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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卿安拎着一把细长嗓儿喋喋宣读圣旨的这档儿,诚儿始终是笔直端正地跪于前方,究其神情种种起伏,但最后莫不是可用恭敬二字足加囊括。是的,恭敬,只因这道圣旨并非一个父亲对儿子的谆谆教诲,而是为君者对为臣者的嘉赏,是以眼下,仍需将这些端端的作派悉数做足。
若是将昔年过往有限地回溯上一遭,便也不难寻得记忆中有此相似的场景。在皇阿玛尚且主宰着这乾清宫,主宰着天下的时候,这同样一方地界儿上,同样的易地相处,但那时伏跪于地当间儿的自个儿,对于自个儿的阿玛显然是敬畏多余爱重。但我和皇阿玛诚是不一样,今时今日,我却并不希望自个儿的儿子会有当年自己同样的心境。
待是福卿安那一水儿的嗓音落了歇,诚儿方是清脆利落应了谢恩磕儿。适才往他肩头招呼的手再是探出,架上诚儿的胳膊肘,再稍使把力气朝上一托,诚儿便也顺当籍着此番力道重新立起身儿来。
:“说了这好半晌,便甭杵这儿了,坐吧。”
言磕儿到此甫是一顿,旋而将下巴颏儿往旁边探了探,朝那檀木盘螭的大背交椅处示意一记。这功节儿再是折过身儿去,足下步伐略一碾转,从正中央那一方纳金斜纹织丝的地毯上迈过去。将将绕过御案东头,将身上团福饰行龙纹的绛色褂子后脸儿一撩开,复往御座上坐妥。面儿上愈是加深的笑弧儿,无非是彰显着此时的轻松惬意。
:“这一不当紧,诚儿便已经长大成人了,阿玛倒是不知,这在旗大家儿的格格小姐们,哪个能与我儿般配。”