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的，你今晚到几点～我担心等下我可能睡着...

（ 开春时候尤带了寒，偏恩和爱玩，素不愿拘她太紧，索性陪了她一同出来。她是一跑便没了边儿的，只得加紧嘱咐几个嬷嬷后头跟严了，莫要摔跌了她。）
（ 这厢嘱咐完，躲懒偎在了亭子里。亭下一汪水早前结冰，今而已破，只流水间浮着碎冰。偏这处未供炭，又是四面透风的，纵裹了围绒褂子，罩着手笼，也耐不住这冷意。）
留…咳咳……
（方是想唤留春，嗓头一痒便咳起来。丢了手笼躲在朱柱前咳，一手慌在腰侧摸寻着取帕）

（矮身蹲在亭下水边，一手托了腮一手伸出去摸水底的鹅卵石，这阵子天冷着，没有夏藻虫游，最是清澈；而旁人畏着风刀子，想是不往这处来，正又得了幽静。张了手由水纹潺潺从五指缝隙间淌过，轻轻痒痒好不惬意。正这么安然恍神着，听得远远几声人语，利索地一收胳膊站起身来，却是腿持着一个姿势久了有些酥麻，一时未迈开步子。巧也再没听着附近有说话，只靠了亭根处的石壁耽搁片刻，默念了几个乱七八糟的穴位，慢慢捶敲拿捏着活络筋骨）
（才按了两下，头顶上一连咳嗽突兀响了，像是难受的紧，忙是一转上阶进了亭中，未顾得缛节先是递上个帕子，又一手去捡地上滚落的手笼，一手抚了她背）这，这可好些了？

（ 一方帕子递来了，也未瞧清是哪个，只顾接来忙捂着口，偏首朝里强按着咳意，好容易止住了，这厢起伏喘着调匀气，抬起一手示意后人无恙。从前遗下的弱症，如今便是再调理也经不住冬寒暑热，偏怨不得这副病身子，若非如此，也留不住圣眷。）
（ 手心攒帕压着襟花，转侧身见是生面，一两眼间已将人暗打量，垂眼敛了视线，颔首道）
多谢…只是你的帕子，倒教我污了。不如我先替了我的帕子给你，等……
（ 视线落在手心里仍攒的帕上，方想是开口，留春已自假山后转了回来，眉拧轻责她）
离得这样远，要寻不见。

（见她气缓缓平了，才有功夫细细打量，她穿的素，却也是容仪不失位分的，定在自己之上，可又不敢贸然开口，现下出来摒了宫人还没得问，倘是哪位年纪长些的公主...一时间倒不知怎么做礼了。听她温然说着，方要张口接话，见她转了话茬儿蹙眉向身后怪着，也旋了身，偏头望向这姑娘，想是她不得当。本要顺着她亦是嗔骂几句，转念就觉着不妥，人自己主子斥得不一定旁人斥得，一时捺了脾气忍了性子，抿了三分笑）身子无碍就好，且再莫动气。
（稍稍低了低膝，点了首又添些笑色）钟粹索绰络氏算是新进，来人儿都是面生的，应对不周全处，还劳多担待。

（ 只顾责留春，疏了她这厢言称行礼间的尴尬，待她婉转报了来处，这方转过神来。依礼颔首回了礼）
我是储秀宫恬嫔，汉家姓姜，便是…姜茶的姜。
（ 入冬以来渐疏了走动，印象里未曾知一位索绰络氏，原在钟粹宫，隔得远，更不相知了。方才咳得猛些，此时匀了气息，低侧解了原挂在侧的手绢来递还给她，又抿了笑）
只好教贵人先暂用我的了，改明儿洗净了，再至钟粹返还原物。

（闻了这话，是应了那句汉家女儿多秀致难免弱些，便自是应从了她声，抬手接罢帕子顺势十指压了就是礼成）给娘娘请安了。
（这厢又寻摸起那一恬字，窗下的碎言把儿给自己拾着过，许就是那位颇得着宠眷的了，这一番更要留心。正要别上她帕子的手拐了弧弯儿，只伸给她交了，切切生出些真假各半的关心来）不打紧，娘娘回去时候当心再逢风寒，且收了作备用才好。
（正又要问她既是身子不爽落何苦打这儿来，一觑眼便瞅见个稚嫩小身随处跑着嬉闹，方是更远些未曾注意了，不由记起被自己吓着的那孩子忍俊不禁，所幸尚且互不相知，若是放在此景下当是没那笑料了。一直是不怎么巴望膝下有儿女的，看着欢喜，幺妹撒气哭嚷的模样可是见识够了，那般哄着的辛苦自个儿想是担不起，心下一讽，可惜这任性心境和刁蛮作派早是昨日云烟，这事儿现下倒是由不了谁，等着想承这福了怕还指不上。百曲肠兜转完，面上仍是盈盈）公主如今年幼，娘娘还辛苦？

