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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好好活着
“小姐，你已经昏睡了三天，嘴里不停喊着梦话，可是这次采花贼一事把你吓坏了？”
钰儿关怀道，看着如沁那苍白如雪的面容，似乎是憔悴了不少，这次采花贼的事情恐是惊到了小姐，也怪，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女郎，纵然再强悍能干，可毕竟是女人。
“采花贼？！”此番一梦原来她竟是昏睡了三天，这梦，太过真实，她要好好想想，该如何面对与抉择。若是以为按照自己的私欲形式，可不是害了琴川百姓，爹出家后最是爱戴琴川百姓，如今，她已知晓了未来之事，便不能害了别人又害了自己，她还要支撑家业，心中最最牵挂的可是她的弟弟兰生啊，怎么能光想着自己。
“是啊，小姐怎么了，是不是睡了太久，莫不是把着事情给忘了？欧阳公子与兰生小少爷他们都在外面等候，要不要传他们进来。”
“兰生在外面？”此刻，她最想见的人是兰生啊，姐弟相处的日子不多，她知道，一旦他离开琴川，从此姐弟阴阳永隔。
“二姐，二姐你没事吧，这次出了事，叫我心里好生担忧，幸好少恭回来及时，帮助了我们。”看着兰生，如沁的心总算踏实了些，他这个恨铁不成钢的弟弟，便是她的心结。发生的事情又不能同他细说，这世间，怕是除了兰生之外，也再无她可信之人，
心下有了主意，如沁倒也淡定许多。本就是沉静温和的人，心里的异常，旁人也是无从察觉。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所以多贪睡了些，不碍事。”
“那为何钰儿说你总做噩梦，要多休息才好，二姐，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了别再吓我了”兰生摇着如沁的胳膊，这个让她头疼的弟弟倒是乖了，可什么时候能长大。
“兰生，别这么缠着如沁，你姐需要多休息，还是让她多休息几天。”
说话的声音，幽远飘渺，甚是动听，仿佛如他的人，叫人如沐春风。如沁望去，那人正是欧阳少恭，一袭白衣，可不正是那梦中摇曳成殇的身姿。若不是有了前生记忆，她又怎么会想到，欧阳少恭，那温润如玉的面容后，隐藏着惊天的阴谋。
怎耐何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凡是自由天定，她，只想保护她的兰生一世平安就好，还是不要轻易惹怒了他，前尘如梦的记忆让她知道，欧阳少恭为一女子成痴，她又不是没有在前世经历情殇，如此，便对少恭在有所躲避后多了些同病相怜的伤感。
更新。如沁抬眼望向少恭，只是那一瞬，她突然眉目侧向别处。
“二姐几日前就说自己做梦，梦见少恭快回来了。这几日发生了事情多有仓促，没有机会让你俩好好说说话，如今少恭也回来了，二姐为何见了少恭却匆匆一憋便不看了”兰生这话一出，屋子的空气仿佛都要凝结，李二狗同她说起自己等待他归来的话少恭都已听见，两世为人，哪怕刚刚经历那情殇，面对他的眉眼难免还会有些惊慌失措，前世的今天恐怕多希望他关怀自己还来不及。
“兰生！不许胡闹，我一未出嫁的女郎，怎么能随便盯着公子看，少恭，李二狗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休听他胡说。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和兰生，都很想你。这几日我昏睡亦是身体不适，对你多有照顾不周。等身体好些了，便定要为你接风洗尘。”
欧阳少恭的玉颜本就甚是俊美，此刻唇角不自觉翘起，即使离家十几年，对他姐弟二人的性子也是知晓，他那么自然的就坐到如沁床边，伸手为如沁好起了脉。
“李二狗的话，我自是不会往心里进，你我多年情谊，我又怎么会凭听他人胡言乱语。倒是如沁见我，似是有心事。”
是她刚刚回味梦中之事一时半会儿没有苏醒过来，又见少恭的眼神好像有种要把她吸进去的妖力，她怕是再陷进去无力招架，便不想落个难堪而已。
此时斟酌间，如沁温婉一笑，还记得前一世，她是个多么凌厉骄傲的女子，任凭自己的性子胡来，放弃了真心爱自己的夫君，选择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何必——何必。“少恭不要听兰生瞎说，只不过——”如沁突然泯唇，似是有些憋了许久，脸有些红，她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低笑道“十几年不见，曾猜想少恭已变成何等模样，今日见了，自是不敢再多看的，郎君甚美，风度翩翩中，又有嫡仙之姿，自是不敢多看。”
“如沁即说甚美？那多看也无妨”少恭似是逗她，如沁这次可憋不住了。
