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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君莫思归续——似是故人来》 作者:洛儿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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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九章
隔着水雾对望,清晰入骨的是她梨花带雨的脸庞,雪白圆润的肩头,丰满秀美的胸部,纤细柔韧的腰肢……随着她俯身的动作,乌黑的发丝从她凝白的肩头滑落,半遮住胸前的山峦。隐忍的啜泣声在一个更深的吮裹下支离破碎,我感到胸前传来的阵阵热度,直烫入心窝地震颤着。
“如果当时车里坐着的是你,就算以后你要怨死我,我也会把你拽出来。”我轻轻叹道。
苏曼顿住了,微微的抬头,她淡红的嘴唇有着些微的轻颤。“思归……”
心跳早已超出了惯有的频率,脑子里也像煮沸了的滚水一样,酸酸甜甜的情绪渐次升腾。我若能在虚无的空气中瞧见自己,此刻定然是嫣红了两颊,双目却透着异样清亮的光芒。“我自己怎样都好,可是一想到你会被置于险境……就觉得,只要能换你没事,什么代价都无所谓了。”
苏曼轻轻地笑了,可……是我看错了吗?为何那笑意却不曾触及眼底?
她忽而幽幽启口:“爱我,让你失去自我了吗,思归?”
“没有。”我固执地看着她。
黑曜石般沉静的眼睛望向我时,温柔中隐隐蕴着一丝自责的深意。淡红而柔软的唇瓣透着似是与生俱来的孤洁与冷淡,可只有我知道,那嘴唇亲起来是多么的甜蜜可口。修长柔滑的手臂正紧紧抱着我的肩膀,雪白的皮肤上凝着点点滴滴的水珠,颗颗晶莹剔透,灯光的映照下透射出五光十色的璀璨华彩。
是深浓到一触即发的坚定爱意,如午夜盛放的烟花盛况,更像是瘾君子嗅到了罂粟的甜香。甜蜜与坚忍交错着在心田里疯长,那一刻,那个人,我愿意穷尽一生的时间去守护她的幸福,我愿意为她,纵然遍目荆棘进退维谷,也执迷当往。
“你是我的神。”咬着嘴唇,我绽出一丝轻笑。“信徒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神,信徒会一辈子守护自己的神。”
我的声音结束在一个温柔至极的碰撞之下。
“我不是你的神!”后脑勺一下子被按住,温热的嘴唇压了上来,“我是你的爱人,像你需要我一样需要你的爱人!”
这样一个直击灵魂的亲吻,不同于我刚才急迫而毫无技术可言的碰撞,嘴唇上轻微的涩痛消失了,唇齿间缭绕着的清甜诱惑却渐渐清晰,入骨。互相探出的舌抵死缠绵,交揉着彼此急促而不稳的喘息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软乏了起来,若不是苏曼的双手正紧紧抱着我,恐怕我早已滑坐了下去。
脑后蓦地一痛,不及痛哼出声,温热的水线已然漫天雨丝般细细密密地落了满脸。苏曼漂亮的手指勾扯着我早已水湿的发丝迫使我脑袋后仰,而身体便更加彻底地向她打开了。她灼热的气息渐渐下滑至颈项,皮肤上传来的尖锐触感很快泄露了她的目的。
“是要吸血吗?”我调笑着,很快便遭到了意料中的攻击。“咝……”
细白的齿尖游移在我热烫的颈项,蓦地,啮住。她耐心地吮裹着那一小片被垂青的皮肉,又痛又酥麻的感觉令我无所适从,想笑却又痛得想哭,下一秒,泪花已然涌出。
“因为我弄哭了你,所以要报复我吗?”我揉着她湿漉漉的长发、湿漉漉的后腰,很快察觉到她的攻势已经转移到了锁骨处,想起那细白的齿尖,不由微微瑟缩。“求你啦……”
微微的停顿,一张美到令人窒息的清颜蓦然覆了上来。片刻的唇舌相抵,极尽缠绵,她哑声轻问:“求我?”
我捉住她抱在我后腰上的手,微微地迟疑,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般闭上眼睛,将那只手轻轻按在了腹下。我红着脸微微撇过脸去。“想弄哭我……其实,有更好的方法……”
苏曼一怔,然而只是片刻,一条滑腻的腿已然挤进了我双腿之间,她无声地笑了。
没有更多的言语,身体如受火焚,后心的冷凉对抗着前胸的炽烫,迷蒙中感受到她的手指流连在我体内,更带着一丝近似恼怒的横冲直撞。紧致到几乎窒息的拥抱让我一次次想滑坐下去又一次次被她按住身体,甚至反剪了双手背在身后,无处可逃也无处想逃,不得不倾尽全力去继续这场肆意的交欢,抵死痴缠。
不用去想也知道身上早已布满了或轻或重的吻痕,从颈项,锁骨到前胸,甚至更多私隐的地方。这是她痴爱的发泄方式,痛并悸动着的给予与接受,我甘心情愿。
鼻息间充斥着她好闻的发香与体香,水丝与空气都热烫了起来,嘴唇被吻到几近红肿,舌根胀痛而呼吸凝窒,眼前的一切都似蒙上了一层白雾。*令人发疯,*令人失控!想要她的念头超越了一切,让摆脱不尽的矜持见鬼去吧!束之高阁,丢到更远的地方,或者,被我亲手杀死!
苏曼也一定和我一样,我晕乎乎地想着,平日里那低沉而磁性十足的嗓音此刻早已变了韵味,那美得令人惊叹的容颜被□□熏染成惹人犯罪的嫣粉,她的手指像所向睥睨的将领一次次地宣告着占有,而我生命中莫名的那块缺失却终于被填满了。我仰头喘息,胸膛剧烈起伏,抛弃了矜持的身体游鱼一般滑腻而迷情。直到我绷着身体颤抖着叫出声来,直到我终于不堪负荷地软倒下去——我似乎还是我,又似乎不再是了!
眼泪伴随着潮涌般的快感一起迸出,想爬起身却又蓄不出足够的气力,跪在了那硕大的按摩浴缸边缘,努力想要攀附住什么好稳住自己完全酥软的身体,却在下一秒便被她紧紧地抱住。一只手臂横过胸前,覆上,而另一只手在些微的摩挲后,修长的手指更毫不犹豫地再次侵入。
“不要……”我激烈地一颤,哑声哭喊,“我不要了……”
而那手指的主人却浑然不理,余韵尚未散尽的身体敏感得一触即发,伴随着激烈的侵占,她的嘴唇落英般点触在我背上,沿着脊椎的细微突起一点点向下,我甚至感到她舌尖探出的轻掠,像跃出海面的海豚又轻轻落向大海。丝绒般的平静被打破了,心底却更彷如裂开了一道口子,随着*的渐次攀升,越裂越大!
我就这样毫无遮掩地跪在她面前,毫无遮掩地打开着身体如同对她投以了邀请,而她也终究没有辜负这场极致的欢爱。覆在我胸前的手掌缓缓上移,掌心托住我下颚的同时,两根手指已然故技重施地侵入了我的口腔。本已喑哑难言的喉咙蓦地一窒,那穿喉般的快感电流般行过了大脑,我几乎是立刻哭出声来。腹下的热烫再次汇聚到了一点,像熔炉里被激烈捶打着的铁块,我挣扎着想要逃走,却又被喉间与身下双重的刺激重重拉回,逃不掉,受不住,只能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地跌落。疼痛交杂着羞耻的快感一波一波狂涌而上,我颤抖着,哭喊着,却终是不敌那阵阵迸发的火花,风箱拉起了,火焰的热度渐次攀升,铁块在一下快过一下的捶打下绽出夺目如电的光芒——
“啊——”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尖叫出声,身体急遽地颤抖如风中之烛,在一个更深的顶入后终于消散了最后的气力,颓然伏倒。
几秒后,一道同样滑如游鱼般的身体轻轻覆了上来,指尖轻轻撩一撩我凌乱的发丝,她的声音魅惑地如同旷世的女神。“我扶你起来。”
“不要……”我缩着身体蜷成一团,眼泪糊得脸上一塌糊涂,黏腻而酸软的身体更是乱七八糟。
很快,我听到身侧传来规律的水流声。一双手臂穿过肋下将我托了起来,苏曼轻轻地亲了亲我的耳畔。“乖,去泡个澡。”
稍微一动双腿便是针扎般的刺疼,低头一看,就见膝盖不知何时竟磨破了好几处,伤口虽是不深,可整个膝盖瞧起来却是又红又紫,显然是肿了。没流尽的眼泪没出息地再次滚落,我顿时撇了嘴,委屈地哼一声:“我疼……”
苏曼看我的眼神本来漾着能溺死人的甜蜜与温柔,眨眼间已是眸光一滞,负疚与心痛之色盈了满眼。“怎么会……我去找药!”她说着便着急起身,扯一块浴巾简单裹一裹就出去了。
不一会已找了药来。
看着她细心地侍弄着我腿上的伤,我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忙捂住了脸。“苏曼……”
“嗯?”
“这姿势太羞耻了……”
她微微一怔。
“下次不要这样了……”
“可我喜欢刚才的你。”收拾好脏掉的棉球扔到一边,她软软香香的身子便贴了上来。“我喜欢,怎么办呢?”
晓之以理不行,我只好动之以情。“你忍心我再受伤吗……”
“不忍心。”说话的同时手掌已然滑过我的腰身最终停在后心。
我才要安下心来,苏曼魅惑的声音便幽幽然自耳畔响起。
“下次,我们不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89楼2014-09-19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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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七章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给苏曼汇报了,又把当年跟哑哑那些事也挑重点说了一遍(重点是指没有莫小可的部分)。吃一堑长一智,我都吃了那么多堑了再不长智还得了!你看我现在还在跟苏曼计较林雪的事对吧,那就绝对不能授人以柄,要知道莫小可也曾是苏曼心头的一根刺,谁叫我当年眼瞎对着人家苏大小姐喊了莫小可的名字呢。
    这边我还自作聪明呢,那边人精早已听出我话里不尽不实的地方,直接一针见血地戳我了:“你后来去的次数越来越少,恐怕不是因为学业的缘故吧,嗯?”
    “……”我顿时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咳了一声,“你还喝咖啡么?”
    “别妄想转移话题。”苏曼浅浅地笑着,那表情分明在说:就你那点心眼还想糊弄我?
    “哦……”我只好拉长了声音又缩了回去。
    “容我猜猜。”苏曼漂亮的手指(忽视那块讨厌的纱布)在瓷滑的咖啡杯边缘轻轻抚弄着,“是因为莫小可吧?你对那女孩子同情若此,恐怕除了她之外,也没人能阻止你去看望了。”
    “……”你说我白费心机图了个什么?
    “思归,我总在想,为什么你对恋人的无条件包容在我身上就体现不出来呢?”我这一不吭气,苏曼反倒来劲了,“莫小可这么任性的要求你都可以答应,可回想起来,你以前却总是为了朋友的事情和我置气呢。”
    想争辩却有点辩解无力,仔细想想,那时候为了简妍的事,还真是没少给苏曼添堵。我迟疑着道:“莫小可就是个任性的孩子,跟她都没道理讲的,如果不理她,她会烦到我抓狂。可你不一样,你那么聪明成熟,人也厉害,再加上你做什么都是自己计划好从来不和我商量的,有时候心里就会抗拒接受,会觉得……”
    “会觉得被我压着了,是吧。”苏曼非常善解人意地说出了我一直组织不出语言的想法,她了然地笑笑。“你会这样想也很正常。”
    我一怔,“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早已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做主了,我没有计较,只是偶尔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你的依靠。”
    “你还太小了。”苏曼笑了笑。“不过,能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好事,说明你还没有失去自我。”
    脑中一懵,不禁又想起上次苏曼说的“爱我,让你失去自我了吗”这句话了。自从我们复合以来,苏曼不止一次说过她觉得我对她的爱里夹杂着太多的冲动,接近殉道士的那种热爱,反而与最开始时单纯爱她的初心有了出入。对此我理解为失而复得症候群,从来也不曾深想。可她现在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是说我还会去思考是不是被她压着了,而不是盲目地附和她,这说明我的爱渐渐开始趋于理性了?
    可,不应该啊,我仍是那样热烈地爱着她,我并不觉得我对她的爱变少了啊。
    只是说我小倒是不争的事实,而这言外之意也不外就是“你还太小,不能依靠”了。我心底恻然,仔细想了想,那还真不能怪苏曼。当年认识她的时候我才刚大学毕业22岁,满脑子不切实际的真善美,对别人豪情万丈,在她面前就各种小肚鸡肠。至今都记得她骂我那句“弱者思维”,当时那怒其不争的眼神,历历在目啊。这样子的我……她倒想跟我商量呢,话还没出口我已经认定她是错的了。
    我被自己以前干过的破事儿给打击地差点滑下地去,好容易才捡起来剩下的自尊,抖着嗓子道:“我,我知道我以前很幼稚,可是我是真的很想成长起来,我也在努力了,努力去变成值得你依靠的人。”
    “有待观察吧。”
    苏曼给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听得我心里百爪挠心得痒了起来。正要再说点什么,她却微微一笑,清透的眸光在我脸上只是一转。“你给我戴了好大一顶高帽子啊,什么成熟厉害的,无非就是想堵我的嘴,以免日后干涉你去看望纪予雅吧?”
    虽然我说那话的时候真没想到这茬,可被她这么一提醒登时醒悟,这茬还真得想一下。“那,你介意我去看她吗?”
    “介意啊。”苏曼特实诚地回答,“我又不是做慈善的,别人暗恋我的女朋友,难道我还要额手相庆?”
    “什么暗恋啊,哑哑对我只是依赖吧,毕竟在她最难过的那段时间是我陪她的。何况,她才十七岁。”没想到苏曼会这么直接地说介意,我登时为难了。
    “再看吧。”苏曼似乎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地纠缠下去,“So……你打算怎么做?”
    “我答应明天去看她了。”我老实地说,“对不起,事前没和你商量,只是当时的情况太突然,我实在不忍心。”
    苏曼沉默了。我一惊:“你不开心了?”
    “你在做决定的时候,有想过我会不开心吗?”苏曼问。
    怔住,我摇摇头。“当时没想那么多。”
    “那好,这次就算了。”苏曼招手喊来侍应生结账,然后站起身。“走吧,我回公司,你也该去上班了。”
    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她走了出去,看她若无其事地拿出车钥匙摁了一下,手指已经扶上了车门把手。
    忍不住便拉住了她的手。“我送你回去吧,你的手能开车吗?”
    “能。”苏曼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字便开了车门,弯身进去。
    “苏曼。”不知为何我心里忽然有些淡淡的不安,“你刚才说‘这次就算了’是什么意思?你不高兴了吗?我,我只是还有很多事要给纪予臻交代,因为哑哑是缄默症患者,纪予臻想知道我和她以前的事就只有问我。”
    “思归,我什么都没说。”苏曼仰脸看我,淡淡一笑。
    “可你情绪不对,我看出来了。”我咬着嘴唇,手指固执地抓着车门不松,生怕她下一秒就甩上车门走了。
    “看出来了,又如何?”苏曼是打定主意不肯痛快说话了,句句话看似平静却都隐隐带着莫名的玄机。
    “看出来了就要解决。”我仔细地研判着她脸上的表情,希望能从哪怕一丝丝的细微变化里看出她心底所想,苏曼,你到底怎么了?
    她的手指握住了我抓着车门的手,轻轻拉了下去。“思归,我没有对你生气,我只是,忽然有些烦躁。”
    “烦躁?”
    “你真的变了。”在我内心已然纠结地翻江倒海时,苏曼语气蓦地一松,嘴角轻勾,她浅浅地笑了。可笑容却极是淡薄,仿佛只是一瞬,尚未来得及入眼便已化作了浮尘消散在空气中。“以前的你恐怕心里再多疑问也只会自己躲起来胡思乱想。现在……你这么执着,到底是因为关心我是否不开心,还是,只是想证实你心底的判断?”
    “当然是因为关心你!”我被她说得急了,基本是喊出的声来。“苏曼,我很笨的,你如果心里有什么话就和我直接说出来,不要这样打哑谜好吗?我答应了去看纪予雅,你不开心是吗?可我想不出你不开心的理由,你是怀疑我和她有什么,还是,和莫小可一样——”
    “任性幼稚?”我还没说完,苏曼便截了我的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曼……我知道私自答应是我不对,可我只是对她心存歉疚。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去见她,我会考虑的。”
    “只是考虑?”
