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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汇之的刷遍子房CP观系列短篇(燃战应援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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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援签镇楼吧,希望这次能赢,悬念好像不小啊……


1楼2014-09-13 21:52回复
    【邦良】云留此心
    by汇之
    “商汤分封夏桀后人时,有十足把握占据优势,如今形势可相似?”
    “周武王攻下殷都,控制纣王,才可以分封商朝后人,释放旧臣,重修比干坟墓,开仓赈济天下,汉王有这样做的资本么?”
    “武王建立西周后废弃兵器,昭告天下自此干戈止息,我们做得到么?”
    “如今各路豪杰随汉王出生入死,不过为求寸土之封,若把天下分封给六国贵族,哪里还有土地分给功臣,况且六国旧部各归故国,还剩下何人可用?”
    “再者,汉王重新分封六国,可有确保他们不倒戈的把握?”
    张良平静地条分缕析反对再封六国的理由时,刘邦一直沉默着,直到最后那个尖锐的质问被提出,突然拍案而起,痛斥郦食其迂腐,险些误了大事。好在六国印玺还在赶制,此事并无多少人知道,很容易挽回,既已说清楚放心便是了。
    不过,倒真有个意外——刚回自己帐中坐定,陈平便找来,神情复杂:“本以为这一次子房不好出面,还在考虑如何劝说,不想……”
    “不想良并无为难之处,”带着不起波澜,有些狐相的浅笑,张良接下陈平的话头,极端冷静的语气有种:“甚至作为六国后人,放弃前半生所念,竟是面色不改条理不乱,不曾有丝毫犹豫?”
    “当真只有无心之人,才可以算无遗策么?”尾音渐淡,陈平已转身离开。
    无心之人……张良默念着这四个字,这是他最害怕听到的评价,也是他最无法否认的评价。
    ——那种越是不安,越会拼命抓住些细节分析一番的本能,在他想要去谋划什么之前就存在已久了。只要能,或者说每当他找出一个明确的结论,那种掌控局面的安全感可以把心填的那么满,仿佛除此之外,再不不需要任何外界的支持。况且,也只有这一种理性的慰藉,永远也不会离开自己。
    他是很平静地做出这一番总结的,似乎并不曾,经历过过在沉默与逃避中飞速逝去的,孤身一人在下邳的十年,直到那一天。
    那是深秋雨后,霜露极重,带着手下一百多人赶了十一个时辰的路,到留地郭外已是筋疲力竭,子时寻避风处扎营,搭帐篷时甚至有些站立不稳,忽然有人扶住自己,递过一壶温酒。
    “先生……”带着明显口音但不失郑重的声线,清冷的月光下,刚好看得清来人端正而沧桑的轮廓。用手势示意自己坐下,他便转过身,带着一干人马帮自己的队伍立好帐篷。
    “多谢,在下张良。”陈年的白果酒并不烈性,加了肉桂与姜丝温过,喝下几口当真是身心俱暖,有了几分力气,便起身作揖。
    “沛县刘季,”对方以武人的抱拳礼回应:“子房先歇下,明日若不急着赶路,且等我来你这里一叙。”
    “沛公不必这样客气,明日良去拜访。”
    之后的促膝长谈,一问一答,几案上的茶杯续了无数次,尽兴时已是夕阳余晖散尽,天上月朗星稀。十年来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许是刘邦的提问过于恰当,正好以《素书》为纲,任意引用平生所学。
    “在下的感觉是,子房和那些传说中的人物只有一点区别。”已决定日后追随,启程前刘邦忽然加了这样一句。
    “还请指教,”仍是淡淡的语气,确是当真好奇,会是怎样的评价。
    “为什么逃避?”不复之前的客气,逼视的目光带着恰到好处的尖锐,一种穿透人心的决心。
    为什么逃避……把拯救韩国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人,明知是拿儒家安危冒险仍然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人,在博浪沙已是谋人反被算的情况下仍旧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偏偏是每次都辜负了所有人期望的自己幸存下来。自知并非能心如止水地以天下为棋局,他人为弃子之人,若是注定无力回天,至少无关自己的谋划,不必承受那份蚀骨的悔恨。