“不可不可，看多了，怕是觉得这琴川所有的男子都再无法入我的眼，倒叫如沁日后，如何嫁人啊。”
“哈哈哈哈，那二姐你就让少恭娶你嘛！二姐精明能干，温柔善良，最重要的是……”
“兰生，你话那么多，小心我给你嘴巴塞上泥巴浸猪笼！”如沁素来疼爱弟弟，即使生气责骂兰生也是面子上吓吓他。
更新
“兰生你那么多话，小心我给你嘴巴塞上泥巴浸猪笼”
“二姐，我是男人啊。”如沁看着兰生委屈的小脸，硬生生憋的肚子疼。
闲谈几句，人都已经走了。如沁双眼尽是哀伤，夜凉如水，她一个人躺着，那么安静，她始终想不通，虽然他知道自己成了少恭的傀儡，可后来呢？她并没有死，却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不能言语却能读懂人心的焦冥。。。。头痛欲裂，她不能再等，总不能叫自己付出了一生的情却也死的不明不白。这一生，她恐怕不会再像那个懵懂的少女，期盼如意郎君珍惜她了吧。前尘往事她也记得，少恭已经不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说话那般生硬绝情，似是为了一个女人又经历太多苦痛，怎么看，都不像生性凉薄的人，他，何至于此，究竟，是怎样的仇恨。
越想越是心烦，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钰儿，现在几时了。”
钰儿匆匆而来，端了一杯茶递给如沁“已是二更天，亥时已过，小姐有事？！”
“无事，你歇息吧”本想起一个人，这个时间，怕是已经睡了吧，何况今天少恭来过，她这么去见寂桐，会不会唐突了些，如此，不可心急，明天再说罢。
这一夜，如沁又一次辗转难眠，她似是梦见那个看着她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的男人，在她快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冲入火海，抱着她撕声裂肺的痛苦，他的眼泪滚烫的滴落在她的眼睛里，如沁突然惊醒，满头是汗，此刻摸摸脸，已经满是泪痕。
都过去了，想他做什么，前世前尘，都过去了吧，可为何，他的泪，她仍感觉到炽热，烫的她心口发堵。再次入睡，她便又梦见了她那略显苍老的夫君，前世，她若不再执迷，退后一步是不是又一番光景，她伸手抚摸他那虽憔悴却依然风采依旧的面容，梦中，她依稀听到自己哽咽道“郎君，我愿嫁你，我很幸福。”只是，那面容渐渐，渐渐变成少恭的脸，她瞪大了美眸，惊慌的后退中脚下踩空，好像从悬崖跌落，那一刻，她身体不停的下坠……
正如在这美丽的夜色中沿着高处坠落，她看着他的脸，他的身体，离他渐行渐远。她闭上了双眼，她说，我爱你，笼罩我，保护我，从此，都不要什么别离。
更新
“啊——”
尖叫声撕破夜空，如沁坐直身体，被榻中，她手捂胸前大口的喘息，汗水已浸透。
起身，下榻，她走到铜镜前，那铜镜里，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郎，已过婚嫁之年却扔待字闺中，不自觉摇了摇头“曾经你任性执念，尽做蠢事，如今，不会了吧。”
如沁对着铜镜里的自己轻轻一笑，对面，那铜镜里还未褪去惊恐的眼睛漆黑明亮，对她回以微笑。
纱窗外，星空高远，清冷如许，疏疏淡淡的几颗星挂在浩瀚长空上，显得十分寂寥。如沁从铜镜移开，便抬头盯上了夜空，直是目不转睛的盯上了许久，她才向后一依，闭起了双眼，静等时间流逝。
这几晚，每次从噩梦中惊醒，她都这样呆坐到天明，不是因为太过怀念，也不是因为恨的强烈，而是，因为她可以这样静坐着仰望天空，一次又一次的体味，那再世为人的惊喜。
慢慢的的，一道薄雾浮现出天地间，一个两个人的言语声，在清新的空气中响起，开始只有一两个，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多，渐渐的，那声音转为噪杂。
脚步声响，关切的女声传来“小姐起榻了吗？”
如沁站起来道“起了。”
钰儿上前为如沁梳洗“小姐昨晚可是又做噩梦了？”
“现已无事。”
“如今家族生意，小姐打理已是井井有条，欧阳公子已经回来，小姐不必担心。”
“恩……”
“我要出去，钰儿不必随同。”梳洗完毕，如沁便匆匆离去。望着她的背影，钰儿似乎觉得，她家的小姐，同以往，哪里不同了。
“无事。”她回答的心不在焉
如沁望着那梧桐木出神，只见那忽明忽暗的花纹，好似某种相思，随着时间的洗礼，变成一种伤痕，这伤痕爬满了心脏，又渐渐愈合，而那些愈合的伤口，逐渐成了心室壁上的花纹。
她伸手，抚摸着那刻着情思的字，承君一诺，琴音不孤。她，什么都想起来了。之前那些模糊的记忆，一瞬间如洪流倾泻进脑海。
承君一诺，琴音不孤。她为他制琴，她为他寻琴弦，换来无尽的嘲讽，如此荒唐，可笑。他，本就对她无情，罢了，都是为自己平添烦恼，顺其自然罢。
