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禅青络 饰 张太太
@爱新觉罗嘉菡 饰 张蕴华

（ 从高府回来，见过了高家的几个儿女，都很好。在那儿打了几圈麻将，才带琴回家。明晃晃的油灯照得我头晕眼花，更无心再管适才琴与表兄弟们说了些什么。）
（ 沉重的锣声在静夜的积雪的街中悲怆地响着。走过了两条街以后，锣声终于转弯去了，只剩下逐渐消失的令人惋惜的余音。我不过四十三岁，可是已经出现了衰老的痕迹。搓了十二圈麻将，便感到十分疲倦。坐在轿子里，昏沉沉的，什么也不想；风有时吹动轿帘，也不觉得。 仿佛过了好久，才到府中。）

——《在高府，觉民他们和我说的话我依旧历历在目，我明白这改革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需要牺牲品，就如我对觉民他们说的一样，我愿意做这个牺牲品。妈打完牌后，我就跟着她一块做轿子回府》
——《坐在轿子里，我觉得异常兴奋。脑海想着不久就要发生的，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件大事。那件大事正像一个可爱的东西似的放在我面前，光彩夺目。我决定要拿到它，但是我又知道我的手伸出去就会被人拦阻，我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就可以把这件东西拿到手。我决定要拿它，虽然决定了，但是仍旧有一点对于失败的顾虑。所以我还有些胆怯，还害怕伸出手去。于是复杂的思想来到了我的脑子里，使我时而高兴，时而忧郁。于是并不注意到周围的一切，沉溺在自己的思想里，一直到轿子进了大门放在大厅上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

（ 轿子进了大门放在大厅上，我搭着丫鬟的手下轿。踏着小步子慢慢地走进府里，一旁立侍的丫鬟纷纷福身问安。径直去了房间，开了灯，暗黄的灯光照耀着各种摆设，给它们镀上一层金边。继而一盏一盏的灯跟着亮起来了，整个张府灯火通明。）
（ 在屋内，对窗往外瞧，外头的路被雪铺满，足有一尺厚。身子被暗黄色的灯光笼罩着，眼前也是幽幽的黄光，不免晃了神。）
（ 女佣李嫂立刻上来伺候我换了衣服，这才回过神来，目光流转间瞧了一眼琴。）

——《轿子停在大厅里，妈她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轿子，我也跟着妈的后头下了轿子。我们所经过的地方都有丫鬟纷纷福身问安，那些声音让我有些恍惚。跟着妈她进了房间，开了灯后，整个张府似乎镀上了一层金光，灯火通明的》
——《看女佣李嫂上前伺候母亲换了衣服，我便给母亲把换下来的出门的新衣折好，放进衣柜里去。 》

（ 我换上一件旧湖绉皮袄，兀自站着，瞧见灯火通明的府邸摇曳着金光，灯影幢幢，外头又是银装素裹，重叠交错的光影恍恍惚惚在眸中游荡。心头烦闷，阖了眼，才得一丝清净。搓了十二圈麻将，疲倦感强烈来袭，让人措手不及。）
（ 半晌才抬了眼皮子，旋身往后走去，顺势倒在床前一张藤椅上，身子一下放松了许多，怡然自得。带着疲惫的音调，缓缓启唇，感叹地说。）不晓得怎么样，今天会这样累。

妈，你今天牌打多了。
——《看着妈她换上了她的那件旧湖绉皮袄，又见妈她疲惫的躺在藤椅上。先是轻轻了回答了她的话，若今日母亲她没有打十二圈，或许我还不能和觉民他们把事情商量好，如今也要征得母亲的同意的，在桌子旁边一把椅子上坐下来，带笑地望着坐在斜对面的母亲。道》
本来打牌太费精神，亏得你还打了十二圈。

