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
“师父,你说,世间上真的有像木头人一样不笑不哭,不怒不怨的人么?”小小的她手中把玩着手中的木头人,眨巴着大眼睛,斜着脑袋看对面的男子。
男子一怔,微微抿唇,似是想起了什么,良久才道,“有种人,笑的时候心里是苦的,哭的时候心里是涩的,怒的时候心里是痛的,怨的时候心里是绞着的,如此,不如做一个木头人。”
“那这种人是什么人呢?”
“相爱却不能厮守的人。”
“那师父,什么是爱?”
男子却没有说话,轻轻拍走肩膀的灰,看了她一眼,抬步离开了房间,独留一脸不明的她。
她没有见过师父笑过,哭过,怒过,怨过,师父总是板着一张千年冰块脸,可是她还是喜欢师父,尽管师父是木头人。
她喜欢跟在师父身后,偷偷打量自己与师父身高的差距,盘算着何时可以以最合适的高度站在他身边。
她喜欢站在师父身旁,偷偷看着师父冷俊的侧脸,担心自己以后没有与他般配的容颜。
她喜欢跟着师父去采药,偷偷记下师父尝过的每一种药材的名字,想要成为他身边最得力的助手。
“师父,我们一辈子不要分开好不好?”她笑靥如花,歪着头说道。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摸摸她的头,吹响了嘴边的玉萧,萧音清丽婉转,可她却听出一丝苦涩之味,直逼心头。
光阴荏苒,十五年,她已出落成清秀佳人,医术也是深得师父真传,如今,她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他的身边了。
那日,大雪纷飞,染白了世间,花白了他的眉目。
“师父。”她扑在男子身上,泪如雨下,“为何,这是为何?”
男子口中不断呕出深黑瘀血,嘴边却是挂了一抹解脱的笑意,气如弱丝,“当年,我与她因江湖恩怨皆身中剧毒,本决定共赴黄泉,可却在路边发现被人丢弃奄奄一息的你,她不愿一个生命就此消埋于世间,遂将唯一解药与我,嘱咐我抚养你成人,如今,我履行了我的诺言,也该去找她了,我不能放她一人在黄泉路等太久。”
男子嘴边的笑意阔大,微微闭上了双眸。
她颤抖着去探男子的鼻息,惊得收回了手,脸上的泪也戛然而止,双手紧紧抱住男子的尸身,轻声呢喃,“师父,现在我知道什么是爱了,可你却不给我机会爱过,便让我成为一个不笑不哭,不怒不怨的木头人。”(by七月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