（ 一方素娟帕子又转回了自己手上，只怕人心思也随帕转了几遭。抬眼再递她，深了笑）
如此，多谢贵人。
（ 重别回帕，留春已递回手笼，方才丢的促急，掐边上一层绒上带了灰，此时已不愿再用了。眉眼一扬掠过她，已含责意，口中语气仍是惯常的和软）
你去跟着恩和罢，莫让她近了水边。一会儿玩累了，领她过来就是。
（ 待留春领了话出亭，这方叠手笼抱在身前，目落在不远处小人儿身上。微侧了头，这方回她话）
孩子年幼爱玩闹，总不好拘着。她素日便是个乖巧孝顺的。
（ 这话便是在圣上面前也常讲，既作了庶母代养，便是人前人后都该惯一副慈良模样。累年来未能亲养一个女儿，也是我福缘未至。）
何况——总不及她生母怀胎十月的辛苦。

（着实不知她有无他子，便辨不清她是伤感还只是提及了喟叹一句，须臾间不知怎么顺着那话头，少有的真情实意只好从嘴边儿溜出来）行走宫中就也够是辛苦，真不知那样百倍的辛苦是什么滋味。
（只是想一想腹中会有个小东西汲享自个的精神气儿，逼着补这补那的夜不能寐，又是坏了身形又是恶心遭罪，终还被掏出来一幅皱巴巴的丑样子整日折腾着伺候，就心下一哆嗦，衡量一番即使凭靠着这小东西位高身贵了也比不过这受的折磨。强迫着不往这血光事儿想，自己年纪轻轻都心性未定，何谈还教训规矩别人心性，必定要先只身快活一阵，秉烛夜游，别寻个拖累辜负好时光才是。当然这几句是断断说不得的，当日道与阿嬷，也是吓坏了她连连来捂自己的嘴噤声）
（沉默半晌，望了亭下流水，终是只轻轻一叹，仿佛仍在叹那辛苦，却是气息拉长了流出几分悲哀）

（ 怀胎十月的苦自己是尝过的，当初不过十四年纪，临产时候痛哭负气说不生了，后来又幸而能有一子伴身。子嗣，是行走宫中的砝码。放眼后宫，倘若德敏妃无子嗣，又或是…全嫔有子，只怕今日光景又大不相同。）
贵人如今年少快言语，只怕再过几载心态便大不相同了。
（ 甫入宫的新秀，心底哪有什么权与宠相勾。转脸蕴笑，又添言）
只怕别人还求着要遭那份苦。怀胎育子不苦，苦的是……
（抿笑隐言，直将视线落亭外，春水东流，万物复苏，是好时兆。身侧人却哀叹由不止，如患秋愁。心思一动，多了句问）
得巧有机缘，借问贵人一句。倘若面前两道，一是平淡终老后宫，一是显赫一时而后事未知，贵人会择哪条路行？

（她倏而径直问了，兀的随她的话流转了眉眼盯了她，微灼着目光似是想看出别的什么来，却是慎而又慎的无话。片刻才粲然一笑，转瞬反而佯作了和顺之态，收敛恣意的眉眼）索绰络贪心，指望折中而取道，以德贤之仪，留四分眷顾，余六分清静。若是福薄做不至这堪堪好的度数，索绰络宁愿安稳些。
（心下却默念着......宁愿放手一搏。说着谎话儿却是心不跳脱的，做惯了假装的温文，也不怕那粲然一笑露出来几点野心教她看出。便是厌烦子嗣，却是想躁动着凭借己身或他力向上攀附的。头回见了，并不知根知底，且未定心与她同求靠了宓妃，垂眼思量着，等到抬了，就笑将那话头儿拨回给她）娘娘可是也斟酌选过这路，才走至今个儿？

（ 偏眸迎她视线，亦在忖度这番中庸保守的话里，几真几假。忽而弯了眉，轻笑如嘲）
如今漫谈，自然可依着性子择一而为，等再过些时日，临了事你才知道，入了宫，早就无路可选。
（ 踩低捧高，党同伐异。倘若当日不分全嫔的宠，倘若不依宓妃而栖，倘若不在人前总持一副温良和静模样，难道如今还能如此安稳度日，未绝圣宠。）
螳螂为何要捕蝉，黄雀为何要伺等螳螂。这其中连环相扣，谁又甘作蝉呢。
（她眉目已敛，这番话乃是笑对她讲，尾音一转，又抬袖遮了偏头低咳几声）
虽非我愿，但…殊途同归。时候不早，也该转回了。我居储秀宫岚仪苑，从钟粹搭轿来，不过顿饭功夫。
留春——

（先前两句悲观，只面子应着心中不置可否。待她再启，说着无人甘作蝉的理儿，不由想及全嫔。那日定醒后言谈间还曾提了一嘴儿她，只作了汉旗女儿的例，照常闲话。一面是侧耳听着，一面暗将她俩比对着。二者乍见性子都是柔顺，相处却堪堪各异。与前者把盏时候，当立能察觉来人敏又慎行，只得将心思放得缜密之极；而后者今个儿，许也是境况不同，她又病中显着弱态，一来一去的善语莫名近了距离，牵出丝丝绵绵少有的温情来）
（因是低垂着闻她字句，眼波很容易流转至那两方帕子。再抬首，面上就又着了笑）索绰络记下了，储秀藏娇——恭送娘娘。
（等她辇影渐是消融不见了，笑也才随之散尽。环顾周身本就无甚旖旎，又无意再戏弄凉水，踟躇折返归去）

天，看看第一回见你对我是多莫客气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