    “苏曼……”她咄咄逼人的态度令我迟疑退却了,苏曼,你这是怎么了?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忽然拿出这样尖锐的态度对我,我……我只是去看一个生着病的小女孩,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啊。
    “别说了,思归,我现在只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苏曼摆摆手制止了我再继续说下去,关上车门,很快便发动车子轰然而去。
    我在原地呆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被扔下了。当然,我知道我有车,知道我可以自己回去上班,可是那种□□裸地被扔下的感觉仍是狂潮般席卷而上,令我整个人都委顿了下来。
    苏曼,你到底怎么了……
    满腹的心事却是找不到一个能倾诉的人。渺飒和仲夏,或者都是我的好朋友,可这两位在情感问题上还真当不了什么知心姐妹,一个只会吐槽裹乱,一个又总是好心办坏事。
    心情低落,正抱着水杯在饮水机前心不在焉地接着水,忽然一只手在我肩上拍了拍。“思归。”
    我吓一跳,忙仰脸望去。“华姐?”秦霜华怎么忽然来了?当然,人家是大老板,愿意什么时候来原也不必事先知会过我们。
    仿佛是看出我眼底的疑问,秦霜华直接笑道:“我来逮人。”
    我被她的直白逗乐了,顿时忘记了要尊师重道这件事。“师傅她大概又锁上门在里面睡觉咯,要叫醒她可得费点力。”
    “我自有办法。”秦霜华微微一笑,“那我过去了。明天见,思归。”
    “明天见?”我不解地重复了一遍,明天不是周末吗?
    秦霜华一怔,“怎么,Vanessa没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SPA,正好周末,一起去放松下。”秦霜华笑道。“明天见了,小鬼。”
    作者有话要说:


    96楼2014-09-22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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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九章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打电话还不接,我都急得恨不得开车出去找人时苏曼才终于回来了。她扶着墙壁蹬掉高跟鞋的同时我火速冲进盥洗间给她放水,末了又冲进客厅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苏曼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接过杯子就喝去了多半杯。我闻到她身上隐隐沾染的烟味、酒味,顿时心疼地无以复加。“去泡个澡吧。”满心想再说点什么,又记着秦霜华那句“别胡乱道歉,说多错多”,只好生生地忍住了。
      苏曼喝完水便去了盥洗室泡澡,许是真累坏了,我跟进去的时候她脱下的衣物在地上丢得东一件西一件,人已是躺进了浴缸里,脸侧向里面,微微地闭着眼。
      我轻手轻脚地把衣服捡起来分类放好,见她没有要赶我出去的意思,又大着胆子过去给她拿了精油兑进水里。“累坏了吧?我帮你捏捏好不好?”
      等不到回答,索性便默认为允许了。手指轻轻触到她温热的皮肤时察觉到她明显地一颤,下一秒,眼睛也睁开了。
      “苏曼……”我低低地喊她,却怎么也不敢迎视她平静无波的眸光,只好深埋了脸去,注意力全放在了她肩上。
      她一声不吭地看着我,看我咬着嘴唇像赎罪般给她细心地捏着肩膀。终于,她轻轻叹了口气,受着伤一直搁在浴缸边缘的的左手蓦地按在了我的后脑上,一压。
      我圆睁着双眼,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嘴唇已被她用力却又不失温柔地牢牢堵住。
      她的眼睛闭上了,眉尖细微地蹙着,明明是那样柔弱娇媚的神情,舌尖却是以着那样决然的姿态探了进来,不费吹灰之力便攻陷了我的城池。嗓中有些哽住,原以为她对我置了那样深浓的闷气,即便今夜回来也定是要对我视若无睹的,却不曾想厚着脸皮赖下了,竟得了这样大意外的好处。
      我只花费了一秒钟的时间犹疑,滑腻的小舌头便已缠成一片。气息融在了一起,连心跳都仿佛定在了同一个频率。柔和的灯光下是明明灭灭的暧昧与欢喜,她鼻息间逸出动人的轻吟,夜莺般婉转。而我的双手也不知何时已从她的肩上下落至她紧致光滑的后背,轻而无意识地揉压着,享受那凝在指端上如丝绸般的润泽与诱惑。
      片刻后她缩回身去,顺带推开了我。
      仍是不敢与她对望的,我只好将脸深深埋进了她的脖颈。那里属于她的气息最为清冽,从发丝延伸而来的清香,淡淡的东方花香调,还有尚未来得及卸去的清甜的脂粉香,丝丝缕缕,交缠着她肌肤上浑然天生的素馨,蛊毒般盈喉。我尝觉得,气味的记忆是最不会骗人的,要远比面容或声音的熟悉要更加可靠。面容会苍老,声音也会走调,可深入骨血的气味却是永远不会改变,那是独属于爱的印记,更是归属。
      轻笑,原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她说:“开发案的事情解决了。”
      我猛然抬起头来,双眼直视她沉静的眼瞳,仔细研判着她话中或许的深意。
      “纪予臻放弃了竞争。”
      她静静地看着我,莫名地令我慌了起来。“我没和她谈什么条件。”
      “我知道。她是个商人,商人做事总是利字当头的,不会为了斗气而做亏本生意。”苏曼淡淡道,“即便她不退出,我也有至少六成赢面,只是估价上会不得不提高一些。”
      我不敢过多接话,只是静静地听她说着,雪亮的眸光透着不明所以的光,眼睛里似有着什么情绪,却又清淡地令人捉摸不透。
      很想问她,既然拿到了一心想要的开发案,为什么眉眼间却瞧不出应有的欢欣?可终究是将疑问埋在了心底,隐隐觉得,她的情绪低落必然与我有关,可究竟有关到怎样的程度,白天她对我的质问言犹在耳,此刻,我却是如何也不敢碰触了。
      我不说话,手上却不曾停下地一直在给她捏着肩膀。想到她左手背的伤,不由迟疑。“你的手不能沾水,你先泡一会儿,我去拿药箱过来,然后给你卸妆洗头。”
      “你就没什么话想要和我说的?”在我起身的瞬间,她忽然说。
      “你在生我气,我不想说多错多。”我咬着嘴唇。“我,我在等你说,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反驳。”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迁就。”苏曼道。
      “我是发自内心的,不是迁就。”
      “嗯,发自内心。”苏曼却淡淡一笑。“看来和华姐谈了一次获益不小。”
      “你怎么知道……”我怔住了。
      “晚宴的时候,华姐和我说,一味的握在手里未必是最好的,偶尔,也该放你自己去做决定。”
      我顿时惶急了。“你没有限制我什么,你不喜欢我去看别的女人,原也不是什么错。是我,是我自作主张令你难过了,我不知道你明天已经有了安排。苏曼,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好么?你这样,我……我会害怕。”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从小我就讨厌被比较,讨厌被选择。”苏曼忽然道,“而你,却一次次地令我感觉自己在被比较,被选择。从前是简妍,未来,是不是就是那个纪予雅?”
      我被她的话惊得圆睁了双眼:“苏曼!你胡说什么,我从来没拿你和别人比较过,简妍没有,纪予雅也不会有,我一直都分得很清楚的,她们是朋友,你是我爱的人!”
      “你会的,我们打个赌吧,我赌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你就会疲于应付在我与纪予雅之间。”
      我红着眼睛撇过脸。“我不要和你打这种赌!”
      “为什么不要?既然你我各执己见,那就接受赌局,拭目以待。”苏曼却并不打算放过我。“至于赌注,倘若我输了,自是皆大欢喜。可要是我赢了……”
      “我不要听!”我几乎是慌乱地捂住了耳朵,徒劳无功地摇着头,一脸惊悚地瞪着她,拒绝再听她说下去。
      记忆中一直温柔似水的眸光,此刻却笼罩着淡淡清愁的忧郁,更兼一分若有若无的犀利,直击魂灵般的决绝。与她对视了几秒,我咬着牙,“非要我与纪予雅重回陌路才可以吗?”
      “不是说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会反驳的吗?”把我逼红眼了,苏曼却幽幽一笑,蓦地便自浴缸中站起身来。没有理会我,她径自走去了花洒下拧开温水,然后便开始卸妆。
      “你的手——”我来不及多想别的,冲过去便将她受伤的左手捏在了手中,拿一早备好的塑料手套细细包住。
      她没再多说什么,只静静地看着我动作着,嘴角微勾,却是似笑非笑。
      “先这样,洗完澡我给你换药换纱布。”我心疼地看着她受伤的手背,太过复杂的情绪令到我连平时见了神魂便立刻出窍的美人沐浴图都没心思遐想,满脑都是她那句“接受赌局,拭目以待”。什么接受赌局,什么拭目以待啊!为什么要接受这种无聊的赌局!
      很快卸完妆,我帮她洗了头,吹干,然后上药,再换上新的纱布。她不发一语地由着我动作着,直到换好衣服钻入被中。
      关了灯,我跟了进去,却见她早已是背对着我的姿势睡了下去。
      “苏曼,你相信我,我爱的人是你,也只有你一个。晚安。”我不敢再多说,今夜这样异常尴尬的气氛,我甚至连撒着娇去抱住她这样熟手的事也不敢造次。
      等了半天得不到半句回复,我只得叹一口气,抬手盖住双眼睡了下去。我知道她并未睡着,只是不想搭理我,却又不能幼稚地去戳破,良久,我俩便这样僵持着,各自缄默,心事重重。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声幽幽的叹气,浅淡入微,倘若不仔细倾听几乎便要融进这无边的黑暗与静谧中去。眼眶顿时又湿了,同床共枕却各怀心事的悲凉感席卷而上,只觉心底一阵烧灼般的疼痛,无从排解。
      “思归。”耳畔蓦地一阵温热袭来。
      鼻尖一热,蓄留许久的热泪便再也承受不住精神的重压,滚滚而下流淌了下来。这是今晚苏曼自回家以来第一次唤我的名字,这明明早已听惯了的一声轻喊,此时此刻却绵延进仿佛横亘千万年的思念与等待,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隐隐看清那咫尺的一抹清颜,她的面容,眼眸与神情,每一样都是那样地致命而直击魂灵,令我不知所措,却又满心欢喜。
      “我不要和你打赌……”像每个跌倒了却发现原来父母就在身后的孩子一样,本来可以自己爬起来的坚强瞬间变成祈求爱抚的渴望与懦弱,我哭得几乎天崩地裂,温热的眼泪铺天盖地地都往苏曼的身上抹了去。“我不要,不要你对我这么冷淡,不要打赌,不要……通通都不要……”
      几绺碎发被眼泪糊住了沾在额上,我看到苏曼伸手轻轻为我拨了开去。一双黑亮的眼瞳中是若隐若现的涟漪微动,却不言不语。再也承受不了丝毫的我毫不犹豫地便闷头亲了上去,唇齿间只是模糊的悲呼。
      “我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98楼2014-09-22 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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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二章
        从没觉得哪个夜晚是如此的漫长而难熬,后半夜我几乎是睁着眼睛等到天亮,八点不到就把电话打给了苏曼。
        “本来打算白天和你说的。”面对我的质疑,苏曼缓缓解释道。“妈妈身体不适,我得去陪她几天。”
        得了苏曼的亲口证实,我顿时蔫了,“阿姨她怎么了?”
        “还不清楚,只是说头疼。”苏曼仿佛是意识到了我在担心什么,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我去几天就回来了。”
        “那我要去送你。”
        “你要上班时间不凑巧吧。”苏曼道,“不要送了,我回来的时候来接我就好。”
        “不,我要送。”我固执地说,上次苏曼说走就走给我留下的巨大心理阴影还没消除,这次怎么也得亲眼看着她走。
        苏曼沉默了。她一沉默,我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是不是夏睿庭也要去?”
        “嗯。”
        “哈,没、没关系,我理解的,是阿姨要见他吧。”我干笑两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那我叫上苏岩一起去送你好了吧?”
        “思归?”苏曼的语气明显有些惊疑。
        “苏岩不是说我可以假扮他的女朋友吗,我和他一起去送你正好还能消除夏睿庭的怀疑。那说好了,中午我们一起去找你哦,我要去上班了,挂了。”我一口气说完要说的话,再不管苏曼会说什么便直接挂了电话。
        明明告诉自己这没什么的,苏曼不是都提出退婚了吗?苏妈妈会试图拆散我们也是必然,我妈一开始不也气势汹汹的想来棒打鸳鸯呢?怕什么,只要我与苏曼同心同力怕什么?怕什么呢?肚子里给自己是鼓气又鼓劲,可一颗心却仍是不争气地载沉载浮起来。我非圣贤,偏只是个人世中的小女子,一点点红尘俗事都能颠三倒四地品个够,何况还攸关我最爱的那个女人。当此时是任我心底如何煎熬也无能无为吧,我明白的,再不甘心我也只能等待,这是我目下唯一能做的事。
        给苏岩去了个电话约定了送机的事,他自然是满口应承,不在话下。
        心里憋得慌,工作上便难免出了些小差错,而我那一向大度宽容的师傅也明显是邪火烧得正旺,我就打错了两个字她把我拎到办公室里足足骂了十五分钟,最后还是我说了一句“师傅,我身上的钱真的只够付你一刻钟的谈话费”她才蓦地愣住,片刻后笑了起来。
        唉,明明自己心里正翻江倒海地难受着,居然还能逗别人笑,难道我真是传说中的那什么治愈系?
        打死我也不敢主动问她跟华姐怎么样了,那天华姐说了那么犀利的话,料想我师傅凌渺飒是被气了个半死。可,华姐那番话虽无情却是在理,倘若她真是与渺飒的父亲关系匪浅,那渺飒横插一脚是不是也确实强人所难了呢?华姐虽是与苏曼一行人都玩得不错,可这不代表她也喜欢女人,而就算她喜欢女人也不代表她就有勇气和女人在一起啊,虽是了解不深,可那天一番谈话很明显华姐是个非常稳重务实的人,她很看重自己牺牲青春辛苦得来的一切成就,哪里会舍得轻易失去?
        唉,这样的话,怎么想我师傅都要悲剧。果然这世上的事很多时候不是光有爱就可以的。
        一小会的功夫我连着叹了两口气,渺飒终于忍无可忍了,大老爷升堂一般拎起笔筒就在桌上拍了一下。“我跟你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叹个鬼的气啊,你到底要不要做这个案子!”
        啊,案子?我眼前一亮,“师傅你刚才说什么,案子?什么案子?”
        渺飒啪一声便甩过来一个蓝皮的文件夹,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继女与后妈争房产的案子。
        “这案子有点难度,不过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好了,出去帮我把门带上。”
        “……”渺飒十分没诚意的鼓励和送客致辞令我顿时郁猝了起来,“师傅,我没做过类似的案子,我回去查查资料然后写庭辩计划,你帮我参考参考好不好?”
        “不好。”渺飒却十分利落地拒绝了我。
        “师傅……”抬起头就看到面前人正一副十分凝重且郁郁的表情瞪着我,我赶紧把未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脑中蓦地一动,等等,后妈与继女?我好像领悟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什么相信我的能力,我加油个鬼啊,这才是渺飒把案子丢给我做的真实原因吧!
        我瞪着她,可她的表情却分明是一副你爱瞪不瞪,瞪了也白瞪的气人样,我灵机一动。“师傅,原告是我们的委托人吧,我刚才看过了,原告是继女,师傅你忍心不帮我参考而让继女输给后妈么?你忍心么?”
        渺飒又不聋,哪里听不出我那咬得格外字正腔圆的“继女输给后妈”这几个字呢,被我一番含沙射影的话说得脸皮一顿抽,顿时怒了。“你以后自己挂牌了也要我处处给你参考?”
        “我这不是还没挂牌么……”我小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滚吧!”
        会叫我滚这就是有戏了。“好咧!”
        我乐呵呵地抱着资料跑出去,脑后犹自响起渺飒恼羞成怒的吼叫:“带上门!”
        砰!
        有事情做之后,反倒不觉得时间难熬了。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了十一点,苏岩的电话打了过来说他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我赶紧打了招呼便提前离开事务所,与他汇合。
        “你坐我车去吧,晚点我再送你回来。”他一见我便急着道。
        我想了想也是,让夏睿庭看到我那辆车,万一他也跟许葭一样一眼就看出我的车牌号正是苏曼车牌号的逆序,反倒是此地无银了。
        苏岩径直将车开到了YH大楼楼下,然后打了电话给苏曼叫她下来。五分钟后,旋转门内款款走出来一道修长亮丽的身影,虽是戴着一副几乎遮去了半张脸的咖啡色太阳镜,我仍是一眼便认出她来。苏曼穿着一件纯白的蕾丝钩花长裙,两寸高的银色水晶凉鞋,浓如泼墨的长卷发海藻般旖旎在肩头,随着她有节奏的行走,正午的阳光在乌亮的发丝上跳落不定,神祗般被笼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芒。通身便只得黑白两种色系的结合,再加上她一贯淡漠而从容的神色,炎炎夏日里竟是惹来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清凉。
        苏岩压下了墨镜,探出半个脑袋讨好地挥一挥手:“姐!”
