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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3】各大门派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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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楼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9-03 00:49回复
    【弈剑听雨阁】
    弈剑卷-丹青之信
      当对面一个苟延残喘的妖魔向我射来毒镖时,我没有躲避。我在众多弈剑将士惊讶惋惜的目光中倒地。我如愿带着匣子中的三封信来到了奈何桥。
      孟婆已经很老了。我静静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忙碌地烧火、煮汤,招待络绎的人群喝下一盏忘记前世的孟婆汤。良久,她才注意到我。
      “小鬼,还不快点过来喝碗孟婆汤。”孟婆笑吟吟地说,“早点喝完好投胎去户好人家啊。”
      我说:“我还要等人。等到就可以喝了。”
      孟婆大笑起来:“一个小孩懂什么,等人的是我才对。”
      ——其实,我们都在等人罢。
      等人怎么这么无聊呢。比吃撑着了等着打嗝还无聊。终于有一天,我对孟婆说:“婆婆,我在你这里帮忙吧。”
      孟婆问:“你能做什么?”
      “你天天熬孟婆汤一定很累了,这些粗活我可以帮你做的。”我说,“而且,这里可以看见去投胎的人,或许我能看见要等的人。”
      孟婆的小屋就建在奈何桥边。每天清晨她把大包的药材扔进锅里,她一点都不耐烦,显然对这份工作已经厌倦。她倒药材的身态和表情如同家庭主妇出门倾倒垃圾。
      我蹲在炉子前扇火。汤沸了,药材的味道流散在空气中,汤汁变得浓稠,我和孟婆舀出汤,分给那些络绎不绝赶着去投胎的“人们”。
      清闲的时候,孟婆喜欢泡上一壶茶,眯着眼,半躺在奈何桥边的藤椅上。
      而我喜欢看奈何桥边的人来人往。如果我所看到的大多是老人,那就是和平的年代,如果青壮年居多,那就是战乱的年代了。这样的生活并不枯燥,每天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们——或许应该叫做鬼。有漂亮的,有不漂亮的;有耋耄老者,有垂髫少年;有活泼聒噪者,也有静默无言者。他们一个个依次走过奈何桥,衬着桥下漆黑的水面,如同一祯祯画镜。
      有一天,孟婆问我等了多少年了。我想了想,诚实地答道:“我不记得了。”
      孟婆笑道:“你已经等了五百年,你等到要等的人了吗?”
      “没有。”我说,“或许我们没有认出彼此,又错过了。”
      孟婆说:“那你还是喝碗汤快走吧,忘掉这一切就好了。”
      我说:“我不走,我还要等。”
      孟婆耸耸肩:“随便你。傻丫头。”
      又是很多年过去了。
      有一天,孟婆突然问我:“你在阳间是做什么的?”
      我从旺盛的炉火前抬起头:“信使。来这里之前,我是弈剑听雨阁的一名信使。”
      “弈剑听雨阁……信使……”孟婆的眼神飘渺地望着虚无的远方,“那你为何来到阴间?”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9-03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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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信。”
        是的,我曾是一名信使。一名持剑策马、游走四方的信使。天下没有比这更浪漫更辛酸的职业了。
        夜晚小憩的时候,我枕着我的荷青色包裹。
        包裹很孱弱很单薄,如同尘世之人卑微的愿望。
        包裹中只有三封信。
        这三封信,几乎耗尽了我一生的光阴来投递,但我一直找不到可以投递的对象。
        那是大荒战乱的年代。我相信这些收信人都已在乱世中去世了。
        有人曾经告诉我,所有的书写,注定都是尘烟。这些信函,不过是写在水上的流年。
        我没有告诉他,我自小树立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称职的信使。信使的职责就是把信笺送到收信人手中。
        因此,信匣中的信,我一定要送到。它们是我的丹青之信。
        我携带三封投递无门的信笺,来到奈何桥,就是为了给这些孤魂般的信笺一个可以停靠的港口。
        在下定决心来到奈何桥之前,三封信笺我都仔细打量过。当然,我并没有拆开它们。拆看他人信笺是不道德的。
        一封很坚硬。嗅之有隐隐的檀香。
        一封很轻软,摸上去如同一块绢帕。
        第三封最简单了,里面装着一枚盘丝扣。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09-03 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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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封信:檀香扇】
          不知又过了几年,一位身着弈剑门派服饰的女孩来到孟婆跟前。
          孟婆将一盏孟婆汤递给她。这时,我从她身上闻到隐隐约约的檀香。
          是了,或许就是她了。我终于等到了第一封信的收信人。
          “姑娘,且慢。”我阻止了她,“您可叫檀香?”
