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其实一直以来屠苏和陵越都是和天墉城的同辈们一起在饭堂吃饭。但因为陵越平时公正严格,甚少玩笑,致使大家都不太愿意和他坐一起。于是他们那一桌就只有屠苏和陵越,倒是更显得屠苏神秘孤僻。只有芙蕖才会不客气地加入他们。陵越后来下山去忙,有时候会赶不回来吃饭,就只剩下芙蕖和屠苏一起吃,突然惹眼起来。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天墉城少年少女的心思也难免会活络起来,更何况芙蕖活泼可爱娇俏动人,屠苏亦承袭了南疆乌蒙灵谷一族的清新俊逸,两人的样貌好似观音座下那一对金童玉女,很难不招惹流言蜚语。
“那屠苏何德何能,既得执剑长老亲传,又得掌教真人与大师兄照拂,如今更是恬不知耻,和芙蕖出双入对?”说这话的是天墉城第一八卦碎嘴王——肇临,却是实实在在地说出了很多师兄弟的心声。即使是在修仙练剑,也不过只是一群凡人,有些凡俗的心思与想法并没有值得奇怪的,也就是些牢骚罢了。直到后来陵端为了夺芙蕖交给屠苏一个锦囊被阿翔抓伤了胳膊,矛盾才渐渐激化起来。
陵端家境殷实,父亲又和掌教真人相识,自幼便来到天墉城。他不缺天赋,也很有几分机灵,拜在掌教真人门下,是其他弟子的二师兄。相比稳重自律的陵越,他更像个顽皮的孩子王,带头捣乱偷懒什么的,倒也颇有些人缘儿。
为了出一口恶气,而绑了阿翔挑衅屠苏。等陵越忙完回来,屠苏和陵端已经闹到掌教真人那里。沉默寡言的屠苏自然辩不过早有预谋的陵端,要不是陵越求情,恐怕不会是扫台阶那么轻微的处罚了。
屠苏受了委屈,使得焚寂的煞气乱窜。在瓢泼的大雨中,他独自跪在师尊闭关的小屋前,絮絮讲出心中委屈。打在脸上的雨水刚好可以掩饰住泪水,就索性哭个痛快。师尊虽然没有出关,却回应了屠苏,点醒他,教导他,指引他。屠苏不知道,大师兄就在不远处,听着他讲出心里的话,看着他慢慢想开,等着他渐渐想明白。陵越并不舍得屠苏淋雨受寒,没有直接跑去宽慰他是想给屠苏一个机会,去自己学着面对与成长。若焚寂煞气不除,百里屠苏这一生大概都会困在这昆仑山上,而陵越也是愿意一直守着这天墉城的。就算这样,屠苏也不能一直躲在紫胤和陵越的羽翼之下,他们更希望屠苏能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即使困顿潦倒,也能守住初心,始终不改。
陵越再一次下山的时候,故弄玄虚地送了屠苏一个小铃铛,让屠苏有机会给陵端肇临一个小小的报复。陵端和肇临被小铃铛作弄,抱在一起僵尸跳,滑稽的样子逗乐了芙蕖,也让屠苏的心情变得灿烂明媚。似乎已经御剑离开的大师兄其实就躲在不远处悄悄围观,笑得一脸慈祥(大误),好像又回到了年少时下山“借”鸡那次。说到底,看似稳重老练的陵越也只是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也有年轻人的冲动行事,也有普通人的亲疏远近。屠苏是他的家人,他要保护的人,他为了屠苏而更加迅速地成长懂事,也因为屠苏会偶尔放肆胡闹逾规越矩。屠苏眉心小小的红点,已经变成陵越心上永远的朱砂;屠苏嘴角微微的弧度,早就成了陵越眼中最美的丹青。
屠苏曾对师尊吐露说,他只有陵越一个亲近的朋友;陵越并不曾说过什么,他是所有人的“大师兄”,也只是屠苏一个人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