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解雨臣之死(下)
解雨臣视解家如生命,他从小就明白,小九爷这个称呼的意义。这并不是一个尊贵的称号而已,它还代表着他要对解家上上下下几百条性命负责,他本身存在的意义,也就是守护解家。
解雨臣不是没有考虑过在面对解家和自己的感情时,哪个要排在更靠前的位置。那时的他以为,他会选择理智,即便失去吴邪很痛苦,但那种痛苦,是来自于自己的内心,付出的越多,爱的越深,痛的也越剧烈。解雨臣一直尝试着在与吴邪的交往上把握自己的尺度,他以为自己足够理智、足够强大到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现在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却最终控制不住自己赶往绝命崖的脚步,即便做事滴水不漏如他,慌忙之中也来不及通知沈老五,仿佛在知道吴邪有危险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那个沉着冷静的解雨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心爱的人惊慌失措的普通人。
如约到达绝命崖,在山崖的边上,黑衣人慵懒的倚坐在一个亭子内,面前是一盘珍珑棋局,但奇怪的是,棋局上摆放的,不是棋子,而是一杯又一杯的酒。解雨臣运起轻功,急速的到达了黑衣人的面前。
“吴邪在那里。”解雨臣的语气凛冽至极,杀气毫不吝惜的释放着。
“别急呀,小九爷,先坐下来陪瞎子喝杯酒如何?”黑衣人仍是那个姿势,半倚靠的坐着,除了微微上扬的嘴角,似乎连头都不愿意抬起,只是津津有味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解雨臣立即抬掌,黑衣人瞬间又添了一句。
“若是瞎子出了什么问题,你那姓吴的相好,怕是再也难寻咯。”黑衣人似乎很是自信的仰起头,即使隔了一层眼罩,解雨臣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交出吴邪。”解雨臣此时的语气已经冷的不能再冷。
“小九爷,不如陪瞎子我赌上一局如何,赢了的话,我自然是将吴邪归还于你,你那小相好此时正在一个安静的角落睡着觉。”黑瞎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片衣服碎片“想必这衣料的材质,小九爷你也是认得的,我在上面写了吴邪的位置,一会,如果我输了,你便拿走它,可好?”黑瞎子笑着又将衣料塞回怀中。
“我如何能相信你。”解雨臣也确实是乱了阵脚,竟然在一种情况对自己极端不利的时候与别人达成交易,这可着实不是他以往的作风。聪慧如他,却没看清自己的心,早已陷得那么的深。
“我瞎子向来说话算话。”的确,解雨臣是知道黑瞎子这么个人的,江湖上身负盛名的他,的确有极其言而有信这一条。
“赌什么?”解雨臣的语气似乎是带着焦灼,他心急此时的吴邪身在何处,是否安全,吴解两家世代交好,如今吴家又只剩下吴邪一人,即便不出于爱情,家族情谊也驱使着他要护他吴邪一世安宁。
“就……赌命,如何?这面前的酒,我们一杯一杯喝,这其中有散去全身武功的清心散,有瞬间使人毙命的半步颠,有让人迷失心智的散魄水,当然更多的是上等的美酒了,哈,我瞎子平时就好个喝酒,今日若能让解家小九爷赏脸陪我饮上一局,他日瞎子说出去也面上有光呵!”黑瞎子笑得越发张狂,这个人本身就带着一种桀骜不羁的气质,表面看起来虽然慵懒散漫,但事实却是一个危险的存在,就像一团被雾气包围的宝剑,雾气环绕看不清武器的锋芒,但其中蕴含的锋利,是绝然不可忽略的存在。
解雨臣默默的坐了下来,示意黑瞎子稍作回避,自己重新摆放了酒的位置,赌命的珍珑棋局,在风声中开始了,风吹动着两人的长发和衣摆,黑色和红色强烈的冲击着视觉,两人就这样一杯又一杯默默地喝着,没有任何的语言交谈,一炷香之后,解雨臣放下了酒杯。
“你赢了。”解雨臣的嘴角溢出了血,一抹苦笑挂在脸上,‘吴邪,小花哥哥不能再守护你了,你可要怎么办。’解雨臣的脑海中此时如走马灯一样,不断地浮现出他们曾经美好的时光,在梨树下那个玉雕般的小人儿拉着他的手,说将来一定要娶她过门;那些年在师门,两人在梨园练剑时的默契;还有许许多多的曾经,那些被解雨臣视若珍宝的、珍贵的记忆。
“我会照顾好吴邪的,小九爷还是安心的上路吧。”黑瞎子蓦地抬起手掌运气,直接将解雨臣震下山崖,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最终跌入那个深不见底的峡谷后,黑瞎子嘴角也喷出一口鲜血,他默默从怀中掏出了解药,运功疗伤。
这其实根本是一个注定了结局的赌博,每一杯酒里面,都有剧毒。黑瞎子根本就没打算再让解雨臣活着回去,毕竟,解雨臣留在吴邪身边已经够久了,是该把吴邪还给他这个“黑衣哥哥”了,黑瞎子唇边泛起冷笑。
“吴邪,你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