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ree]深夜
That yesterday was long ago and soon it will be.
你最感谢的人是谁?
“可能是布朗。”少年深思了一会儿对死神说,“我没有见过他几次,大多数时候他是没有资格和我站在一起的,事实上他去世的时候我只有这么高。”他比了比自己胸口上那枚胸针,一边走一边对着旁边的空气指手画脚的,他腰部的位置开始溃烂,一串蝴蝶跟着他采撷着掉下来的珠宝的碎片。
深夜里街道上空无一人,少年奇异的端详着街边的两排,不是说不眠之夜的不列颠吗,哦,他想起来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那是未来。
他走过河面上的桥,和记忆里最高大的生动的面貌是不一样的。比起那种挂在空中一动就会发出巨大声响、高贵的铁制成的硬邦邦的、带着利器银白的质感,感觉起来具有了攻击性的塔桥。在这座深夜里的小镇里,石桥用时间和风雨把那种攻击性都给磨灭了。
他还走过一座教堂,蓝紫色的玻璃壁纸贴在窗户上,在他的步伐穿过被脚步磨的凹陷的台阶的时候,教堂的门突然打开,一瞬间灯光亮起,在普鲁士蓝的色调里,独一无二的光芒。虽然少年看不到,不过预言告诉他无需在意,直直的穿过去就好,所以他转了方向,从烧灼的大蜡烛之间穿过,滴淌着的烛油溅到了他的灵魂,从十三排花丛中穿过,鲜花馥郁的香气只围绕着他一个人,从雕像和画像中穿过,抱着圣婴的圣母像凝视着他,目光慈爱而失望。掾门沾灰,快要倾塌。
When the world is brand new.
I wanna see it with you.
他走过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塌败破落,屋檐变成碎瓦,白墙倒成残垣。
普蓝的夜空里一点一点的变得澄澈,闪烁的星光模糊起来了,风飘起来了,一只乌鸦落在孤零零的路标上,瞪着眼珠对着少年,挥动两下翅膀,想要吓唬走他,少年站在岔路口上,粘稠的黑色液体从眼角滑落,那只乌鸦扑腾两下,把木牌弄的嘎吱嘎吱响。那里有个覆盖着草皮的凸起的地方,大概两英尺宽,刻着几个字的花岗石歪歪扭扭的插在旁边,摆了一篮子烂掉的白蔷薇,住在那里面的人应该感到高兴,他的身体与土地融为一体,他的思想和花朵生生不息,他的精神和时间永垂不朽。
少年只是瞥了它一眼,预言在他耳边念着上面熟悉的名字。
“我知道我说的挺可笑,不过的确得谢谢他,假如不是还有他能够在王宫里给女王陛下一点慰藉,她可能会疯狂的更加厉害。”少年替自己辩解道,他仍然尊重着女王,所以当他听到对方的桀桀怪笑的时候,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There*s nothing I want more than flying home.
路标不远处就是黑色的大门了,这栋深藏在其中的古老城堡有些阴森森的,因为荒芜已久,没有人住在里面所以没有人打扫,常青藤已经密密麻麻的挂钩在一片片岩石之间,使墙体因为受不了这样的重量,破碎的倾斜了下来,数条裂缝一道又一道的岔了分支从地基开始向上撑开。铁制的门和栏杆已经因为生锈松脱,倒在草木之中变成野花的栅栏。
“我倒是没有想到,缺少了打理会颓败的这么快。”他最终没有听从预言的安排进去看看,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点着地面,慢慢的向原来的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