“桐姨，少恭离家多年，此番回来，见他似有心事。小时候，时常见他抚琴，那时候，就喜欢听他弹奏，听得久了，自己，突然也喜欢琴了。”
“对于少恭来说，琴代表着他的过去。若能为他寻得琴弦，便能走入，他的心中。”寂桐的眼睛充满了落寞，放弃心爱之人，送给别人，是怎样的心境，进门前她还一片模糊，如今，倒叫她如此澄明的看透一切。或许，谁都不会改变这一切，即使重生，她还是要按照历史重走，那么上天是不是要给她一次为自己祭奠的机会，这一世，她不求有谁会多在意她，这一世，她不想糊里糊涂的了结。她，只想安静的做一回自己。
多说无意，她微笑的望着寂桐“桐姨，我明白了。”转身她欢快的跑向屋外，在旁人看来，她是多么快乐，是为了他么，也许在寂桐看来是这样的，可是，只有她自己懂得，放开，是那么轻松……
寻求千年冰蚕丝
“钰儿，备车，我们去找那蛟仙。”
如沁一向持家有道，做起事来雷厉风行。
马车行进静谧的林中，如沁心下思索，慢慢想着前尘发生过的一切，一切。如果没有重活，她还是会怕那些怪力乱神之说，到如今，看的开了。
“小姐，这世上，真有仙人啊。”钰儿又好奇又似不敢相信，她看着双眼发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她，试探的问。
“是啊，如今这世间，让人无法相信的事情有很多，如若我们活着，便要好好珍惜，不管是人，是仙，还是这万物之灵。如此繁华似锦，当真绚丽。”
听着小姐说的这番话，钰儿有些不懂，刚要开口，只见马车一顿，前方已经无路了。
“小姐，这里道路如此错综复杂，那蛟仙什么样你我皆未见过，会不会……”扶着如沁下车，钰儿担忧问道，只见自家小姐的心思根本无心听她讲话。
“钰儿不用跟着我，我自己前去便可。他既是仙人，不会轻易取我性命。”自然不会，即使会，他，也会来吧。
穿过密密葱葱的树林，只见那一片澄明的湖边屹立的凉亭，微风浮动间珠帘轻摆，茶几桌上，看见那黑白相见的棋子，如沁轻扬嘴角，果然，一样。
对弈
如沁对着那湖中朗朗道“小女琴川方如沁，今日前来求见蛟仙。”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无人回应。此时的天气晴朗明媚，映衬着如沁白皙的面容，更显大家女子的风范，加上她有了前尘记忆，不怕蛟仙不出现，想着想着，越发的自信，不禁扬起灿烂的一笑，目光中从容许多，那千年冰蚕丝，势在必得。
“何人在此，扰我清休。”湖中水光泛起，只见他一身荣华似锦的衣袍，俊秀的面容，眼里充满了不屑，这人，可不就是蛟仙。
“小女方氏如沁，今日前来，有事相求。”
“哦？我在这湖中沉寂了几百年，头一次听说，有人来寻我，所谓何事。”蛟仙仪表堂堂，举手投足有春风荡漾之感。
“今日前来，是想要蛟仙一样东西。”望着棋盘边放着的盒子。
“我想要它，千年冰蚕丝。”
手指着盒中之物，如沁目光炯炯有神。
蛟仙似乎看的痴了，见如沁与他对望许久，马上回过思绪发觉自己方才，有些失态。
“要这冰蚕丝无非是制琴所用，女郎会抚琴？”
“我不会，但是我可以学，次番周折，也是想将它送与我的一位重要之人，我那朋友擅弹琴曲，我方家送人礼物，无不要这世间最好的。如此，还望蛟仙，能够成全。”
蛟仙看着如沁神采奕奕的脸，似乎玩味起来，一个小女子，如此胆大。
“蛟仙在这静谧之处一驻便是几百年，方才看这黑白的棋子，想必蛟仙一人与自己对弈，叫人看着难免孤独寂寥了些，不如，我陪蛟仙下一局，也让你考虑，是否愿将这身外之物，赠送与我。”早知道他会出尔反尔，不如自己，主动出击。
蛟仙明朗一笑，伸手，请如沁入座，“你又怎知这冰蚕丝，是我身外之物，这冰蚕丝，原本是我妻子留给我的。”他执子，先入了棋。
“你的妻子？”如沁不慌不忙，轻松执子，紧随其后。
“曾经我本与妻子快乐的生活，只因犯了一点小小的错误就受到天地责罚，将我囚禁在这湖中不允我踏出半步，更不许我的妻子来见我。”这些，如沁，自是知道的。他不也是为爱成痴，成魔了。想着想着，眉头深锁，心下一痛，额头倒是沁出了无数细密的汗珠。
蛟仙只以为她是紧张，接言道“我那妻子，前来寻我的途中，也死了，凭什么！！！”说到这里，蛟仙情绪越来越紧张，急促的愤怒中，满盘棋子，被掀翻在地。如沁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瞥见那一地黑白的子，然后，又蹲下身，一颗，一颗的捡。冰玉般的子握在手心，触动着心灵瑟瑟发抖，她是不是，就在曾经，被沦为这棋子，纵使她有再痴情的心，也改变不了一切，就像蝴蝶，永远飞不过沧海，她，始终不是他的良人。
“你这样，你的妻子看着，一定会难过的。”意料之外的事情，如沁只有小心应对。
望着如沁那纤纤细指，他气急败坏大步上前，拽起她的胳膊让她起身，肩膀被双手强有力的按住，如沁仍旧呆呆愣愣，这下终于惹怒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