    “子房也是极负责任之人,”刘邦好像看穿了自己没有说出的心思:“只是还没有意识到,这之间的十年,不知不觉中给了你怎样的力量。”
    那一刻的惊讶和顿悟,张良至今记忆犹新。那是一种带着战栗与惶恐的激动,就像突然间相信了天命,又像是突然间看透了自己。
    就好像胸中块垒可以像墨方一样重组成一片纯色,如今这种与脆弱只差一线的敏感,一旦不用来伤春悲秋,而是整合成理性的一部分,足以永远清醒地判断出何时是当真胸有成竹,何时还有应当用到的关键信息没有补全,何时是出于想要得出结论的急切,逻辑上跳了步。
    是只有无心之人可以算无遗策,还是只有有心故作无心之人才做得到?世人都认定是前者,就权当是前者吧。
    这世上有太多种沉重的感情,比如用沉默来守望,比如用牺牲去成全。但最沉重的一种,乃是让人成长,甚至逼着对方成为那个害怕成为,却又不得不成为的人,从而发挥出最大的潜能,实现共同的理想。
    那一场初见的刻骨铭心不是因为一壶白果酒,最感动之处也不是那份久违的温暖,张良对此再清楚不过,只是喜欢用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柔软作为回忆的落点而已。


    4楼2014-09-13 2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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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高】南风空弹
      by汇之
      这个暮春的风总是不疾不徐,雨也总不下个痛快,仿佛手下留情一般,教人无法理解为何依旧是落红满地。茅屋外的竹篱上爬着密密麻麻的藤蔓,年久干枯的和新生青翠的交缠在一起,显出某种荒凉的生机。子夜刚过,青白色的下弦月在东方的天空中低悬着,在微薄的云气之间像是隐约的谶讳。
      看起来是个被废弃的所在,或许只有对音乐极其敏感之人,才能听到喑哑又刻意压得极低,几乎可以被树叶的轻响和稀稀落落的虫鸣掩盖,却依旧藏不住慷慨悲切之意的琴音。
      高渐离没有理会已经被彻底纠缠住的柴门,轻身一跃进入小院,径直掀开快要风化了的草帘。弹琴的果然是张良,十日大索已经结束,稍稍有行动的空间,墨家众人暗中分头寻找他几日无果,当真是藏得毫无破绽,好在自己从乐音中认了出来。
      说起来,这么荒废的草庐里居然有一张能弹的琴,也算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呢。
      张良听到了卷帘之声,放琴,起身,都是极快的速度,似乎下一个动作该是拔剑,只是看清来人身份便放松下来。
      “子房这样随意,”高渐离的眼神带着与手中水寒剑一样锋利的寒意:“就不怕我记恨你牵累了墨家,今日并非善意?”
      “若真是如此,良不会抵抗,”斗室内并无灯火,但即使暗到只见轮廓,也看得出张良的样子有些狼狈,发带系的略歪,青丝间夹着几星草屑,儒衫与帷裳倒是仍旧系的端正,可毕竟无法打理,起了不体面的褶皱,更关键的是站在那里的姿势总有种懈怠的感觉:“良自己才是最记恨之人,自以为谋划好一切,却没有实现你们的信任。”
      “子房平日里极少抚琴,是担心泄露心志么?”高渐离把张良从头到脚地审视了一番,目光忽然柔和起来,像是陷入了纷繁思绪。
      张良点点头,并未回话,便重新坐定。此刻不拘礼数径直抚琴,才更有知音间那种率性,显得真诚。并未选传世的琴曲,而是信手接起来源各异的旋律,杂糅起来倒也和谐。
      “你在困惑,”余音散去,高渐离下了这个简短地结论:“这么多感情色彩完全不同的片段只按音律连接,就好像你兼修百家,却总觉得什么也抓不住。”
      “的确,”叹息般的生意,左手没有悬腕,无力地搭在琴弦上。
      “可是弹奏到最后,却隐隐约约有了一点点融会贯通的神韵,”握住张良的手,却又似乎有点不知所措:“或许有一天,你会找到答案的。”
      多年后的长安,同样是暮春时节,微风将杂色的花瓣吹落在精致的窗棂上,明明是温润天气,却似有清寒的香气透进室内。张良在侯府中正襟危坐,抚弦轻唱:
      “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南风》一曲为舜所作,乃是圣贤正音,在他指尖却多了几分缠绵之意。如今的烽烟散尽四海太平,是当年和多少人一同为之奔走的理想,却是只有自己最终见证这一切。