你总是怪我打牌。（ 坐在藤椅上，半阖了眼眸，静静地，任时光流去无踪。我已经这样老了，事事都有家仆代办，家业更从来不用我操心，日子很是平淡。况且我的女儿快到婚嫁的年龄了，她若一嫁出去，这日子，就更平静了。我这么一个老太婆，还能做什么呢？顿了顿，方续上话，道。）你不晓得，像我这样大的年纪，不打牌又有什么事可做？
（ 想了想，又笑起来，说道。）不然就像你婆婆那样整天诵经念佛。可是我又做不到。

——《闻着母亲的话，她说是我在怪她打牌，我觉得没有怪她经常打牌或是以打牌度日的意思。母亲的年龄也大了，加上张府的事事也不用母亲拿主意，这日子自然就是闲了，闲下来不打牌度日还能干嘛呢？母亲也说她学不了别人那样整日诵经念佛的，所以母亲她除了打牌还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轻轻笑了笑，分辨道》
我并不是叫妈不要打牌，我不过说牌打多了费精神，

（ 遂抬眸去瞧她，如花似玉的面庞与绰约多姿的身段，是我闺女儿的。贝齿轻启，和蔼地说。）这一层我也晓得。
（ 说话间，忽然注意到李嫂还垂着头无精打采地立在衣柜前面，便对她说。）李嫂，你去睡罢，没有事了。
（ 李嫂应了一声，正要转身走出去，想起茶水，又问了一句。）茶煨了吗？
（ 听李嫂应道：“是，煨在‘五更鸡’上面。”话音落，她便往外面走。我又继续说下去。）你说什么？——啊，你说牌打多了费精神。这一层我也晓得。然而我的精神不费也等于费的。我一天无事可做，这样活久了也没有趣味，活得太久了，反而惹人讨厌。
（ 说了这些话，便闭上眼睛，两手交叉地放在胸前，好像就要睡去似的。 ）

——《母亲先是告诉我一句她也晓得，可是母亲她晓得归晓得，有没有去做还是另一回事，明智的没有接口。又看见母亲与李嫂一来二去的答话，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在听到母亲她后面略带伤感的语气，也是母亲这个年龄除了打牌消磨，还能做什么呢？自然是无事可做的，所以也只能是打牌了》
——《屋里异常清静，只有钟摆滴答地响着。 我本来有重要的话要对母亲说，可是我看见母亲闭上眼睛，知道今晚没有说话的机会，便站起来，想唤醒母亲上床去睡，免得受凉。》

（ 屋里寂静无声，只有钟摆滴答地响着，指针徐徐地转着圈，滴滴答答的声音响过了一转又一转，是岁月的歌谣。交叉放在胸前的双手略抬了抬，之后又没有其它动作了。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约莫听见有细微的动作声，就睁开了眼睛。眼见琴甫站起来，望着她说。）你给我倒杯茶来。
（ 夜深了，我记起李嫂说茶煨在“五更鸡”上面，便想喝一杯，静静心，拂去疲乏。）

——《我刚刚站起，母亲她就睁开了眼睛，望着我说是“你给我倒杯茶来。” 听着母亲的话，我便走到茶几前，拿了一个茶杯，把煨在 “五更鸡”上面的茶壶拿下来，满满地斟了一杯酽茶，送到母亲面前，放在旁边的一个矮凳上，道》
妈，茶来了。
——《但是我并不走开，还立在母亲旁边，兴奋地望着母亲。我觉得机会来了，可是她我还有点胆怯，话到了口边，又被收回去了。因为我不知道母亲听了我的话她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所以我没敢轻易开口》

（ 闭目养神了一会子，觉着不那么累了。清眸顾盼瞧着琴儿徐徐转过身，又仔细从“五更鸡”上取下茶壶，满满地斟了一杯酽茶，送到面前。举手投足见无不透着大家风范，我很欣慰，也暗自思量着要早些替她寻个好人家。从矮凳上端起茶杯接连喝了两口，见她仍立在面前，瞧着夜已深了，风又凉，晚睡更不好，温声细语道。） 琴儿，你今天也累了，你也去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