        回应他的却连一声嗯都没有,苏曼看都没看一眼他推开的副驾门,径直去了后座,坐在了我身边。
        苏岩吐了吐舌头,情知苏曼对他的气还没消不敢造次,只好老老实实将车子开了出去。“姐,去哪儿吃?”
        “路口那里有家西餐厅,你去过的。”苏曼淡淡道。
        “姓夏的人呢?”苏岩又问。
        我心头一动,忍不住就看向了苏曼。隔着太阳镜我看不清她眼底的韵意,更是无从揣测她心里的想法。正自忐忑着,苏曼却道:“我没约他。”
        “啊?”苏岩一惊,“不是要去证明给他看的?姐,你怎么不叫上他一起。”
        “到机场再说吧。”苏曼明显不欲多谈,简单一句便把苏岩给打发了。
        仿佛是察觉到我一直在偷看她却又不吭气,苏曼叹了口气,轻轻按一按我搁在腿上的手。“别乱想,我会尽快回来的。”
        “尽快是多快。”我扁着嘴,心里万分地不舍。
        “少则五天,多则一周。”
        “知道了。”好吧,一周时间很快的,上上班,睡睡觉,很快就过去了。我正在心里自我安慰着,裤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摸出来一看竟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再一点开:“桂树开花了”。
        我一怔,是……哑哑?赶紧给她回了过去。“是你种的吗?我喜欢桂花,周末带我去看好不好?”
        哑哑的信息很快又回了过来,“明天,就看”。
        虽然只是简单交流过几次,我已经基本了解了她的语言模式。这句话明显是在邀请我明天就过去看她了。我不禁犹豫了,纪家大宅离市区有些远,我又得上班,去她那里太不方便。可一想到她期待的眼神和苍白的脸颊,指尖竟是如凝住了一般,怎么也不忍直接拒绝了。
        正迟疑间,一侧首见到苏曼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吓了一跳,赶紧主动解释:“是纪予雅的信息,她说家里的桂花开了,邀我去看。”
        苏曼没什么表情地撇开了脸去。这一来我反而尴尬了,仿佛人家根本没想什么,我倒小人之心地妄自揣度了。
        闷头继续写短信,“明天我要上班,不一定有时间,我尽量好不好?”
        哑哑没有再回复过来,大概心里失望了吧。我收起手机才发现餐厅已经到了,当下不再多想,等苏岩停好车便一起走了进去。
        点完餐后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却发现原本我的位置上不知何时却多了个人。我只当自己看花了,揉揉眼,再看。没错,就是多了个人,还是个男人,一个十分眼熟而烦心的男人。
        夏睿庭。
        我傻眼了,他怎么来了?苏曼不是没约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


        101楼2014-09-22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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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二十分钟后,苏曼准时到了。电话打来时我正费劲巴拉地劝渺飒不要再喝了,还要照顾死活赖在我腿上趴着的仲夏,手忙脚乱连电话那头的苏曼都听出来了。
          “华姐和初夏来了吗?”我喘着气,“我真弄不了她们两个啊。”
          “看到你了。”苏曼挂了电话,几秒后她已然走到了我身旁,皱着眉头看着软成一滩泥趴在我身上的仲夏,又看一眼对面趴在桌上的渺飒。
          我这才注意到初夏就跟在她身侧,秦霜华却没有来,不禁大失所望。
          初夏的脸色不太好,弯腰去扶仲夏,压低了嗓音轻声喊着:“醒醒,回家了。”
          我以为仲夏定然是睡死了,正要帮衬着将她抬起身来,可这一动作却瞬间惊于她眼底满满润润的泪意。我讶然松手,就见她几乎是立刻执住了初夏探向她的手,二话不说便狠狠地咬了上去。
          “仲夏!”我听到苏曼的惊呼,“快松口,你这是做什么!”
          苏曼想要拉劝,可初夏却制止了她。“让她咬。”她白着脸孔一声不吭地任由仲夏咬着,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细白的齿尖狠狠地没入血肉中,米粒大的血珠子就这么渗了出来,些许沾染上她颤抖着的唇瓣,些许又沿着初夏雪白的手背缓缓地往下流淌。在这冷红冰蓝、妖魅诡谲的夜店氛围下,这猩红的一抹艳色竟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视觉震撼,令人几乎不忍猝看。
          良久,初夏终于说话了。“闹够了吧?”
          仲夏一怔,片刻后,她松了口,缓缓地缩回了身子靠在沙发上。我本以为她接下来一定会嚎啕大哭,如以往任何一次与初夏使了性子之后一样嚎啕大哭来寻求安慰抑或庇护,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是笑了。抬手擦一擦唇边的血迹,她粲然笑道:“够了。”
          初夏眯了眯双眼,再低头看看自己手背上止不住向外翻滚着的血珠,她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不。”
          “安仲夏!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姐姐?!”
          “不用你提醒我,我知道我们是姐妹。”仲夏身子一震,幽幽说道。
          “你——”初夏本便言辞不多,被仲夏这样一激,登时哑然。
          “你伤了我的心,我咬了你的手,哪个更疼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从此以后,你我不拖不欠。”仲夏环抱着膝盖,嘴唇哆嗦着。“表姐,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你担心我的人身安全,我还没喝够,不会和你走的。”
          别说初夏,连我都被仲夏这一番平静却句句透着冷绝的话给惊呆了。从未想过有一天那样温纯天真的仲夏会用着这样绝望的语气说出这样绝望的话来,她和初夏……她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隔了好半晌。“好,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如你所愿。”初夏一双黑瞳中满是不敢置信的怒气闪跃着,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出这句话来,扭头便走。
          苏曼一把拽住了她。“你的伤——”
          “我没事!”
          “不行。”苏曼沉声斥道,将她按坐了下去。
          早在她俩僵持的时候苏曼就已经喊了服务生,因是熟客的缘故,碘酒和纱布很快便送了过来。一番闹动连醉得头重脚轻的渺飒也清醒了,抱着胳膊冷眼看着苏曼正替初夏清理伤口、包扎。
          仲夏只呆呆坐了一会便又向我靠了过来,她的身子阵阵地冷又阵阵地热着,双眼直勾勾地瞪着前方,一张小脸是真正的赛雪欺霜了。我有心劝慰,却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心里只是懊恼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苏曼将初夏叫来,这两姐妹什么时候从冷战型转为热战型了?
          “有什么话,都回去再说吧。”苏曼丢掉了脏污的纱布,看一眼各人,一脸的凝重与肃然。“思归跟我走,先送Musa回去。”
          “嗯。”
          我正应着话起身,冷不丁身后忽然一阵脚步声响。“抱歉抱歉,我来晚了。”
          所有人都是一怔,转脸看向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秦霜华。一身玫瑰紫的深V晚礼服,头发盘在了脑后,长裙曳地,风姿绰约,左手拎着一个手袋——不似来接人,倒似是刚从哪个晚会现场溜出来的。
          “华姐。”见秦霜华来了,苏曼神色顿时松懈了些许,莞尔笑道:“还以为你出不来呢。”
          “我要不来,我们Vanessa今晚就得累坏了,华姐可舍不得累坏了你。”秦霜华笑着打趣,抬眼见我正眼巴巴地看着她,顿时笑弯了眉眼。“小鬼酒量不错啊。”
          我脸上一红,忙道:“哪有,我没怎么喝。”
          本来还在冷眼看别家热闹的渺飒一听到秦霜华的声音,脸色顿时变了,几乎是立刻便瞪住了我,神色愈来愈冷。
          傻瓜也猜到肯定是我喊人来的了,何况渺飒那么聪明。我叹口气,用唇语无声地说道:“师傅,我是为你好。”并不是八卦爱闹的性子,只是渺飒对秦霜华的感情我就算是瞎子也看出来了,偏这两位一个径自冷静,一个径自别扭,尤其是我师傅凌渺飒,顶着无所谓的脸皮想骗过所有人,可却连工作上遇到“后母与继女”的案子都无法碰触,这得是多大一个心结啊。
          秦霜华伸手拉过初夏受伤的手掌看了看。“知道你跟Vanessa是好姐妹,可也不用这样情深意笃,Vanessa伤左手你就伤右手?怎么弄的?”
          “狗咬的。”初夏神色早已恢复惯常的冷然,说话间看都没看仲夏一眼。
          大家都是一怔,这档口连我这种笑点奇低的人怕也是笑不出来了。
          仲夏脸色一黯,蓦地站起身来便向外跑去。
          “仲夏!”
          我急着去追却被秦霜华拉住,她冲我摇了摇头,又转向一边神色不定的初夏,低声附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就见原本一脸冷然的初夏听完后只愣了两秒就立刻拔足向外追去。
          “华姐又来分忧解难了。”苏曼微微笑道。
          秦霜华故作无奈地挑一挑眉,笑道:“华姐的精神良药可不是谁都能吃得。”扫一眼我,笑意愈发深浓。“是吧,小鬼?”
          我顿时想起那天下午她跟我谈的那些话了,再联想到自己彼时竟都没能理解到她的深意,不由大为赧然,忙低了头去缩到苏曼身后。
          秦霜华见状也不再调侃于我,径自走到渺飒身边站定,扫一眼桌子上歪七倒八的红酒瓶子,她摇了摇头叹道:“一群小祸害,红酒是这么喝的吗?”
          渺飒的眼神只来得及在她脸上掠过一秒便立刻收了回去,似是愤然又似是无奈地撇过脸,手已经摸上了桌上剩下的小半瓶红酒。
          “师傅——”我才想说你别再喝了,那边秦霜华已经直接按住了渺飒的手,抽出酒瓶就退后一步,将剩下的酒全倒在了冰桶里。
          “你干吗!”渺飒顿时如被踩着尾巴的猫一般叫了起来。
          秦霜华却是一脸淡定,微俯着身子望着面前脸红脖子粗的小孩。“还想喝吗,我带你去个地方,随便喝,就怕你酒量不够。”她说着,故意顿了顿。“怎么样,敢不敢去?”
          “笑话,我有什么不敢的!”渺飒梗着脖子大喊,几乎是立刻便跳起身来。
          秦霜华又笑道:“既然如此,还耽搁什么?别到时候晚了,喝不尽兴,正好让你耍了赖。”
          “靠!”渺飒一阵风似地冲了出来,一把抓住秦霜华的手臂,双眼几乎是充了血一般狠狠地瞪住了她。“我耍赖?告诉你,我从来没有耍过赖!倒是你……”她恶气十足地咬了半天后牙槽,脸都涨红了,却硬是没能憋出下半句来。
          秦霜华浑不理会她的恶声恶气,只悠然道:“那就走吧。”
          她意态闲适,渺飒反而有些慌了。“去哪?”
          “我家。”秦霜华懒懒地笑着,“怎么,你怕了?”
          “我——”渺飒垂在身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谁怕了!”
          “这才是我认识的渺飒。”秦霜华眼底的笑意愈加和软起来,似是温柔,又似是洪流。“喝赢了我,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莫说被她正正对望着的渺飒,就算是站在一旁的我看了心底都是微微地闪神。处事大方老道,热情却不显做作,能快速判断形势,因人制宜解决问题,秦霜华此人,确实是个魅力十足的女子,无论是事业上还是生活中。这样的女子头脑冷静,情商极高,善于观望形势,拿捏尺度,掌握人心,在她们这个圈子里,苏曼、初夏、林雪,甚至那个容姗姗,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可秦霜华作为一个没有任何显赫背景的女人竟然能够轻松驾驭这圈子里所有人的人际关系,让她们都心甘情愿地喊她一声“华姐”,能力不过是其次,手段之高,自是不必多加言说。
          本能地去看渺飒,就见刚才还喊打喊杀的眼珠子几乎是立刻燃起了异样的光芒,下一秒,我便眼睁睁地看着我师傅凌渺飒如下山的猛虎一般毫不怜香惜玉地揪住秦霜华的手臂就往外走,只眨了个眼的功夫,两人都已然消失无踪。
          作者有话要说:


          107楼2014-09-26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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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
            到了医院,我只把水果和iPad放下就立刻马上地撤离了现场,渺飒跟秦霜华之间的气场也太麻人了,说甜不甜,说酸不酸,说难受又不难受,总之是各种地透着诡异,让旁观者完全呆不下去。
            在走廊坐了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正想着告辞回去,病房里却蓦地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我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火速推开门:“师傅!”
            一打开门,我便彻底傻了眼。眼前这一幕直如打斗现场,我带过去的水果滚落了一地,最可怜的是我那刚买还不到俩月的iPad,直接被摔得屏都花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秦霜华在床头站着,脸色是说不出的沉静与忍耐。见我进来,她扯出一丝笑意。“思归,你来得正好,照顾好渺飒,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你要走就走,还假惺惺地说什么!”
            渺飒的怒吼惊醒了我,抬眼一看,秦霜华手里还拿着一把水果刀和一只削了一半的苹果。赶紧上前去接了下来,放到一边,对上她欲说还休的眼神,我心里也是乱得不行。“华姐……”
            “拜托你了,小鬼。”秦霜华淡淡的笑意只是一瞬,丝毫不曾触及到眼底。她说完,又看一眼正一脸怒容的渺飒,叹了口气,终是转身向门外走去。
            “师傅!”我紧着嗓子喊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必然是渺飒的怒火让秦霜华无法面对了,才会这样仓促告辞。
            “闭嘴!让她走!”渺飒愤怒的声音几乎是从肺里直接迸出来。
            说话间秦霜华已经走到了病房门口,闻言微微一顿。“渺飒,”她叹口气,轻声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丢下这句话,高跟鞋敲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她没有停留。
            “师傅……”我将一地的狼藉收拾好,坐在床边,心痛地看着手里早已黑屏的iPad。“不是我要说你,你那脾气,也太爆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给我闭嘴。”渺飒烦躁地抓着头,“你也走吧,我现在谁也不想理。”
            “不管华姐说了什么,她心里是想为你好的,你不该这么对她。”我忍不住劝道。
            “呵呵,Vanessa当初抛弃你,也是为你好。”听了我的话,渺飒立刻尖刻地说,“那你又为什么找来这里?为什么不干脆就承了她的好!”
            我被她问住了,所以,是华姐到底还是拒绝她了吗?不肯和她在一起,却又一直这样关怀她,这样不远不近的暧昧着……天,换做是我,恐怕也要抓狂的吧。
            “Sorry,我不该跟你乱发火。”大概是我脸色变了,渺飒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过于尖锐,叹口气拍了拍我的肩。“你先回去吧,iPad我会赔给你的。”
            “不用啦,我回头再买个就是了。”我哪里是在想iPad的事。
            “听说Vanessa被那个什么纪予雅烫伤了?”渺飒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问道。
            我一怔,“嗯。”
            “你怎么想的?”不愧是我师傅,没像仲夏一样气鼓鼓地给我勒个半死,直接就问我是怎么想的。
            “跟纪予臻说清楚,然后,和哑哑保持安全距离。”我尴尬地笑了笑,揉揉脸。“别的都没关系,可是她伤到了苏曼,你知道的,苏曼……她是我的底线。”
            “哦,脑子还算清醒,既然你都明白我就不废话了。”渺飒躺靠了下去,双手环抱在胸口,看着窗外若有所思地发起怔来。
            我看看时间,三点了。“这样,师傅我现在先回去,晚上你想吃什么,我做了给你送过来?”
            渺飒回头看着我,蓦地笑了。“你真拿我当重病人啦?”
            我无可奈何地摊摊手。“知道您只是小腿擦伤,可这不是好歹也缝了几针么?说吧,想吃什么,横竖要做饭的,不差你那一口了。”
            “那你随便给我带点吧,有肉就行。”渺飒挥挥手示意我可以跪安了,末了又添一句。“把你的PSP带过来给我,记得拿充电器!”
            我去!
            以上两字代表了我当时唯一的心情。
            回到家中,简单汇报了下渺飒的情况,听到她跟华姐大吵了一架苏曼不禁也甚是戚戚然起来。“华姐的身份,也确实是身不由己。”她叹道,“且不说她到底是不是,就冲她跟Musa父亲的关系,你要她怎么办?”
            我情知苏曼说得有道理,可是一想到我那陷入苦恋焦头烂额的师傅,心里仍是燥了起来。“华姐肯定是喜欢我师傅的。”
            “傻瓜,两个人要在一起,光有喜欢哪里能够啊。”苏曼看着我闪耀着热情的小眼神,摇摇头。
            “再怎么难,两个人都有决心的话……”
            我的话被初夏更冷峻的语气给直接吞去了尾声。“且不说华姐对Musa到底是怎样,就算她真的喜欢也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除非她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苏曼默默地看了初夏一眼,又看向我,我瞬间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意味:看,就是这么回事,非得要把话说得透了你才肯接受。
            仲夏本来一直趴着初夏腿上吃着我洗好的樱桃,闻言也坐直了身体,咂舌道:“Musa的爸爸和爷爷都好厉害的,如果知道这个事……”
            初夏随即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头,示意她闭嘴。“华姐能有今天,都是依靠Musa父亲而来,如果她和Musa在一起,你觉得,Musa的父亲会怎么做?她爷爷会怎么做?”她几乎是将话直接问到我脸上来了。“你觉得,华姐应该冒这个险?就为了Musa不负责任的一句‘喜欢’?”