      “此琴沙音这样明显,子房为何不换一张好的,那么执着于它?”又被提起这个问题。
      “此琴音色是一般,可弹奏时,至少还可以给良那样的错觉,以为一曲终了,会有人说点什么;”张良抬起头,表情无悲无喜,只是一双依旧清澈的凤眸,像是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换掉的话,再怎样动听,却连回忆与幻想都剩不下了。”
      记得当年又一次刺秦失败的消息传来,自己看上去那样平静,只是袖中的手指攥紧了那封在他不辞而别后检查一番,发现被贴在琴底的帛书。
      “大哥都没有做到,我又有多大胜算,这一点你说得没错,可这样常年逃亡无所作为,更是全无胜算。我已离开,子房要沉得住气——若是我们之中有人可能找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便是你了。还有,那天我其实是记恨的,但你要做之事,比成仁取义艰难得多,哪里需要谁再加码。”
      那件他们都尝试过的事,若是成功了,之后便是长公子扶苏继位实行仁政,秦朝不会二世而亡,天下不会群雄逐鹿,多年战乱纷争,而自己的家国之仇,也会以最小的伤害了结。但若现实惯于以最理想的方式展开,哪里还需要谋略,哪里还需要这么多年的辗转远征。
      好想问一句,你觉得我找到答案了么,却不知道,该去问谁才好。


      6楼2014-09-13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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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羽】一语成谶
        by汇之
        无云的夜空看着那么高远,满月升起的天边还带着余霞的血色,以一种鲜明的反差,毫无歧义地昭告着天地不仁万物无心。满地落叶早已褪了艳色,在营地火光的映照下却又有几分不真实的鲜明,如同那些终将淡去的热血往事,如同那个自己参与送走的时代。
        九月深秋兮四野飞霜,天高水涸兮寒雁悲伤……
        手中的竹箫有着如泣如诉的音色,不同于自己多年来一贯平静如止水的声线。填这段楚歌的时候,是谁在背后随口感叹,当真是善于谋算人心啊,在一片胜利来临前的兴奋中还能如此顺手地写如此悲伤的句子。那一刻似乎有笔杆从指间滑脱的错觉,却又那么清楚,多少年不曾情绪而失手了。
        虽然之后确实做了件够疯狂的事,之身一人去楚军营地,明知道那里有不少人对自己恨之入骨,会动手也未可知,而且刘邦这边也需要编一个解释——只为一场陈年旧事,彼时自己尚未如此从容,此后无处再寻如此温暖。
        那是小圣贤庄倾覆之后,因被逐出师门而幸存的自己随墨家四处辗转,放不下再次失去家的蚀骨之痛,更兼失去了此生最看重之人,分明是无泪可沾巾的麻木,却被推着不得不维持从容如昔的姿态。毕竟还有太多事,都在指望自己,有什么权力失控。
        直到少羽突然提出,他和天明毕竟做了一场儒家弟子,该好好祭拜一场,只是不知具体礼仪,要自己来主持——其实是作为主持必须保持端庄,由他们代为表达那些不可以释放的悲伤吧?虽说平日里有些洒脱不羁,对这些礼法还是很熟练,唯一有些不寻常的便是四人接的那段简短的祭文。
        石兰缓步上前,低眉信手,皓腕轻动——绝艳易凋,连城易碎。
        看到绝艳易凋四字,本能地觉得是不是过于悲切,不符合哀而不伤的道理,甚至有一瞬间犹豫过是不是要阻止她写下去,却最终顺了直觉,任由这样不加保留的句子带走心绪。
        然后是天明,神情是极为罕见的严肃,竹简上的墨痕工整得不像他一贯的水准,也不知练了多少遍,尽管语句还是直白——实曰能容,壮心是醉。
        少羽正坐下来,把竹简摆放端正,极为郑重的姿态,带着剑意的笔法留下几分劲气飞白——阙景颓岸,世阅川奔。
        而自己不曾事先准备,情之所至便自然成句——年弥念旷,得故忘新。
        之后得知少羽是特地带着天明和石兰,第一次填了四言的国风体,颇有点文人心思地认定该试着回赠一段楚辞体,却还是心乱句不成,见他好奇自己做什么便顺口先答应下。
        倘若知道那天的每一句话都是一语成谶,说什么也该阻止这些话被写下,说什么也不该一时起意,给出最后那个奇怪的承诺。
