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天神右冀》后再读天籁纸鸢的其他作品,个人觉得纸神还是写古更为擅长,插科打诨、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最喜欢《风流》和《天籁纸鸢》两篇,两者相较又以前者为尤。有了无虐不成耽美这个潜规则,纸神的布局结构怎么看怎么像挖坑埋土、请君入瓮。前面极尽搞笑之能事,让人觉得此文基调定是一派祥和、花好月圆,待到后面急转直下,天塌地陷你想抽身已为时晚矣。
《风流》行文极淡,满纸尽是欲语还羞,高深莫测对上了莫测高深,还真是贴合中国文人那股子酸劲。季斐然是难得的玲珑剔透人,少年便能状元及第,对得起他文采斐然的名字,兼长得美颜如玉,此子本该是前途无量,在心爱之人成为官场祭品后,性情大变,恣意不羁,不修身不养德搞得神人共弃。反观游子望,一样的少年俊才,言行举止无一不入官样,油滑、得体,自如穿行各派势力之间,但人皮面具怎么精美也不可能变成人皮。明朝将科举发扬光大后,经过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考生们一路向北,最后御赐进士及第,又帅又年少的天纵奇才,历史上也是凤毛麟角,但张居正绝对算一个。此公及游子望两相重叠,共同点还真不是一两点。
季斐然曾说过官场这个大染缸,想不被溺毙就只能尽被墨染,要知道功成身退,携美归隐,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那等牛人。在齐祚死后季斐然已做出了选择,或是潜意识里有了殉情的想法。遇到游子望,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感情来得就是那么没有道理,聪明如斐然,不可能不知道子望的野心和目的,也不是没有挣扎,挣扎和深陷总是不成正比。游子望对季斐然虽然用情也深,却不像季斐然那样剖心见性,总是谋画来,计算去,不能坦诚相见,除了偶尔被季逼得破功透露出丝丝情愫。
另不能不提季斐然与齐祚的情事,由不同的几个人回忆拼凑成的大概,看去像极缺了几块的拼图。初遇时,季叫嚣着“看什么看,我是断袖”时,差点喷茶,立即想到《九品芝麻官》里三姑的“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呀”。季与齐的恋情看似也极淡,那种日久生情该是慢慢刻入骨子里的,齐死后季的所有伤疼和落寞就是他独立的背影。以前吓虎不成反被虎吓的断袖借口,成为后来遁世的招牌,哀,莫大于心死。
季斐然遇到了成为活下去理由的游子望,可惜这个理由总那么欲辨难辨,等到后来理由坚定成信念的时候,斯人已病入膏肓,驾鹤西去了。
墓前游父及游子的平淡对白,游子那句“若这里躺的人是他,我一头撞死在这,随他去了”如迎头一棒,眼泪夺眶而下(暴跳指纸鼻大骂:在这儿候着,你有种,够狠),也就这句当得起季对他的情了。
罢罢罢,还是忘记的好,范蠡携美归隐就该画完美句号,留人暇想无限,要真是红玖瑰变成墙上蚊子血,白玖瑰变成胸前过夜饭,可怎么收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