            “……”我被初夏一番话说得毫无应对之力。
            “初夏。”苏曼及时开口了,阻止了初夏接下来也许还要更犀利的质问。她捏了捏我的手。“你不要胡乱说话为难华姐知道吗?这件事,无论当事人做什么决定,我们做朋友的都只管支持就好。”
            “嗯……”我犹豫了下,还是问了。“那假如,我是说假如,华姐在事业跟感情上,她选择了感情呢?那你们会不会帮她跟我师傅渡过难关?”
            初夏一怔,随即嗔道:“你别做梦了,我认识华姐那么多年,这根本就不可能!”
            我只好把希冀的眼神投向了苏曼。她沉吟了几秒,幽幽道:“如果华姐真做了这样的选择,作为朋友,我们也一定会站在她身边。”
            哈!我顿时心花怒发,就知道我们家苏曼虽然面冷,可心肠绝对是暖暖的!我心情大好地跑去厨房做饭了,一心想着晚点可以去安慰一下我那可怜的师傅,倘若真要面临那一天,至少,朋友们是会帮助她们的,我也一定会支持她!
            带了饭菜和PSP去医院,推开门的瞬间还想着渺飒会不会恶声恶气地喊饿呢,结果一打开门我直接傻眼了,病床上被子叠得齐齐整整跟豆腐块一样,渺飒却根本不在房里。
            “您好,请问,这房腿受伤的那位凌小姐她人去哪啦?”我只好临时抓住了一个护士问话。
            “是即墨小姐吗?”那护士却忽然直呼了我的名字,“您找今天下午入院的那位凌渺飒小姐是吧?”
            “是……”
            小护士见信息核对无误,立刻掏出了一张叠得乱七八糟的A4纸递给我。“凌小姐两小时前就出院离开了,这是她留给你的。”
            我展开纸呆呆看着。“徒弟,不好意思要你白跑一趟啦,我要去旅行了,今晚上的飞机直接出发,所以不用试图找我了!
            一想到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用被你烦到,心情简直不能更棒!
            不要说师傅没有良心,明天你去上班问何主管要到我办公室的钥匙,抽屉二层里你的庭辩书我都给你修改好了。这个继承权案子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用产权来做切入点就已经错了,案由确定错误,接下来做什么都是白费,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我提点到这里,如果你还输,等我回来你就准备跪方便面吧。这么蠢的徒弟,死了也不可惜。
            如果要找我,就邮箱联系吧,电话我不会用了。如果你的Email超过三天我没回,记得替我报警,可能我在荒山野岭被野人吃了。
            哦,对了,我抽屉里有一张上海律协举办的学术交流会邀请函,时间大概是下个月中,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就去看看吧,报我的名字就行,有人欺负你就拿本子记下来,回头我帮你报仇。
            拜拜。”
            我一口气看完这封诀别信不像诀别信、遗书不像遗书的奇怪的留书,手上拎的饭菜直接掉在了地上。要不是地点和情绪都不能到位我真想仰天长啸:“师傅您能靠谱点吗!哪有这样儿的啊说走就走!还留下这种煽情的话让我心里难过眼睛发酸,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我立刻马上地打电话到渺飒的手机上,果不其然,关机得很彻底,都直接叫我转去语音信箱了。再开车去到她的住处抱着千分之一的可能敲了敲门……得,看来这位没跟我说笑,她是真走了。
            连到底去哪儿都没透露一声,这家伙就直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111楼2014-09-26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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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等等,你是说,这些衣服都是……都是要手洗的?”顾不得脚下的杯子,我家大女人连耳朵根都红透了。
              “内衣手洗最好,不过阿姨肯定没给手洗。”盥洗间里一大一小两个洗衣机,很明显其中一个就是专门洗内衣的。
              “那你也用洗衣机好了啊,快扔进去,你老拿在手上好看啊。”
              “不要,洗衣机里面有细菌的,内衣一定要手洗,这个是常识!”
              “那也不要一直拿着——你先扔一边行吗?再说你这都什么怪毛病啊,宁可让我衣服放一堆也不让阿姨洗?”
              “平时我都是洗完澡就顺手洗掉的,这次是意外。”此番离家几天,阿姨得了我的交代不敢碰苏曼的衣服,苏曼这个大忙人又从来不关注替换下来的衣服问题,反正人家干净衣服多得是,两个月不洗都没事……
              “再说了,我怎么怪毛病啦?衣服这种贴身又*的东西,早两年我不在就算了,我都在了还能让别人经手?让我眼睁睁看别人洗你的内衣,等我死了再说吧。”
              “你胡说什么!”一不小心又踩了大女人的雷点,我赶紧闭了嘴。
              看到我已经开始放水准备洗内衣了,苏曼终于忍无可忍地挪开了眼神。“所以这段时间……”
              “都是我手洗的呀。”我美滋滋地强调。
              “……你辛苦了。”几秒钟后,一脸沉默的大女人淡淡地说。
              “……没什么。”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莫非,她这是害羞了?我单知道大女人冷酷属性满值,傲娇技能爆表,却不知原来娇羞天赋也点满了……这发现太惊叹了,我抖着两手的水就作势要扑向她:“哎呀,不要害羞嘛,奴家是心甘情愿洗你的——”
              “你怎么这么烦人啊!”
              “要不要把你身上的也一起洗了?”
              “……”
              “懒得理你!”
              里子和面子双重面临挑战的女王大人终于爆发了,怒冲冲地瞪了我三秒钟,砰一声摔上门扭头就走。
              高手比武从来都是点到即止,调戏女王必然也要遵循此项规则,一旦违背,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只默默地洗完衣服再不敢多说半句,而女王之所以被称为女王,她们的自我调节能力必然都是强过常人的,一般人需要娇羞半天的事女王们大抵半小时也就处理好了。没错,就是这样的。
              “思归,你电话!”
              正晾着衣服就听到自家女王叫我,我腾不出手,索性应了句:“帮我看一下是谁的!”
              那边没动静了,不一会她拿着电话直接来了阳台。定定地看我一眼。“你妈妈的。”
              一听是自家太后,我也顾不得满手的水渍了,赶紧接了过来。这才想起走前承诺过的平安电话被我忘去了爪哇岛,少不得好言好语安抚了几句。收了电话,正要继续晾晒衣物,扭脸却见苏曼正一脸复杂地看着我,研判意味甚是深重。我一怔,怎么了这是?以着我对苏女王的了解她就不可能还是为了刚才洗衣服的事,反正洗都洗了晾也晾了,真要还娇羞,以后也不要一起睡了。那问题就来了,到底怎么了这是?
              “你怎么了?”我心里藏不住事儿,想着就问了。
              苏曼回去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旁边扔着我的拎包。她也不多说,指尖轻轻一捻,一管晶莹就递到了我面前。“我想知道,纪予臻的口红为什么会在你的包里。思归,解释一下?”
              “……”心底登时忧闷不已:只是一管口红而已,这女人怎么就一下子猜到是纪予臻的了?这也太神了!
              “想清楚了再回答比较好,我只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手臂环在胸口,那女人看也不看我一眼,只语声如泠,冷津津地往我耳朵里钻。
              “哎,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心里并不虚,可到底又有点底气不足,毕竟口红这东西非要较真的话却也确实多多少少有些五颜六色的意味在里头。“我在上海的时候偶遇了纪予臻,她被个男人纠缠,拉我去帮忙,这支口红是新的,我用了一次她不想要了,随手送给我的。”
              “别人随手送你,你就随手收了?”
              “我就是觉得挺好看的……”
              “是口红好看还是人好看?”
              “我错了!”我无比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没多想来着,毕竟我用过了,人家不想要也正常。再说一管口红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你还真错了,这支口红可是价值不菲。”苏曼慢悠悠地说,口红被她丢在了茶几上滴溜溜打着转。“顶级VIP订制,全世界只这么一支。”
              “还不明白吗?自己看看底座。”仿佛是感应到了我心里的疑问,苏曼淡淡说道。
              我伸手拿了起来,口红捻在指尖蓦地颠了个个儿,晶莹剔透的水晶底座露了出来,上面竟赫然刻着一个小字:“臻”。
              “……”妈呀,这么高端。
              苏曼已然不想继续这个注定讨人嫌的话题了,人家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就起身回了卧房。我只好厚着脸皮跟上去。
              “你要干嘛?”
              “你干嘛我就干嘛……”
              心虚是浑然天成的,可到底心虚什么我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安慰自己纪予臻纪总就是钱多人傻,也许这种所谓的顶级订制其实她也真没怎么看重吧,毕竟当时一大堆口红递到我手里,她就是成了仙也不能猜到我一定会选这支呀?想跟苏曼说点什么,可人家却又分明一副已经接受解释此事揭过的豁达模样,再要说下去,倒显得我心中有私了。
              我只好选择闭嘴。
              一起小睡了片刻便听到她轻手轻脚起床的动静,怀抱蓦地空落,我睁开双眼,看她脱掉睡裙再换上外出的衣服,简单洗漱完出来化了个淡妆,很明显这是要出门的配置了。
              “苏曼……”出门不要紧,可出门不叫我就严重了。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心底蓦地不安了起来。“你要去哪儿呀……”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乖,晚餐自己出去吃好吗?”
              “不能带我一起么?”明天要上班了,她又那么忙,今晚的晚餐竟然都没我份……
              她的表情有些微凝住,忽然走了过来,手指穿过我脑后的发丝轻轻一按。“我约了夏睿庭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你去不方便。”
              就猜到是他。所以啊,有时候人太敏感了可真不是什么好事。我强压下心底的酸涩挤出一丝笑意,“那好吧,你早点回来哦。”
              “我会的。”
              她说完便匆匆离去了。过了不知多久,估摸着她已然走远了,我才从床上爬了起来,默默地穿好衣服裤子出了卧房。
              书房的笔记本一直开着,登了邮箱看了下最近的邮件,不出所料仍是没有渺飒的回信。我有些不安,明明我都和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就算还是不回来,回个信总是可以的吧。难道她真被野人吃了?当你特别想找一个人却发现自己除了发邮件之外什么事都做不了的时候,那种无力感毫不夸张,当真是铺天盖地。
              手指动了动,还是又给她发了一条邮件过去,大意便是“你再不回复我就要报警了哦”,希望爱面子的她基于不想被通缉也会理理我吧。
              这感觉真的一点都不好,糟透了。
              一个人的晚餐自然怎么简单怎么来,我开了车子去了最近的一家餐厅,半小时就搞定结账出门。正要去取车,斜刺里忽然跑出来两个平头的胡子男,约莫都是三十岁上下的模样,一路骂骂咧咧地便从我身边直撞了过去,撞得我车钥匙都掉在了地上。其中一个回头看我一眼,没半分歉意,照旧骂骂咧咧地去了。
              算了算了,犯不着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弯腰去捡钥匙,眼神却蓦地对上了两双受惊小鹿般的眼睛,其中一双正慌张地左顾右盼着,对上我时,藏在我车身下的小身体警惕地弓了起来,似乎随时准备逃跑的样子。
              我被吓了一跳,还真是万分庆幸被撞掉了钥匙,否则顺风顺水地上了车,脚下再一踩——我估计得疯,两条命直接就over了!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看去,竟然是那两个男人又回来了。我心里一动,忙不动声色走到后面开了后备箱假意翻弄着,正好便挡住了那两个小女孩。
              耳听得其中一个嚷嚷道:“妈的,明明看到就是往这里跑了,会不会躲到店里面去了?”
              另一个便道:“进去看看!”
              人都有几分急智,我此时心底已然勾勒出一个梗概来,不管基于什么缘由吧,这两个女孩子一定是在躲那两个男人。待确认那两个男人已经进了店里我才低声说道:“出来吧,他们走了。”
              几秒钟后,一高一矮两个小女孩依次从车底爬了出来,脸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高的那个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更别提小的那个,顶死了□□岁。我也无心过问是非了,壮汉跟幼女,瞎子也知道保护哪个。我拉开车门。“上车,我带你们离开这。”
              本以为我这么童叟无欺的长相应该不会被当成坏人才对,没想到那大点的女孩子却警惕地看了我几秒,蓦地拉住小的那个扭头就跑,很快便消失在绿化带的树丛里。
              “……”这可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122楼2014-09-29 1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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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
                恢复上班的第三天,我遇到了人生中第一次恐怖事件,毫不夸张的说,当时若不是渺飒正陪在身边,我那不胜强健的小身板只怕是难免要坍塌下去。
                偌大的停车场里,所有车辆都完好无损,只唯独我的车被砸毁得一塌糊涂,两侧车窗都被砸烂了,玻璃渣落了一地,连车前玻璃也被砸得如蜘蛛网一般,正对驾驶位的位置一个拳头大的窟窿黑洞一般刺得我头晕眼花。
                “靠!这是怎么了!你得罪人了?”
                渺飒的大嗓门吵得我脑仁儿巨疼,我又郁闷又心痛地看着苏曼买给我的车被损毁成这副惨样,气得浑身哆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道是谁干的?”
                “不、不确定。”我咬着嘴唇,脑子里飞快运转着,和小荷有关?肯定是吧,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能会让我招致如此的打击报复,他们……他们这算是盯上我了?
                渺飒没再理我,径直走向前去探身入车内张望,只一眼,“嗯?”她快速退后一步,见我望来,极快地便挡在了我身前,镇声道:“别看!”
                “怎么?”车里有什么?
                渺飒白着脸,二话不说就脱了衬衣从车窗扔进去,只穿一件纯黑的背心挡在我跟前,沉声道:“车钥匙给我。”
                闷闷地递过钥匙,看着她开门,然后抱出一团不知道什么的物事,我敏锐地发现她用以包住那团物事的衬衣已然沁出了殷红的血迹。脑中轰得一声,我颤声道:“这到底是什么!”
                渺飒动作飞快地将那团物事连着衬衣一起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箱,末了才转身看我,一脸沉肃:“一只死猫,你看了会做噩梦的。”
                死猫?!谁这么残忍缺德,杀了猫不算,还扔到我车里!
                “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见我脸色发白双腿打颤,渺飒拉了我坐到她的车里,拧了一瓶矿泉水给我,“最近也没办什么案子……你得罪人了?”
                “这事儿……这事儿说来话长。”我连灌了好几口水下肚才渐渐缓过神来,当下也再不迟疑将小荷的事和她说了,关于我被咬的事却没有透露,目下多事之秋,我不想再因我而令她担心。
                我说得很乱,可渺飒到底是思维敏捷的大律师,几句零散的信息到了她耳朵里自然而然就连贯成整个案件了。见她沉吟不语,我抱着瓶子,手指仍有些不能平静地颤抖着,“师傅,这事儿不能让苏曼知道!”要是苏曼知道我被人砸了车还丢死猫,她一定会吓坏的!
                “车子我帮你弄,你别和她说。还有,你这几天别上班了。”渺飒皱着眉,看看我,又看看前方。“对了,那个女孩的事你也不要再插手了,听到没有?”
                “我、我知道。”我咬着嘴唇,心里纠结无比。“我现在就想给她找个医院治病,其他的,我也真管不了,也管不起。”
                渺飒点点头,“那个女孩呢,你把她藏在哪?”