          女孩一怔:“我不叫檀香,但我对檀香倒是很熟悉。”
          我从包囊里取出第一封信。
          她接过信,轻风涤荡着剑柄上的穗。她还没有拆开信封,仅仅将信封轻轻一瞥,便菀尔一笑:“这封信的确是给我的。”她的语气释然而笃定,“想不到这封信辗转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送到了我手上。”
          她轻启信封。一缕清幽的檀香弥漫开来——信封里只有一片檀香扇的扇片。她反复端详,又笑了:“果然是故人。”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匣。匣子里是一些散落的檀香扇片。
          她将信中的檀香扇片和它们穿插一起,重新制出了一把完整的檀香扇。
          “得到了这片扇片,凑成了一面完整的檀香扇,算是给自己这么多年的心结来了一个了断。”她笑道,“谢谢你。婆婆,我要喝孟婆汤。”
          “姑娘,你真的决定要喝了吗?喝下你可就忘记前世所有的记忆了。”
          女孩嘴角扁了扁,欲哭的细微神情,又及时控制住了:“有了这把扇子,就不怕来生没有回忆了。只是在喝下汤之前,我很想告诉你这把檀香扇的故事。”  ——其实我叫卓月汐,是弈剑听雨阁师叔卓君文的女儿。
          或许你听说过我的伯母紫荆婆婆的事吧。紫荆伯母昏迷了这么多年,我的伯伯卓君武为了救醒她,四处寻找药方。我听说紫荆伯母生前最喜檀香扇,而檀香对恢复她的病情或许也有帮助,于是便出门寻找珍贵的紫檀香树。
          那一年,我来到巴蜀梧桐谷。在茂密的丛林深处,发现了一位同样在四处梭巡的少年。那少年穿着冰心门派的服饰,令我顿生亲切之感。
          你知道的,弈剑听雨阁和冰心堂是颇有渊源的两个门派,来往甚密。但毕竟门派庞大,也不可能个个弟子都相识。但在异地,发现对方门派的弟子也是一件挺开心的事情。
          那少年问我孤身来这僻静幽林做什么。我告诉他,我在找紫檀香树,我要做檀香扇。
          少年笑了起来,他说他也是来找紫檀香树的,他想做一些香料。
          在密林中,我和他同时发现了一株珍贵的紫檀香树。
          我问他:“你觉得这株檀木品质如何?”
          他仔细打量后,叹道:“不错。香气醇厚自然,经久不散。颜色,光泽也都上佳。质地坚硬,细腻。是做檀香扇的好底子。”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9-03 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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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联手赶跑了穷蝉弟子,可是我腰间的檀香扇被其中的一位用匕首挑断了。扇片散落一地,那少年和我一起鞠身捡拾,却有一片怎么找也找不到,我再也凑不成一面完整的檀香扇。
            我正在发愁,那少年却朝了我喊了一声:“嗨。”
            我转头,看见一张干净的面孔,依然是微笑着,圆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是的,你也想到了,他就是那位寻找紫檀香树的少年。
            我们担心穷蝉还来闹事,便匆匆收拾好行装,策马赶到西陵城,在一家客栈安顿下来。
            本来我已决定次日清晨就离去。但起床后,发现外面下了滂沱大雨。
            无奈的等待中,我和他坐在窗边喝茶。天气很冷,我和他坐在一起,大把的时光无法打发,他就取来一本图谱,我与他同看起来。他为我翻书页,两个人低着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很默契地读完了整本图谱。那一刻,我知道他是一个内敛的、有分寸感的人。
            那是紫荆伯母早年画的一本草药图谱。合上书时,我在封皮上看见一个动听的名字,林舞鹤。那是他的名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精美的图谱,认识了很多新鲜的植物。而他当然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看过,那是他们冰心重要的药典。他对我说,他是冰心堂专门收集香料的云游药师。半年了,他仍然没有找到紫檀香树,所以他不得不继续寻找下去。而我努力了很久,终是无法启齿告诉他,其实那把已经散落的檀香扇,原本就是为了感谢他而制作的。
            雨停了,我要走了。这短暂的一天,我却觉得我们好像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有些人就像刻着宿命的符号一样,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的灵魂有着共同的出口。他把我送出客栈,为我把薄披肩盖在头上:“中原的夜晚很冷,小心着凉。”
            “你下一站去哪里?”
