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裏,了了心裏忍不住泛起一丝丝的羡慕和妒忌。
微泫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裏,无力地跌坐在床上,久久没动一下,眼中空得什麼都没有。
刚才一进们,他就已经看到角落裏的那两个人了。李四紧紧地抱著欲袅,如同抱著最珍贵的报务。
昨天在这床上,两个人最紧密相连时的拥抱,在那个拥抱前,也不过是个可笑的交易而已。
自始至终,李四的目光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过半刻。
这是早该知道的事实。那个人的眼裏也好,心裏也好,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容得下“微泫”这一个人。
可是在微泫的心裏,只有他。那个叫李四的人,那个曾经笑著说“我叫年年,你呢”的人。
什麼都是错的。
微泫合上眼,好久好久,才又张开来,已经抹去了了所有情绪。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他站起来,走出门去,忍著身体上下刺刺的疼痛,打了半盆水,慢慢地蹭回房间。从柜子裏翻出用深色麻布包好的各色药瓶,又拿过干净的布,才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咬著牙翻开了衣襟。
身上是密密麻麻的用小刀划开的浅伤,都是仅仅伤到见血,是堂满说血红可以增加床事间的乐趣因而划上去的。可是堂满还没划够,微泫已经因为失血快要晕死过去了,如果不是那个叫芷清倦的人闯近来,微泫大概真的会死在堂满的床上了。
想起那个带著微笑也依旧充满威严的锦衣公子,微泫突然觉得有点晕眩了。
总觉得,似乎在哪裏见过。
用水洗过伤口,倒上药,只是将胸前一片的伤料理了大半,微泫已经痛得脸上一片苍白了,额上渗出大滴大滴的虚汗。
顶著疼痛的窒息感吸了口气,微泫放下手上的湿布和药,闭眼坐著,想等一阵剧痛过去后再继续。
稍微侧过身,便看到镜子上映出来的是背上密密麻麻的刀痕,一会儿肯定要更难熬了。
微泫无奈地叹口气,认命地拿起药正要继续,却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很轻的敲门声。
微泫怔了怔,捉过外衣套上,触及伤口自然又是一阵刺痛,他皱了皱眉,才应声道:“近来吧,门只是掩著。”
门外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才推开门走了进来,却是欲袅。
微泫先是一愣,随即挑了挑眉,又小心翼翼地解去外衣,低头自顾自地料理伤口,没再看欲袅一眼。
欲袅增不知说什麼好,见他伸手对著镜子要洗背后的伤,背骨间的皮肤上因为牵扯,原本止了血的伤口又裂开了,连忙冲过去抢下他手上的东西:“我来。”
微泫也就任他把药也拿去了,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怎麼过来了?”
欲袅手上不停,一边回答:“我有没受伤,是李四硬要拉我回去,梳洗过,我不放心你,等他回房了就过来。”
“哦。”微泫淡然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沈默弥漫一室,过了一会,欲袅才试探著开口:“你是不是生气我这麼冲动?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还有,谢谢你来救我……”
微泫只当听不见,偶尔侧过头,见他低眉料理著自己上的伤,一脸的小心翼翼,忍不住轻轻一笑,见欲袅带著疑惑地抬头,才别过头去,低低地笑了一声:“小时候受了伤也是你们来给我上药的,你总是不肯进来,非要说守著门口。”
欲袅听了,只是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继续给他上药,一边说:“是吗?我不记得了。”
手下一时失了力度,听到微泫低低地哼了一声,欲袅连忙缩手:“对不起,很痛吗?”
“没什麼。”
欲袅这才又小心地伸过手去:“你真笨……为什麼要来救我呢?堂满那个疯子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叫你走你为什麼还要回来……”
微泫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他怔了征,便听到微泫的声音,微微高扬的调子,带著一抹讽刺:“笨吗……我什麼时候说过是为了救你?”
欲袅愣住了,抬头看他,对上的是一双冰冷而美丽的眼。
“我要帮的是小四儿。谁要救你啊。”微泫的声音很低,带著飘拂。
“微泫?”欲袅有点怯意地唤了他一声。
微泫微微扬起头,直直地望著他,忽然诡媚地一笑:“我们上床的时候他说起,我答应他去救你,不行吗?”
欲袅一下子完全怔住了,看著微泫,什麼话都说不出来。
微泫稍微转过身去,似笑非笑地抬手抚他的脸,靠过去,在他耳边低低地问:“他碰过你麼?……你会生气麼?”
最后一字未尽,欲袅突然很用力地拍开了他的手,把东西往他背上一扔,逃也似地冲出房间,连门都顾不上关了。
微泫只是冷冷地看著门口,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走过去,把门掩上,坐了回去,拿去欲袅扔下的东西,对著镜子,又一点一点地洗上伤口。
脸上无悲无喜。
好久好久,他才低低地笑了出来,笑得不可遏抑,直趴在桌子上,身体还在轻微地颤抖著,久久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