                我把地址说了,见她若有所思,忙道:“纪予臻帮我安置着,有保镖保护,应该很安全。”
                “思归,我的经验告诉我,这件事远比你看到的要更加复杂。”渺飒轻轻地勾了勾嘴角,“这样公然组织幼女卖春并且连警察都不怕,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有官方背景。”
                我点点头,想也是这样,否则纪予臻不会一脸讳莫如深,苏曼也不会听了始末就叫我滚回家什么也不准再管。
                渺飒顿了顿,又道:“我很奇怪,为什么纪予臻会肯插手这件事。”
                我被她问得一怔,“没有,她不肯插手,只是因为那些人抢人的时候我拜托她帮忙她才救了小荷的。”
                “她知道是谁吧。”渺飒忽然笑了,虽是笑意极淡,可我看得清清楚楚,她真的笑了。“YZ国际本来就是做娱乐的,这种事,纪予臻看一眼就知道了。不过,知道是谁还肯帮你,看来你跟她交情不错嘛。”
                “师傅,你别逗我了。”我被她这么一调侃,又想起先前苏曼的误会,不由满心尴尬。“她那个人嘴硬心软倒是真的,心肠其实还不错。”
                “她?心软?”渺飒半张着嘴巴的表情仿佛我说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一个笑话。“那是你没看到她手黑的时候!当初争家产凡是对付过她的人在她得势后没一个还能混下去的,她叔叔被她逼得宣告破产,直接中风进了医院,她继母更惨,本来分了点身家怎么也够下半辈子花用了,不过是在公开场合说了她一些不好的话,没两个月就被她设了套赔得一干二净,连住的地方都抵押了进去现在还在廉租屋里住着!这些事儿,当初可都闹上报了的。”
                “……”想起她那晚直接叫小孟拖人入暗巷,我对渺飒的话倒是一点也不怀疑。
                “你别跟她走太近,她这样的女人,玩死你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渺飒看着我,似笑非笑,仿佛已然认定我与纪予臻多么熟稔似的。
                我有些尴尬,忙道:“商人利字当头,不是我欺你就是你欺我咯,手黑不手黑的也分怎么看。何况我跟她也就是因为哑哑才认识的,没你想的那样。”
                “这就帮她说上话了,还说没什么?”渺飒冷哼,“这事儿,Vanessa知道吗?”
                “知道。”
                她嗯了声,忽然抬手便在我肩上拍了拍。“听说她妈妈马上要回来了,徒弟,你安分点,别胡乱折腾让她烦心。”
                “嗯……”连渺飒也知道苏曼的妈妈快回来了,看来我真是在劫难逃。一想到苏妈妈那张看似温柔实则乱箭穿心的笑脸我就忍不住打颤,算!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为了苏曼,我扛了!
                渺飒让我开了她的车回家,她则帮我把车子开去送修了,临了交代我如果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或者短信一定要记得通知她,这事儿她来处理。我情知自己想搭也搭不上手,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为自己终究还是麻烦到了师傅深感不好意思。
                苏曼晚上有个应酬,我便自己随便做了点饭吃了,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她回家。谁料一直等到十点都没有动静,发信息也不回,怎么会这么忙?我有点担心,只好把电话打了过去。
                响到快自动挂断才终于接通了。“喂,苏——”
                一声曼字还卡在喉咙里,电话那边的男声便将我整个情绪都毁透了。夏睿庭的声音。“即墨思归?”他冷笑着,“有事吗?”
                心头顿时万马奔腾,一面想要恶气十足地回敬回去,一面却又担心会不会影响到苏曼,毕竟……毕竟他们俩现在还没退成婚。正迟疑的当口,手机已然易主,我听到一道略熟悉的嗓音细声细气地说:“喂,即墨小姐。”
                是……许葭?
                我没吭气,许葭便继续说道:“请你稍等,苏总等下会给你回过去。”
                我听出她这是要挂电话的意思了,赶紧喊道:“请等等!”
                “即墨小姐?”
                “那个,苏总她怎么了?”脑子里只是不断想着,苏曼怎么了?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不方便还是不舒服,她怎么了?
                “这个……”许葭的声音便有些隐隐的尴尬,似是在衡量到底能对我透露多少,我听到那边传来几句听不分明的细碎声音,心急如焚却又莫可奈何,只能屏息等着。
                又过了一会,苏曼终于接了电话。“思归。”
                她的声音怎么会这么喑哑疲惫?!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机,“苏曼,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你现在在哪儿!”
                “没事,有点胃疼而已。我现在还在公司。”
                我被她的话真心惊得够够的,直接跳了脚。“怎么忽然胃疼啦!还有,这么晚了你在公司做什么?”
                “有点事要处理。”她淡淡道,“你困了就先睡吧,别等我了。”
                “我不困!”我简直恨不得立刻就跑到她面前去了,怎么可能先睡,怎么可能睡的着?“你吃药了吗?不对,你公司有药吗,我去送药给你!”
                “许葭给我买了药,已经吃过了。”苏曼轻轻咳嗽了声,我听到她低声地和别人说了句什么,又停了好几秒才回到我这里,再开口就是要挂电话了。“思归,你乖,自己先睡。我把事情处理好就回去,好吗?”
                “那……那你尽量快点。”话都说到这样了,我还能如何?只得悻悻地挂了电话,闷头在沙发上坐着,一颗心早已不知飞去了何处。脑子里乱糟糟的,苏曼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公司里?有什么急事非要现在处理啊,而且连许葭也跟着加班到现在,肯定不是小事。还有那个夏睿庭,他怎么也在那?什么事还非得扯上他了?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还这么随便的就接了苏曼的电话,就算知道苏曼对他没那个意思,可他这种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态度仍是令我郁闷了起来,再一想到苏妈妈的即将来访——整个人就跟掉进了冰窟窿里一样透心凉,捞都捞不出来了。
                睡不着,又不放心,索性便在客厅等着了,神经质地盯着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走着,从十点到十点半,再到十一点。终于在指针走到十一点半的时候,放在手边的手机响了。
                我没花费一秒钟便接了起来:“苏曼!”
                “即墨小姐,你能下来一趟吗?”是许葭的声音。
                “什么?”我承认我一时懵了,没反应过来她这句话的意思。
                “苏总睡着了,我不敢叫醒她。”许葭怯怯地说。
                “……”我愣了两秒,“等下,我马上到!”
                鞋都没顾上换就开了门冲进电梯,又冲出大楼,果不其然,苏曼的车子正停靠在路边,我看到许葭站在车外,忙对她招了招手。
                “即墨小姐。”她见我到了也是脸上一松,帮我开了车门,轻声道:“苏总今天发了好大的脾气,身体又不舒服,我实在是不敢……”
                “呃,我明白。”苏曼发起火来有多恐怖别人不说我还能不知道么,只是……等等,不对啊,为什么许葭看我的眼神这么清楚的一股“我知道只有你才敢也只有你才能直面苏总火气”的意味?!还有,苏曼竟然放心让她直接送到楼下来,那许葭不是就知道我跟苏曼住在一起了吗?
                仿佛是看出了我眼底的火苗,许葭笑了笑。“即墨小姐,你放心,我是给苏总做事,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很清楚。”
                也顾不得你清不清楚了。我探身到车里,一眼便看到苏曼正苍白着脸颊在后座侧躺着,乌黑的发丝缠绕在雪白的颈间,又半覆了面颊,我看不清她的睡颜,却已然先被她下意识环抱自己的姿势看得眼睛登时胀疼起来。
                “苏曼,醒醒,苏曼。”替她将过长的几缕发丝拨到了耳后,我轻轻摸一摸她的脸,看她终于缓缓地睁开迷蒙的双眼,长睫轻眨,慢慢瞥向了我,然后,很快清醒。
                “胃还疼吗?”被她那样地幽幽望住,恍然便如坠进了深不见底的寒潭,灵魂与知觉一股脑地被完全吸入,我心疼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好容易才执了她的手,再轻轻将她扶了起来。“能走吗?”
                “没事。”苏曼摇了摇头,手指在额上轻轻扣了扣,深吸口气便弯腰下了车。“太晚了,你开我车回去吧。路上小心。”她看了眼站在夜风中的许葭。
                “不用的苏总,这里打车很方便。那,我就先回去了。”许葭摆摆手,看一眼苏曼,又看看我。
                “也好。”苏曼皱了皱眉,没再多说什么。她只穿一件单薄的长裙,晚来风凉,我眼见她有些微的瑟缩,忙将外套裹到她身上。
                她叹了口气,任由我半扶半抱着陪她走进楼里,按下电梯。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站在电梯间,我望着她苍白静默的脸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苏曼的情绪不对,而直觉告诉我,这不可能仅仅是因为胃疼。
                令我稍有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否认,也没尝试瞒我。她点点头。“嗯。”
                “能和我说说吗?”我咬着嘴唇,“就算……就算……”就算我也许什么忙也帮不上你……可是我想和你分担的心,我想让你快乐的心不是假的!
                她沉默了。电梯到了,我忙抢上前去开了门。
                “别担心,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在我拿过拖鞋放到她脚边的时候,她忽然摸摸我的头,低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136楼2014-09-30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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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她说我是一块赌石,她很想知道我到底是美玉还是顽石。可是你买了我,却没作任何的切割和雕琢。其实,我也想知道,苏曼,你为什么不切割我不雕琢我啊,是不是你也和她一样啊,害怕切割完发现我不是美玉只是一块虚有其表的顽石?”
                  “我不会不理她的哦,她帮过我,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她心肠很好。而且我答应过她不会躲她的。”
                  “苏曼,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就是太冷了,其实,我一直想说的,为什么你从来不穿暖色系的衣服,是不是,你的心太冷了,不习惯温暖。”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都没点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我梗着脖颈,看着面前静静站着的苏曼,那样成熟而淡静的她,眉目间的山水根本不是我所能看得清楚。站在硕大的落地窗前,阳光暖暖地覆落在她身上,她的脸被映得恍惚如梦,似有雾生。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你什么都不说,我便只能从光影中窥探你心中的角落,希望你快乐希望你一切都好的心情从未变过,只是为什么努力了这么多,一切也还是狼狈地如同从前一样?
                  苏曼,我知道那答案,只是,不忍猝想。因为我深爱着你,而你的爱,却有那么多的需要权衡。也许吧,事业,亲情,这两者的分量谁就能说它不如爱情呢!是我太懵懂,而你一直比我清醒不是吗?你有那样多的不舍,所以除了我,你无需再舍。
                  怎么办,我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我竟然已经闻不到你的味道了,我想逃了,苏曼,你明白吗?我又想逃跑了,像过去那次沉疴一样,我又要当个逃兵了!原来两年前和两年后真的并无不同,我到头来,真的只是个逃兵!
                  终于,她淡红的嘴唇轻轻蠕动,一句却比她唇色更淡的说话就这样飘入了我的耳中。“我没有想要瞒你什么,否则也不会昨晚就赶过来。我只是……”
                  只是?我哑哑地笑了,只是无法启口,是吧?那我来帮你吧,你要知道,我总是舍不得让你为难的。
                  “你答应了吗?”努力了又努力,还是说不出求婚两字,我想起我那藏在柜子里的戒指,多讽刺啊,我的戒指,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别人就已经求婚了!
                  “当时的情形,我无法拒绝。”
                  很好,没有说谎。
                  一片透亮的白光里,窈窕的身姿,动人的容颜,那张让我笑却最终让我哭的嘴唇,靠近我却最终会离开我的双腿。我清楚地听见自己大声喘息的声音,仿佛刚跑了一千米的狼狈与脆弱。隔着几步的距离,我看着她,她却看着远方。忽然就懂了,原来这就是,咫尺天涯。
                  门铃忽然响了,我与她同时一怔,她快速调节了情绪转身出去,不多时,我听到外头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除了苏曼之外,还有一道女声,只是一句话便让我的心瞬间掉进了谷底。
                  她说:“小曼,你怎么还没换好衣服。”
                  苏夫人?她怎么来这里了?
                  我呆呆愣了几秒,蓦地就冲进了盥洗室里快速地洗了把脸,简单洗漱完,才换好衣服,苏曼就推门进来了,看到床上丢着的一堆明显是被我胡乱扔出来的衣服,她脸色一沉。“思归!”
                  “对不起,我马上收拾东西离开。”
                  她蓦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再一使力,我被她扯得连退了两步。她白着脸,沉声喊道:“别胡闹了!”
                  “现在胡闹的人是你。”我看一眼门外听到动静也随即跟了过来的苏夫人,竟然还能对她扬起脸来,灿然一笑。“苏夫人,您别误会,我不会影响苏曼什么的,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
                  苏夫人表情沉静,并不接我的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了门口看着我们。我挣了挣被苏曼抓住的手臂,可她却用了太大的气力,宿醉之人浑身软乏,我挣不开。
                  “妈妈,你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有些话要和思归说。”苏曼的态度冷静地令我诧异。
                  本以为苏夫人会说些什么的,没想到她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转身便走。
                  苏曼终于松开了手。我揉着被她抓得明显红了一片的手腕,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苏夫人的表情,苏曼的态度,所以,她对我们的事是完全知道了吧?是苏曼全部告诉她了?
                  “昨晚的事发生得太突然,可是你相信我好吗,我有自己的打算。”苏曼揉着额心,疲惫的神情看得我一阵心痛,若不是理智犹存,手指已然就要伸去她面前,为她细细揉捏。
                  我庆幸我还剩这一丝的理性与尊严。“你总是有自己的打算。”
                  “思归,我没有忘记答应过你什么。”她环抱着手臂,眉目间深深的忧伤难言。“只是现在……。”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她的手便再次抚了上来,轻轻压在了我的肩上。“妈妈已经都知道我们的事了,她身体不好,我不想太过刺激到她。思归,有些事我现在没得挑拣,可是你要相信我,”她忽然抓起我的手按在心口,皮肤透过薄薄的一层衣物熨帖在我掌心,交汇的热度太过灼烈,我心神俱震,几乎是立刻抬起脸来。
                  额心相抵,她沉声轻语。“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你。”
                  从未想过放弃吗?我呆呆地想着她的这句说话,想起两年前她同样的说话,势在必行的订婚,以及那句斩钉截铁的“我爱的人是你,你不该怀疑。无论我订婚与否,我们的关系都没有任何改变!”
                  苏曼说完话,静静观察了我好一会,见我始终没什么要说话的意思,她叹了口气,转身去拿我胡乱扔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又放回了柜中。而我竟然就这样看着她一点点动作着,不说话,也不插手,直到她收拾好一切之后开始换衣服,我才想起刚才苏夫人的那句话,分明是有事要和她一起出去吧。
                  转身便走。
                  “去哪儿?”苏曼拿着衬衣半挡在身前,再次抓住了我的手。
                  我看着她雪白的手臂,往上,纤细削薄的肩,鸟翼般展开的锁骨,两个小小的骨窝随着她的着急正微微地起伏。
                  这是我素日里最爱的风景,就算刀剑加身也不忍猝离的挚爱。
                  我灿然微笑。“你换衣服,我先出去。”说罢再不看她,挣开手腕便走。
                  苏夫人在客厅端坐着,见我出来,她抬眸望我,微微一笑。那冷静优雅的胜利者姿态忽然就激怒了我,令我顿无了逃离的心思。
                  “苏夫人,你赢了。”站在她面前,我静静地说。她和苏曼是一样的人,和她们这类人打交道只要你一个不坚定,很容易就会被她们在气势上完全压制。看我就明白了,多鲜活的例子啊,明明满心委屈的是我,无路可退的也是我,可眼下,正“胡闹”的人也是我。胡闹么?我哑然地笑笑,何妨胡闹到底。
                  “即墨小姐,感情的事是没有输赢的。”苏夫人放下了手中的杂志,看我的眼神几乎点燃我每根神经与血管。
                  “感情是没有,可是,感情里掺杂了心机,感情被放上了天平,那么它就有了输赢。”我淡而自嘲地笑着。“你是长辈,我本不该和你说这些无礼的话,只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呵呵,那么请便。”她微笑着示意我继续。
                  “我从不怀疑苏曼的爱,你呢,怀疑过吗?”
                  “你胡说什么?小曼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怀疑她。”苏夫人凝了眸光,一丝不悦的神情渐渐浮现。
                  “既然不怀疑,为何又一次次索要证明?”
                  “你想说什么。”
                  她冷静的模样令我再无所顾忌。“我爱苏曼,对我来说她的快乐和幸福要重过这世上所有,你不信吗?呵,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也会证明给苏曼看,我,即墨思归,到底有多么爱她,为了她,别说是要我放弃她,就算是放弃我自己我都可以!可是苏夫人你呢,你是生养她的人,你本该是这世上最爱她最珍惜她的人,可是你却一直以爱为名在绑架她的幸福,你爱你的荣耀,爱你的面子,爱你的自尊心,你什么都爱,唯独不爱她!”
                  “即墨小姐!”苏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她脸色微微发白,冷怒地看着我。“我和小曼的感情,你无权置喙!”
                  “呵呵,我是无权,可是,我有心,我有情!苏曼是女人是她的错吗?为什么要把她父亲犯的过错迁怒到她身上?她还不够优秀吗?还不够替你争气吗?她由小而大眼睛里只有成功成功,由小而大只想着让你满意,她没有时间停下来享受生活,她连想谈场恋爱都得偷偷摸摸,苏夫人,这就是你的爱吗?你就是这样爱自己的女儿的吗?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的心已经痛得快要裂成两半了,你为自己赢了而笑,我却在为苏曼输了而哭,因为我知道,爱情和亲情的博弈从来两败俱伤,夹在中间的苏曼,是我们三个当中受伤最重,也最痛的人啊!”