            “去燕丘碰碰运气吧。”
            我上了马,他望着我,忽然想起什么。他递过那本药物图谱,轻声说:“给我你的地址吧。我找到紫檀香树回到门派后,会写信给你的。”
            我把地址写在药物图谱的后面,然后就快马离去了。天气真的很冷,刚落过雨的空气清新冰凉如薄荷,我却觉得有些温暖,还有一些久违的感动。
            回家后,我曾经做了一个梦:在一个驿站,我又见到了那个眼睛一笑就眯成两条缝,却有藏不住的潋滟流淌出来的男子。他对我明媚地笑,然后朝我伸出手,还没等我们十指相握,我就醒了。因着这个没有做完的梦,我才怅然地想起,我竟然忘了留自己的姓名。但随即我又宽慰地想,至少他已经知道了我的地址,他以后一定会来找我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9-03 0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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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想拒绝他的请求。可是他眼神中的坚定打动了我,我终于接下了这封信。
              我找了很久,在弈剑听雨阁询问了很多人,没有人知道这个叫檀香的女孩。其实那时,她已经去世了。
              大荒很大,他们在小小的地方遇到了。于是,大荒变小了。可是,他们却在擦肩之后错过了,大荒因此而再次变大。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9-03 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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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封信:鸳鸯帕】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
                一天,我听见一个浑浊的声音——“可以不喝吗?我不想忘记她,我还是要找她。”那人抬起一碗孟婆汤,又缓缓放回去。
                孟婆耸耸肩:“随便你。”
                于是他走了。奈何桥头,他回头,说:“谢谢。”
                孟婆笑了,有点残忍。孟婆冷笑着说:“我见过他三次了,每次都是这句废话。”
                我问:“为什么他每次都记得要找那个人?前世的事了,又何必?”
                孟婆冷笑:“他以为不喝孟婆汤就能保留前世的记忆,其实一旦投生,前生的记忆全部沦丧,喝不喝都一样。”
                这下我疑惑了:“那为什么还要喝孟婆汤?有什么分别?”
                “喝与不喝都会忘记,但是不喝的话结局更惨。这是阴界对违背天命者的惩罚。”孟婆继续冷笑,“他们注定在阳世寻找一生,却不知道自己要寻找什么,直到死后才能想起自己该寻找的人,于是决断地继续不喝,一直在生与死中轮回,一辈子都在等待,却只能等来虚空,这就是不喝孟婆汤的惩罚。”
                “可怜。希望他们最终能在一起。”
                “是吗?你以为她会原谅他吗?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我不语。孟婆沉默。
                “婆婆,汤沸了。”
                “婆婆,刚才那个人就是他吧?”
                “婆婆,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婆婆,你怎么老不说话?”
                ……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4-09-03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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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半躺在藤椅上的孟婆忽然睁开眼,她对我说:“是他。”
                  “婆婆……”
                  孟婆说:“是他,我等的就是他。我恨他,所以我要看着他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地赎罪。”
                  “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你,我就有亲切感吗?”孟婆转过身对我说,“因为我也曾是弈剑听雨阁的一员。”  ——那时我还不是孟婆。我叫沈朗年。我和他结识在九黎,当时弈剑听雨阁已经失守。我和他那一年才十二岁。
                  我的父母很早就死在战场上了。我是被舅舅和舅母带大的。舅舅对我很好,舅母对我就不太客气了。整个少年时光,我都很孤独,很寂寞,很不快乐。
                  当时各大门派的子女都寄居在九黎。年纪相仿的少年,很容易就拉帮结派了。我没有成为任何帮派的一员。我的身心,是游离的。
                  有一年夏天,弈剑听雨阁和冰心堂居住的房子莫名着了大火。这火真是很突然很蹊跷。
                  我在半夜惊醒。眼前的火焰和浓烟将我惊呆了。伴着剧烈的咳呛,我往外冲,但来不及了,出口被火封死了。
                  等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位少年的怀里。他满面的烟尘。他的怀抱很温暖。是他救了我。
                  现在想起来,这个少年长得并不出色。他有着鹰一样阴鸷的双眼。幸运的是,他有着柔和的唇线和挺翘的鼻梁,它们中和了他眼神中阴沉的底色。
                  可笑的是,他看见我醒了,做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毫不留情地松了手。我扑通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我疼得叫唤了一声。他看看我,面无表情地戴上面具,走了。并且,不再回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9-03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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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舅舅死于这场火灾。从此我的噩梦开始了。