        今晚经历之事,怕是也要用几个月甚至几年,才能理清吧?少羽居然认出了自己的脚步声请自己进来,一双重瞳澄澈得如当年初见,浅笑着说世易时移,亏你还记得还我一曲楚歌;自己说了一堆劝他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来的理由,被以感性却无法反驳的理由驳回,最后不甘心地问他,当年那样抚慰自己,为何今日反倒想不开,被一句“九折臂而成医兮,吾至今而知其信然”弄得彻底失语;天明失控地捏着自己的肩膀喊着三师公不是一直有办法么怎么可以放弃,送他回汉营后丢下一句此生再不相见;少羽把石兰托付给天明和自己,她却用不离身的匕首划出一道快得刺目的银光,只留下一句,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也一样;少羽不合常规地先确认降军不杀再问谁愿同他再战一场,在看上去已经涣散的队伍中居然还有八百多人出列,那一刻想到的只有平地惊雷四字。
        长夜有尽不见启明,此心无根却生年轮,有多少决定,便有多少遗憾,却是一次也不会后悔,因为当时没有选择,过后没有意义,包括今日去找他,包括准备了无数说辞却最终放弃。无论之后的命运多么不同,毕竟一样出自将相之家,一样见证国破家亡早早就背负诸多使命,虽无太多交集,有些情感终究是互相太了解。只不过自那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传遍天下,最初的追求已无实现的可能,少羽的选择是为那些或许不会再被后人理解的家族荣誉,为那种曾经存在过的把种种准则都至于个人的成败生死之上的价值观,那个回不来理想主义的时代殉难,而自己在儒家的多年求学和之后的四海奔波中找到了其他的寄托,可以狠心永远埋葬前半生的信念,为谋一个天下一统生民安定的结果,不择手段到会让少年时的自己害怕的程度——虽然直到据理力争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孩子气的恳求,才发现其实一直很清楚,放不下的终究放不下,对于与无法追回的旧时代牵绊太深的他或者自己,唯一真正存在的自由只有解脱,若说自己还是道远而任重值得承受这一切,若是真心理解和尊重就该痛快地放他走,至于又一场生离死别在一颗努力麻木和超脱却做不到的心中留下怎样的痕迹,完全是自己的事。
        倒是还有一件事可以做,也必须做。
        这关乎当年少羽发现自己异常的由头。
        彼时刚刚确认失去最重要之人的消息,内心一片混乱而不自知,照旧被问计时思路根本不清晰只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分析点什么的时候有种一切尚在自己掌控之中的,虚假的安全感,其实犯了颇为低级的错误,只是涉及军政之事的了解,墨家几位头领没有看得出。如此不负责任地差点坑了所有人,该被当面狠狠拆穿才合理——可少羽却用了心思假传一封急报,嵌进给自己的提示,顺便提供了一个推翻之前谋划的好理由。
        后来韩信一针见血地说这是妇人之仁,自己不也看透了少羽太意气用事终究不是合适的君王,却是那一场近乎绝望时意外的感动,在心中重放过千百遍,这般刻骨铭心并不能用提醒自己日后出谋划策时保持内心敏感不要再犯此种错误来解释。
        当然,和之后的行动相关的结论是,处于那种极端心境下,平时所擅长的事即使看上去依旧纯熟,怕也只是惯性,终究不是一贯水准,对他来说,万一一时没有应变过来,一切以一种潦草的方式结束……
        阙景颓岸,世阅川奔——命运无常而无奈,有如日食山崩;逝者如川,最终临水伤怀,在路的尽头独自回望。已知结局无法挽回,这最后一幕悲壮,自己是不是该帮着写完?
        走入中军帐中,韩信对着几案上工艺简单而规模庞大的模型想着局势,伸手拿掉东南角代表着途中所扶奇兵的两块木方。
        “子房要这样做,”韩信抬起头,久未对上过的怀疑的目光:“一旦少羽突围渡过乌江,我们又如何应对?”
        “他不会渡江的,”嘴角的笑意早已定格得如同本能,只是突然有种莫名的疏离感,仿佛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自己如何平静至极地,以一种炉火纯青的技巧,调整出无法质疑的气场,陈述切中要害的说辞:“少羽得到一个被后人铭记和感叹的结局,你得到不战而胜的快感,良以此还一个旧人情,可有不妥?”
