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人打开了,梵天靡抬起泪脸,看见一名男子站在门前,正俯视着她。
这名男子身穿素色的长衫,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地束在脑后,发尾如流水般柔柔地披落在背上、肩上。柳眉凤眼,透过发隙可以看到深邃的瞳孔里散发着妖媚的气息。尖挺的鼻子下面,唇红齿白,皮肤凝若羊脂,弹指可破。
——如妖精般的容貌,风姿秀美。
“醒了么?”男子缓缓走向前,停在梵天靡前面,他莞尔一笑,低头柔声地问。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如夏季吹过的一缕清风,轻柔又不失男子应有的野性。听着听着,梵天靡不觉哑然失神。
男子见梵天靡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应,他蹲下身子,手撑着下巴以便于与她对视。“嗯?”他细长的玉指在梵天糜的眼前轻轻晃了晃,侧头含笑地看着她。
梵天靡方觉失态,她慌忙地从地上站起,又略带羞涩地低下头。“啊?嗯……”她紧张地回答后,方才发现自己变得语无伦次。
男子优雅地捂嘴轻笑,站起,高出了梵天靡一个个头。
一时的沉默让气氛变得尴尬,窗口投射下的阳光竟又把男子的容貌衬托得更为妖艳。梵天靡微仰着头,对上男子带笑的眼眸,似乎在这一刻所有的美丽都化为虚影,只留下他的清容俊貌在心头挥之不去。
时间仿佛停滞,又仿佛急逝。
——妖精。
直到两人以站立的姿势过了半晌后,男子才带笑开口:“怎么了么?”
梵天靡终于回过神,低下早已漫上红晕的脸猛地摇头。既而,她再次想起昨晚的事情,于是又抬起头轻声问:“那个……我……”
可是没等梵天靡把问题问完,男子就打断她的话语笑问:“你怎么会在这么?”
梵天靡楞了楞,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子,点头。
“呵,我把你救出来了。”
——他,救了我?梵天靡听了,看着男子,一阵迷惑。她记得她昏迷的时候是在山庄里面,如果说,他救了自己,也就是说……
“在哪里救的?”她有点不相信地问道,因为她知道她所住的山庄,是基本以封闭的状态存在,偏僻,所处的地方又是一座高山。普通人就算知道也不可能花费这么多心力去爬上高山,来到并不繁华甚至贫穷的山庄。
所以,她的猜测对了,男子的确没有在山庄救了她,可是,他的回答确是——“山道。”
“什,什么?”
——我没有走出山庄!他怎么会在山道救我?
男子浅笑,又侧头问道:“你走在山道里半途晕倒,我把你救回来,难道不是么?”
梵天靡听着男子的叙述,惊讶地张大嘴巴——我走在……山道中?半途……晕倒?
“不!这不可能!”梵天靡忽然指着男子大叫起来。没错,她不可能走到山道中!她在山庄里已经晕倒了!她不可能出现在山道里!更不可能……用走的!
“你,你骗我!我根本没离开过山庄,怎么可能会晕倒在山道!”她大声地吼着,仿佛自己被人彻底骗了一样。
只是男子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举动生气,也没有因为她的话感到吃惊。他还是挂着浅浅的微笑,一直没有改变。他不紧不慢地坐到后面的床上,右腿优雅地搭上左腿,然后问:
“那你的意思是,我见鬼了?还是说……你不是人?”
他这么一问,倒让梵天靡没话可说了。也是啊,如果不是像他说的那样,她怎么能在这里?况且,刚才她还一阵头痛,不可能……是鬼吧?
这时,男子又开始发问:“你难道不记得先前的事了么?”
梵天靡楞了楞,然后低落地摇摇头。而忽然间,她想起了那个梦,于是几乎是扑上去不雅地抓住男子的衣领,慌张地问道:“那么,山庄,山庄怎么样了?”
男子先是一惊,然后笑意又绽开了。只是,他这次的笑意有点变质,变成一种,无法言传的感觉。他薄唇微动,吐出了短短的几个字:“被摧毁了。”
“乓——”男子语音刚落的瞬间,椅子被撞翻的巨响以及梵天靡跌坐在地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你,你说……什么?”她颤抖着身子,带着抖动的声音问道。恐惧,仅仅是恐惧弥漫在她心头,不管是山庄的毁灭,还是那个梦——那个与现实一样的梦。
“我说,你所住的山庄,被一场大火——摧毁了。”男子重复道,并作了更深一步的解释。
昏眩,昏眩,全世界都在昏眩。
迷茫,迷茫,所有的东西都很迷茫。
大火,摧毁,一切都与梦境一样!
如果照这样说的话……
“这,是谁干的?”梵天靡依旧颤抖着身子,问。
“一个,红色眼睛的妖怪。”男子依旧没有改变神情,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次,梵天靡终于彻底地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