位？我认识你吗？”
张艺兴愣了一下，没有意外，这是卞白贤第好几次忘记自己了。
张艺兴耐心地哄着白贤，摸摸白贤的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张艺兴啊。”
听到张艺兴三个字，卞白贤突然急了眼，一把甩开张艺兴的手，用力推开张艺兴，往后退了一大步“你走开，你不是张艺兴！”“我知道的，你不是张艺兴。”
卞白贤眼神飘飘忽忽，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张艺兴有点哭笑不得，他试着靠近卞白贤，好让白贤看清楚自己，可是他每上前一步，白贤就后退一步。最后一次的企图交流，忙着退后的白贤却不偏不倚撞上了桌角，这一下撞得不轻。是撞疼了他吧，卞白贤开始蹲在地上难过的哭起来。张艺兴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一把扯过白贤，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卞白贤早已没有了力气挣扎，伏在张艺兴胸口哭的一塌糊涂。
卞白贤抽泣着，嘴里含糊不清的讲着话。“求求你了，让我见一见张艺兴吧，我没多少时间了。”“求求你，带我去找兴兴好吗。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我讨厌医院，我不要打针，我怕疼，我疼，真的好疼。”张艺兴抱紧卞白贤的双臂开始不知所措，白贤趴在他怀里哭的越来越凶，张艺兴又未尝不疼呢。最痛的事是你的痛苦我不能承担一分一厘。白贤，你不知道，我也疼，我怕你疼。
卞白贤没有忘记张艺兴却记不起张艺兴了。就像现在，真搞笑。张艺兴怕的不是被忘记，而是这样一点点看着白贤走向尽头，自己却抓不住他的手。等到白贤被荒芜的时光掩埋，何处寻觅昔日爱侣。
哭着哭着，白贤也便不闹了。看着白贤熟睡的侧颜，柔和得失去了棱角。张艺兴决定回家一趟，拿些换洗的衣物。张艺兴记得那是5年前的事了吧，那时他和白贤就住在这里，简陋的小屋，拥挤的空间却说不出的温暖幸福。这里有白贤最喜欢的胡同，这是白贤最喜欢的单元楼。白贤说想念从前的时光了，留恋那种小市井的味道，所以张艺兴和白贤不久之前又搬了回来住。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张艺兴打开门，利落的开始收东西。想起在白贤奶奶家的那两个星期，白贤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好，没想到回来才几天，就接连进了好几次医院。张艺兴真的很怕白贤折腾不起了。
张艺兴坐在床边看着墙上时针嘀嗒嘀嗒的走，一圈一圈翻山越岭。一下一下砸进灵魂深处，刺穿背脊。绝望在黑暗中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声嘶力竭。张艺兴依靠在床边竟也不知不觉睡着了。他的呼吸很浅，梦很轻。夜晚的尘埃很轻，张艺兴却一毫一粒都负担不下了。
电话就在这个时候不安好心地打进来。
“喂。”张艺兴一个机灵坐起来，不敢含糊，生怕医院是打来的，是关于白贤的。
“艺兴，是我。”
听到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张艺兴的一颗心才从高空缓缓降落。
“艺兴，你们最近还好吗。”

我们最近好吗。张艺兴皱了皱眉头，想得很认真“哦，挺好的。”最后却也只能掩饰。最近自己已经完全把生活的重心都放在了照顾白贤上，公司那边的事全靠金钟仁在帮忙打点。他不想再徒增钟仁的负担。毕竟这些，都不该他承受。<?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艺兴呐，有什么事就跟兄弟讲。不管要我作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全力以赴。别再自己一个人扛了，你们都是我的亲人，看着你这样，我心里真不好受。”
电话那边的金钟仁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只是了然的挂断了电话。
朋友就是你不说，我却什么都懂。你的心痛我都懂。所以我陪你沉默，绝不轻易打扰。
张艺兴保持着接电话的动作，直到耳边没有了那熟悉的声音。直到电话断掉。他始终没有开口，没有动。心事好像被人窥探，脆弱的小花在墙角绽放地赤裸裸。也许钟仁你说对了，我一个人真的快要扛不住了。
关于未知的未来，张艺兴承认自己怯懦了。他也会害怕，害怕手中摇曳的风筝突然破碎，害怕站在悬崖边缘的自己一不小心，就坠落。然后粉身碎骨。
生活就是这样，没空让你喘息，没空等你悲伤，没空等你复原，就被赶着上路了。