                  一声轻响蓦地传来,回身,泪眼模糊中,是苏曼正立在我身后。她眼底的莹润刺得我眼热心痛,不忍多看,索性便再不去看。
                  “我说的话太重了。”我压着灼痛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
                  “思归……”
                  苏曼的手指才刚碰上我的手臂便被我躲开了,她脸色一白,无言地望着我。
                  “可我不会道歉的,对你,或是对你母亲。”我惨淡地笑笑。“她伤害了我妈,我妈做错什么了,她不就是生了我吗。呵呵,这是她这辈子最倒霉的事了。”
                  苏曼讶异的表情令我坚信她根本不知道苏夫人私下里做的事,可到了现在,我也懒得多说了,甚至有一种不明所以的讽刺,苏夫人她话虽说得难听,可理儿没错啊?苏曼她确实是就要结婚了啊,我也确实不该打扰人家的生活啊,我是会给人当第三者的人吗?我要能当第三者,两年前我折腾个什么劲啊?要死要活形销骨立的,我吃多了撑的啊?
                  “即墨小姐,那个电话我也不过是就事论事,你说我伤害了令堂,可是言过其实了吧。”苏夫人冷冷地看着我,忽然抬手扶了扶额头,面露痛苦之色。
                  “妈妈!”苏曼立刻上前去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小曼,那个电话你也知道的,你说,妈妈有没有说过分的话?是不是就事论事?小曼,你说是不是?”苏夫人抓着苏曼的手,神情无比激动。
                  “妈妈,别说了。”苏曼疲惫地转开脸,一脸避不想谈。
                  呵,所以现在的意思是,我冤枉她了,我的妈妈冤枉她了,是吗?我静静看着苏夫人言辞激动地逼问着苏曼,几次三番的“小曼,妈妈做什么不是为了你?”或者“小曼,你说,妈妈说错什么了?”而苏曼一脸沉默的表情更是激得我眼前阵阵的发蒙。
                  “小曼,妈妈何时说谎骗过你?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相信妈妈?”
                  苏夫人的眼神中悲恸之色愈发深重,我看到苏曼沉重地阖了双眼,忽又睁开。“我相信你……”
                  “我妈不会说谎,你才在说谎,你不仅说谎,还耍心机,故意让我看到苏曼和夏睿庭在一起。”
                  明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激起轩然大波,可这一刻,我到底是忍不住了。怎么说我怎么伤害我都可以,可是你不能冤枉我妈,不能侮辱她的人格!
                  “思归!”苏曼不敢置信的隐怒烙铁一般印在了我心头。
                  “小曼!你看看她,看她都说了些什么!她这样说你的母亲!小曼,你到底是怎么了,妈妈做错什么了,还是妈妈根本就错在不该想你,不该来看你!”
                  苏夫人的眼泪一下子滑出眼眶,我看到苏曼心痛不已的神色,她紧紧地扶着她的母亲。苏夫人颤颤地瞪着我,我毫不畏惧地和她对望着,直到她忽然白下去的面孔映衬着苏曼压抑的一声惊呼。
                  苏夫人?!
                  我怔怔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苏夫人就在我面前缓缓瘫倒了下去,她竟然……竟然……
                  她竟然晕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


                  144楼2014-10-09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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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本以为她不过是为了母亲的病体不得不为,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还有着这样所谋者大的计划。坦白说,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样的苏曼,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忽然就浮上心头,像是内心深处某个阴暗的角落忽然裂开了一道细缝,然后那些见不得光的负面情绪就一点点地,慢慢渗透出来了。
                    这感觉,糟透了。
                    “思归,你在害怕什么,告诉我好吗?”我迟疑恍惚的态度令到苏曼愈发不安了起来,她执着我手仔细地盯着我的眼睛,在我流露出闪躲的意图后立刻强迫我转过脸来和她对望。“不喜欢我这么做?”
                    我怔怔地点头,看着面前那张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清颜,又忍不住自我厌弃起来。呵,我喜不喜欢又能如何,不过说出来发泄一句,到头来到底该怎么做,她终究是自有主张,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
                    她了然地叹了口气,手指在我的眉骨上一下下地揉着。“思归,相信我,我永远也不会伤害你。”
                    她的话令我好容易止住的泪意再次洪泄。我拼命地压着眼睛,哭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永远不会伤害我?呵,呵呵,好讽刺,苏曼,真的好讽刺啊,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已经被你伤得筋疲力尽体无完肤?
                    苏曼慌神了,张开双臂紧紧地将我抱入怀中,手掌压在了我的脑后一下下抚着,“思归,别哭,不要哭……”
                    她温柔地看着我,再次将我的一时软弱错当作屈服。在她柔软的唇瓣即将覆落时,我蓦地抬手抵在了她的肩上,轻轻一推。迎视着她微带诧异的眸光,我惨然笑了。“我想要个家。”
                    诧异之色瞬即被伤恸替代了,面前那女子清雅如故,红唇微颤,眼底生波。“我会给你的,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的。”
                    我不理会她的话,垂下眼帘,呆呆看着地板上暗红色的地毯。“曾经我以为不管是什么地方,只要有你在,就是我的家。可现在,我忽然害怕了,苏曼,”我轻轻地抬手按在自己心口。“此心安处,才是我家。”
                    “我让你不安了?”她微微狼狈地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哽咽了三分。“思归,你……你要离开我了,是不是?”不待我回答,她蓦地喊道:“我不准你离开!”握住我肩膀的手指几乎深深地陷入皮肉之下,她的脸色陡然惨白。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狼狈不堪地摇着头,任盈眶的温热四下纷飞。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舍不得。”她的双手穿过我的发丝覆在颊上,掌心的热烫瞬间灼伤了我。“思归,你舍不得我,舍不得我们的爱,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不信你会舍得。”
                    “你说的没错,”我涕泪横流之余竟然还能记得微笑。“我舍不得你,一想到要和你分开,我就痛得恨不得从这二十层楼跳下去。”
                    “思归……”
                    眼泪模糊了她精致的妆容,细瘦的臂膀却爆发出那样强大的力量,她将我再次按进了她的怀中,死死地,不留半点缝隙地,整个灵魂一瞬间都被她的气息填满了。她压抑地低喊:“给我时间,算我求你,思归,给我时间争取到一切,那时候——”
                    “嘘。”我的指尖自她唇上轻轻一按,又轻轻地撤离。“别说话。”
                    “思归……”
                    “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那么拼命地工作是为什么,我都知道。”我忽然而至的温软笑意让苏曼不自禁便放松了姿态,她莹黑的眼瞳蒙蒙地望着我,望得我一阵心潮翻覆。“你想让你母亲满意,想让你的父亲正视你的能力你的存在,苏曼,这是你的心结,可亲近如我,却无法替你打开。”
                    “思归,我……”
                    她迟疑而难言的模样,瞬间击溃了我的心防。“所以……”
                    “所以?”她不明所以地重复着,眼中一点光芒,刺我心窝。
                    我淡淡地笑了。“所以,我给你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
                    一怔过后,她蓦然睁大了双眼。那微微红肿着的眼睛,旖旎的弧度和那眼底呼之欲出的深情,从此,变成了我生命中刀刻斧凿般的记忆。
                    “我想回去了,苏曼,带我回去好吗?”我也同样深情地望着她,倾尽所有的柔情与她眼中的波澜交汇。
                    苏曼眼中的狂喜根本无须掩饰,她几乎是立刻抓住了我一直虚垂着的手。“好,我这就带你回去。”顿一顿,她眼底柔情缱绻,阖了我的手掌在她掌心。“思归,不管你怎么怨我,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我揉了揉脸,挤出一丝苍淡的笑意。这笑意有多虚浮无措她自然看在眼底,可我主动要和她回去的姿态令她放松了警惕,她很快便简单收拾了下自己,然后拉着我的手一起走出了酒店。
                    不过半小时之后,我已然和她一起站在了家门口。苏曼在开门,我呆呆地望着她秀致凝白的侧脸,长睫忽闪着掩饰着她眼底的纠结与悲哀——开惯了的大门,她竟然花费了半分钟才将钥匙□□了锁眼中。
                    好容易打开了门,她换好鞋,见我在一旁傻站着,一双拖鞋很快递到眼前。低头,刚刚好就对上她痛惜怜爱的眼光。我惶然一震,“我自己来就好。”
                    换好鞋和她进去屋中,她疲惫的神情看得我心底一阵涩痛。“你去洗个澡休息吧,我知道你今天很累。”应付完妈妈,又来找我,铁打的人也禁不起这样两处折腾。
                    她无言地看着我,一双水瞳中却是清楚的不舍与后怕。“一起洗吧,你的手不方便,我帮你。”苏曼忽然道。
                    “我洗过了。”我看着地板说。拒绝她的时候,总是无法正视她的眼睛。我知道我在害怕什么,心中一点卑微的热爱无处排解,它需要时间的帮助,彻底地生,或者,彻底的死。
                    苏曼仍是迟疑着,似乎很怕我会趁她洗澡的时候忽然消失。我想了想,拿过她的钥匙去把门反锁了,又把包里我的钥匙翻出来和她的钥匙一起放到她的手里。“这样放心了吧?”
                    她终于释然地笑了,按一按红肿的眼睛,柔声说道:“那我去洗澡,你也累了吧,先回房休息好不好?”
                    在看到我点头后,她终于安心进入了盥洗间,又轻轻关上了门。
                    收拾好衣服和笔记本等杂物,我将拉箱放在客厅的阳台上,然后过去书房柜子里翻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生日礼物。打开丝绒的盒子,那璀璨的一点冰蓝像利刃一样划过我千疮百孔的心脏。我为自己下的决心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仿佛是突然涌起的寒流,冻得我双手颤抖,脸白唇乌。
                    抱了盒子回去卧房,我静静地在床沿上坐着。盥洗室里的苏曼想必也是心事深重吧,从来都要洗上至少一小时的澡,今天竟然半小时就出来了。一边擦着半干的发丝一边向我走来,我闻到她身上冶艳的玫瑰花香。
                    “怎么在这坐着,不困吗?”她挨着我坐下,目光却一下子被我手上抱着的盒子给吸引了过去。“这是什么?”
                    “礼物。”我含笑地看她一眼。“给你的。”
                    苏曼微微一怔,将擦头发的毛巾放在一边,轻轻接过了我手上宝蓝色的丝绒盒子,然后打开。她的神情瞬间凝固住了,眼中一点清晰的惊喜与欢悦渐渐萌动。“思归……”
                    “这是十月的诞生石。不比你其他的首饰贵重,可是,这是我的心意。”
                    “谢谢你,思归。我……很喜欢。”苏曼是真心地洋溢着欢喜,她眼中的温软洪流一般涌来,她回转身温柔地看着我,眼睛里一闪一闪那无比动人的光芒。“你帮我戴上。”
                    “好。”我从盒子里拈出戒指,仔细地举在指尖,伸手握住她纤细雪白的手掌,在她分张好的五指前呆呆地看了几秒,然后,毫不犹豫地推上了她的无名指。
                    “苏曼。”
                    “嗯?”
                    她眼角的一丝浅羞竟瞬间看得我心慌意乱。“嫁给我好吗?”
                    她怔住了,看我的眼神愈发柔软,长睫轻闪,她凝视着手指上那冰蓝色的一颗,那一刻,我竟觉心脏都仿佛不在自己的胸腔里了,我的心,那颗名叫即墨思归的心,现下正鲜活地跳跃在她的指间,她的眼底。
                    “我愿意。”她轻声而坚定地说,“思归,无论你问多少次,我的答案都是愿意。”
                    “呵呵,我开玩笑的,别介意。”
                    我的话令她快速地抬起脸来,不无怨懑地看着我。
                    “这只是生日礼物,提前送上了。”我说。看着她瘦削的肩膀,海藻般散落在肩头的青丝,仿佛一根根在我的心脏上打着结,再一点点收紧。痛,真的好痛啊……
                    “结婚礼物还没想好,呵,到时候再说。”
                    苏曼眼神一晃,尴尬又忧伤地半垂了眼眸,没有接话。停了一会,她的手指又惯性地拂入我的发间,轻轻揉捏着我的耳垂。
                    手指不自禁地蜷了起来,我将手掌搁在膝头上,低着头,不敢再看她的脸,只听到她在耳畔轻声地喊我,一声声,一句句,那样深情,那样温暖。
                    她说:“思归,谢谢你。”
                    她说:“思归,抱着我。”
                    她说:“思归,我们睡吧,睡醒就好了。”
                    她说:“思归,你乖,不要胡思乱想,我爱你,不会变的。”
                    她说……
                    她说了好多好多,仿佛是把我们和好以来的这几个月所有的甜言蜜语一晚说尽了。可我却什么也不想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在我耳边轻声低语,然后,在适当的时候嗯一声,让她安心。终于,她渐渐抵挡不住困意的来袭,拂在我后颈的温暖的气息渐次趋于宁和,我动了动身子,见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无醒转的反应,于是轻轻地拿开她抱在我胸口的手臂。
                    掀开薄被一角,再轻手轻脚地下地。
                    苏曼今日当真是累得狠了,她睡意深沉,浑然不觉我已然悄悄离开了她的床,并且会在几分钟后,离开她的房子。
                    车钥匙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拉出拉箱,又将漫漫牵好,我呆呆地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脑子里只是模糊地想着,孑然一身为她而来,如今孑然一身为她而去,嗯,即墨思归,你果然是个傻瓜。
                    可我再傻,也知道做人要干净透彻,尤其爱情,它禁不起任何伤害与算计。我既走,便不能拖泥带水。
                    打开大门,再把钥匙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我非常小心地轻轻关上了大门。
                    再见了,苏曼。
                    再见了,这留下我那样多爱的回忆的房子。
                    再见了,我四年零三个月的爱情。
                    再见,也许再也不见。至今日才懂了那句话,相见争如不见,多情,还似无情。
                    凌晨四点钟,我独自一人走在路灯昏黄的小区里。回头去望那熟悉的楼层,熟悉的窗户,凌晨的冷风吹进眼中,涩涩的,凉凉的,眼睛有点疼。漫漫浑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异常新鲜地在我脚旁跑来跑去。带着它打上车,好容易才找到一家能接纳我带着小狗一同入住的小型酒店,刚安置好漫漫,手机便像疯了一样唱了起来,是苏曼的专属音乐。
                    这么早她就醒了?我没有接,任它自己挂断,然后快速地按了关机。
                    躺到床上,辗转反复,可一颗心到底是揪了起来。对那女人的心疼仿佛已烙入了骨血,纵然自己千疮百孔也不忍她担惊受怕,风雨飘零。我拿过手机又开了机。
                    刚开机就蹦出来一条短信,毫不意外是苏曼发来的:思归,你去哪儿了?回来好不好!
                    想了想,正要给她回复过去,手机却一震,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算了,说清楚也好。我接通了。“是我。”
                    “为什么关机?思归,你现在在哪儿?告诉我好不好?”她语无伦次地说着,我听到她杂乱无章地踱步声。“我去接你,你回来好不好?”
                    “我没有离开。”我望着没完全拉阖的窗帘缝里透进来的丝缕光亮,“我会一直在你心里,而你也一样。”
                    “思归!”
                    “苏曼,你不要担心我什么,虽然这城市对我来说举目无亲,可是因为有你,我一点都不感到孤单。所以,让我用另一种方式存在于你的世界里吧,好不好?”
                    “不好……”她哽咽的声音被电流包裹着,一声声刺疼着我的心。“不能在一起,这样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是啊,不能在一起,这样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我轻声咳了咳,“这样的爱,还有什么意义。”
                    深呼吸。
                    “苏曼,答应我,你会照顾好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146楼2014-10-09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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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不解其意,坚持将头盔还她。一来,开车者更需要挡风,二来,那头盔是她惯用,满满都是她的味道,如此贴面佩戴,总觉有些不妥。
                      她也不与我争,让我上车坐稳便嗖一声窜出,心理与生理都完全没准备好的我差点一仰身掉下车,从此交代在此处。吓得我死死揪住了她腰上衣服。
                      车子开出去不到一分钟,我就知道方才她怪笑的含义了。她的车速是极快的,在车流中依仗车体小的优势横穿竖插,一路超车。夜风本不算大,却因车速的缘故瑞丽的和风生生凛冽了起来。她束发,而我今天是散着的,发丝被风鼓起再抽打在脸上,如此反复,暴风骤雨般抽得我脸无完肤,要不是戴着眼镜,只怕当场就要盲掉。
                      “停停停!”不喊不足以明志了这是。身前她哈哈大笑,车身一扭,有惊无险地靠边停了下来。我脸痛得**辣,也不知毁容与否,赶紧求救:“头盔给我吧,我后悔了。”
                      “你第一次坐摩托?”她笑得不行,头盔递给我,“这点常识都没有。”
                      我赶紧戴了上去,声音顿时翁翁。“可不是第一次吗,这也太吓人。疼死我了。”
                      重新上车,这次好多了,除了时快时慢令我心跳加速偶尔还来个车身倾斜给我吓得全身僵直之外,基本算是有惊无险。小区快到了,我催她停车,认真要付她车资,这次换她愣住,然后笑了。“真给啊?”
