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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轻雪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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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倚雕栏,伸出似陶瓷般洁白的玉手,接住了空中那片雪。一瞬间,在手掌化去,不着痕迹。低头垂眸,投下一片阴影。
“得不到,才最珍贵。莫要徒劳,这雪你是留不住的。”漫天雪花飘扬,落得一片茫茫。他迎雪而来,轻盈敏捷。清冷的声音透过万物银白,悠悠。
“阁下是何人?”
“名如何,字如何?不过一场空,死后又有谁惦记。”清秀的面庞上黑曜石般的眸子中尽是悲伤,言语间更为凄凉。“我顺雪而来,随雪而去。无根无名。”
“阁下顺雪而来,随雪而去,洒脱之至。先前得一佳句‘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听阁下文谈,恰如这词中所咏之雪。唤阁下雪君,何如?”他抬起头,空洞无神的眼眸黯淡无关,却不减其自信风采。
“原来如此。听雪甚有意蕴。雪君于我无义,却于你有意。”雪君执一雪瓣,放置唇中,细细品味既而问道:“你可尝过这雪?”
“未曾。刚入手心便已化去。想必此生无缘一尝。唉,可惜了!”纤细素白的手垂下,道:“恰恰如雪君先前所言,‘得不到,才最珍贵。’”
“哼。”不屑的冷哼一声,雪君打了个响指。拾住一片雪花,六瓣的雪花晶莹剔透,反射出耀眼的白光。强硬的将雪塞进他的唇中。
“冰。”面不改色的咽下这奇寒无比的雪,“无味。”
“的确无味。雪无情,人有情。一干心血注入其中,托物言志。可到头来,终是无味。可笑至极!”雪君嘲讽道。
“可雪君,你的手指很甜。”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薄唇,笑意盎然道。
“话不可乱说。”他阴沉着张脸,身上寒气更甚。
“呵呵。”他轻笑出声,向声音来源处招了招手,“这儿烧了地龙。你过来吧,外头冷!”
“不,雪要停了。我要走了。”雪君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的云翳道。
“不坐一会儿吗?”他失望的恳求道,也许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失望。
“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待话音一落,雪君便已消失在雪中,轻雪无痕。
“飘泊天涯,果真不是人间富贵花。”他黯然久失。

“阁下是何人?”
“名如何,字如何?不过一场空,死后又有谁惦记。先前得一公子雅兴,取名雪君。你便这般唤吧!”
“当真是你,雪君?”丹凤三角眼里流光溢彩,衬其更加光彩照人。褪去了年少的稚嫩,还未有老成之气。此时的他介于人生最顶峰时期。
“已得到,才最珍贵。”雪君莞尔,面上寒意不复。“此番要叨扰公子一段时日,待立春,我便离去。”
“当真?忍冬漫漫,有雪君相伴于身侧,不觉寂寞清苦了。”他眼中浮上一层笑意,洁白若瓷的素手拉住雪君,连忙吹寒问暖,“三九天,雪君衣着如此单薄.快快进屋回暖吧!”
“无所谓冷,无所谓暖。但你如此关怀。身处冰窖,心似炎阳。”雪君拂去一身飘雪,言道。
雕梁画栋,依旧如故。烧的正旺的地龙,驱走一身寒气。他身边跟着一大帮丫鬟仆奴,呼来喝去,来来往往。
“已得到,才最珍贵。”

“雪君,我为你编了首曲子,庆贺多年后再次相见。”
“雪君,为何你手脚如此冰凉?今晚我们抵足而眠,为你取暖,如何?”
“雪君,今日雪止风停。可是冬天将去,春天将至吗?”
“……无需如此。”
巧沁兰心,偷粘草甲,东风欲障新暖,漫疑碧瓦难留,信知暮寒较浅,行无入境,做弄出、轻松纤软。
“雪君,你要离去了吗?”轻皱剑眉,不舍的询问。
“雪要散了,立春来了,我该走了。若有缘,何日乘雪,定能相见。”
“那,那用过午膳再走吧!我有一壶昔日雪酿,今日饮尽如何?”不等拒绝,奔向树下,挖取当年之酒。
青未了,柳白眼,红欲断,杏开素面。
醇厚的酒香弥漫,将那点点银装醉的绯红。
“莫要喝了,该醉了。”
“酒能不喝,醉怎么能不醉。雪君酒一出,何人不醉。来,再饮一杯。”不顾劝阻,白瓷杯中又斟满一杯,一饮而尽。烈、辣、苦。竟然泪流满面。昏昏沉沉的醉去,他的耳语萦绕。
“现在,才最珍贵。”
恐风邪靴挑菜归来,万一灞桥仙剑。
唇中置一六瓣雪片。冰寒刺骨。却不似当年无味。一股酒香四溢。雪无情,人有情。雪有情,便将化,人无情,便当休。
轻雪无痕。
“得不到,才最珍贵。”
“已得到,才最珍贵。”
“现在,才最珍贵。”
没有了你的现在,谈何珍贵?没有了你的存在,已得到的眼睛又如何珍贵?没有了你的陪伴,得不到的相守谈何珍贵?

薛家长子病逝,年三十又六。灵魂随雪而去,身躯随火而焚。飘于茫茫大雪。此子乐善好施,才华横溢,饱读诗书。终生未娶,病逝之日,群鹤盘旋。
“阁下是何人?”
“名如何,字如何?不过一场空,死后又有谁惦记。却有俗名于世,唤雪君。人生三哀:求而不得,得而不能,舍而不惜。不知现下的你可知,何为珍贵?

“你,才最珍贵。”


1楼2014-09-05 17:21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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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楼2014-09-05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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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中国台湾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4-10-06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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