        没有回答,反正从神情可以判定,自己这次说服了他。
        再无话,只是信步走在营地中,倦了便闲倚一颗古树,坐看月朗星稀的夜空,心事不语恐成谶,垓下一夜箫声寒。


        7楼2014-09-13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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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独】得故忘新
          by汇之
          琥珀,豆蔻,肉桂,苏合,茉莉,桂花,白檀,研细混匀后填到熟透的大桃子中,用极小的火慢慢收干,以便吸足果香。又有谁猜得到,清高如他,竟会惯用这般甜暖到有艳俗之嫌的帐中香。偏甜的香料该用冰片之类冷香调和成温润优雅的味道的,他也正是用极冷的香薰了深衣与帷裳,在人前不露半点破绽,独处于自己房中时却定要把沾有冷香的物事统统封存——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可以不顾全大局地任性而为,还要去辨析是雅是俗么?张良调整好炭火,还是有些乏,斜倚榻上提不起精神读书,只是对着午后日光把玩三块常年不离身的软玉。
          一只浅青色的玉蝉——韩魏之地旧俗,特别聪明的小孩子以蝉为佩,取意风露高洁,灵性永存。如今倒是比当年更常见玉蝉了,只是再不做得如此精致,也无人记得它本来的含义了,而是多年战乱,生离死别太多,以蝉的蜕皮新生寄托某种起死回生,摆脱苦难的愿望。后者显然是幻想,否则为何自己能谋划天下太平,却保不住任何一个故人——问题是,前者呢?张良忽然有些匆忙地打断了自己的思路,无论如何自己已经尽心。比如仿着子期既殁,伯牙绝弦的旧事,只需要出谋划策便教凌虚永远入鞘,甘心青史都忘记自己最美好的样子;又比如明明自小是习惯锦衣玉食的,如今却淡泊至极,当然有明哲保身的成分在内,可何尝不是怕一旦自己真心去争,那些刻骨铭心的少年事,会不会多了一种太不纯净的解释。
          一块羊脂白玉的平安无事牌,牌头不是那些常见的祥瑞图案,而是两节微弯却更显劲气的修竹,线条简洁而写意全不像匠人风格,正是加冠时师兄所赠。当年国破家亡,辗转逃亡到桑海投奔小圣贤庄,初到三省屋舍对上那双温和的桃花眼,一颗早已筋疲力竭的心瞬间安定下来。之后求学的日子,连同后来借着三当家的身份掩护联合各方势力,被颜路照顾着也只当寻常。直到小圣贤庄覆灭,他要伏念隐姓埋名去传承儒学,自己带着众弟子和安定天下的志向逃离,然后像当年七十二弟子中的子路一样风姿不改地战斗至力竭倒下,此后再发生的一切人事,他都只记得下意识就得出的各种结论,比如每个人的思维模式,比如直白或隐晦的情报,比如却想不起任何一个没有分析意义的细节,方知自己的心早已在那一天,永远失了色彩。
          还有一块随型的墨玉,不似前两块那么温润,夜空般的底色中有着奇诡的波纹,如同风云激荡。那是垓下一战后天明来诀别时所给的信物,说是派人以此为凭求墨家做事,无论多么离奇或者看上去不合理都不需要解释,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便伤心到此生再不想相见。张良记得当时自己是多么不想接过这块玉,多么希望一切能颠倒过来,把所有人都对自己言听计从,换做能留住随便哪个真正在意过的人。可事实上正是自己拿起凌虚时有过以一己之智护住身边人的幻想,与师兄论战时放过舍生取义的豪言,最终却是为了那个兼济天下的理想,亲手将他们往绝路上推了一把,虽说不后悔,终究放不下。
          到底是得故忘新啊……放下三块带着微暖包浆的玉,张良这样轻叹了一句。天下已安,病中漫忆旧事,留侯府中起了微风,一片白色花瓣落在精致的窗棂上。


          8楼2014-09-13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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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均已打分完成,打包搬运回来供吧友欣赏。
            还有2篇中篇没有评分,待评分后单独成贴。
            (最后两篇的cp观更神奇,敬请期待)
            删楼的抱歉,我有强迫症。


            9楼2014-09-13 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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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嗷嗷
              ————用陈年墨色,画成她模样,为留住一缕发上香。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9-13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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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有良明吗良明最有爱了
                ————用陈年墨色,画成她模样,为留住一缕发上香。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9-13 22:16
                收起回复
                  良魂在哪←_←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4-09-13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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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汇之的脑洞果然神奇……不发闲帖子我就用这个号顶啦⊙▽⊙其实最后两篇已经刷新了我的三观-_-||历史君被傲娇地调戏了,居然还调戏地如此浑然天成


                    来自手机贴吧13楼2014-09-14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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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叼炸天~~~


                      IP属地:山东15楼2014-09-19 16: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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