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不知不觉,冬天悄然降临。
康薇薇穿着白色鸭绒服,裹着大红色毛线围巾闲逛在街上。N市的夜很美,任凭城市的喧闹和绚烂,它独自安静,星星仿佛嵌在黑色绸缎上的碎宝石,静谧地闪耀着。康薇薇用力哈了一口气,温热的气息迅速融进寒冷的夜里,白色的气体飘作一团,然后幻化成虚无。
她路过一家书店,推门进去,暖气扑面而来,康薇薇拿下脖子里的围巾随意地搭在手臂上。虽然这家书店门面不大,但是里面却曲折幽深,竟然包含着一个地下室。康薇薇好奇地顺着斜坡慢慢走下去,两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幅风格奇特的画,中间的木桌上摆放着最新到货的小说。
仿佛是探险,她完全没有想到,狭窄的斜坡尽头竟然有这么宽敞的空间,好几排的书架整齐地立着,旁边还隔出了一个休息的空间,里面提供各式的咖啡和奶茶。
因为是晚上,所以顾客很少,只有寥寥几人。
康薇薇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逛着,手指轻轻地划过书脊,直到寻到一本自己喜欢的书,才停下脚步取下书翻看起来。
旁边的休息区里,顾谦正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敲着电脑办公。可自从康薇薇进来后,他的视线就再没有离开过她。
许久没有这么近地看她,他的心完全被她牵动着,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看着她圆滚滚的衣着,看着她认真选书的神情,看着她沉浸在书里的模样,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微笑。他喜欢她认真的样子,她认真的时候,眉时常浅浅地压着,每次看她这样,他都想亲吻她的眉头,然后告诉她,他想和她一起认真。
康薇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没有发现不远处坐着的顾谦。她轻靠在书架旁,低头翻着书,看着看着,她忽然有些走神,她想到了顾谦,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在和客户谈生意还是已经回家了?他公司的事情还顺利吗?他忙吗?他...也会想她吗?
顾谦看着康薇薇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开始猜测她在想些什么,他希望在她万千的思绪中能有他,哪怕只是一瞬间。
康薇薇侧头看着书,顾谦看着她,时间仿佛定格在他们之间。
顾谦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爱着一个人,即便不能在一起,他都时刻想着她,他会不自觉地开车到她小区门口只为等待她偶然的出现,他会每天准时收听她的节目即便是在深夜,他会愿意如此静静地看着她甚至不奢求她能够发现自己。他的爱在不知不觉中从溪水汇聚成河流,流淌在他的内心,涌入他的血液,暗藏在他全身各处,也许只待他一声令下,便会奔涌而出,泛滥成灾。
康薇薇看了看时间,书店已快打烊,她急忙拿着书去门口结账,仓促中,红色的围巾掉在了地上,而她浑然不知。
她走出书店,冷风“嗖嗖”地灌进她的领口,她摸了摸空空的脖子,发现自己将围巾落在了里面,她赶紧转身回去。
康薇薇没有想到,她回头寻到原处,竟然能够碰到他。他侧身站着,手里拿着她的围巾,若有所思。
康薇薇停住脚步,周围忽然安静下来,静得甚至能够听见她“扑扑”的心跳声。
顾谦回头,撞上康薇薇思念的目光,她的去而折返让他相信世上也许真有命运的安排。
他们彼此相望着,仿佛分别也只是昨天。
良久,顾谦温柔地开口:“你落了东西。”
“是什么?”康薇薇问。
顾谦缓缓走上前,细心地将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
康薇薇摇了摇头,依旧看着他。
“那你落了什么?”顾谦不解地问。
“我落了你。”
一年后,顾琦接到了哥哥的电话,他和康薇薇打算结婚,希望她和父亲能够回国一起商量结婚的事宜。
顾琦将消息告诉了父亲,顾莲生很高兴,当年他放手的决定没有做错。
顾琦回到房间,从钱包的暗格里取出一张微皱的照片,照片上的顾谦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冲着镜头比着老土的剪刀手。她静静地看得出神,嘴角不禁泛起了甜甜的笑意。
良久,她将它放进了木盒,然后永远地锁在了抽屉里。
她看着窗外的夕阳一寸寸地短去,回忆仿佛回到了5年前,她第一次见他,第一次叫他哥哥,第一次推着轮椅上的他在医院里转悠,第一次拿着镜头对准他......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恰好遇见了他。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像顾莲生永远不会说出顾谦的真实身份,顾琦也永远只会把顾谦放在心里,从此绝口不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