                    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发现,尽管弈剑听雨阁是一个剑技和法术双修的门派,但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成功完成辛苦的双重修炼。尽管大多数弟子已经如臻化境,却仍有一些只是修到了表面功夫。他们专注的仅仅是轻逸灵动的身体语言,内心的厚度和境界却远远不够。很不幸,我的舅妈就是这种矫情虚弱的半调子。
                    我寄住在舅妈家,经常吃不饱饭,有时半夜会饿醒。有一天中午,我只喝了一碗粥。实在太饿了,我走出家门,在白水台边的一个小池塘里挖菱角。然后我又看见了那个少年。他和一群同样戴着面具的伙伴在挖菱角,拣贝壳,叉鱼。一个拖着鼻涕的男孩对着我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他及时喝止了他。
                    我和这个男孩就这样认识了。我说我很饿,他把大把大把的菱角和莲蓬塞到我怀里,却不肯告诉我他的名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9-03 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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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当一群冰心将士突袭过来的时候,这群猴子般的穷蝉少年快速窜入池塘和草丛中,瞬间便不见了踪影。而我就塞着满嘴的肉僵坐在草地上,被当场抓了个现行。  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一个名门正派之后,“道德败坏,精神萎靡,和一群穷蝉龌龊少年鬼混,偷了冰心堂过年的鱼肉大肆饕餮。”
                      弈剑听雨阁的将领向冰心堂诸多人员道歉说,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的。我紧锁牙关,没有招供出这些男孩子的老巢在哪里。我因此被关了黑屋。
                      半夜我又饿又冷。窗户边出现了一个黑影,我知道那是祁凉。他给我送来了吃的。“你够义气,谢谢你。”他在黑暗中对我说。
                      “我要嫁给你。”我吞下一只鸡腿,突然对蜷在窗台上的他说,“我要做你的女人,给你生儿子。”
                      他吓得从窗台上跌落下去。
                      那一天我还不到十三岁。
                      嫁给祁凉成了我那时唯一的理想。这自然有很多阻力。来自门派,来自舅母,还有穷蝉内部的阻挠——我早就发现那个叫巫山山的穷蝉女孩对我敌意的目光了。
                      我就在这样糟糕的环境和混乱的心态中跌跌撞撞地长大了。我的舅母后来已经不怎么管我,因为家里的窗台经常会有祁凉和他的拥蹙摆放的火腿野鸭莲藕什么的。我的舅母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和祁凉的事情,渐渐在弈剑听雨阁越传越开。
                      不久,我主动进了阵营,可以吃饱饭了。我时刻想念他。我每天尽最大力量练习。我是个女孩,但我用一个男孩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之后是疆场五年,我跟随弈剑听雨阁的将领出生入死,打赢了不少胜仗。我没告诉任何人,为什么我在疆场上会那么狠,那么不怕死。我想我是在替祁凉还债——如果我在疆场上打出了足够的尊严,或许门派会接纳我和祁凉的婚姻。
                      我立功回家了。舅母很高兴。我为这个破败残缺的家庭赢得了门派上下的尊重。
                      我喝了舅母精心熬制的汤。舅母笑眯眯地对我说:“很快就会有不少人上门提亲了。”
                      我说:“我只可能嫁给祁凉。”
                      舅母看着我,狠狠地说:“我就是杀了你也不让你嫁给那个恶棍!”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09-03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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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根本不在乎。我已经长大了。羽翼渐丰。我自己的事情我有能力做主。我相信生命是我自己的,我应该按照我自己的意愿去生活——就算那是另外一些人看到会痛心疾首的生活。
                        再者,舅母还是低估了我。其实我可以控制我自己。戎马生涯在很大程度上改变并重新塑造了我。我有良好的生活习惯,懂得如何过得优雅洁白,懂得说谢谢,对不起,不客气,我有无比清白的意志。我知道一定要发奋用功,一定要有所成就。我知道祁凉在灵魂深处与我是相通的。他本来就不应该是生活在穷蝉那种环境里的人。他的生长环境拘囿和束缚了他。我确定我和他结婚后,我们会一起离开那个群体,离开周遭嘈杂的一切,安居乐业。我确定。
                        我也懂得祁凉心里的自卑。“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他见到我,寒凉着嗓音说。语气里竟有了一丝哀婉。他蜷着身子,像要缩进自己卑微的影子里去。
                        可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
                        三日后,他送给我一块鸳鸯帕。
                        这就是所谓的定情信物吧。我想我们很快就可以开始幸福而卑微的生活了。
                        第二天,巫山山找到了我。几年没见,她也成大姑娘了。她逼近我,开门见山说:“沈朗年,我希望你不要再接近祁凉了。”
                        我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权力对我说这些?”
                        巫山山说:“我当然有权力。因为我和祁凉才是真正合适的一对。”
                        我笑了起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想男人想疯了吧?”