                      “啊。”
                      “我随便说说的啊。”她接过头盔戴上。
                      “你随便说我可没随便听啊。”我也较上劲了,无端受人好处于心不安,这么远人家给你送回来,不算辛苦,油钱也得给了不是?
                      正在争论,突然响起一阵音乐声,时尚动感的音乐震得我精神一凛——什么声音?!
                      细听,却是拎包里里传来的。我蓦然醒悟,糟糕,难道是误把仲夏的手机装回来了?在waiting时帮仲夏收拾摊散的物什,她寻不到手机让我打给她看看,然后我把手机给装混了?那我的手机岂不是在仲夏包里!或许这个电话就是她打过来找我的呢。我忙掏出手机,拇指正要滑到接听,目光却瞬间定格,然后,再也无法抽离。
                      “Vanessa”,清清楚楚的名字在屏幕闪动,仲夏贴心地设置了照片提示,我看到那夺目的清妩女子,长发如旧,黑眸如旧,眼底的平静淡然一如旧,眨眼,便惊起我蛰伏许久的旧痛。
                      只是多犹豫了几秒,那电话便挂断了。神经绷得极紧,拇指几乎僵硬,在显示已挂断的同时,身体蓦地一抽,瞬间便如被掏空了魂灵一般虚脱起来。
                      Musa若有所思地望我,我回望于她,“朋友的手机,拿错了。”说完,自己也觉得茫然。这番多余的解释,到底是为了说与谁听?
                      Musa淡淡地一笑,却令我无端惶然了起来。她其实于我只是一个稍稍熟悉了的陌生人吧,我又何必多说这一句?倒仿佛是为了自己无处投奔的情绪找个出口,为自己的懦弱与退缩找个理由——呐,不是我不接,而是拿错了朋友的手机,不便接听。
                      Musa先行走了,轰一声绝尘而去,剩我一人在小区口站着。夜已深沉,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格外萧条。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可是握着手机,看着那清楚的联系人名字和挂断的标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来势汹汹。
                      “要是再打来,再打来我就接了。”喃喃自语,梦魇般。苏曼,你是没有办法抗拒的诱惑,是再怎样努力怎样进步怎样长大都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是哪怕明知看一眼就会眼盲也愿余生灰白换你一眼绽放的花朵,是就算明知吃了立刻死去也会忍不住含入口中的珍果。要怎么和思念对抗呢?爱你的心从来没有变,只是在时光的磨练下学会了遮掩,只是再好的伪装,也胜不过暗夜凄凉,夜,终究令人脆弱,令人失去担当。
                      我盼望手机响起,又害怕响起,反复的纠结中,手机,终于还是响了起来。
                      深呼吸,按了接听。
                      “仲夏?你现在在哪里?”
                      那熟悉到入骨的声音透过电流,轻而易举地击破了我的防备。强忍着哽咽,我稳住气息。多想不顾一切问出那句“我是思归,即墨思归。苏曼,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可胸口几番刺痛,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是一句痛痒难辨的:“我……不是仲夏。”
                      第十二章
                      彼端沉默了,也许是几秒,也许是更久。她的沉默给了我莫名的鼓励,亦或许是不必当面以对,就不会被她冷漠的眼神击溃,让我有足够的勇气说出想说的话。
                      靠在路灯上,仰脸看玻璃灯罩下振翅飞腾的蛾子们,一次次地飞撞又一次次失败,撞得头破血流,也仍是没有改变它们的选择。光,它们毕生的追求,只是光。
                      “仲夏去了初夏那里,手机被我拿错了。”眼泪急雨一般顺颊而下,我的声音却是出乎意料地平稳。一字一字,说着她想知道的信息。“我听说你们吵架了,我也相信你劝她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很爱初夏,是你不知道的。就像,我很爱你,是你曾知道的。”
                      “如果,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就叫我一声,好吗?如果,你还是不知道,那么,你挂断吧。”
                      心跳声声声入耳,像等待被判刑的罪囚,屏住了气息只为等待那一声宣判,或生,或死。
                      隐隐,好似听到一声轻叹,极尽优柔却意味不明。我咬着手背,生怕自己会失去自控喊出那声:苏曼,救救我。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大脑因为缺氧已感到阵阵发晕,我才意识到,电话,挂断了。
                      果然,还是这样子啊……
                      腿腹疲软,刚才那场命定的审判里耗费了太多的气力,渐渐感觉有些站立不住,索性便在路灯下坐了下去。
                      “给。”一瓶啤酒蓦地递到面前,抬眼,却是Musa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
                      我摇头,“不了,谢谢。”
                      她若有所思看我,将啤酒放在地上,在我身侧也坐了下来。
                      “Musa,你为什么喜欢赛车?”脑中的昏热渐次宁定,思绪也一点点恢复了。看看她沉默的侧脸,我忽然很想和她聊天。
                      她不答,反问我:“你为什么要做律师?”
                      “我想成功,想变得强大。”仔细想想,会选择重新研读法律,也是因为它是我最能抓住的浮木了吧。大学四年不算成功却也不曾荒废,只因着对母亲**的不满才刻意不想从事这行。
                      “做律师,就等于强大?”眼底明显的不以为然,Musa开了一罐啤酒,似是想起了什么,摇摇头,仰脖将一罐啤酒尽数灌下。
                      “凌华不是那么好进的,朋友介绍?”她忽然问。
                      我点头。“嗯。”
                      她笑笑,忽而回转了话题:“赛车,可以让我忘记所有不快,享受大脑一片空白的快感。越快的速度,大脑就需要越高的纯净度。”
                      “我不想大脑一片空白。”苦笑,那些回忆,是我现有的人生中最珍贵的宝贝,就算是上了奈何桥,我也不愿饮下孟婆汤。苦与乐,冷暖自知。幸与悲,因果自择。
                      “带着那么多负面的东西,能成功吗?”她忽而冷笑,捏一捏空了的罐子,站起身用力一抛,啪一声响,正正砸进了路边的垃圾箱。“想成功,坐在这哭可没用。你见过哪个成功的律师会像你这样?”
                      “律师也是人,人生而有情,为何不能释放?”忍不住辩解。
                      “有情无欲,注定失败。情深无用,欲重可成。情要收,欲却要放,从来没有人教过你吗?”她开了一瓶啤酒,认真递过。“最后一瓶,再不要没了。”
                      情要收,欲要放?情与欲,难道不是相辅相成的?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接过酒,这次,我没有拒绝。“我想我这辈子也做不到忘情绝爱。你说得对,有情无欲,注定失败,可有欲而无情,却又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会争辩了,嗯,看来恢复得不错。”她拍拍裤子,“情不必灭,欲不可忍,看你怎么找到平衡点。做律师和做人一样,只有生死线,没有是非黑白。你的想法,不够圆融。”
                      饮一口苦涩的泡沫,味觉的蔓延却远不止舌根。“你说的,我都懂。欲,我有,我缺的是能力,达成自己**的能力。简单地说,我真没用。”
                      她似笑非笑看我颓靡暴弃,我迎向她的眸光,路灯下,一如初见时的清瞳,黑得那么通透。“不试试,谁知道呢。”丢一句莫名的话,她摆摆手。“我得回去睡觉了,你好好想想。”
                      末了,又添一句。“明天见。”
                      我举举啤酒,由衷感激。“谢谢你,Musa。”。“谢谢你,Musa。”


                      158楼2014-10-10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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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九章
                          吃过晚饭,外婆坚持要苏曼留宿在家里,妈妈再不情愿也只是没辙,气鼓鼓地便上楼去了。我忙指使阿姨又去把苏曼的行李箱拉进家来,催了她一起回房便开了箱子一阵翻,果然,都是些只能暖冬穿的衣服。
                          “你先穿我的,我后天拆石膏,完了和你顺路去买些衣服。”我急乎乎地说。
                          苏曼却不接我话,忽然问道:“明天是外婆生日?”
                          “嗯,八十大寿呢!确切说应该是七十九,老家的习俗做九不做十。”我拉着苏曼的手轻轻划拉着她的掌心,想起刚才妈妈咄咄逼人的态度,不由心疼起来。“苏曼,我妈那里还是由我来解决吧。”
                          “怎么,怕妈妈为难我啊?”她了然地笑笑,手指摸一摸我的脸颊,“放心,我没什么的。”
                          顿一顿,又道:“想和你在一起,连这点委屈都不能忍,还谈什么将来呢。”
                          我思前想后我妈都是直肠子一派的,虽然有时候话不中听,可倒是也从不打笑脸人,更不会背地里使阴招。这样一想心里也安了不少,蓦地想起明天简妍要来的事。“对了,有件事要和你说,我……我不知道你今天会来,外婆说她想简妍了,我请了简妍来参加外婆的寿宴。不过你放心,她有男朋友了,说不定明天还会一起带过来呢。”
                          “怎么,怕我不高兴啊?”她促狭地看着我。
                          “……当我没说。”
                          阿姨切了橙子敲门送进来,末了又关上门离开。我忙捏起一瓣送到她嘴边。
                          “太冷了。”她蹙了蹙眉。
                          “还冷?”我懵了,空调在我去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开了,现在屋子里很是暖和,她怎么还是嫌冷?不会真感冒了吧?
                          苏曼捏着鼻梁轻轻吸了吸鼻子,慢悠悠地说:“你也不早些告诉我,我都没有准备礼物,多失礼啊。”
                          “快算了吧,你看看阿姨拎进来的那一大堆东西,我们家谁也不瞎呀。”我翻了翻眼睛,简直了,外婆这见惯风雨的老太太看到苏曼带来的那一大堆贵重礼物都感叹地瞪圆了眼珠子,给她的,给爸妈的,甚至哥哥嫂子的,面面俱到,一个不落。只唯独少了我的,想是人家拿自己当礼物送我了,我也便大方地不去计较了。
                          “那不一样啊,过寿是过寿的礼物。”她十分坚持。“明天我去趟市里吧,对了,外婆都喜欢什么?”
                          “我妈好玉,外婆爱金。你别折腾了,我订了一对金寿桃,等下分一颗给你。”
                          对我的提议人家直接回赠了一个优雅的白眼,并且通过强大的心算能力立刻推出外婆的生肖,“外婆属羊吧?明天上午我去趟市里,买个生肖金,顺便买些衣服。”
                          考虑到买衣服这个当务之急,我只好点头同意了。
                          给她拿了我的厚衣服然后催她先去洗个热水澡。哥哥嫂子吃完饭便回去自己住处了,爸妈和外婆都睡在楼上,楼下倒是清静地狠。看了会电视,很快她便穿了我的睡衣出来了,长发半湿地盘在脑后,凝白的脸颊被热气浸润透着薄薄如花瓣般的清粉,一双莹黑的眼瞳愈发净澈,看得我心跳如雷,忙此地无银地低下了脸去。
                          很快听到她了然的轻笑,她弯身抱住我,轻轻附在我耳畔道:“走吧,我帮你洗澡。”
                          我脸一热,“不……不用……”
                          “嗯,不用客气。”她快速地接下并篡改了我的话,手指滑过我的耳朵,轻轻捏住。
                          我被她推进了盥洗间,看她半蹲在我身前,一点点地为我脱去身上的衣物。盥洗间的热气尚未散去,我怔怔地望着面前那熟悉到眼窝胀痛的清颜。是真的吧?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仍是不敢相信她就这样来到了我身边,她真的回来了。
                          她温热的手在我身上一点点地使着劲,帮助我离开了轮椅坐到了浴缸边缘。我见她径直便来脱我裤子,不禁面上一红,忙抓住了她的手。“我……我自己来……”
                          她便半真半假地生了气:“好吧,你自己来。”
                          我抓着裤子,一时急了:“你……你帮我脱,我会乱想……”拜托,我只是摔伤了腿又不是摔伤了脑子,这月黑风高的好夜晚,这热气腾腾的盥洗室,这淡粉腻人的美娇娘——天时地利与人和都全了,我又不是圣人!
                          她立刻笑了起来,微微颤动的长睫鸦羽般沉沉覆着,看得我阵阵心动,忍不住就伸手去摸了她的脸。她挑眉望我,眸光如含了一湖的潋滟,柔软清透,湛然夺目。仿佛一记响雷炸在心头,我抱住她的脸颊,仰起脸便亲了上去。
                          她的脸颊微凉可呼吸却十分热烫,爱意胶着在她柔软无比的唇舌间。多久了?我慨然地闭上双眼,这令我无比心动又倾心爱慕的味道终于又唤醒了我蛰伏的热情,我的手指牢牢地滑入她的发间,轻轻一拨便打散了她柔润如丝的乌发,任它水流般流泻一肩。她的呼吸愈加沉重起来,一手托住我的后脑,另一手却更快滑下,十分利落地便解开了我的内衣扣子。那一声清楚细微的声响令我脸红如赤,忍不住微微撇过脸去:“苏……苏曼……”
                          “脸红什么?”她娇娇地笑着,眼底眉间一色的清妩。热烫的嘴唇渐次下落,辗转烙印在我肩头。
                          蓦地,皮肉迅速传来的刺痛令我不禁一声长咝:“痛!”怎么咬人呢好好的……我无比委屈地望着面前那一脸高华却半露着一排小细牙的女人。
                          “痛才记得住。”手指轻轻抚过那已然红肿起来的小片肌肤,她望着我,幽幽地说。“思归,你是专属于我的。”
                          擦洗完身子,苏曼给我换上了厚厚的棉睡衣,轮椅也不用了,她直接半扶半抱地给我搀了出来。我一坐到床上便立刻打开柜子翻出一个温度计,“苏曼,你来。”
                          她回身望我,脸颊上仍是淡淡的嫣粉。刚才在盥洗间我就隐隐察觉了,她呼吸黏滞,脸颊热烫,这分明是感冒的症状,只她自己还习惯性地忍耐着,不去重视。有时候我也可服气她了,平时什么事都拎得可清楚,条理分明进退有度,偏在照顾自己身体这方面属于严重不知冷热的那种人,生个病能急死我。
                          我甩甩温度计,见她过来了,二话不说就要将手伸进她的睡衣里。她忙抓住我手,微带赧然地说:“我自己来。”顿一顿,又自言自语:“应该不要紧吧。”
                          我不理会她,径直解了她两颗衣扣便将温度计硬塞进她腋下。然后不给她害羞的机会抱住她的腰,将脸颊搁在她的腿上,喃喃低语:“想这样抱着你很久了……做梦都想……”无比迷恋地大口大口呼吸着属于她的气息,沐浴露的香气胶着着淡淡的体香,还有睡衣上温暖的阳光味道……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模糊中感到她似在微微地颤抖,我惊地坐起身来。“苏曼?”
                          她却侧过身背对着我。我急了,伸手去掰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她挣了挣,无奈我使了吃奶的力气,挣不开,她只得放弃。停了几秒,她默默将温度计取了出来。
                          我忙伸头望去,天,38度,真的是发烧!“我找我妈拿药!”
                          她却蓦地转过身来,下颚搁在我的肩上,双臂将我抱得差点窒息。“思归,一切都会好的,是不是?”
                          “当然。”我爱怜地回抱住她,指尖勾过她一绺发丝,轻轻地旋绕着。“无论家人怎样阻碍我也会和你在一起,苏曼,你不要害怕。”
                          感觉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放开了我。“我才没怕。”眼睛微微的红,她特可爱地吸着鼻子,“反正我这次来就是要接你走的,你妈妈不同意,我就跟她一直耗着,耗到她同意为止。”
                          “你怎么也学会赖皮了?”我又好笑又好气地说。
                          她立刻瞪住我:“你有意见?”
                          “没,没!”我赶紧摆手,“我喜欢你赖皮。不过,大小姐,赖皮也得吃药啊,你这发热都38度了,虽然我不介意和你分享感冒,可你好歹为你的高雅形象想想。”现在不吃药,等明天更严重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我看是谁急死。
                          我们家这位向来识时务,闻言立刻表态要我给她拿药吃,我赶紧打了楼上电话问我妈药在哪里。真是回了娘家就再没当过家,和苏曼一起住时家里随便一根针我都能闭着眼睛摸到,这一到自己娘家了,心就立马宽了。
                          我妈再对苏曼有意见,接了电话还是立刻拿了感冒药下楼,哒哒哒地敲开门,脸色仍是黑着,可我却眼尖地发现我妈不光拿了药,竟连水杯都拿过来了。
                          苏曼正抽了纸巾捂着鼻子,一见我妈忙站起身来。“麻烦您了,阿姨。”
                          我妈皱着眉头看她一眼,将药和水杯都在床头柜上放好,开了一侧矮柜上放着的加湿器。“加湿器也不知道开,房间这么燥,感冒能好?”