医院突然打来了电话，张艺兴感觉自己霎时间被一双手推进了万丈深渊。地上的血一点点漫开，晕成一朵鲜艳妖娆的花，在凌乱的风中张牙舞爪。随着风的飘零，一点点褪色，苍白得不堪一击。最后，皱缩成一张干枯的蝴蝶标本。面目憎恶，难看的令人作呕。
那一秒张艺兴差点就以为自己疯了，电话那边传来焦急的声音，张艺兴却什么都没有听见。
<?xml:namespace prefix="st1"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张先生，白贤不见了。</?xml:namespace>
白贤不见了……不见了。
张艺兴整了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的世界挤尽一点光亮。他的处境，一秒也来不及等待。
卞白贤常去的天台，卞白贤常去的咖啡厅，卞白贤最爱的小巷，张艺兴跑得慌慌张张，跌跌撞撞。他一遍又一遍搜寻卞白贤的身影。一路狂奔，再狂奔。一路呼喊，最后咆哮。他突然想起第一次白贤消失在他的世界时他的心情。只是不同的是，这次小白真的和他走散了，重要的是这次他真的没把握能够找到他。
凌晨三点的风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把张艺兴的心凌迟。
小白，别玩躲猫猫了好吗，我找不动了。
白贤，出来好吗。跟兴兴回家。
现在的张艺兴仿佛被人扔进了太空，没法呼吸，轻飘飘的。
他应该和小白寸步不离的，他应该看出白贤不想呆在医院的，他明明知道现在的白贤不记得回家的路了，他明明知道白贤最怕一个人。他怎么能这么大意。<?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天上的星星寥寥无几，张艺兴抬头看了一眼深邃的天际。原来黑夜也和我一样一无所有啊。张艺兴摊坐在地上，一下一下揪着自己的头发。哭的像只受伤的小老虎。白贤，我怎么还是弄丢了你。
张艺兴在决定回家的那瞬间就想好了，如果白贤一直没有回家，他就上顶楼一直等，等到明天，等到后天，等到期限一到，他就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拖着一架空空的躯壳，艺兴轻飘飘的走了回去，在灯泡失修已久的楼梯口却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感觉到不对劲，又踢了一下。那团东西开始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张艺兴差点吓得提前进入地狱报道。
一直心神不宁的张艺兴勉强弯下了腰，刚刚回过神来，鼻间瞬间充斥着这世界上最令他动容的味道。他弯了弯眉眼，扯着麻木的脸颊，笑得一脸释然。而下一秒，身体先比大脑快一步做出了反应。他一把搂过那个折磨了他一晚上的坏家伙，本想说些责备的话，却迟迟舍不得开口。眼底只有收不住的宠溺，脸上满是重获珍宝般的天真表情。
白贤等了张艺兴很久了，他一觉醒来，张艺兴就不见了。他本来可以快点找到这里的，可是凭着衰弱的记忆，倚着孱弱的身体，他行动起来相当困难。况且他是瞒着医生护士逃出来的，所以没人帮忙的他更加无助了。医院那种满是死亡气息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呆。他讨厌那种死亡全写进空气里的感觉。冷得让人窒息。花了好久好久，卞白贤好不容易找到这里，才发现自己的钥匙都在艺兴那里，只好坐在这里等他回来，没想到艺兴也真是的，大晚上还不回家，想想就让人生气。
他们就像两个在黑夜里取暖的归人，谁也不想离开这份温暖，他们就这样保持着极其扭曲的姿势在地上抱了很久很久。直到，张艺兴心情平复，直到，白贤感觉到心安。
“张艺兴！” “卞白贤！”
两人默契的同时放手，同时开口。同时摆出别扭的表情。
“你为什么大晚上不回家！”
听着卞白贤乱七八糟一通责备。张艺兴瞪着卞白贤，气得吼了出来“还不是因为你，你干嘛大晚上跑出来！你知不知道我跑了多少地方，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情。”我甚至都想到了去死。你知不知道。张艺兴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他别过头去，真的生气了。
卞白贤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空旷的楼道，张艺兴的声音还在回旋。他被吼得一愣一愣的。借着上一层楼的灯光，他终于看清了张艺兴现在乱七八糟又脏兮兮的模样。卞白贤默默低下了头。这次是他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