                        巫山山却尖叫道:“你和祁凉不合适。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我说:“合不合适,是我和他的事。”
                        她说:“你晓不晓得,他当初为什么救你!你一定想不到,那把火其实就是他指令我们放的!”
                        我的面色霎时苍白,神情也有些恍惚。我的心乱极了。我转身就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4-09-03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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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山山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我:“我看出来了,其实你爱祁凉。他也爱你。但是,还是算了。你知道吗?他给你的鸳鸯帕都是偷来的。你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爱,可以被拒绝,可以被遗忘,但不可以不被尊重。我双腿打着颤回到家里。
                          我三天没出门。只觉得自己的心疼,疼得彻骨。三天之后,祁凉在我的脑海里便是另一种色彩了。我用剪刀将鸳鸯帕剪得粉碎。
                          再见到他,我径直将鸳鸯帕的碎片丢还给他:“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放火?为什么要偷别人的鸳鸯帕?”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他冷冷地告诉我,“因为我恨这两个门派的人。如果不是他们,我们的父母不会死!我们就不会过得这么惨!”
                          那一瞬间我想我真是对他死了心。他烧死了我的舅舅。他烧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之后我多舛的命运,也和他脱不了干系。可是他居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安之若素。我转身就走。
                          第二天,我主动申请去了战事正紧的九黎。半年后,我死于一场鏖战。
                          我就是这样,过了一生。”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09-03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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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不喝这碗汤吗?我不想忘记她,我还是要找她。”
                            “不,你必须要喝。否则你过不了奈何桥。”婆婆把碗递给他,毋庸质疑地说。
                            他无奈地抬起了汤,说:“谢谢。”他的手在发抖。
                            “不用谢。”婆婆抬起头,她的手也在发抖。
                            他轻轻摩挲着碗缘,将碗一顿一顿地移到嘴唇边,然后张开嘴,一饮而尽。
                            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惊讶地问婆婆:“婆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以为到了来生,我和他就可以走到一起了吗?”
                            “为什么不可以?”
                            “像我和祁凉这样的人,一生总要面对一个巨大的背影,无论我们怎么绕,也无法与我们的爱面对面。”婆婆笑道,“所以,其实无论走世间哪一条路,我与他,都注定无法同行。”
                            奈何桥头,婆婆抬起自己一手烹制的孟婆汤,一饮而尽。


                          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4-09-03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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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无量V受无疆 来看小说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4-09-03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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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封信:盘丝扣】
                                婆婆走后,我在不知不觉中接下了她的活,我成为下一任孟婆。
                                我的包裹里只剩下最后一封信了。
                                没过几年,又来了一个女孩儿。她坐在我的身边,再也不肯离去。我知道,她将是下一任孟婆。
                                又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终于来了。
                                他穿的衣服,我很熟悉。仙冠法袍。灵幻飘逸。他的法袍,缺了一枚盘丝扣。
                                他没有认出我。我老了。
                                我把信给他,他一定就会认出我来。
                                第三封信里是一枚盘丝扣。我是在他的喜宴上咬下这枚扣子的。
                                后来他死了,我主动寻死。
                                是的,你一定已经猜出来了。这第三封信,其实就是我写给他的。我用这样的方式来到阴间,就是为了将这封信亲手交到他的手上。
                                我把信给他,饱含期待地看着他。
                                他纳闷地拆开信封,一脸茫然。“这是芦笛写给我的吗?”他问我。
                                “不是。是苏穆写给你的。”我悲伤地告诉他,着急起来,“你还记得她吗?苏穆?”
                                他摇摇头。将信还给我。“这封信不是给我的。”他说。话毕,他喝下孟婆汤,转身离去。
                              我主动寻死,来到阴间,就是期待来生可以从头来过。
                                可是,他只记得芦笛。即使死后,他念念不忘的仍是芦笛。
                                我想起那一年悲伤的喜宴。
                                我对着他说:“我可不可以抱抱你?”一桌人都哀伤地沉默着。那是云麓仙居历史上最凄凉的一次喜宴。他宁愿选择与一个画中人成婚,也不愿选择一个活生生的弈剑听雨阁女孩。墙上便是芦笛娴雅美丽的画,画中的她知书达理地看着我和他,似乎比任何人都更能坦然接受这一切。
                                他张开双臂,就像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一样。“这是你欠我的,如今还了。”我小声说。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但我知道他感觉到了。我离开,他装作漫不经心地伸手理了理衣襟。他的法袍上的一枚盘丝扣就在刚才那微微一瞬间被我张口咬了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4-09-03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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