                          我一怔,与苏曼对看一眼,我妈这是唱的哪一出?


                        170楼2014-10-10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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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章
                            妈妈离开后,我赶紧督促着苏曼把药吃了,形势不明为免太过乐观,我没敢瞎闹,老老实实抱着她睡了一晚。
                            第二天醒来时却惊见身旁空无一人,我心头一颤,忍不住大喊一声:“苏曼!”
                            没喊到苏曼,倒是把阿姨给惊了进来:“苏小姐在客厅呢。”
                            “哦……”被阿姨怪异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我赶紧打岔说要起床,洗漱完便蹦蹦哒哒地去了客厅。
                            “你也不怕摔着?”我妈瞪我一眼。
                            “我不想老坐着轮椅,没残废都快坐成残废了。”我嘀咕道。
                            此话一出,两道责备的目光便同时向我投来,惊得我赶紧闭了嘴。挤到苏曼旁边坐下,看看挂钟才八点半,忍不住道:“难得休息,你怎么起那么早啊。”嗯,精神不错,呼吸也正常了,看来感冒是好了。
                            “还早?我们早餐都吃完了,小懒猪。”苏曼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挪,摸一摸我的头。“吃早餐吗?”
                            “吃。”说完看一眼我妈,就见她正斜着眼睛看我,忙此地无银地咳嗽一声,缩了缩脑袋。
                            吃完早餐,我妈非让我帮她挑选今天寿宴要穿的衣服,我指点了几件又被她抨击说我审美缺失,最后我也生气了,撒手不管。“你爱穿哪个穿哪个吧,反正是外婆的寿宴又不是你的。”
                            一直在旁边看着没吭气的苏曼忽然道:“阿姨,要不我帮您参考参考吧。”
                            我妈怔了怔,“不用,不劳烦你了,我自己选吧。”
                            我正郁闷我妈这个小心眼,没想到苏曼却笑了笑,也不以为忤,像没听到一样直接指着一件衣服道:“阿姨,就那件吧,适合您的气质,和外婆也衬得起来。”随着她目光望去,是一件紫红色的绸子唐装,领口和前襟以金线绣着一朵怒放的牡丹,下摆和衣袖上却是繁复精致的云水图文,倒真是挺显气质的。
                            “紫红色……就怕不太好穿啊。”前一秒还拒绝人家苏曼帮忙参考的老妈这一刻已经很严肃地在思考了。
                            “怎么会呢,您皮肤白,驾驭这个颜色没问题的。”苏曼特认真地说。
                            我妈咳了声,没吭气,又思索了几秒钟,默默地抱了那一大堆衣服上楼去了。几分钟后下来,我眼前一亮:嘿,她真穿了苏曼推荐的那件!
                            眼见我妈若无其事地逗侄子玩,我拉了拉苏曼的衣袖,忍不住谄媚道:“看,我妈就是嘴硬心软吧,只要咱们坚持不懈,总有一天能攻克她这座大碉堡。”
                            “你啊……”苏曼被我逗乐了,又不好放肆笑出来,只好轻轻在我头上凿了一下,低声道:“你妈要是知道你把她比作碉堡,看怎么收拾你。”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现在可是咱家一级保护动物,谁也不敢收拾我。”我龇了龇牙,得意地说。
                            “其他都没谱,就动物两字听明白了。”苏曼睨我一眼,“好了,我要出门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带?”
                            “想要啊……”我认真地思索了起来,“我想吃糖炒栗子。”
                            “什么栗子?”
                            完了,这位是明显没吃过的意思啊。我只好又说一遍:“就是大街上卖的那种,大铁锅炒出来的糖栗子。”
                            这下人家听明白了,眨了眨眼开始提出质疑:“又是大街上卖的,卫生吗?还有,你现在正在恢复的关键期,能吃这些乱七八糟的吗?”
                            “能的能的!”不喊不足以明志了简直,“真的,你不知道哪家卖得好吃,走吧,我带你去买。”
                            “想都别想。”苏曼瞪我一眼,目光犀利地扫过我行动不便的残障人士造型,冷冷道:“换一个。”
                            “我不,我就要吃糖炒栗子。”我修养这段时间别的不多说,忌口真是忌得够够的,再不让我撒开嘴大吃的话我就要活生生憋死了。
                            苏曼站起身,直接用态度表明要结束这次谈话了。她这是偏见,是对路边摊□□裸的偏见!也不知道是谁第一次尝了烤鱿鱼之后特良心地说味道还不错呢。我郁闷了,看她拎起手袋准备出门摆明不带我,心里七上八下,还夹杂着几分纠结与失落。死咬着牙关绝不松口:“那反正我就要吃糖炒栗子。”
                            “还要什么?”她换了个问话方式。
                            “还要你。”
                            她不禁笑了,是特好笑地看着我。“我跟糖炒栗子你要哪个?”
                            “两个都要。”
                            我答得太快了,根本是完全没走脑子的本能回答,苏曼轻哼一声,再不理我。“阿姨,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
                            “又不认识路,乱跑什么?”我妈诧异地看她一眼。
                            “买点东西。”苏曼浅浅一笑,也不多说,转身便出去了。
                            我本想厚脸皮地跟着,却被她嫌弃腿脚不行不准出门,只好蔫蔫地留下了。
                            “她出去做什么?”我妈一见苏曼离开,立刻就来问我。
                            “给外婆买礼物。”看电视、逗侄子,唉,怎么原本每日做惯了的事,因着苏曼不在就变得这么无趣了?
                            “昨天拿来那么多礼物,还买什么买?哼,你告诉她,没用的,这次她再怎么讨好我也不会相信你们了。”
                            “妈,什么讨好,说得这么难听,人家是真心想给外婆买礼物。”我皱着脸皮无奈地说。
                            “我管她真心假意,你给我悠着点,你俩的事外婆这是不知道,要知道了管保第一个赶人。”我妈说着话便将小侄子丢进了我怀里:“去,找姑姑玩去。”
                            我赶紧接住了这个小祖宗,然后被我妈每日一嫌从吃饭嫌弃到睡觉又唠叨了好半天,今日的主角大寿星外婆才终于出场了。按说今天外婆大寿,本应喜气洋洋的人却不知怎地就给妈妈甩上了脸子,仔细一听才知道是为了妈妈做主多请了一桌平时感情不怎么好的亲戚来。外婆年纪大了,人情世故上越发小孩子般简单粗暴,喜欢的就惦记着,不喜欢的就不理,其实私心里我是和外婆站一队,可对着满面凶光的老妈却也不敢说什么了。
                            外婆嚷了几句,忽然眼睛一瞪,直勾勾地便望向了大门口:“小简来啦!快快,屋里坐,可冷坏了吧!”
                            我一惊,简妍来了?回身望去,就见简妍一手拎包,一手提着一盒补品正俏生生地站在门口。阿姨将礼盒接过去了,她呵出一口雾气,笑盈盈地便迎了上来:“外婆,生日快乐!”
                            外婆对简妍的喜爱那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一把就将她拉进怀里,抓着她的小手揉啊揉,一叠声道:“你这孩子,平日里也想不到来看看外婆,思归不在家你还就不来了是吧?我老太婆请不起你。”
                            “咳,哪儿呢,我这不是工作忙嘛,我很挂念外婆的。”简妍顽皮地吐了吐舌头。
                            明知道外婆只是无心一句,可我心里仍是微微地晃了晃。眼看着简妍望向了我,我咧嘴笑笑:“简妍。”
                            她脸色却骤然一变,几步便冲到了我面前:“你腿怎么了?!”
                            “嘘嘘,别激动,不小心摔的。”我赶紧解释。
                            她绷着脸,再开口时便有几分气鼓鼓的:“好啊,你口口声声当我是朋友,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要不是外婆过寿,你还就打算一辈子都不说了是吧?”
                            “你工作忙嘛,我这不是不想害你担心。唉,对了,你怎么没把卫泽宇带来?”我赶紧拿她自己的话堵她的嘴。
                            “他客户太烦了,腾不出时间。”简妍一怔,似是没想到我会忽然问起这个,接过阿姨给她削的苹果也没吃,只捏在手里转了转。
                            这理由足够充分,我也不便再多问,只好假装逗着侄子玩。简妍忽然从包里拿过一个很精致的丝绒盒子来,笑道:“外婆,生日礼物,您可一定要健健康康,我还等着给您过九十大寿、一百大寿呢。”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破费什么?”外婆打了一下她的手,说是说了,看到礼物还是开心地很,打开一看,居然是个生肖金,不禁念叨:“哎呀,你这孩子,买这么贵的东西做什么?”
                            我无语地捅了捅简妍的背,“你怎么买这个了……”
                            “我买这个怎么了?”
                            “没,没怎么。”我总不好说你跟我们家苏曼买重复了吧?再说人家也是一番心意,又不是故意的。
                            简妍睨我一眼,又去跟外婆聊天,不再理我了。左右无聊,我便拿了指甲钳慢慢剪指甲,一边剪一边担心等下苏曼知道礼物送重了得多郁闷,一时没注意剪深了,立马丢了指甲钳便是一声嚎:“好痛!”
                            “唉,你行不行啊?”简妍一把拉过我的手看了看,眼看真出血了,她皱着眉头抓过来纸巾捂在上面。“别乱动,我给你剪吧。”
                            “哈,就一点点血,没事的。”我赶紧拒绝。“我自己来吧,你帮我剪多不好意思啊。”
                            “你不好意思什么啊?”简妍忽然沉了脸色,“要我说受着伤就老实点,还嫌身上挂彩不够多?笨死了你。”二话不说抓过指甲钳就给我剪剩下的手指。


                          171楼2014-10-10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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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错就属你最快。”她无奈道。
                            “我真的明白了。感情应该是互相交汇,而不是你进我退。”我正色道,没有一点点撒娇撒痴的打诨。“我一直都不是个聪明的人,原谅我摔了那么多次才悟到这个道理,可是聪明如你,是不是也该试着对我打开心扉呢?苏曼,你给了我所有能给的一切,我也想给你所有我的一切。”
                            “你已经给我了。”她盈盈地看着我,灯影下朦胧如雾,眼底蕴藏着过深的情思,一双莹黑的眼瞳便仿佛隔着皮囊径直望进了我的心里去。
                            “我并不是要干涉你的做事方式,也不是想要事无巨细插手你的一切,我只是希望在有些方面,你在做决定的时候能够和我商量商量。”我低着头说。“总是被告知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它让我觉得自己对你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
                            “没有人会因为失去一件附属品而伤心绝望。”那些难以言喻的纠结过往在浑浑噩噩中结伴死去,终于,水晶般净澈的眼底暖意渐盛。“其实,在决定过来之前,我很仔细地想过,到底为什么喜欢你,是喜欢你还是喜欢你陪在身边的感觉,是喜欢你还是仅仅喜欢你对我的好与真心,是喜欢你还是只是喜欢被你仰望和重视的感觉。”
                            我不禁紧张起来:“那……你想明白了吗?”
                            她不答反问:“我可是来带你走的。你说呢?”
                            我含笑闭目,深吸了口气。“我真的很高兴。苏曼,你知道吗,我做梦都不敢去想,有一天你会为了我放下一直以来那样看重的一切。”
                            “是为我自己。”
                            我怔住了。“苏曼……”
                            手指勾起我受伤剪短后才刚长到肩下的发丝,轻轻绕着,她淡淡地笑了笑。“只是为我自己。因为我想找回你,因为,我要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174楼2014-10-10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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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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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忙端起了自己面前那杯,像个初初才识得约会的毛头小子一样呆愣愣地一饮而尽,然后下一秒便接受到她关切的注视。“这么急做什么?下午时间还很长。”
                              “开心。”我笑说。没好意思说出口的是:和你在一起,一辈子都嫌不够长。
                              她便悠悠地笑,眼底眉间,一色的清媚。这餐饭吃得无比纠结又无比欢喜,她自是淡然优雅,我却愈发狼狈,一双眼怎么也舍不得从她身上抽离片刻,她轻轻切割牛排的样子,她含笑抿唇的样子,她眼底盈盈的水光,甚至她淡红的嘴唇被酒水浸染,烛光下仿佛水晶一样。
                              她不让我多喝,怕对恢复不利,可凡事一旦沾染了情事往往便不由得人控制,我安慰她也顺便安慰了自己,偶尔放纵一次又何妨呢?酒是愈喝愈多,心里仿佛伸出了一根细细的线,随她一颦一笑而牵动全身。情绪被勾扯着,忽而又像被放了风筝,整个午餐其实说话并不多,只记得她吃了一小半的牛排便开始吃水果,精致的唇角沾染了些许淋漓的果汁,亮晶晶的,像宝箱里藏着的璀璨钻石。
                              血液开始在脑子里流窜,我不想吃东西了——不不,确切地说,是我找到了更想吃的东西。
                              忘了一切是怎么开始的了,当我终于能看清楚这眼前的风景,她已经被我抱了满怀,跌跌撞撞地倒在海洋般柔软温暖的大床上。“苏曼……”我迷迷糊糊地喊,却被她轻抬臻首,以吻封缄。她身上的香气刺激着我仅剩的理智,分不出远的近的,真的假的,索性什么也不去想了,只专心以着手指与唇舌去感受这份热爱。
                              空气仿佛燃烧了起来,她本端庄矜持的脸上盈动着无法压抑的愉悦,似痛苦又似欢喜地啮着嘴唇,长睫颤抖如风中飘零的落叶。灵魂一时飞起,一时又似陷落,她修长的双腿半跪在我身上,长发流瀑般在空气中划过动人的光影。
                              时而轻吟,时而却又咬唇,雪色的肌肤浸上一层薄薄嫣粉,她柔顺地如一只垂死的白鸟。欲念像夏日疯长的野草,我听到自己的心脏一声声狂跳,所有的不确定与纠结都在这一刻结伴死去,而永生无法背离的热爱却如烈焰疯燃,将灵魂都烧成了灰烬。
                              沧海桑田,人世变幻,哪怕天涯两隔,只要一息尚存,我依然抗不过她一滴眼泪,抵御不了一个拥抱。她是我灵魂深处独一无二的珍宝,是我生死关头也想紧紧抓在掌心的唯一。
                              “思归……思归……”她梦呓般地轻喊,半睁着迷蒙的水瞳,眼底的欲念如山泉淙淙。
                              在遇到她以前,我从不知谁竟能将我的名字喊得如此动人又刻骨地温柔。想起初初见她,她优雅精致的微笑,想起她直击魂灵的眼神,想起她伤心失望的眼泪,想起她……这一声的诱引,带来的却是我一生的情动。
                              相拥而眠,良久,才幽幽醒来。
                              她尚未睡醒,恬淡无知的睡颜天使般纯洁。我看了半晌,又看半晌,直到灼热的目光令到连睡梦中的人也感到不自在了,她慢慢睁开眼睛,安静地看着我。
                              “怎么好像不高兴?”我没忽略她眼底一丝淡淡的扰。
                              “你让我伤心了。”她垂下眼眸,任一绺过长的发丝划过颈项,我伸手去勾,却被她轻轻拍开。
                              “好冤枉。”我深吸口气,手指在被子握住了她的。“我可什么也没做呀。”
                              她看我几秒,幽幽道:“我刚做梦梦见你,你不肯跟我走,却执意留在另一个女人身边。”
                              “哈?那个女人已经五十多了吧?是我妈么?”我故意逗她。
                              她却不笑。长睫轻颤着,仿佛负气。我不敢再打诨,认真说道:“听说梦和现实都是反的,再说,只是一个梦而已。不要不开心了嘛,我们起床去看电影吧?”
                              “梦里也不行。”她却难得孩子般较劲起来。“让我难受就是不行。”
                              “好好好,不行。”从未见过这样子的她,我半是新鲜半是不舍,忙搂了她纤细的肩头,一下下安抚着。“都是我不好,居然在梦里欺负你,要不,你打我一顿出出气吧。”
                              她脸色这才柔和了些许,低声道:“下次再害我做这样的梦,一起和你算账。”
                              我见她说得认真,忍不住存了三分好笑,到底她是梦见谁了啊?能气成这样,准定不是我妈。
                              她见我偷笑,不由羞恼,抬手便打我肩膀一下:“你还笑!”
                              这绣花拳头……一个忍不住便将她再次压在了身下,亲上去,她也不硬推,却反复躲我,颀长的颈子左右摆着,只可怜我被那凝白的一色晃得口干舌燥,忍不住便一口咬了上去。
                              “咝——”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177楼2014-10-11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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